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干干净净、被丫鬟搀扶回房的孙悦,疲倦得正想睡去,慕容优又送来汤药给她服用。
她已经累得快要昏了,面对他,却还能强撑起精神,乖乖把药喝完,一边想着未来十年,自己会对慕容优萌生出怎样的依恋?
即使日后她有了别的男人,心里恐怕也会遗憾,那个人不是慕容优。
“谢谢……”舔了舔湿润的嘴唇,躺回床上,孙悦睡意渐失,凝视着慕容优不再冷淡的容颜,身心渐暖。“你其实……不必对我那么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随意地道。
可孙悦知道,他对她有多么用心。慕容瑶说过,慕容优很少为别人出力的,偏偏对她例外。这是否说明,在他心里,她是特别的呢?
孙悦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但她希望,自己能让慕容优另眼相看。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会像你母亲说的那样,成为一对?”她小心措辞,艰难地问出两人一直不想正视的问题。
慕容优看着她闪亮的目光,分析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却能感觉到,她对他也动了情。“你迟早要回去,而我一心向道,我们不可能成为一对。”他理智地道。
“哦……”听他说得那么笃定,孙悦有些不是滋味,心里酸酸的,连这番听起来很正确的答案,她都想去反驳。
她有十年的时间陪伴他,却不能爱他,这似乎太困难了?
“你从没喜欢过一个人吗?”眼看慕容优准备离开,孙悦忙不迭地问。
他走到门前,停下脚步,回答不了她,反问:“为何要去喜欢别人?”
孙悦愣了愣,理所当然地告诉他:“假如有人对你好,那自然很容易就会喜欢上对方。”
他听出了她藏在心底的情愫,平静的容颜泛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又问她:“你很喜欢我?”
孙悦愕然,咬着嘴唇,内心挣扎。她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呢?
喜欢到可以忽略他的缺陷,喜欢到能够忘记自己的处境,喜欢到只有在他身边才觉得舒服……喜欢到想去爱他也被他深爱着。
她真的很喜欢他,这份感情,无法掩饰。
她坦荡地告诉他:“没错,我很喜欢你,不止你,你的家人我也喜欢。若是与你们相处十年,到了离开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舍不得你们。”
慕奋优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多情。
这世上,能让他记住的人没多少个,令他喜欢上的更是一个也没有,他甚至不曾对任何人荫发过情欲的渴求。
思绪至此,他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孙悦,洗浴后显得红润的肌肤,略微凌乱的发丝,含着水气的眸子,柔媚无助的神情……
突然间,躁动的情欲在他体内沸腾,他走到她身边,抚摸她粉嫩的脸。“可以忍受我触碰你吗?”
孙悦羞赧极了,但她点点头,没有抗拒地承受着他掌心柔暖的温度,一点都不扭捏。
他被她合作的态度取悦了,收回手,在她茫然的目光中,低下头吻住她,汲取柔软的红唇所包含的甜蜜滋味。
孙悦娇躯轻震,却顺从地接受他的侵入。
有一点甘,有一点甜,她的气息、她的味道,让慕容优品尝到世间所有美食都不具备的美好。
“也许……我们可以。”吻着她的同时,他坦然道。
“可以?”她想追问。
可是,他忽然使劲将她搂入怀中,又一个吻落在嘴上,比刚才更激烈缠绵,将她的魂都快勾了,令她忘了追究他的话有什么特殊含义?
孙悦抚着唇,心思迷乱。
自从那天被亲吻过后,她时常出神,总是想回避内心的悸动,又压抑不住情丝发芽增长……
她也曾交往过一两个男友,却都是无疾而终,没有和谁深入发展过更亲密的关系,但她不是没被人吻过,只是没有人令她如此回味。
慕容优说,也许,他们可以……
那句话,她听不懂也来不及追问,他在暗示什么呢?她想得心都急了。
“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你家少爷?”孙悦一见到前来伺侯她梳洗的琴音,立即追问。慕容优吻了她之后就消失不见,害她整天心神不宁,见不到他就好不安。
琴音暖昧一笑,回道:“少爷和老夫人谈了条件,让我来伺侯您,换少爷出面去主持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那是啥?”孙悦惊讶,认真思索一下,又觉得惊喜。
这个世界也有江湖纷乱、儿女情长,侠义之士与邪魔歪道吗?会不会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精采?
“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是各大门派会晤并选出新任盟主的盛事。”琴音背书似地一板一眼道:“今年轮到慕容家主办这场盛会,虽然我们慕容家不算江湖门派,却和整个武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武林盟主一年换一次,岂不是很麻烦?”
“说是这么说,一年有机会换一次,但其实很少有人只当了一年盟主就被换下了。通常被选为首领的人,都是有名望的,人品又极好,除非在就任期间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不会被淘汰。”
“那何必举办武林大会,浪费钱啊?”
“呃……”琴音说不出话来。
孙悦挥挥手,“总之,就是联络感情和一年一度的投票活动吧?”
“投票是啥?”
“这个……就是评估首领合不合格,可不可以继续做下去……”孙悦解释得辛苦。
琴音听到一半,强调道:“基本上不会换人的,大会上,多是让各门派的新秀展示身手,向前辈讨教,也有同辈之间互相请益。若是私下找人交手,容易交恶、起祸端,只有在武林大会这天,不管遇到谁上来挑衅,都必须迎战,点到为止,公平竞技。”
“我明白了,你们的武林大会,更像一个比赛场所,也是新手容易出风头的场合。”孙悦很感兴趣地问,“开始了吗?”
“正在进行吧?”琴音不晓得实况,她比孙悦更想去凑热闹,可惜一早就来照顾孙悦,无法抽身,心正郁闷,发现孙悦对武林大会露出向往之色,忍不住怂恿道:“您想去吗?很有趣的,可以看见许多侠士,还有武林高手交战呢!”
“我走不动。”孙悦遗憾地道。即使被琴音说得心痒难耐,但她现在连出门都很困难。
琴音早有准备,等她说完就拍手道:“正好,家里有轮椅,我去问表小姐借,好不好?”
“轮椅?”孙悦讶异地问。“这里有吗?”
“有呢!”琴音的态度积极又热切。“去年表小姐摔伤了腿,城里有位名门公子特地制了张能够推动的轮椅送来讨好她。如今表小姐康复了,轮椅也没用了,应该能借来让您用。”
孙悦看出她的心思,笑道:“那麻烦你去借用一下。”
琴音吃力地推着木制的轮椅出门,途中,遇到台阶门槛,孙悦还得用拐杖撑起身子跳着走。
两人一路艰难地来到慕容家园林旁的广场外,远远地便见人群密集。
偌大的场地上,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阵营,各大门派保持距离,占据着属于自己的位置,并与一向交好的门派同处一个阵营内。
广场中央设了擂台,让各门派新秀互试身手,间或有小辈出面,挑战成名己久的高手。
孙悦虽想来看热闹,但见人潮拥挤,兴趣立即消退了一大半,双眼转来转去,只想在幢幢人影间寻找慕容优的身影。
冷不防,有人轻拍了她的肩,用戏谑的嗓音问:“你怎么来了?”
正在极目搜索的孙悦惊讶地回头,慕容优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冷傲的脸上绽放出柔暖的笑意。
“你发现我了?”她也笑了,看到他,心里就暖洋洋的好舒服。当初轻视过的男人,如今己成为她心目中最了不起的人。
“你有伤在身,身子又不舒服,怎么不在房里躺着?”慕容优反问,不赞同她到处走动。
“我身子好多了。”她只是来月经,又不是生孩子,下腹早就不痛,腿伤也很稳定不会难受。“我没事,你呢?几天不见,你很忙吗?”
慕容优观察了她的气色,确定她所言不假,又反问。“想我了?”
孙悦语塞,觉得慕容优越来越有人情味了,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冷傲孤高,仿佛一尊冰凉的雕塑。
她细看他眼角眉梢都浮现出七情六欲,她感觉到他的变化都是为了她。她突然有些高兴,大大方方地回道,“是,我想你了。”
她抬了抬下巴,一点也不忸捏,她怎么能被一个“古人”并不高明的调戏手法压制住呢?
她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喜欢就喜欢,想爱就爱,以后她要对他好,毫不克制地,在离开他之前,为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慕容优一笑置之。寻常女人被他这么抢白,只怕早己羞于见人,躲回闺房里去了,哪有像她这样理直气壮的,眼中情意浓浓?
他凝视她微微上翘的嘴巴,心又骚动了,爱极了她含情带笑的模样。
“少爷。”琴音在旁边,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火热够了才出声。
慕容优瞧了瞧孙悦所坐的轮椅,又瞥了畏畏缩缩的琴音一眼,立即明白了内情。“你明知孙姑娘行动不便,还特意去借轮椅带她到处移动?”
琴音噤若寒蝉,她畏惧慕容优,生怕他怪罪她带孙悦出门。
孙悦不想拖累一个小丫头,急忙插嘴道:“是我自己闷,想出来看看,和琴音没关系。”
慕容优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包庇,却不再多言,直接抱起孙悦,足下一点,身子瞬间腾空而去,落到场地另一边人数较为稀少的坐席处。
“你这算是轻功吗?”转眼就到了别处,孙悦惊讶得忘了现状,抓着他的肩膀追问,没意识到彼此黏得太亲密。
“你说是就是了。”他抱她入席,让她坐在身边的空位上。那原本是慕容家宗主夫妇的位置,但慕容优的双亲无法出席,如今却坐上了他与孙悦,周围的人无不用猜疑的眼神观察慕容优与来路不明的女子。
“你母亲最近又忙些什么?”孙悦见旁人一个个都不曾相识,于是身子一动更加贴近慕容优,不自觉地依赖着他。
慕容优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发甜。“她在照顾我爹。”
“令尊……没有起色吗?”
慕容优平静地透露。“时间快到了。”
孙悦知他话中有话,慕容优修行多年,只为等候那个时刻到来,为父亲续命,偿还家族的生育之恩。
她忽然觉得他太孤单了,没人懂,也没有任何援助,坚持自己的路,没人能够引导他与他分享心里的重担。
孙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肩头,如同安慰又像在表示她了解他。只是,了解并不代表她认同他的作为。
她婉言说道:“他们也许……更希望你承欢膝下,延续香火。”
慕容优听了,意有所指地道:“很快地,这就会成为你的烦恼。”
“我?”孙悦想了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
慕容优轻声笑了,可以预见,一旦自己修为全失,家里人会如何兴高采烈,落井下石,逼他成亲去生儿育女,而孙悦也将成为全家攻击的目标。
届时,他俩不知能否平安地逃回龙门去?
孙悦心里倒是异常地平静,不认为有人可以强迫她做她不会做的事。
只要最后她能回到自己的时代尽孝道,她就没什么烦恼,唯一担忧的是,自己会不会给慕容优造成负担?
她不能爱他,又要令他有所损失,注定亏欠于他,这让她很难受。
“你说……”她专注地凝视慕容优,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我该怎么报答你?”
擂台上,一场新秀对决激战正酣。周围,流淌着窃窃私语声,旁人都用刺探的眼光打量着恍若未觉的孙悦。
慕奋优不经思考,戏言说道:“你想说以身相许吗?”
他知道有许多人在猜测孙悦的身分以及他们的关系,可他生性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论,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心竟随着这个女人摇摆不定。
“我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孙悦撇了撒嘴角,明白他在说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以你的条件,若有心找个红袖添香的美娇娘,候选人一定多如过江之鲫吧?”
“你说的应该是皇帝选秀才有的情景,寻常男子娶妻纳妾,不是所有江中之鲫都会来的。”慕容优又笑了,只有和她相处,他才能够开怀。
“你……真不想试一试,选一个伴?说不定能找到好女人。”孙悦不自觉地问,问完了又感到怪异。一想到慕容优会娶妻生子,她竟感到胸口沉闷,不能呼吸。
她呆住,凄惨地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己超越她所能负荷的程度。假如,不必回去她的世界,那么她……一定会放胆去爱他。
慕容优注视孙悦逐渐凝重的神情,洞察出她隐藏的忧愁,没由来地,他就是想为她分担心事。
尽管他早己决定不沾染儿女私情,奈何仍是对眼前的女人动了情欲之念,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女子,他只看她一人顺眼。
若是她点头,他愿陪她坠入情网,不管是缘是劫,他都不惧。只是十年后,他仍得送她回去,两人就此诀别……届时,他继续修行,她在另一个天地,彼此再无交集,这段情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样的爱恋,他承受得起吗?
慕容优还没想清楚答案,就先对孙悦提议:“假如你不在意只有十年的情分,我倒是可以与你一试。”
“试?”试着谈情说爰吗?
“这并不妨碍修行。”
“我听说过,有些道士是会娶妻生子的……”孙悦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你们修道的人似乎不排斥女色。”
“有人专练房中术,也有人带着情人男女双修,若是后代子女有此机缘也会一并教化……”他们道家虽讲求独善其身,却有办法提携旁人,令鸡犬升天。
“你在诱惑我跟你发展短暂的情人关系?”她打断他的说明,瞪着他。
慕容优气定神闲地反问:“你的回答呢?”
孙悦哑然。这男人,不给鲜花,不说情话,不带任何保证与承诺,就要她当情人,他还真敢开口。
偏偏,她不知该怎么拒绝,反而心动了。十年……留在他身边,谈一场没有结局的恋爱,明知最终会破碎收场,她该去尝试吗?
孙悦不敢点头,一颗心异常地沉重。爱情固然重要,但她有责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舍弃年迈的亲人。既然迟早要离开,又哪里有勇气去爱?
“假如我是孤身一人,我会把你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在手里。即使你性格不好,为人也糟糕,除了修行一无是处,怎么看都不是个贤夫良父,但是,我会忍受,并且帮你改过。”
慕容优被她这么挖苦又数落的,不仅没生气,还忍不住发噱,宽容得他都有些不了解自己了。
可他知道,她说得没错。别人看到的他,既有良好的家世,又有高深的修为,非比寻常;但孙悦的眼里,则是少掉各种妆饰、最实在的他,一个空有道术修为、别无所长的男人。
他喜欢她眼中的自己,最真实的自己,那不完美的自己……孙悦却说,她会帮他改过。
听到这种话,慕容优不但没取笑她,反倒有些感动。如果一个人能接受你所有的缺陷,不包庇也不苛责,还想帮助你成长,这个人的真情已毋庸置疑。
她是真的喜欢他……慕容优柔情泛滥,理性渐失。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即使她终究要走,他也想抓紧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无怨无悔地爱一场。
然而,孙悦遗憾地笑了。“你知道的,我在我的世界还有牵挂。假如我外婆得不到照顾我再怎么幸福也会不安的,最后,连幸福都会成为折磨。如同你对父亲的歉疚,不偿还干净,永不安宁。”
“别说了,我懂。”打断她逐渐凝聚的感伤,他为她的负担而心疼。
她和他有着相似的目标,为此努力,彼此了解。这种了解,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孤单,也更加怜惜对方。
“我得回去。”孙悦抬头,凝视他的双眸泄漏出无限的惋惜。
慕容优不在乎天长地久,她却没这么豁达。她爱一个人,就要和对方长长久久,没有结果的恋情,她不敢尝试,所以,她必须拒绝他的提议,尽管她那么地遗憾。
“我会帮你。”慕容优回她一笑,温和地,带着包容的意味。
“别对我太好。”否则她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控,做出比豁达更傻的事?“你知道,我会舍不得,我并不勇敢,而且很怕失去。一旦投入就会全心全意,再也收不回来,所以,抱歉,我不敢答应。”
慕容优从没见过她如此为难的表情,原来对她好,会造成她的负担?她承受不起的原因,是太在乎他了;那么她的拒绝,也非不喜欢他,而是害怕将来失去他?
他说不出话了,脑子渐渐空白,但却能明白她的感受,想爱又不敢投入,还未爱己开始害怕失去……这些杞人忧天的心情,以往他只会一笑置之,如今他却能体会其中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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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说再见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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