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颊还欲火未退,全身是汗的轻声喘息着,石延仙帮他轻拭汗水,这样的亲密感觉让他好不适应,他羞着脸找别的话题。
“花园里的小花灯真好看”
“其实花园里还有些奇花异草,花如果开了,还比那些小花灯更好看。”
“是吗?自小我很少出门,也不懂什么花啊草的。”他怕自己看不懂,被别人笑话。
“你从没出去玩过吗?”
花乐歌从小就在花家做着杂事,最远也只去过赌场,要伯父或伯母回家。
只有几次,伯母叫他找曾修名出外走走,然后又要他扮女装,隔层纱什与曾修名相亲,却在事成后赶走了他,以免他走漏风声,坏了这一桩亲事。
“走吧。”
他拉起他的手臂,花乐歌一时错愕。“要去那里?”
“走就对了。”
两人着衣之后,石延仙不说要去那里,迳自将他带出石府出外闲逛。市集热闹非凡,花乐歌看得目不转睛,这世间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挤在这里,还有那么多摊子,卖着他从没看过的小玩意儿,让他难以想像世上竟有如此东西。
这些小玩意都让他爱不释手,能在一个摊子前,光是看个雕成动物的小东西就看上半天,心想怎么能雕得那么像、那么可爱。
旁边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在这么热闹的街道里,看着这些这么有趣的玩意,是住在偏远小镇里的他无法想像的事。
“喜欢吗?”
他正看着一只造型漂亮的玉佩,那玉不是纯青色,表面还有散布着火红的纹路。因为看了许久,石延仙问他是否喜欢,摊贩的商家更是用力鼓吹着,“这玉很稀奇的!少爷,您看这红色纹路的样子,像不像仙人下凡,这代表喜气临门、大富大贵啊。”
“不……不了。”
花乐歌摇头,他卖身来石家,吃住由石家供给,哪里有闲钱买这种漂亮东西。
“包下来。”石延仙二话不说把银两递给了小贩。
石延仙帮他戴上了这颗玉石,说的话不像是在讨好他,好像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不须介意。
“这只是个小东西,喜欢就拿去吧,而且这彩头也好,你进了我石家的门,自然是喜气临门、大富大贵。”
他这说法,好像是多珍情他进入石家一般,花乐歌痴了,伸出雪白的手轻按在胸前,那冰凉的玉石扎实的滑进他手里,他情难自禁的一并连为他戴上玉石的大手也搁进手心。
生平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纵然只是小摊子的玉石,但在他眼里,这东西已经价值非凡,他羞红着脸,说了第二次的感谢。
“谢谢你。”
石延仙神色不动,但将手放在他的细腰上紧紧环住,不再放开。“渴了吗?我的店家在那里,去里面坐一下。”
晚上的市集绵延两条巷弄,有家店铺生意非常好,前面排了一长排的人都在等。花乐歌惊奇不已,就像乡巴佬进了大城市,从来没看过那么多人等着买东西一样,他好奇的问道:“那是卖什么的?怎么那么多人在等。”
“这是从京城聘来的老师傅,在卖糕点的,你喜欢吃糕点吗?”
花乐歌脸红了,那样高贵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吃过,在家里有剩菜剩饭吃就不错了。自从被花家赶出后,也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勉强温饱而己,说什么喜不喜欢,他根本连尝也不曾尝过。
“我……我没吃过……”
他支支唔唔的说出这一句,就感到自卑了,若不是他身世如此凄凉,又怎么会卖身进入石府,被这个男人给拥有。
“那就尝尝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
“可是排那么多人……”等买到还不知要多久,他怕石延仙不耐久等而感到厌烦。
然而石延仙并不排队,一路领着他穿过人群,伙计一见是他,立刻双眼发亮,赶紧跑来前方,对石延仙一再哈腰。
“少爷,您来巡店吗?”
“你们忙,我顺便看个帐本,去弄盘糕点、香片过来。”
花乐歌大惊失色,这家生意这么好的店竟然是石延仙的!尽管店面十分宽敞,人群依旧摩肩擦撞。
他惊讶至极的问:“这店是你的吗?”
石延仙没回答,伙计将他们迎进内室,看了几眼花乐歌。石延仙来此看帐,不太吃店中的东西,今日特地吩咐,分明是要给旁边这位美得像花、柔弱得有如水般的少年公子吃的。
伙计不敢怠恨,每样口味都择了好几样,泡了香片,急忙送进内室。
“吃吧,不过别吃太多,等会还要去吃别的,这只是让你试试口味。”
盘中的糕点五颜六色,他每样挑了一块起来吃,入口即化的口感是他这一生从没吃过的东西,也无法想像世上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好吃。”他吃得眉开眼笑,这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石延仙看完了帐本,望着他满足的笑脸,站起来说道:“走吧,再去吃点别的。”
一连看了茶楼、酒楼、布庄、古玩好几家店,石延仙都是进入看帐,要人送上东西给他吃,虽然石总管曾说过他家少爷富可敌国,但亲眼目睹才知晓石延仙的富有程度。
“腿酸了吗?”
走了许久,花乐歌觉得腿有点酸麻。石延仙最后带他进入一间大多是盲人的店,主要的工作是推拿筋络,只见店内有为数众多的床。掌柜一见是石延仙,立刻就迎上前说:“石少爷,您坐着,我这就去拿帐本过来。”
“安排老师傅,替这位捏捏脚,他脚酸了。”
石延仙坐在内室看帐本,掌柜的安排花乐歌的床位后,带个缺了门牙的盲汉到花乐歌床前,帮他揉背、放脚的筋血。
经过按压,花乐歌觉得腿有些酸、有些疼,但是盲汉的技术很好,不曾让他真的觉得很痛,盲汉开朗笑道:“听说您是石少爷的朋友,我做仔细点。”
“这家店也是石延仙的吗?”
“不是的,石少爷把房子跟地租借给我们,收些租金,掌柜是他请的。他本人会月月来看帐,扣去租金跟掌柜的月棒,多的银两就由我们这些人平分。”
“是吗?我以为这家店是他的”他一路走来,以为石延仙进入的店面,全都是他拥有的。
“石少爷人很好,我们本来无依无靠,有的是家人弃养,有的是找不到活儿干。我们眼盲,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做事,他替我们开了这家店,请师传来教我们生活技能,赚来的银两还大多分给我们,自己收的租金很少。若是没有他,我也养不起我两个儿子。”
盲汉说着还有点一哽咽了,“这个地段平常人哪里租得起,若不是租再这里,有那么多的人潮,单凭我们几个瞎眼的也赚不到什么银两。前些天我还了债务,还有余钱帮儿子做套衣服,小孩子开心得不得了。”
花乐歌第一次听别人提起石延仙的事,觉得很惊讶,又听盲汉还道:“很多人都说石少爷吃人不吐骨头,其实不是这样,我看他一定是非常伤心那姑娘的死,所以性子都变了,他原本应该个性很温柔,才那么记挂着那姑娘”
花乐歌心里一动,他从来不曾听过这些,忍不住问道:“什么姑娘?”
“就是石少爷在还没发达前,有个深爱的姑娘,两个人互许终身,但是那姑娘的爹亲嫌贫爱富,将石少爷打出镇去,没想到后来那姑娘怀了身孕,因为两人结合无望,就选择投河自尽了,石少爷发达后,恨死了那姑娘的家人。”
也不知是什么情绪突然涌了上来,他不曾想过石延仙心中有如此深爱的人,他的话少,神色也多是严厉,到他那儿去,都是为了一件事,就是要他的身子。
花乐歌不敢再问下去,那盲汉按摩着,最后还笑道:“这位少爷,您最近挺幸福的,是成亲了吧?非常恩爱吗?”
“什么?”花乐歌不解。
“您的脸色我瞎了看不出来,但身子是不会说谎的,您最近过得很幸福,身子又调养得好,那方面应该也很契合吧。”
花乐歌脸上一下子就全红,前些日子都跟石延仙在一起,今日也是放荡的与他纠缠在一块儿。原本他的腰臀在亲热过后都会酸疼,现在盲汉舒缓了他的筋络,倒不太痛了。
他整整衣物出来后,石延仙已经看完帐本在等他。花乐歌想起刚才盲汉说的话,暗示他性事方面很好,让他不敢朝石延仙望去,觉得脸上一阵热浪袭来,没想到旁人无意的话,让他得知自己有多幸福。
原本石延仙可以更……更残暴的对他,但每每欢爱的时候他总是会体贴他,就连初次那么疼痛的过程中,也会带给他舒服的感受。石延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与他越亲近,对他的感觉却越模糊呢?
“走吧,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他带着他步行回家,一路上手掌没放开他的腰身,两人亲密得过头,花乐歌心里烦躁不安,最近这部感觉常涌上来,以前从来不曾这样,他不知自已在烦躁什么,只知道这都是因为身旁的男子。
“你拥有的店面好多啊。”他开头说了几句话。
“是比一般人多了些。”
“那位大叔还说你人很好,收很低的租金,让他们在那里做事、养家糊口。”
“我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一个有利可图的商人而已。”
他的话都是三言两语、简简单单,花乐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件事,但是他喃喃了几声,还是说了出来。
“那大叔还说你人很好,只是你心爱的姑娘死了,才让你性子大变……”
石延仙就像被踩着痛脚一样立刻停步,他的眸光暗沉。“他是这样说的吗?你没听到这传言的后半段,才是人人说我恐怖、没人性的地方。”
他的声调里透股阴沉,好像掉进一个深洞里,见不着亮光,也碰不着底般。或许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乎时,就是如此。
“我有权有势后,第一个迫害的就是她家,把他们搞得家破人亡还不放手,
最后她爹拿来她的牌位,叫我看在往事上高抬贵手,我一脚踩碎牌位,冷笑的告诉他,人在情在,人亡情亡,她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他阴沉的声音令空气僵凝'好像要化身成魔王一样,花乐歌屏住呼吸,连气都喘不出来,这一刻,眼前的男人危险得令人惊惧,也陌生得令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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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被分配在兰房,又像前些日子一样,石延仙没再过来,他的心空空洞洞的,一听到开门的声响,都会心跳停止的去看开门的是谁,但大多是送饭的仆牌,根本不是他想见的人。
他开始神思恍惚,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奇妙,到底自己在期盼谁?
每次思及石延仙说得那段故事,他的心就好像被什么紧束住一样。
又心疼又同情他,谁会把自己形容成没有人性?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还说得这般难听。
他已经稿不懂自己得心情,他之前还那么爱着曾修名,现在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对他身子需索无度的男子有其他感情?
玉石还安安稳稳的放在梳妆台前,他轻抚着玉石,任由玉石特有的温度滑过他的肌肤。
他为什么不再过来了?是他问了那姑娘的事触怒了他吗?所以又开始冷淡起来,还是……
一想及花园里见到的那些女妾男宠,个个艳丽无双,还会说些有趣的话题讨好他;自己如此无趣,又不曾见过世面,哪里比得上别人。
石总管曾说他家少爷喜新厌旧,说不定他是厌倦他了,因为他既不会服侍,又常常说话得罪他,既笨又傻,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一滴清泪落下,他的心竟为这个男子感到悲伤,不,他悲伤的是石延仙不会再看他、要他了。
不,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石延仙的男宠而己,怎么能痴心妄想?忍不住又哭了,衣袖上斑斑点点的泪滴,莫名的伤心落泪了。
“花公子,劳烦您把门打开。”
外头传来苍老的声响,他急忙擦泪开门,只见总管捧了好几样东西进来,衣袜、鞋子、首饰等。
“这是什么?”
“少爷要您穿上这些,随他出门去。”老总管话里透着古怪,像是不太赞同石延仙要做的事。
“要要去哪里?”他问道。
老总管欲言又止,最后回答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答案。
“去一个您想不到的地方。少爷要您打扮好,待会儿我会叫婢女来服侍您更衣。”
总管退了出去,他抖开衣服,平生所见最华丽的衣服展开在他面前,衣袖、下摆上的手工刺绣,每朵花都绣得那么真、那么美,他不觉得自己能穿这么美丽无双的衣服。
首饰是比拇指还大的珍珠,色泽晶莹圆润,鞋袜也是特别裁制的。婢女进来后,迅速的为他穿上衣服,梳整头发,整理好了之后,由总管领他到大厅,石延仙正在那里等着他。
“我不懂,为什么要穿上这样华丽的衣服……”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愣,石延仙也特地打扮过了,只是他不像他那么花俏,素雅有光泽的锦服,就像石延仙的个性,内敛而不显于外。
他不禁心儿狂跳,怎么觉得石延仙今日特别的俊雅。石延仙的眼底充满欣赏,“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正好衬你的肤色跟眼睛,你果然很适合清雅可人、纯真无邪的白色珍珠。”
他走近帮他调整了发上的珍珠饰品,花乐歌心跳得更快,在他欣赏的目光下,脸蛋微红,吐气如兰的低声道:“要去闹街吗?”
“不,要去吃喜酒。”
石延仙话题就到此为止,他要人起轿,轿子落地时,石延仙为他掀起了轿帘,两人并肩走到了大门,他却愣了一下,脚步跟舱,险些跌倒,惊疑的望向石延仙说:“这是……这是……”
他来过这扇大门,是曾家的大门。
“是曾修名与你堂妹的婚宴,我是他的远房表兄,纵然平日不亲近,他大喜之日也该到场祝贺。”
花乐歌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他不懂石延仙为何要折磨他,明明早已知道他之前对曾修名纠缠不休,也知道曾修名不屑于他,为什么还要他看着曾经恋慕的人,娶了假相亲的对象,他怎能承受这种折磨!
“进来。”
“不……不要!”
他以为自己能够假装没事的踏进大门喝喜酒吗?他做不到!更何况还要看到伯父、伯母那种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的脸色,他更加无法承受。
“我叫你进来。”石延仙握住了他的手,使劲拉住。
“不要,不要,不要!”他一连拒绝,几乎要哭出来,可是石延仙没放手,他前进一步,就被拉进大门一步。
“我……我恨你,你分明是……是要折磨我。”
就连在伯父、伯母的淫威之下,花乐歌也不敢说一个恨字,但是现在对石延仙却能够这么轻易的说出口,是不是只有在石延仙面前,他才敢展示真正的自我?
“你恨我也无所谓,我就是要你进来。”
石延仙坚定言语让花乐歌寒透了心,为何这几日还为这个无情的人悲伤,甚至因为他不来看望自己而感到寂寞,自己简直就是笨蛋一个,石延仙比伯父、伯母还要坏。
伯父、伯母也不过是口头骂人,身体的责打,但这怎么比得上要他看着的曾修名结婚,那种心中的创伤跟痛苦。
“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让你对我这么坏……”
他几乎啼哭出声,石延仙站在他面前,一手为他整整发上的珍珠,另一手则捉住他稚嫩的脸,严厉的命令,“笑,听懂了吗?”
“我怎么还笑得出来,这里面没有人欢迎我--曾修名讨厌看到我,伯父伯母根本就把我视若煞星,我若进去,以后曾家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会说是我……”想到以前加诸他身上的诅咒,花乐歌便哽咽道:“他们一定会说是我带来楣气的。”
“你头上的一颗珍珠,比花家的家产还要值钱,你身上穿的衣物是最好的师傅独一无二的作品,你的美。……”石延仙严厉的声音柔和下来,“会让所有的人相形失色。等掀了头巾之后,曾修名才会知道他错失了什么。”
“我一点也不美,哪里比得上你梅房里的人”他为何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他一点也不懂石延仙的心。
石延仙扯着他再上了一个台阶。“你不美,怎能让我见你一面,就非要你不可,还大费周章的把你带进石府?”
花乐歌愕然的看着石延仙冷酷的侧脸,他不是在说甜言蜜语,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他从来不曾听过石延仙赞美他的外貌。
“我美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美。
“等一下你就会知晓。”石延仙不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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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艳无双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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