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两人无谓的争辩,徐汇森露出了苦笑,那一天,是谁在医务室逞强地说冠军赛不重要的?
然而,记忆一旦拉回那一天,他的思绪就难以回复…
让他埋藏在心中的激烈情绪再度死灰复燃的吻,以及那绝美面容上隐约浮现的悲伤表情,都不断地纠缠着他所有的思绪。
他无法不去想起那短暂的时光中,在脑海里快速晃过的一幕幕,却已无法追溯记忆的真实性。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即将恢复初识时的单纯关系,校医和工读的学生罢了。
经过那个吻之后,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想法,想摆脱暧昧不明的情况,于是,他决心要主动追寻答案。而他的确替这段纠葛找到答案,也将一切牵扯都断得干净了。
[我不会再戏弄你了,不会漠视你的拒绝,也不会再闪躲你的问题,不会只用沉默或玩笑带过。]
他努力所寻找的答案,就是这些话吗?
也许是吧!他想要恢复内心的平静,不想再被那个人的任性而为牵着鼻子走。但是,在那一刻,他又再度看到那个人彷佛受了重伤的表情,或许自己曾经看到的画面,并不是错觉。
但是,为什么那个人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眉角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地抽痛起来。
「对了!这礼拜六在宜兰有比赛喔!」
江承芸的声音,提醒着徐汇森自己正在社办的教室里,而不是医务室。听到比赛地点的队友们,发出了叹息。
「又是在东部喔?」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大概是因为放连假的关系,当天的火车票已经卖完了。」
「咦?这么快?那怎么办?」
「坐夜车啊!」
故意把计画留在最后揭晓,江承芸的脸上满是等待称赞的笑容。
「我已经订好了,星期五晚上十点,大家在火车站集合吧!」
「哇!听起来好象很操…」
「小不点,要是你不想舒舒服服地坐在火车上睡觉,你可以坐老大的机车过去啊!」
「咦?我坐火车没问题啊!火车很好…」
「干嘛不肯坐我的车啊!那我自己骑去。」
「你疯啦!很远耶!」
习惯性剔除那两个人拌嘴的声音之后,徐汇森独自陷入沉思。
星期五…似乎是他偿还赌注的最后一天,满适合远行的。因为,过了那一天之后,他就可以假装自己已远走高飞,永远获得自由了。
所以,这到底是不是他所追寻的答案?
尽管还是存在着些许疑惑,但情况明朗之后,或许他比较能够坦然地面对那个人,顺利地完成他的工作。
抱着这样的念头,大家各自离开社办之后,他要求自己以轻松的心情,回到医务室。
扭开了再熟悉不过的门把,他走进了依旧凌乱的狭窄空间。
地上同样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椅子上同样坐着身着淡色衬衫的纤瘦身影,唯一不同的是,那抬头望着自己的细致脸庞,正绽放出灿烂绝伦的笑容。
「你来啦!今天比较晚。」
「嗯…讨论下礼拜比赛的事情。」
「比赛?系际杯的四强战不是要到校庆的时候才打吗?」
对方明明只是微微侧着头的动作,怎么看起来好象电影里柔光处理过的镜头,被医务室的日光灯笼罩出朦胧的美感?
徐汇森赶紧用力摇着自己的头,阻止自己偏离现实的过分联想。
「我们星期六要到宜兰去比赛,星期五晚上的夜车。」
「这么拼命啊!」
浅浅的笑容,不像平常刻意疏远的淡然,却愈显得艳丽。徐汇森赶紧在自己沙发上坐下,逃避似地低头注视手边的文件。
「其实比较像去玩啦!也没什么。」
「那也不错,我一直很想去旅行。可惜我已经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可以找到很多伴同行。」
终于在卫可风的语气中,嗅到一丝熟悉的寂寞味道。
「你也可以一起来啊…」
出于安慰的客套话冲口而出,虽然徐汇森立刻感到后悔,却还是不敢抬头,不敢面对可能会挑起他不知名情绪的面容。
「哪有球队这么大牌的啊!还想带着医生同行,这不是触霉头吗?」
听到卫可风轻松地说出自嘲的话语,徐汇森也只能苦笑。
「说得也是…」
「倒是你,可要小心保护自己,不要又为了与比赛无关的事情受伤。」
「我会小心的。」
「那赶快开始今天的工作吧!得赶一下进度了。」
「好…」
丝毫没有戏谑的爽快语气,没有暧昧不明的话语,徐汇森对于自己得以顺利地回到工作岗位,感到有些吃惊。
当初不断以戏弄他为乐的人,似乎已不复见。昨天还一脸悲伤的人,竟然马上可以毫不尴尬地和他共处一室。不过,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决心不再胡思乱想的徐汇森,将目光集中到手边的资料,却发现自己的专注力一直下降中。
「怪了…」
系级栏里歪歪斜斜的字,就跟其它字段元的内容一样,丑得像蚯蚓爬,他完全看不出来,当初填这上基本资料表的学生,究竟是从何而来。
「到底写得是什么啊?…」
「怎么了吗?」
感觉到卫可风的视线似乎来到自己身上,徐汇森努力要自己镇定。
「我看不出来他是什么系的。」
「有这么难看吗?我过去看看。」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紧接着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在这一瞬间,紧张的僵硬感又爬满全身,他只能静静地等待对方侵入他防守的领域。
「我看…」
很快地,那依旧诱人的侧脸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五公分的眼前浮现,连对方轻缓的鼻息,自己脸上的肌肤都能直接感觉到。
不用靠这么近吧…
但那双总是看透一切的眼睛,也没有察觉他的紧绷,只是不徐不缓地低下头,注视着有问题的资料。
「…政…什么政吧?…」
一阵淡淡的成熟香味飘来,窜进他的鼻腔,没有香水般刺鼻的味道,却意外地让人神清气爽。
这个人身上,一直都有这样清爽的味道吗?
「地政还是财政啊?…」
眼前的脸庞因专注而低得更低,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前额。
不,这似乎是他的错觉。
真正触碰到的,只有两人散落在额前的发梢,那种自毎一根头发传来的微微搔痒感,即使再单纯不过,反而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应该是财政吧!」
蠕动的双唇勾起醉人的微笑,但令人陶醉的触感,却瞬间离开,当他正要在心中为此感叹时,却再次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悸动。
「你看这里…应该是右边的字应该就是[才]…」
吸引人的触感重新回到自己的发梢,徐汇森虽然强迫自己要顺着对方的指尖看去,但实际内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即使已经没有暧昧不明的动作,即使已经说好不再藕断丝连,如此距离下的轻柔感触,比起直接的、带有明显欲 望意味的触碰,似乎更诱人,更令人低回不已。
于是,他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第一招,展现最令人惊艳的笑容。
第二招,让自己的一举一动像电影里的画面。
第三招,所有的动作都要自然,不能立刻展现自己的心意。
第四招,留下足以让对方回想起自己的特殊记号。
[如果你要在不能碰到他的情况下,还能让他注意你的存在,只能这么做了。]
于是他不断战战兢兢地提醒着自己,要笑、要优雅、要自然,在身上点缀了清爽的味道…
绝对不能心急,要先能吸引对方的目光,再一步一步攻陷对方的城池。
第五招,制造若有似无的接触。
如此让对方产生留恋的念头,才能顺利地获得后续发展的契机。
但是,这些招数似乎没有什么用…
「医生…你靠得太近了,这样我看不到资料了。」
「啊!抱歉!」
为了掩饰窘态,卫可风赶紧让出空间,转身回到自己工作的办公桌前。
「那这一份就先放到财政系那里吧!最后对名册的时候再检查看看。」
「好。」
听着徐汇森没有特别情绪起伏的应答,卫可风开始在心中唾弃自己做了一大堆蠢事。
即使他已经这么努力地在释放善意了,对方还是一脸木然,甚至动作和表情看起来都更加僵硬,好象没有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转变。
庞奕翔教导的那些招数,一点用也没有嘛!
[如果效果还没立即出现,应该也是正常的,你就多做一些表现善意或关怀的事情。]
表现善意与关怀啊…好吧!
「汇森,你会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
「今天会很累吗?」
「还好。」
「那要不要喝茶?」
「喔…」
真是悲伤,他表现好意的方式,就跟这短暂的对话一样,很快地就用尽了…
但是总算得到响应的卫可风,独自端着常用的茶具,缓步走向茶水间,却还是忍不住叹气连连。
「根本没用嘛!可恶的庞奕翔,他是不是唬我的?」
想起对方依然埋首文件中,专注地工作的神情,他就觉得心头一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渴望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感觉。
愈是无法接近,心里就愈是想要触碰对方,也愈害怕被拒绝。所以,他才不想面对这样折磨的心情,不想承认那个字还是存留在自己心中。
「算了,这种事情急不得的,要有耐心才行啊!」
虽说急不得,但再没几天,他就必须放对方自由了,可能没有什么机会再遇到彼此了…
然而,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急躁,一定又会把事情搞砸,无论如何都要沉得住气才行。
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卫可风深吸一口气,端着泡好的热茶回到医务室,准备重新加入战场对招。
「哟!卫医生你好啊!」
充满活力的声音迎面而来,卫可风疑惑地望着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笑脸。
「我也是排球社的,你大概记不得了吧!那天我也有来看你喔!」
「我记得你啦!」
卫可风端上营业用笑容,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孩子呢,那天话最多的就是他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社长的啦!」
余曜文礼貌性地朝卫可风笑一笑,就转身面向徐汇森,继续他们之前的谈话。
「那这张申请表就交给社长啦!要是放在我这里,我一定会弄丢的。」
「真是的,早点想起来不就好啦!还特地跑回来,你不是跟朋友有约吗?…」
「反正时间没那么快到嘛!」
余曜文不在意地耸耸肩,一边朝门外走去。
「我这就走罗!社长,卫医生,拜拜啦!」
「再见。」
目送那蹦蹦跳跳的身影离去,卫可风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这个排球社里的每个人,都很有意思呢!高的高,矮的矮,有的活泼,有的沉默;有人看起来比外表坚强许多,有人拥有比冷漠表情更炙热的内心…
但是最吸引他的,还是那温和面具下所隐藏的强烈情感,犹如森林中延烧的火焰,一旦点燃火源,就再也难以平熄…
「医生,我来拿吧!」
「谢谢…」
当卫可风猛地回过神来时,手中的拖盘已被俐落地取走。徐汇森在杂乱的办公桌上找到一块空间,小心地放下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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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林火山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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