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 第五章

  曹胆带回来的消息让曹尚真倍感意外,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和龙四不期而遇。
  不过既然撞到了,曹胆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不见一面也说不过去,毕竟他的辞呈皇帝还未批覆,未来难免仍要和龙四打交道,先见一面,彼此摸摸底也好。只是此时的他,心中全是灰冷,已无多少斗志,见面只是为了敷衍。
  刚跟随曹胆进了县衙大门,就见面前不远一个三十来岁的银袍男子神情冷峻地屹立在庭院当中,双眸炯炯有神,旁边还有些侍卫模样的人站在两侧。
  不消说,曹尚真也知道此人是谁了。打起一点精神,他拱手含笑的迎上去,“王爷,真是巧遇。”
  “是很巧,本王还以为会在京城登门拜望丞相大人。”
  龙四的声音低沉,一开口就满是犀利的冷嘲热讽,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开。
  曹尚真已有心理准备,便笑着回应,“王爷真是说笑,应该是下官去拜望王爷才对。听说王爷奉旨入京,下官还未来得及向王爷道贺。”
  “道贺?贺什么?”
  “恭贺王爷博得眷宠。朝野上下都知道陛下现在身子不好,此时将王爷召回来,必有大事相托。”
  龙四却冷笑一记,“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倒没想到第一个来向本王祝贺的人竟然是曹丞相。本王听说丞相近日递交辞呈,还以为丞相是怕了本王,刻意避开。”
  曹尚真笑容不减的回道:“下官自然是怕王爷的。王爷是皇帝的胞弟,虎威赫赫,谁敢不服?”
  也不必假作客气了,干脆撕破脸说话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此时我不想与你为敌,你也别来惹我麻烦。
  明白彼此话中的客套虚伪,两个男人都是聪明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各有深意。
  “听说丞相大人要和县太爷借人办事,不知道要办什么事?”龙四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丘夜溪身上。
  她此时就在他们旁边几十步开外的后院厢房里,应该听不到此处的任何动静,所以他很放心地和曹丞相过招。
  曹尚真的面容陡然黯然淡下去,此时的表情没有半点虚伪造作,都是真情。“下官妻子在返乡采母途中不幸在此地遇难,刚刚有人拿着我妻子之物到当铺典当,所以下官要请县太爷帮忙彻查,追捕此人,也许对方知道我妻子的下落。”
  “哦?竟然会有此事?”龙四故作吃惊,睁大了眼睛问:“被典当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耳环。”曹尚真伸出手,那对耳环平躺在他手上,散发幽幽珠光。“这是我亲自为夜溪订制的,举世无双。”
  那噙满哀伤的眸光,毫无遮掩地在他面前闪烁,让他忽然想起后院内丘夜溪脸上那种空茫忧郁的神情,与眼前的人何其相似。
  龙四倏然眯起眼,淡淡道:“那真是不幸,对于尊夫人下落,曹丞相有何线索吗?”
  “夜溪是在镇上的一座客栈失踪,但客栈垮塌后她就不见踪影。我正在命人全力挖掘。”曹尚真的心思都在外面那片废墟上,无心和王爷纠缠。
  龙四也不想让他在此地久留,便趁机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丞相大人了,还是先找尊夫人要紧。”
  他立刻点头告辞,就在此时,夜空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向两人飞来。
  龙四以及身边侍卫都本能地抬头去看,而已经转身迈步的曹尚真也停了下来,他迟疑着,仰起头找到那个黑色的影子,似是不大相信地喊了声,“黑面?”
  就在他的右手手背伸出时,那道黑影倏然收拢了翅膀,降落到他手上,竟是一只纯黑色的鸽子。
  黑面,是这只鸽子的名字。它是丘夜溪亲自训练的一只信鸽,是家中所有鸽子的头领,极为聪明。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曹尚真惊诧地抚摸着鸽子的羽毛,注意到它腿上绑着一张字条。
  摘下那字条,展开后他看到儿子曹一修的字,只有简单一句话——
  爹,我让黑面帮你去找娘。
  曹尚真的眼中有热潮涌动,苦笑道:“难为这孩子如此有心,我竟然都忘了可以用黑面寻人。”
  想当年,夜溪曾被海盗绑架,就是他派出了黑面,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到了夜溪的行踪。一晃已经这么多年,此次又逢大变,心神大乱之下,他竟忘了还有黑面的存在。
  但是,黑面只找过活人,若夜溪真的……还能找到她吗?
  他手指梳理着黑面的羽毛,旁若无人地对它喃喃道:“黑面啊,你该知道你的主人失踪许多日了吧?我但愿你能找到她,将她活生生地带到我面前来……”
  话到此处,黑面忽然扑闪着翅膀自他手中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飞向县衙后面厢房。
  曹尚真为之一愣,他停在原地,望着黑面消失的地方思索了一瞬,倏然沿着旁边的小路奔过去。
  龙四看到这只鸽子出现时有点讶异,听曹尚真刚才的自言自语,似乎这鸽子竟然可以将丘夜溪找出来,而且此时它飞去的方向也的确是丘夜溪所在之处。
  若此时此刻让曹尚真发现了她的踪迹,那他之前的安排岂不是前功尽弃?于是他也赶紧追向后院。
  曹尚真赶到后院时,黑面就落在一个小小的窗台上,用喙梳叨着自己的翅膀,很是惬意的样子。
  “黑面,你停在这里做什么?”他不解地问。总不会夜溪在这屋内吧?
  屋子的门窗都已紧闭,但屋内还点着烛火,透过窗纸,一个女人的剪影投在窗纸上。
  那消瘦婀娜的身形让他不禁怔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房门,正待推开——
  一只手忽然将他拉开,只见龙四正色对他道:“曹丞相,屋内可是本王的未婚妻,望你不要太失礼。”
  曹尚真愣愣地看了他一阵,又看着那剪影好一会,才缓缓将手从门上移开。
  “在下寻妻心切,一时忘情,请王爷恕罪。”他苦笑着拱拱手,将黑面从窗台上抓起,愠怒地对它斥责,“平白无故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是让你找夜溪,你却如此胡闹!难道想让我把你煮了熬汤吗?”
  看他终于带着鸽子离开,龙四心头松了口气。
  好险……不过熬过这一关之后,不知道曹尚真那只鸽子会不会回头再来。听曹尚真说话,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若是他露出任何的破绽被对方抓住,一场轩然大波恐怕在所难免了。
  该怎样才能瞒过那狐狸一样狡诈的男人呢?
  龙四望着窗上的剪影,陷入沉思之中。
  走出县衙时,一直等候在门口的曹胆急忙问道:“少爷,怎么样?这个龙四王爷很难对付吗?”
  曹尚真久久没有回答,他转过身,看着县衙大门内点燃的灯火,若有所思。
  黑面刚才诡异的行为让他起疑,窗户上的那个剪影更加重了他的疑心。
  他是那样熟悉夜溪,她的一颦一笑,脸颊的轮廓……刚才那个剪影虽然被映得有些变形,那女子也像比夜溪还要消瘦纤细,但是却有某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是夜溪。
  他的直觉很少错过,可龙四的阻止和言词,又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判断提出质疑。
  龙四不可能认识夜溪,也没有道理扣住她不放,难道只是那个女人和夜溪有些相似而已?抑或许,是他思念夜溪成狂,错认了人?
  过了一阵,他才将目光投向曹胆,小声道:“想办法盯住这里。”
  “啊?”曹胆不解地看着他。“少爷您现在就要和龙四王爷开战?”
  “不,我要知道龙四藏着的女人是谁。”他捧着黑面,可以感觉黑面非常不服气地想从自己手中挣脱开来。如果他再一次下令黑面寻找夜溪的话,它会不会依然飞去后院那间房子的门前呢?
  此时,县衙的一名官差跑来禀报,“丞相大人,您要找的那个典当男子已经找到了,给您送到当铺中,听凭您的发。”他的眉心一沉,疾步奔向当铺。
  当铺中,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颤抖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
  曹尚真一步迈进屋中时,所有审问他的声音都在瞬间停止,空气中冷凝的气息让人窒息。
  那男子也意识到来的人必然是大人物,急忙一边磕头一边痛呼,“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走到他脚边,曹尚真慢慢开口,“那只耳环,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距离此地大约七、八里外的山路上,小人是在路边拾得的。”
  “胡说!”曹胆先怒了,“我家夫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曹尚真抬手让他住口,弯下身,将声音放柔了些,“你别怕,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耳环到底是在哪里捡到的?”
  “真的,真的是在那山路上……有个、有个女人倒在那里,小人看她像是活不成了,就……小人妻子在这次地震中死了,可家中还有三个娃儿要养,小人是一时鬼迷心窍……”
  闻言,曹尚真的心却忽然的雀跃起来,一种不敢相信又万分期待的情绪迅速在心底滋生。他急忙问道:“那女人是什么样子?衣服、容貌,你还记得吗?”
  “天很黑,小人也没敢细看,只觉得她穿得好像挺好的。是……紫色的衣服,不过头上没有插什么花,这耳花也只有一只挂在耳朵上,另一只不知去了哪里。小人当时害怕,没敢多看,摘了这耳环就跑了……”
  曹尚真直起身,极大的惊喜涌上心头,让他的双手必须紧紧抓住衣袖才不至于太过剧烈的颤抖。
  夜溪走时穿的就是紫色的衣服,她从来不爱戴花,耳环只有一只也是对的……
  所有特征都完全符合。
  原来夜溪不在那片废墟之中,她还活着!也许她真的还活着!不管她是怎样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逃出生天,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那女人在哪里?你带我去!现在就去!”曹尚真提起那男人,像老鹰抓住小鸡一样,将他拖出当铺,丢上一匹马。
  曹府众人风驰电掣地迅速驰向那人所指的狭窄山路。
  此刻的县衙内,龙四正在和丘夜溪从容交谈。
  她虽然一时间想不起自己的份来历,但是普通交流不成问题。
  龙四试探着问她一些朝廷上的事情,发现她即使不大记得那些人事,却能将其中的道理说个明白。
  偶尔在她的唇边,依稀会流露一丝笑容,像是无奈,又像是羞涩,甚至还带点狡黠……这笑容与他心中曹尚真的影子叠在一起,竟是如此相像。
  他们夫妻可以做到心灵感应吗?他暗暗在心中发问。即使她想不起自己是谁,潜意识里,依然有着曹尚真的影子,映在她身上。
  “听说朝中最近有奸党作乱,姑娘知道吗?”龙四再一次试探。
  丘夜溪蹙着眉,很认真地想,又无奈地放弃,“不是很清楚。”
  “若真有奸党作乱,依姑娘之见,该当如何呢?”
  她思索后回答,“应该铲除,但是奸党历来狡诈,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龙四兴趣大增,这场对话因为她的失忆反而显得格外有趣,于是他追问:“该怎样智取?”
  “敌人狡诈,我们就该比敌人再狡诈些。若是交手就摆出强硬姿态,让敌人知道我们想与他们为敌,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她自然地分析,有些讶异自己为何能说出这些道理,甚至有点耳熟?像是别人事先教过她一样。
  他频频点头,“我很少和人为敌,以前的宿敌现在已经解甲归田。不过他儿子依然在朝中,这对父子都天生狡猾,秉承一脉。陛下近日重病,忽然叫我回京,可能就是为这奸臣之事。”
  “奸臣……”丘夜溪蹙起了眉心,这词听来更加耳熟,明眸较之刚才竟有了光华,“原来你是个……大人物?”
  龙四谦虚地笑道:“我是皇帝的胞弟,不过已经很多年不在朝主事了,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身为王爷,已经是千岁之名,当然是个人物。请问您尊姓大名?”
  “龙四。”
  “龙四?”她又陷入思索,这个名字简单好记,却像蕴含着某种危险,让她忽然有种想要逃避的心理。该离这个人远远的吗?可是他救了她,而且说起话来如此温柔和善,不该是坏人吧?
  “四王爷,可否能帮我寻找我的家人?”她的明眸盈盈如水,凝注在龙四的眼中,也凝注在他的心上。
  “我……会尽力。”他暗暗咬咬牙,已决定绝不会说出真相。“姑娘也累了,应该休息。我叫人先找了一身衣服,一会儿有县衙的丫环来帮姑娘沐浴更衣。”
  “多谢。”她也知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整,却没有一般女孩儿那样惊惶失措,坦然大方得如一泓清泉。
  龙四走出房门,转回隔壁自己暂住的卧室,从随身带来的箱子中找出一个小小的黑皮匣子,匣盖打开,里面是一张小巧精致的人皮面具。
  他小的时候就喜欢医学,自从被这送出京之后,对医道更感兴趣,甚至连一些旁门左道都研究了通透。
  这张人皮面具,是他在南阳认识的一位老大夫留给他的,还教了他使用方法,因为太过诡异,所以他只是留在身边,从未用过。
  不过现在,却是启用它的最好时机——
  曹尚真和那男子在山路上来来回回找了将过二十里,都没有找到丘夜溪的踪迹。
  那男子也大为不解,连连急得叫道:“怎么回事?那女人就倒在这条路上啊!怎么会没了?难道会被来往的野兽吃了?”
  曹胆抬手就是一巴掌,“少胡说八道!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曹尚真却弯下腰,一直细细观察山路上的线索。
  “这里似乎曾走过一群人,骑马,也有车。”他手举火把,蹲在地上,用手摸着道上的痕迹。
  曹胆也蹲下来看了看,“是有马车,好像还有人扎营烧水做饭。”
  “那么,夜溪也许是被那些人带走了。”曹尚真顺着马蹄印回头看,“那些人应该就是去了我们来时的县城。”
  “那太好了,看来夫人被救有望。”曹胆兴奋起来。
  然而曹尚真却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一只手托着下颔,沉思许久,忽然问:“曹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大灾之下,还会有怎样一群人,大老远的跑来这座小县城来?又有谁会在这里支起帐篷,生火做饭?”
  他愣了愣,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
  曹尚真的眸光清亮,“不觉得这个人我们其实已经见过了吗?”
  他倏然明白了,失声叫道:“难道是龙四王爷?”
  “这样的车轮距离,至少是双马马车,王爵以上的人才可以坐。除了龙四,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可能性。”微微一笑,这许久难得一见的笑容中除了诡谲,还有危险。
  不仅是这车轮的痕迹与夜溪的离奇失踪给了他线索,再结合刚才黑面的行为,似乎都可以证实,夜溪的的确确在龙四手上。
  倘夜溪真的是被龙四救下,他会感激一生永不与他为敌。
  但是刚才龙四竟然阻止他见屋内的女人,龙四是因为不知道那人是夜溪、他的妻子,还是别有所图?
  倘若明明知道夜溪身份,却拒绝送还呢?
  那……他将不惜与对方玉石俱焚,誓要将夜溪重新夺回!
  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曹尚真高声喝道:“走!回县衙!”
  他坚信,自己已经听到了夜溪的呼吸声,那近在咫尺的人儿,须臾之后就该重逢。此时就算有再一次天塌地陷,也阻止不了他要见到爱妻的决心!
  丘夜溪服了安神的药,沉沉睡熟。龙四的手指刚刚从她脸上移开,那张精巧的面具已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毫无破绽地戴在她脸上。
  现在的她,看上去只是一个面色蜡黄、姿色平庸的普通女子,龙四相信就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可能认出她来。
  笑意还噙在唇角,忽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侍卫长跑进来低声对他禀报,“王爷,曹丞相去而复返,在院中说有要事要见王爷。”
  曹尚真这么快就回来?难道他已经发现丘夜溪在这里了吗?
  可惜啊,他还是来迟一步。
  悠悠然踱步走出房间,见着在后院伫立的曹尚真,一袭黑色的大氅将他的俊容衬得流风回雪般华丽。他的脸色和丘夜溪一样,苍白而憔悴,只是眸中湛湛生辉的目光,较之刚才的惆怅黯然已经判若两人。
  龙四可以肯定,曹尚真这一次的确是为了丘夜溪而来。
  “请问王爷,可曾在来时的山路上救过一名女子?”他一改往日左兜右转的说话风格,开门见山的道出来意。
  龙四挑挑眉,问左右道:“在山路上救过什么女人吗?”
  早已得到他命令的属下自然都故作不解状,“没有啊,王爷,我们一路匆匆赶路,没救过什么女人。”
  他对曹尚真淡淡一笑,“不知道曹丞相因何会这样问?”
  盯着他身后的那间小屋,曹尚真又道:“王爷的未婚妻子,可否请出一见?”
  “放肆!”龙四陡然板起脸,“本王的女人,岂能随意出来见人?”、
  曹尚真冷冷一笑,“若是王爷不肯请出来一见,就恕在下放肆了。”他身形一晃,竟然如风电般掠向房门。
  龙四吃了一惊,不知道他竟然会武功,所以一时没有防范,再回身去抓时,他已经拉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内,有盏油灯置在床头,床上的女人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裙布长裙,静静地熟睡。
  曹尚真的心提到胸口,几乎要脱口呼出的名字,却在看到对方的长相时陡然像被人扼住了咽喉,那声“夜溪”硬生生止住。
  ……怎么可能?
  她……竟然不是夜溪?
  龙四气势汹汹地追进来,一把拉开他,“曹丞相,就算你是陛下的宠臣,权倾朝野,也不能对本王如此无礼吧?”
  曹尚真充耳不闻,脑中正飞速地思考。是自己想错了吗?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还是夜溪虽然被龙四救下,却不在这间屋中?
  他想靠近床边,看清楚那女人的样子,龙四的几名侍卫也跟了进来,抽出刀剑,整齐地分站床的两侧。曹胆率领着家丁也来了,同样亮出兵刀,小小房间内,一时之间拥挤不堪,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就在此时,床上的女人似乎被这番阵仗惊醒,微微睁开眼,茫然地四下环顾,有些吃惊,但并不显得恐惧。
  她将目光移过曹尚真,投向右侧的龙四,启唇问道:“怎么回事?”
  这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曹尚真如遭雷击。这是夜溪的声音,即使磨成了粉,化成了灰,他也不会听错!这语气、这用词,都是属于夜溪的!但夜溪怎么会是这样的容貌?又怎么会对他视若无睹?
  龙四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柔声道:“别怕,是这位……曹丞相非要见你,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曹丞相?”她狐疑地将目光重新移回曹尚真身上。
  这个看上去似惊似喜、似哀似愁的俊美男子,就是龙四王爷口中的曹丞相吗?
  看到他的瞬间,他眼中的哀伤竟然让她的心头怦然一疼。
  “丞相大人找我有事?”她不解地问,目光停在他身上,并未躲避,却无半点情感。
  曹尚真彻底不解。若她真的是夜溪,怎么会不认得自己?即使她变了容貌,也不该变了心啊?
  “曹丞相,既然人已经见到了,你可以走了吧?”龙四的口气依然强硬。
  曹尚真一句话都没有说,盯着那女子看了半晌,然后默默退出房门。就在别人都以为他要放弃离开的时候,他却倏然一回头,看向王爷。
  龙四的嘴边噙着一抹奇异的笑容,这笑容让他不安,也似印证他心中的种种疑团——
  有诈!
  这其中肯定有诈!
  这女人即使不是夜溪,也一定与夜溪有莫大的关系。
  但她若真的是夜溪,不可能会将自己当陌生人一样对待。
  疑团的答案必然就握在龙四手中。
  这是曹尚真一生中遇过最棘手的问题,然而在看到那女子面容时的失望与气馁并没有将他击垮,因为龙四刚刚那抹笑容已经让他重新燃起希望。
  不管这其中有多少难解的诡异谜题,只要这女人是夜溪就好。
  无论如何,他要夜溪还活着。
  只要夜溪活着,一切就有希望,只是差别在于他夺回她的时间早晚而已。
  他相信,那必然是在不久的将来。
  于是,出乎龙四意料之外的,他竟还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拱手道:“今日之事得罪了,改日在京城之中,我会登门向王爷道歉,负荆请罪。”
  两个男人的目光倏然相撞,似乎已撞到了心事。
  即使有这张精巧绝伦的面具做掩护,龙四想,曹尚真还是发现了破绽,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这破绽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竟然选择了暂时放弃退场?这个男人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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