付氏饲料行是镇上唯一的饲料店,所以当她在码头坞停车的时候,凯琳没有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她曾经和付爱娃,店主的女儿,一起上学,当她想起爱娃曾经把她的姐姐付吉娜推进一个泥水坑时就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爱娃是一个小恶魔。当她踏上后院台阶进到散发着霉味的房子时,她仍忍不住在笑。
她没有认出走过来接待她的这个男人,但是她已经八年都没有花时间来关心牧场的事了,而且他显然是在那以后才来到这个地区的。
当她告诉他她来拿订购的东西时,这个男人怀疑的看着她。“唐氏牧场的订单?”他小心的问。“我好象没有见过你,女士。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凯琳压制住笑。“我的名字是唐凯琳……艾凯琳。”当她意识到她几乎忘记了她结婚后的姓氏时,她感到有些罪恶感,于是“亡羊补牢”的加上一个补充。这让她觉得大卫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被扔在一边,而她并不希望是这样。当鲁尔用她婚前的姓氏向史列维介绍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抗议过,她让自己回复到唐凯琳的身份并且被她的牧场管理人所控制。但是不是现在,她冷静的想。
她解释完后,那个男人仍然不确定的站在那里。
“我拥有唐氏牧场。”
“简先生——”这个男人开始说。
“是我的牧场管理人,”她平静的打断他的话。“我了解你不认识我,而且我很感谢你对工作如此的仔细和负责。但是,付先生认识我,也许你可以向他证实我的身份。”
他照做了,进去找店主人确认她的身份。凯琳耐心的等待着,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怀疑和小心谨慎而感到不快。因为如果一个人只要号称是某牧场的人就可以签单并领走货物的话,那么一定会天下大乱。过了几分钟,那个男人就和付奥蒙一起回来。付先生通过他的眼镜上方打量着她;然后他的目光定在她的头发上说:“怎么搞的,你好,凯琳。我听说你回镇上了。”他对他的雇员点点头。“去前面把货装上车,托德。”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付先生,”凯琳愉快的说。“我星期六回来的。我本来只打算呆到这个假期结束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他笑得非常开心,这让凯琳纳闷,她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唔,现在,这是个好消息。很高兴听到你要接管牧场了。我从不喜欢简鲁尔。你会解雇他的,是吗?好,好。他除了是个麻烦之外,什么都不是。我一直认为你爸爸在简鲁尔这件事情上做错了。在去越南之前,他就已经非常狂野了,回来后他简直就是疯了。”
凯琳呆呆的看着他,她能感到自己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大了。他做了这么多奇怪的臆测,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为什么付先生对鲁尔有这么强烈的敌意呢?然后回忆中,她仿佛清晰的看到付吉娜那张可爱而有生气的脸,也想起来,这个女孩曾经有一个主动追求男人们——她应该可以做得更好去避免——的名声。简鲁尔应该也是这些男人中的一个,而作为一个象他那样的男人,他不会刻意的去隐瞒这一点。
她极力的让自己通情达理。没有忘记付先生对鲁尔的敌意——即使他的女儿对此事同样有责任——她温和的说,“我不可能自己管理牧场,付先生。鲁尔做得很棒;牧场现在看上去甚至比爸爸在世时还要好。我没有理由解雇他。”
“没有理由?”他不相信的问,他的两条眉毛几乎要对接成一座位于他眼镜之上的桥了。“他的品行对这里的正派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理由了。这里很多人都没有忘记当他从海外回来后,他的行事方式。怎么搞的,在你自己的房子里,你应该象鹰一样监视他或者你的继姐——”
“付先生,我理解为什么你不喜欢鲁尔。在当时的环境下,”凯琳打断他,突然非常生气他顽固的攻击鲁尔和他把鲁尔与丽琪联系在一起。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的事了。她干脆反击的直接说出问题的核心。“鲁尔和你女儿都很年轻而迷茫。并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鲁尔不应该一个人为那件丑闻负责。”
付先生愤怒得涨红了脸,然后他咬牙切齿的争辩。“不该负责?你怎么能站在这里那样说?他强迫了我的女儿,然后又拒绝对她负责。结果,让她在这个镇上抬不起头来。她不得不离开这里,而他却安然无事的到处走动,好象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一样。”
她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无法面对“是自己僵化的性格逼走了女儿”,于是扭曲的内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鲁尔身上。她不想伤害他,但是有一件事她不能装做没听见,于是她冷淡的说,“简鲁尔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女人。他也从来不需要这样做。我虽然年轻,但是我还是记得在他连胡子都没长起来的时候,女孩子们追求他的方式。当他从军队回来后,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想,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象刚才那样大声说那些话,除非你想因为诽谤罪而被起诉。”
他们大声的争吵已经吸引了饲料行的每一个人的注意,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付先生。他怒发冲冠的叫嚷。“如果那是你的感觉,唐小姐,我建议到别人那里买饲料!你爸爸绝对不会用那种腔调和我说话的!”
“你应该叫我艾夫人,而且我想我爸爸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当别人都不相信鲁尔的时候,他相信他,而且这是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因为如果没有简鲁尔的话,牧场几年前就垮了!”她现在真的非常激动,她跺着脚重重的走到托德等待的地方,他正愣在那里,手里拿着要她签名的票据。她潦草的在票据下方签下她的名字,然后爬上车子,坐在方向盘前。因为生气,她下脚很重的踩油门,车子就如子弹一样冲出码头坞,按照她的“要求”向前冲锋。
气得浑身发抖,凯琳只开出了一个街区就停车让自己平静下来。篱笆……她忘记买篱笆了,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提醒自己。她的手抖如筛糠,心跳如击鼓,浑身汗水渍渍。她感觉自己好象不是进行了一场争吵而是参加了一次自由搏击比赛。她突然瞥到后视镜中的自己,然后就被自己的状况震惊得虚弱的傻笑起来。一个人头发的颜色真的能因为生气而改变吗?
和付先生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很遗憾。如果当时不是有那么多人旁观的话,情况可能会更糟糕,但是那么多人都站在那里听到了那场争吵也意味着,天黑之前,这件事会被绘声绘色的传遍整个小镇。但是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任何人那样说鲁尔。
“老天,我搞砸了。”她对自己呻吟。鲁尔需要的保护就和一只巡游的黑豹一样多,但是她却跳起来好象他只是一只无助的幼兽一样的保护他。这又是一个证据证明他控制了她。他一直都不是一般人,无论是他的名声还是他对她的影响力都是特大号那一型的。当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害怕他、敬畏他;当她是一个少女的时候,她怨恨的对抗着他的权威;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女人,她强烈的被他的男性魅力吸引,以至于她觉得刚才的争吵好象不是单纯的为他而战,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存在而战。
几分钟以后,她转了个U型弯,然后沿着街道行驶到建筑材料行。她认识这里的每一个雇员,而且鲁尔也已经打了电话交代过她会过来拿篱笆。因此没有花多少工夫,所有的东西就已经放上车了,车子的弹簧也因增加的重量而被压低,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驶回牧场,一路上不断的留心着后面的货物。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雨水让万物生机勃勃,新鲜而甜蜜,凯琳抓紧时间尽力让自己在到达牧场之前平静下来。她不是很成功。当她驾车进来的时候,鲁尔正在院子里等她,她想起他并不完全相信她会回来的事。而一想到她刚才还在为他辩护、为他而战时,怒气再也无法压抑的喷涌而出。她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对着他大叫,“我告诉过你,我会回来的。”
他大步走向她拉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向主屋走去。“我现在就等着这些补给,”他咬着牙说。“那就是为什么我在这里的原因。在我当着这些男人的面打你的屁股之前,立刻收回你的脾气。”
除了想发泄由于愤怒而导致的过剩精力之外,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因此她很欢迎打架这个想法。“恭候大驾,大个子,”她挑战她。“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我可以打赢五个你!”
他拖着她上台阶,推拉之间差一点绊倒她,幸好他的手及时的扯住了她的胳膊。“哦!好痛!”她龇牙咧嘴的说。“你想把我的胳膊拉断吗!”
当他打开厨房门引她进去时,他轻轻的低声诅咒。诺娜从她永久不变的位置——窗户前——抬起头看他们,平静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她没有停下手而是继续准备鲁尔喜欢的牛肉沙锅。
鲁尔把凯琳强塞进一张椅子里,她象个橡皮球一样弹起来,拳头紧握。他用大手推她把她重新推回椅子上,并用手固定住她的肩。“你见鬼的到底怎么了?”他失去耐性的低咆着问。
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于是凯琳抬高下巴好战的对着他,告诉他。“我刚才和别人有一场争论。因此我们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去买饲料了。”
他的手松开,疑惑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低语,“这些年来,我花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可以和付奥蒙不带脾气的做生意,而你去了一次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的嘴唇撇了撇,但是她没有告诉他争吵的细节。“所以我们要去威斯登买饲料了。”她说,顺便建议的指出了最近的市镇。
“那儿和这里有20英里的距离,来回就是40英里。你该死,小猫!”
“那么我们就多走那40英里!”她叫嚣着。“我要提醒你我才是牧场的老板,简鲁尔,而且在付先生说了那些话后,即使最近的饲料行有100英里远,我也不会再到他那里买一包饲料。清楚了吗?”
他的黑眼睛喷射出怒火,他伸出手去抓她,但在他已经摸到她时又停了下来。然后他脚后跟点地转了个圈,大步走出主屋,他走得飞快,快得如果她现在要跟上他的话必须用跑的才行。
她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到他爬上货车,调整方向盘向牧场远处篱笆坏掉的方向行驶。她大声说,“下了雨的地很湿。我希望他不会陷到泥巴里!”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里也有足够的人手把他们拉出来。”诺娜说。她若无其事的咯咯笑着。“你总是知道怎么惹怒他,对吗?你回来的这几天,他脸上的生气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大家应该经常的反抗他,”凯琳嘀咕。“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他就盛气凌人,我现在可没有那样对他。”
“他需要时间去接受别人在经营牧场上也有发言权。”诺娜为他解释。“很久以来,都是他独自承担一切,现在他是不知道如何让别人来分担他的责任。”
“那么他就要学着去做,”凯琳倔强的说,眼睛还看着已经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货车。小火车突然驶下一个坡,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她从窗口转过身。
“你知道你们两总让我想到什么吗?”诺娜突然问,再次大笑。
“我会想知道吗?”凯琳挖苦的回答。
“我一点都不惊讶你会这么说。你让我想到一只正在发情的圆滑的小母猫,而他就是一只围着你打转的公猫,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想得到他想要的就必须亲自上阵。”
想到那副画面,凯琳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她承认他们有时候确实象两只坏脾气的互喷口水的猫。“你真是能言善道。”她呼吸困难的说,然后两个女人就站在厨房里笑得象两个疯子一样,毕竟,那真的是一个绝妙而形象的比喻。
让凯琳失望的是,鲁尔没有回来吃午餐。诺娜告诉她自己已经装了一篮子的三文治和咖啡,送去给男人们了。丽琪也和男人们在一起,因此凯琳和莫丽一起沉默的吃着午餐。莫丽是在她去镇上的时候回来的。这两个女人没有共同的兴趣和话题。莫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甚至没有问丽琪在哪里,当然也许她本来就知道她在哪里。
她们吃完饭,莫丽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支雪茄,这表示她有点紧张,因为她很少抽烟。凯琳看着她,莫丽突然平淡的开口。“我正在考虑离开。”
开始凯琳很吃惊,但是当她仔细考虑她的话时,才惊奇的发现莫丽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牧场生活从来都不适合年龄大的女人。“为什么是现在?”她问。“你准备去哪里?”
莫丽耸耸肩。“还没有确定。不过没关系,只要它是个城市而我不用再闻马和牛的味道就行。我不喜欢牧场的生活不是什么秘密。至于为什么选择现在,为什么不呢?你现在回来了,而且毕竟这是你的牧场,不是我的。沃德死后我留下来是因为你还未成年,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只是在打发日子,现在我厌烦这样过了。”
“你告诉丽琪了吗?”
莫丽用她的凤眼尖锐的看了一眼她。“我们不需要这样。丽琪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凯琳没有立刻回答。最后她喃语。“我还不确定是否一定会留下。”
“那也无所谓,”莫丽沉着的说。“牧场现在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也一样。我们不用假装我们很亲密。我们唯一的交集是你父亲,而他已经死了十二年了。是我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了。”
凯琳意识到自从鲁尔接管牧场后,莫丽其实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即使凯琳不呆在这里,牧场也会和以前一样运转。而无论莫丽离不离开都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处境;她还是必须决定是走还是留。卖掉牧场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这是她的家,她从来没想过要卖掉它。她可能不认为她会住在这里,但是如果失去它,她不可能再通过继承得回它。
“你知道,这里永远都欢迎你。”她平静的告诉莫丽,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的主题。
“谢谢,但是现在是时候掸掉我舞鞋上的灰尘,过回我熟悉的生活了。我已经哀悼了沃德太久,”她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在这里,我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所以我一直呆在这里,即使根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我从来都不适合这里的生活,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我还没有正式的去找一个公寓,或者决定去哪一个城市,但我想不出几个月,我就会解决这些问题。”
凯琳不确定莫丽是否会喜欢自己的这个想法,迟疑的提议道。“我在芝加哥有一所公寓。租金已经付到了明年年底。如果我呆在这里,它就空下来了,而如果你喜欢芝加哥的话,也许你可以使用它。”
莫丽开玩笑的笑了笑。“我一直都考虑在新奥尔良一带,但是……芝加哥。我会考虑的。”
“慢慢考虑。反正它也不会跑掉。”凯琳说。
说完想说的,莫丽无意继续逗留和闲聊;她熄灭抽了一半的雪茄然后告辞离开了,留下凯琳一个人品尝着她的冰茶。
那天下午,凯琳为了打发时间而决定打扫楼下的卫生——她并没有赶着时间的打扫,因为她不断的从窗户看鲁尔是否回来了。凯琳终于听到货车的声音,再次跑到窗口,看到他正把东西拉到补给仓。她心跳加快,浑身发烫,过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平静下来,然后朝他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忘记了早上的争吵。她只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好几个小时了,而她饥渴——一种需要立刻喂饱的隐秘饥渴——的想看到他。
凯琳还没走到补给仓,就突然停住了,她面色苍白的看着篱笆前正在卸货的两个人影。丽琪正在帮鲁尔卸货,虽然凯琳听不到他们正在说什么,但是她能看到丽琪的脸,看到当这个年轻女人对着他大笑时洋溢着光芒的脸。突然,丽琪扔掉她拿着的工具盒,拥抱住他,当她毫无顾忌的大笑时,美丽的脸正好面对着他的。她掂起脚尖快速的亲吻他,鲁尔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回去。他一定没有责备她,因为丽琪再次大笑起来;然后两个人继续工作。
凯琳别过脸去,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她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突然,她的眼角瞥到另一个人影,她停住了快速的转头。史列维斜靠在蓄栏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鲁尔和丽琪从货车上卸货。他的姿势有某种让她迷惑的紧张,但是她太心烦了无法去担心他的状况。
凯琳飞快的回到主屋,身体抖得太厉害,她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后,她的眼睛因不可置信睁得大大的。丽琪拥抱了鲁尔,还亲吻了他!他没有回抱她,当然也没有发展成一场热烈的激情表演,但是一想到丽琪如何用她苗条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她就觉得恼火。诺娜说丽琪爱着鲁尔,那时凯琳还不相信,即使现在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这是真的…… 难怪丽琪那么怀恨,就算用鲁尔作为她的武器也再所不惜的疯狂的试图伤害凯琳。鲁尔曾经和她做过爱吗?难道付先生的指控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那不是真的。她不能让自己胡思乱想,因为她不能忍受这些想法。她轻轻的呻吟着,把冰冷的双手捂在脸上。丽琪没有权利碰他!这才是事情的重点。意识到她不舒服的原因是因为嫉妒时,凯琳自责的要自己别这样。毕竟,是她给了他可以接触别的女人的许可,不是吗?他又不是一个苦行僧——事实上,她并不反对。他是一个健康,热情,有男性气概的男人。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这样!她无法忍受有别的女人融化在他的怀抱里,即使只是想都不行。
不过,刚才那一幕也有可能是清白的。她不得不这样想,否则她完全不能忍受。那只是一个快速的拥抱和亲吻,而且他也没有回应她。她没有理由去嫉妒的,根本没有理由。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她下楼,坐下来等待吃饭,尽力的保持面无表情而且克制的不直接看向鲁尔或丽琪。她想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但是她害怕如果自己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傻笑的话,她会又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鲁尔会喜欢那样的;他可以用她的失控反过来对付她。
她无精打采的拨弄着她的牛肉沙锅,把它们巧妙的分成四等份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然后轮流从每一份里取一点吃。今天真是一场灾难。她在鲁尔的威逼下象个傻瓜一样辞去了工作。现在她意识到她放弃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有更多的个人独立性,并把自己坚决的送进了鲁尔的控制范围中。和付先生的斗争,和鲁尔的斗争,看到丽琪吻他的震动…..所有的一切实在烦死人了。她开始希望他能说点令人厌恶的话,那样她就可以把盘子扔到他脸上。
但是这顿饭还是在沉默中结束,吃完饭后,鲁尔告退进到书房,把自己关在里面。凯琳感到自己要尖叫了,于是她决定上床睡觉。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做吗?她在枕头上发泄了自己挫败的情绪后,开始尝试看书。
终于她成功的有了倦意,于是她关上灯,滑进被单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房间有微弱的响动声,她立刻睁开眼睛,心跳加速的想是否鲁尔决定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到她这里来了。但是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在房间里,伤心的眼泪一下子涌上她的眼眶。但是很快,她就控制住自己想象一个孩子那样呜咽的哭出来的冲动。
他对她的影响已经这么深了吗?经过和他一夜的翻云覆雨后,她就已经象一个吸毒者一样,沉溺于呆在他怀里的渴望了吗?
该死的他,难道他没有发现今天对她来说有多么糟糕吗?
不,他没有发现,而且她对此感到幸运。他只要发现,那怕是一点点,她正处于很脆弱的状态或者是对自己存在不确定的感觉话,他将会象一只饥饿的黑豹——他曾经留给她的印象——那样闯进来开始他的“杀戮”。
如果大卫还活着就好了!他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他冷静而强壮,他爱着她同时也给予她足够空间,而且他不是一个不断的向她索取更多的男人。鲁尔总是想要得更多。他想要控制她——全部的她,但是最让人厌恶的是,要是她能确定他的感情,确定他对自己的爱是无害的,她会以成为他的女人而暗自感到荣耀。但是她怎么能这么做呢?他会拿走所有她能给的一切,然后把自己的心锁好,保持警惕。
她不能承受这些,每天都把时间花在担忧鲁尔的个性之谜或者当这些问题越来越狂乱而她却无法解决它们上。为什么她要答应留下来?她想让自己发疯吗?
芝加哥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她还是必须回去;她还是要离她的公寓近一点,而且她绝对需要衣服。一开始她只准备在牧场过周末,因此她带来的衣服并不适合牧场生活,这些衣服上最小的开口都会害她裸露出的皮肤受伤。这是一个不能被拒绝的离开的好理由,而且一旦她在芝加哥,远离牧场,她将不会在回来。那里还可以找别的工作。
她一直想着芝加哥宁静安详的小公寓,终于慢慢的睡着了。她一定睡得很香,因为第二天早晨当房门被打开时,她没有醒过来。直到一只沉重的大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屁股,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拂开眼前的头发,看着站在她床边的高大男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吼道。
“叫你起床,”他以同样的声调吼回去。“起来。今天你要跟着我。”
“是吗?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吃晚餐的时候闷闷不乐。”
“我没有闷闷不乐!”
“没有吗?这些年来,我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我知道所有的征兆。所以把你可爱的身体从被子下钻出来,穿好衣服,蜜糖,因为我要让你忙碌起来,这样你就没有时间生气了。”
凯琳很想和他打一场架,但是很快她就认识到自己处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于是她保持着一点可怜的优雅放弃了。“好吧!出去,我要穿衣服。”
“有必要吗?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裸体。”
“今天不行!”她狂暴的大叫。“出去!出……去!”
他弯下腰把被子掀开,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下床。他让她象个淘气的孩子似的站在他面前,把她的睡衣从她的头上脱下来扔到一边。他的黑眼睛扫过她的身体,看到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并用眼中的热力触碰着她。“现在我看了,”他咬牙说,然后转到一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找她的内衣。把一条短裤和一个胸罩扔给她后,他又走到衣橱,拉出一件衬衫和一条柔软褪色的牛仔裤。把衣服放在她手里后,他说,“你是现在开始穿衣服呢,还是我们打上一架?我想我会更愿意选择打架。因为我记得,上一次当你尝试裸体摔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凯琳双颊飞红,转身背对着他匆忙的穿上内衣。该死的他,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他赢。如果她穿衣服,她就是在照着他说的做。如果她不穿衣服,她知道他们会在几分钟内就倒在床上。对自己承认她没有反抗他的毅力让她感到点苦涩。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要归功于鲁尔的毅力,而他总是有很强的毅力。这些年来,他让每一个人都屈服在他的意愿之下。
当她把手伸进衬衫袖子时,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把她转过来对着他。她立刻抬头看着他,而且丝毫不惊讶的发现他的脸又面无表情,冷硬如石。他推开她的手,自己为她扣纽扣,他的手指在她胸部的柔软山丘上停留。凯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极力对抗着涌向她的渴望,她的乳头开始疼痛并在胸罩花边下挺立起来。
“如果我吻你算违反我们的约定吗?”他刺耳的低语。
凯琳惊讶的意识到他对她设定的限制非常恼火。鲁尔是那种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想要一个女人就可以要到的男人,而且禁欲让他恼怒。想到自己让他心烦意乱,她不禁笑了。仰头看着他,闪烁其词的说。“就一个吻?”
有一刻,他看上去好象要狂怒的爆发。他暴唳的看了她一眼,这让她后退了一步,准备如果他稍微朝她移动一小步,她就要用最大的肺活量尖叫。然后他控制住自己,止住他的脾气而且明显的强迫自己放松。“我会再次拥有你,”他轻轻的许诺,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而且当我做的时候,我会把这次的也补上,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了。”
“你保证?”她轻轻的问,语调嘲弄。
“我保证。”他向她确认。
“那就怪了;我从没有想过你会粗野的对待女人。”
一个微笑突然点亮了他阴暗的表情。“我不是在说粗野的问题,蜜糖。我是在说有很多欲望需要满足。”
他在用言语和她做爱,诱使她回忆。当她想到他们一起渡过的夜晚时,她的身体受到了鼓舞。她咽了一口唾沫并且张开嘴允许他的吻……多长时间都行……但是他先发制人的突然把她转过去。“穿衣服,小猫。现在。我在楼下等你。”
她站在那里,颤抖的看着打开的门,这提醒着他的离开。她正在为他而疼痛,希望着他回来。最后,她摇摇头从感官的迷雾中拨出来,穿上衬衫和牛仔裤,她的手遗憾而安慰的战栗着。这一点也不象鲁尔的作风,放弃让自己的性需求得到满足的机会!他一定知道她正在投降的边缘颤抖,但是他把她拉了回来。是因为她曾经威胁过要离开吗?他这么想她留下来吗?
她刷完牙,梳好头发后,跑下楼梯冲进厨房,突然有些担心他没有等她。鲁尔四肢舒展的坐在桌旁,拿着一杯咖啡。看到她进来,他的眼睛短促的闪过某种光芒,在她能读出来之前又迅速隐藏起来。
看到丽琪紧紧的坐在他旁边,她的胃一下子不舒服起来。喃喃的说了声“早上好”,就坐下伸手取诺娜已经放在她面前的咖啡。
丽琪对她扬起一道眉毛。“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她含沙射影的问。
“我叫醒她的,”鲁尔简略的说。“今天她和我一起。”
丽琪美丽的脸变得阴郁。“但是我正计划再和你一起出去的!”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鲁尔继续喝咖啡,没有抬头。“小猫和我一起。”
凯琳盯着他,被他漫不经心的就打发掉丽琪感到心烦意乱,仅仅在昨天,他们还一起有说有笑的从货车上卸货。她飞快的瞥了丽琪一眼,看到她正咬着下嘴唇试图控制住颤抖。
诺娜在他们面前放下摆满了食物的盘子,把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食物上来,对此,凯琳十分感激。鲁尔和平时一样胃口很好的大快朵懿,凯琳和丽琪只从她们的食物里挑了一点吃,当鲁尔抬头看凯琳的盘子时,里面还是满满的一堆,他皱着眉。“你昨晚就没有吃,”他尖锐的指出。“你一定要吃完这些,否则我会亲自喂你的。”
凯琳开始在头脑中愉快的勾勒着把鸡蛋扔到他脸上,然后蛋液顺着他的脸滴下的情景。不过她只能不情愿的回到现实中,快速的扒拉完早餐,喝光杯子里的饮料,然后跳起来踢他的脚踝,叫道,“快点!你怎么这么慢?”
凯琳听到身后传来诺娜压抑的笑声。鲁尔站起来,抓紧她的手腕,防备的拉着她出发。来到后门,他停下来戴上他的破旧的黑色帽子,然后抓起另外一顶戴到凯琳的头上。她敲了敲它,不高兴的说,“这不是我的帽子。”
“真不幸!”他咕哝着拖着她穿过院子往马厩走去。
凯琳任由他费力的拖着她前进,死活也不肯主动挪步,她试图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手腕,把胳膊从他的掌握中解放出来。她失败了,于是她想设计他,试图绊他一个狗啃泥,不过她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还抓着她,如果那样做的话,她会和他一起摔倒。突然她脑子里想到一种情况:对他来说,拖着她穿过院子仿佛是很正常的事,但牧场的工人们看到后会怎么想。想到一群男人因此而对着她露齿而笑,就给了她力量,她拼命挣扎着要拉回自己的手腕。“不要拖着我!”当他表情如雷的转头看着她时,她恨恨的吼。“我不是一条牵着链子的狗,任你拖来拖去。”
“现在我倒认为你很需要一条链子。”他轻轻的啮齿说道。“你这该死的红头小野猫!你拒绝让我碰你,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挑逗我。我从不知道你还喜欢戏弄人,不过也许在你离开的那几年里你变了。”
凯琳惊骇的瞪着他。“我没有戏弄你!”
“那你的意思是:当你给我‘过来’的信号的时候,你是认真的?”
“我没有给过你那种信号!”她激烈的反对。“只要看看你今天早晨——还有昨天——的行为!你还指望能够一切都顺利。我对你很生气…..不,是愤怒。怒不可遏。我可以过去了吗?”
他看上去大吃一惊。“我刚才又做了什么?”
凯琳的眼角余光看到史列维大大咧咧的斜靠在马厩门边咧嘴而笑,这表示他认为这非常有趣。她发现后,没有回答鲁尔的问题而是说,“我们该走了。”然后就绕过他进去马厩。
马厩里只有列维和其它几个工人,这已经足够让鲁尔控制住自己。她选择了第一天回家时骑的灰白色阉马,装上马鞍。鲁尔骑着那匹红栗色的高大种马,前面带路领着她穿过牧场。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凯琳知道他还没有忘记他们先前谈话的主题。就让他自己提起来吧!她激烈的想。她还有一些事要告诉简鲁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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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爱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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