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对于莫哭天刚亮便来找她,颇感讶异。
“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莫哭笑了笑,随她走进房里。“你也知道嘛!我一向睡得不多。”薛家人丁单薄,最忙的时候他总是一人当三、四人用,休息的时间很少。
莫笑一怔,没一会儿便意会过来。“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主子他们待我都很好。”莫哭还是笑,但隐约瞧得出有些许不安。
“怎么了?”莫笑察觉有异。
“没……没有啦!”莫哭忙否认,却又四处张望了下。“你……你那个义兄,他……他不会偷听我们谈话吧?”
莫笑闻言,拍拍他的肩膀。“义兄不是这种人。”领着他到桌前人座,她仔细地打量弟弟的身形。
“你用早饭了不曾?我请小二送些吃的过来。”不容他拒绝地,莫笑又道:“好久我们姐弟不曾一块单独吃顿饭了。”
莫哭闻言,原本要推辞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还没聊够。”他说道,然后又刻意的压低音量。
“你那个义兄不会太早起来吧?”
“你唷……”她唇边泛起一抹不自觉的笑意,伸手有些宠溺的戳了下弟弟的额头。“等等,我去吩咐店小二。”
“嗯。”莫哭应了声,便四处打量起她的房间来,莫笑看着他,安慰的笑了笑,回身出房,却不意瞥见逢秋鹿竟早在不知何时起了身,步至庭中,彷佛正要外出的样子。
“义兄。”莫笑轻唤了声,然后走到他身旁,逢秋鹿听见她的声音,便停下脚步。
“早。”逢秋鹿道。“昨晚睡得可好?”
莫笑闻言,有些涩然。“还……还不错。”草率地回答之后,她又问道:“义兄这么早要去哪儿?”
逢秋鹿笑了笑。“不去哪,就四处逛逛。”他别有深意的抬头望了莫笑厢房位置一眼,然后低首,有些促狭地道:“待在房中,只恐有人生怕自己的话被听了去。”
莫笑愕然,原来他早知道莫哭来了。
“义兄,莫哭他……”她正想替弟弟辩白两句,逢秋鹿却阻止了她。
“与人无关,是这晨曦秋色教义兄心动,想出去看一看,你且暂歇,待义兄寻得满林枫红,再邀你齐赏美景。”
莫笑听他说得极是风雅,便点了点头,逢秋鹿一笑,便转身离去,她目送他消失之后,便招来了店小二,一番嘱咐,这才回到客房之中。
“怎么去那么久?”莫哭等得好似有些不耐。
“你现在不必担心,义兄已经出门去了。”莫笑看他那副提防的神色,不免有些好笑。“义兄他为了让我们俩好好聊一聊,借口说要去外头散心,你别误会他了。”
“他对你有情分,对我可没有。”莫笑一脸怀疑地道。“说不定他只是声东击西,表面说要去散步,事实上却躲回来偷听呢!”
莫笑闻言,有此不悦。“你有完没完,都说义兄不是这种人了。”炼恨生也不过只是江湖上人取的名号,在她看来,逢秋鹿却是个武功卓绝却失意,性格孤傲、处世章法别成一格的奇男子,为何人人要畏惧于他,就因为他不屑迎合虚伪的人性,所以人们就排斥他?
炼恨生,听来多么狠毒,又多么失意的名号,但这人在她面前,却是多么温柔的男子?
“莫哭,你对义兄有很多误解,我不怪你,可你要记得,他对我是很好很好的。”她趋前握住莫哭的双手,试图将这个认知传达给弟弟知道。“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误解他,我还是相信他,你晓得么?”
莫哭听得有些尴尬,赶忙将手抽了出来。“好……好啦!反正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啦!”他说道,不过又补上了一句但书。“可是……可是我…
…我丑话先讲在前面,姓逢的固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可是你若说要嫁给他,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不赞成……“
莫哭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莫笑开门一看,原来是店小二送了早餐进来。
“请慢用。”小二将早饭摆置妥当,便退出了房外。
“来……用早饭吧!冷了不好,这儿有你喜欢的肉丝炒鸡蛋。”她伸手去拉弟弟的衣服,却被他甩掉。
“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莫哭反抓着她的问道。“我不同意你嫁给逢秋鹿那个人!”
“莫哭……”在他面前,莫笑完全没有防备。“为什么你不懂?义兄待我那么好……”
“就算他对你好又怎样?”莫哭道。“我也待你好,主子夫人都待你好,待你好的人多的是,你这样糟蹋自己算什么?”
“莫哭……”莫笑摇了摇头。“义兄待我好,我嫁给他又怎算委屈自己?你和主子,还有夫人固然对我很重要,但能相伴我一生吗?”
“这……”莫哭一时语塞。
莫笑又往下说道:“别人待我怎样,我已经不管,也管不着了,可只有你,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你叫我怎么办?”她再度执起弟弟的手,万般诚恳的。“别这样,好不好?”
莫哭定定看着她企求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半晌,才突然迸出一句话。“如果是冷青棠呢!?”
莫笑一愣。“呃?”
“我说,如果是冷青棠呢?如果是他,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撇过头,装作不在意的。
“别装傻,他昨天晚上好晚才回来,而且还是主子带他回来的,听主子说他们两个打了一架,冷青棠身上全是青青肿肿,我替他送水去的时候,他竟然还在喝酒。”
“喝酒?”不自觉地,心被揪凝住了,身上有伤还饮酒,那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呀!
“你放心吧,我没让他多喝。”似察觉了她的心事,莫哭一语道破。
莫笑一怔,不由得喟然一叹。“他若再这样下去,我会良心不安的。”
“那你就回到他身边啊!”莫哭不懂,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偏要弄得这么复杂?明明早八百年前就该结合的两人,为什么非得这样曲曲折折、迂迂回回?
“回到他身边,你以为事情这样就解决了?”
莫哭闻言,皱起眉头。“我是不知道你回到他身边将来会变得怎样,可是要我看你跟那个神秘兮兮、正邪不分的逢秋鹿走在一块儿,我才真的会烦恼。”他斩钉截铁地道:“我至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冷青棠虽然是块笨木头,但我确定他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又怎样?善恶之界若真能如此轻易划分,那爱与不爱岂不也该有条明确的界限?
莫笑突然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莫哭不会懂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他还没有真真正正的动过情,刻骨铭心对他来说不过他人之事,与他何干?!
“莫哭……别提他……”
“我就偏要提他!”莫哭执拗地道。“你说得没错,这世上唯一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除了我就再没别人了,难道我不够了解你吗?除非这两年来,那个炼恨生把你改成另外一个人,不然我敢说,你怎么可能会忘得了冷青棠?!”
“……”莫笑定定地听着地说,不答话。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错了吗?”莫哭道。“你嘴巴上口口声声说要把他忘了,依我看,真的忘得了才有鬼!”
“不这么做我又该怎么办?!”莫笑忽然低喝了一句,让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的莫哭一时住嘴。
“你以为他来找我,说要娶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只要我嫁给他,然后留下来,你们就会开心?就会满意了?”
“莫笑,我的意思不是这样……”莫哭急着摇手,她误会了啦!
“我不管是怎样,他喝醉也好打架也好,都不干我的事了,明天我和义兄就会离开吉州,冷青棠这三个字,从此在我的生命消失!”莫笑像是要发咒般的宣誓着自己的决心,说完后,便无视于莫哭青青白白的脸色,硬扯着他在圆桌前坐下。
“快吃饭吧,你肚子不饿吗?”她边说,边动手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然后又为自己盛了一碗,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一口接着一口将食物送人口中。莫哭见状,先是怔然,而后原本还要发作的情绪,也只好尽数压抑了下去,安静地举筷,用餐。
“好久……没一块吃饭了啊……”莫笑忽然开口。
“嗯。”莫哭只是闷闷地吭了声。
莫笑听到他的声音,浅淡地一笑,低头又喝了口粥,但不知怎地,尝出的味道,却是一逞的咸滋味——泪水般的咸滋味。☆☆☆
问君何处寂寥生,始是故人别离时……
薛退之进了自家房里,见宛月正挥笔而书,靠近一看,笑道:“今天兴致真好,写起诗词来了?”
“有感而发而已。”宛月盈盈一笑,搁笔起身,倒了杯茶送到丈夫面前。
“他还好吧?”
“好才有鬼,这辈子没瞧他那么颓丧过。”打他识得冷青棠以来,印象里便是他自许潇洒风流的不羁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吧?”宛月端出先前为丈夫准备的小点心,摆了上桌,自个儿也坐了下来。
薛退之边喝茶,边作状思考。“晤,以前他曾经为了万艳楼的花魁符意虹花大把银子赎身,当初我还以为他对符意虹有情,想娶她为妻才将她赎回,没想到到了最后他竟旁观符意虹赌气去嫁给一个穷秀才。”他摇摇头。
“之后呢?”宛月倒听出兴趣来了。
“后来符意虹就病死了,她本来就以娇弱闻名吉州妓院,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嫁给那个穷书生,柴米油盐全靠她张罗,事事都压到她头上去,她自然受不住。”
“青棠为什么不娶她?不喜欢她吗?”宛月想听的是这个。
薛退之耸了耸肩膀。“不喜欢倒是不至于,否则就不会为她赎身,他是看符意虹身在青楼,身世可怜,才想助她,没想到符意虹却以此为借,一厢情愿想嫁给他,青棠却不过是逢场作戏。”
“一时侠义,反倒无端滋生困扰。”宛月叹了口气,冷青棠这桃花劫,未免也太过精彩,或许教人爱慕的,也正是这颗漂泊的心吧。
“他是多管闲事,活该头大。”薛退之倒下了个很好的注解。宛月一笑,然后突地板起脸来咳了两声,“我说夫君,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薛退之间言微愣。“我有什么事会瞒你?”
萧宛月佯作薄嗅。“还说没有,你若非与青棠一同上过万艳阁,焉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详细?”
薛退之先是一呆,接着脸就胀红了起来,声音竟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不不……”
随着他的大舌头的辩解,可想见的接下来又要上演一出不足为外人道的闺房戏吗——“娘子训(戏)夫”……☆☆☆
莫哭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说不得又是一阵的心烦意乱。
什么叫左右为难,他今天总算知道这等滋味了,莫笑不愿回薛家,理由他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是对莫笑非嫁逢秋鹿不可的决心感到诧异。
但与莫笑从娘胎而来的默契,使他有点隐隐约约的明白,他那个嘴巴上口口声声说要放弃冷青棠的姐姐,事实上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忘不掉,所以要逃避吗?
唉,傻姐姐,你要看到昨晚那个冷青棠,还能说自己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力吗?
回到了家,只见萧家两姐妹都在厅堂,他顿了顿便走了进去。
萧宛月见他回来,还不待他开口便问:“你去客栈了?”
“嗯。”莫哭有点懊丧的点点头。“还是劝不了她回来。”他左右张看了看。
“主子出门了?”
宛月点点头。“是酒铺有事,你既然刚出门回来,就不必再去了。”
“是。”莫哭回答一声。
“莫笑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启程?”萧宛月再道,不问还好,一问,莫哭便泄气得很。
“她说明天。”
“明天?”萧宛月重复了一次。“事情真复杂……”话音甫毕,薛退之便从外头窜了进来,见着了莫哭拉他就走。
“怎……怎么了?!”莫哭吓了一跳。“主子……你……”他不是去酒铺了?!
“你先去看看吧——我真是受够这家伙了!有够烦!”薛退之真是十分不爽,他居然降格当起保母来了?
莫哭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薛退之推进冷青棠房中,本来还不知道主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膏药,不过当他一闻到浓浓酒味和一句呻吟之后,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呀!喝这么多,看来是想把自己醉死。”莫哭踢开一个被丢在地上的酒瓶,有些气愤地冷哼一声:“嗟!”
缓步入室,他便看到冷青棠衣衫不整的倒在床榻,连鞋袜都没脱,上半身在床上,下半身在床下,手里还拿个酒壶晃来晃去,双眼闭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醉话,一见此景,莫哭先是一呆——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意的模样!
不自觉缓了脸上原本不耐与轻蔑的表情,移动了脚步,上前想去帮他,只看他这样,莫哭实在觉得很难过。
其实他一直将冷青棠当作至亲的人看待,只是气他刻意的漠视姐姐,但这并不表示他对冷青棠就已经不再信赖。
他没忘记过是谁于那场漫天大火救了他,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刻冷青棠淡然却温暖亲切的安抚话语。
虽然莫笑已经决定将这一切抛诸脑后,但莫哭却无论如何做不到,他有他的情义,他有他的选择。
如果莫笑真的随逢秋鹿一起去了,那么这辈子,就让他加倍做牛做马的来偿还冷青棠,就当做是连莫笑的分一起报答吧!虽然他知道莫笑已还过一次命了。
他不怪莫笑,永远不怪,只因没人比他更明白姐姐的苦。
上前拔去了冷青棠的靴子,拿过他紧抓着不放的酒壶,莫哭转身想离开去打盆洗脸水时,冷青棠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扯住他的手腕,莫哭一怔,就这样硬生生被他拉进怀里。
“莫笑……你来了?”他喃喃地,紧搂着怀中的“她”。
莫哭一惊,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他说什么便被冷青棠抱住,他唉叫一声,肋骨差点没被挤碎。“放……放开我啦!”
“我不放……一放,‘你’就会走掉了……”
“谁……谁说我要走……咳咳咳!”要命!他身上的酒味好臭!莫哭别开脸,使力地挣扎着。
“‘你’不走……”冷青棠打了个酒嗝。
“‘你’说‘你’不跟逢秋鹿那家伙走了?”
莫哭越听越奇。“我干么跟那个人走啊!又不是头坏掉!”天啊!冷青棠要再不放手,他的生命恐怕会二度受到威胁,早知今天会有被男人抱紧而气绝身亡的下场,他倒宁愿当年被大火烧成白骨!
“不走……那……是不是要……嫁给我?”冷青棠总觉得怀里的“她”就是莫笑,可是“她”的声音怎么比平常还低沉?
“嫁给你?!”莫哭瞪大眼睛,然后瞬间鸡皮疙瘩掉满地。“喂!喂!喂!
你有病啊!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使劲推开冷青棠硬要搁置在他肩上的头。
莫哭这时开始埋怨起自己练功时真不该偷懒的。
“唔……”只听冷青棠咕咕哝哝的说了些莫名其妙、语焉不详的话。
“醉鬼!你眼睛张大点!看清楚我是谁啦!”莫哭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大喊一声。
冷青棠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大吼,不禁愣了愣,极力睁眼看个清楚,这才注意到面前人怎么做男装打扮?
而且还很凶。
不自觉伸手在“她”的胸前摸了摸,却惹得那人一阵鬼叫。
“喂!你干什么?!”莫哭大叫。“你再乱来我就不客气了——”他威吓外加挣扎,救命哪,可别让他的童贞被一个男人给夺了去!太耻辱了!
冷青棠一皱眉,忽地意会过来了。“你……是莫哭……”
莫哭登时抓住冷青棠双手甩了回去。“废话!我当然是莫哭!难不成你把我当成姐姐了?!”
冷青棠看他一眼,将手覆在眼皮上,然后“扑通”一声地又倒回床上,竟然开始干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嗓音干涩而自嘲,多讽刺啊!他居然会落得如此地步,欲求不满得把莫哭当成是她!
她怎么会来?她压根儿不晓得他为了她饮落几斛原本不爱的酒,借酒忘怀她的一切,然而却无论如何抹灭不去她的身形,只因早已刻骨铭心,太过浅薄的酒醉是无法将她趋离的。
“你没事吧?”莫哭见他那副模样,虽然很不想再靠近,但又看不下去,只好隔空喊话。“我弄了盆热水来给你擦擦身子,换件衣服怎么样?”
床上的人没有答话,莫哭见状,只得先收拾起房里。“两个笨蛋。”他喃喃自语着。
“我是笨蛋?”冷青棠倒把这句听进去了,他没有起身,只是眼睁睁的望着床顶,沙哑地问了一句。
莫哭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愣,再来就是没好气的回答。“对,你跟莫笑两个都是笨蛋。”
“你什么时候跟你主子串通好一鼻孔出气了?他也骂我蠢木头。”冷青棠又是干笑。
“我无聊啊?没事找事做。”莫哭又冷哼了一声,见他略有酒醒之意,便上前执他的衣服。“你赶快换衣服吧!莫笑就快走了,你还在这里喝酒,有够没出自。”
“走了?她要走了?”冷青棠闻言怔了怔。
“是啊!她说明天。”莫哭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她说一离开吉州,就要嫁给逢秋鹿,跟他成亲。”
“什么?!”那不就迫在眉睫?!
“所以啊,有时间发酒疯,倒不如赶快把莫笑追回来呐。”莫哭顿了一顿。
“我今天早上去找过她了。”
冷青棠坐起身子,这下酒意全消。
“她……”
“我看得出来,她嘴巴上挺会逞强的,其实她……”莫哭努力的想把自己感受到了的情形形容给冷青棠听。
“她不想嫁给逢秋鹿?”
“她一定是这么想。”莫哭臆测着。
“……”冷青棠低头不语了。他始终清楚地记得莫笑拒绝时的表情,那不会是假的。
“去把她带回来好不好?”莫哭的声音钻入他耳中,让他不自觉抬首,望进一双渴盼的眼睛里。
“莫哭……”
“去把莫笑带回来,我知道她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莫哭再道:“我知道那个姓逢的家伙对她很好,可是她还是只喜欢你一个。”
“莫哭……等等……”冷青棠握住他的肩。“你说,莫笑她现在,对我……”
莫哭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不可能忘记你的,因为……我走了的时候,看到她在哭。”
“她……在哭?”冷青棠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为了他而落泪?她到现在还没死心过?
冷青棠此生从没像这几个日夜那么难熬过,就算是练功时走到了水火交融的紧要关头时,也从未有过这般的难受——一会儿悲痛莫名,一会儿又是难言难喻的无限狂喜!
她为了他而哭!为了他在落泪,这只有一件事可兹证明——莫笑还是过去的那个莫笑!
就算她伪装得多么冷漠,掩饰得多么成功,却千不该万不该在唯一的弟弟面前撤下心防!
他差点被她蒙骗了过去,萎点就要以为她的心真死了,再也挽不回,他差些儿就失去了他的挚爱!
挚爱…冷青一愣,原来……莫笑在他心中早就生了根吗?所以这两天,他想借着酒意把她于自己心中连根拔起时,才会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苦痛,原来是不知不觉,早就已经爱她这么深了……
记忆回溯到最初,她还那么小,身量只到他的腰身之时,他总爱将她抱起,喂她酸酸甜甜的仙渣饼,讲一些无聊的故事与她听,教她认识薛宅里头的奇花异草,他有时躺在庭园里的小坡上睡着,莫笑会突然跑过来,一股脑儿的坐在他身上,硬是吵醒他,叫他陪她再看花草,再说故事……
那段日子很快乐,真的很快乐,直到有一天……
他行经庭园,本是要寻人去的,却不意看见了莫笑向着他,躺在草坪上,只记得彼时不免笑着摇头,牵挂着她这么睡去,难免着凉,想要趋前唤醒她,却无意被她那初绽的春樱姿色所吸引,微风徐然,姑娘家午寐于浓重的花荫里,白白的桂瓣跌在她眉睫上头,她却浑然不知,兀自好梦方酣。
不自觉垂首,想唤醒她,却不由自主地轻袭上那圆润丰厚的樱唇,偷香的结果是浅眠的她忽地乍醒,睁着莹然的黑色瞳眸,小小声地……
“爷……”
他一愣,有些不安地笑着。“晤”——
她舔了舔唇,小小的手抚上他的。“娘娘也这样过……可是她印在这儿……”
她缩回手,指了指自己的额首。
不自觉一笑,他徐缓的解释着。“这叫吻,只有丈夫跟妻子才可以亲的,所以娘娘不亲你的唇,只亲你的额头……”
她的脸先是有一些困惑,后却又微笑,羞涩地不再语……
多年前的记忆,只有春樱的粉红还深深刻印在脑海,冷青棠至今还记得她那抹会意过来的微笑,也许,莫笑从会意过来的那一刹那,便将它当做是一项承诺了。但他却……
苦涩化作自嘲的微笑,逸散出他的唇角。
认真的说起来,是他先动心的。
只是一直到今天才明白,会不会为时已晚?
冷青棠摇了摇头,忽地站起身来。
希望不要太迟,他还有一堆话想跟莫笑说……
这一辈子,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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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莫笑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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