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死穴 第7章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白天过去,晚餐叶昕安草草地吃了几口,然后洗澡换睡衣,早早地窝到床上看电视。
  从新闻到八点档再到综艺节目,他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心不在焉地看着萤幕中的俊男美女嬉笑打闹,完全无法感染里头的欢乐情绪。
  本来以为会一直看到午夜场,没想到十点刚过,一个意外的访客推门而入。
  或者说,是主人过来巡察。
  叶昕安愣住了,身体僵硬,木木呆呆地看着对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不会是想把自己扫地出门吧?
  萧震恒对他这一脸呆相无可奈何,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他拿着一杯热牛奶过来,把杯子递给他,脸板得像砖墙一样,简短地命令道:「喝掉它。」
  叶昕安接过杯子,还沉浸在讶异中,问:「这是什么?」
  萧震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语气有些不耐烦:「牛奶,你以为是什么,毒药吗?」
  叶昕安也觉得自己是白痴,他讨好似地朝萧震恒笑笑,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舔了舔唇角,小心翼翼地问:「呃……我是想问,干嘛给我这个?」
  「改善睡眠。」
  萧震恒脸色很凶,好像随时会发火,叶昕安感动得眉开眼笑,坐直身体,说:「你真好。」
  「马上睡觉,不要哆嗦!」
  萧震恒一把推倒他,动作粗鲁地给他盖上被子,转身要走,叶昕安壮着胆子,拽住他的衣角,哀求道:「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以前,萧震恒对这种细声细气的哀求最没抵抗力了,现在自己换了身体,叶昕安只好喑暗祈祷,希望这招还管用。
  谢天谢地,萧震恒似乎有些动摇。不过态度还是死硬,说:「我对你没兴趣。」
  「我知道。」叶昕安锲而不舍,使出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死缠烂打精神,即使心酸也要坚持到底,「陪我躺一会儿吧,求你了……」
  绵软的声音像一束丝绢,紧紧拴住他的心,萧震恒无法拒绝,迟疑了片刻,他脱掉外衣,上床躺下。
  叶昕安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雀跃不已,而且有一种偷垒成功的喜悦感,迫不及待地想往他身边凑,萧震恒狠不下心来推开他,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即使背对着他,感觉依然敏锐,能感觉到身后越靠越近的气息,萧震恒低咳一声,闭目养神。
  叶昕安停了几秒钟,然后坚持不懈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轻轻贴到他的后背为止。
  碰到对方坚实的后背,让他幸福得脑袋都开始发晕,叶昕安试探地伸手搭上萧震恒的腰,没有被甩开,他大喜过望,立刻像八爪章鱼一样手脚齐上,缠抱住这个久违的情人。
  感谢失眠,感谢牛奶,感谢厚脸皮,感谢这张柔软的大床,是你们让我今晚实现了里程碑式的进展。
  叶昕安额头抵着男人的后背,蹭了几下,放松身体,在这熟悉的气昧中,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
  萧震恒等他睡熟了,才轻轻拿开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转过身来看他。
  这一张他所痛恨的脸,却在睡梦中绽开恬淡的笑容,温柔而略带忧伤的神色,总是不断地挑起沉沉的思念,带给他无尽的迷惘。
  萧震恒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手指划过那柔软的双唇,感觉到轻柔的鼻息,他收回手来,起身下床,离开时没忘记给床上的人盖好被子。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结果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已经九点了,似乎连早晨的训练都没吵醒他,真是很好很强大的~杯牛奶!
  叶昕安先是发懵,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还以为仍是清晨,在确定钟表没故障之后,他哎呀一声滚下床,火烧屁股似地往浴室冲。
  把自己打理整齐,这次比较清醒,不会再发生扣错扣子的糗事,叶昕安懊恼地抓头,自言自语:「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不过一想到昨天夜里萧震恒难得的耐心和妥协,他又开始骨头发酥,对着镜子傻笑起来。
  然而镜子里的脸让他实在没辙,如果能换回他原来的身体,昨晚绝对会是一夜春宵,香艳刺激火辣辣。
  可惜事实总难尽如人意,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和心上人共处同一屋檐下的时候,却因为借尸还魂这档事,在两个人之间筑起一道看不见的高墙。
  叶昕安深吸了一口气,脑袋有点晕,空空如也的肠胃开始抗议,他摸摸肚皮,打算去解决民生问题。
  要吃饱饭才有精力七想八想,然后拿出穿山甲的意志,一砖一瓦地拆掉他们中间横亘的城墙。
  由于过了开饭时间,他直接跑到厨房去,厨娘不在,叶昕安自己动手切了几片面包,煎了两颗蛋摊上去,刚抹好酱准备入口,萧震恒突然出现,让他吃了一惊,送到嘴边的食物忘了咬下去,呆呆地问:「你还没走?」
  萧震恒靠在门边,反问他:「你希望我已经走了?」
  叶昕安摇头,问:「你吃过饭没?要不要我多做一份给你?」
  「不用。」萧震恒把他拖到桌边,说:「专心吃饭,不要罗哩哕嗦的。」
  叶昕安只好消音,坐下填肚子,萧震恒倒了一杯果汁给他,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盘草莓起士蛋糕,说:「给你留的。」
  叶昕安笑眯了眼,直接说是为他做的不就好了?这边好像没人爱吃甜食,至少他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天,厨房端出甜点的机率几乎为零。
  吃饱喝足,连蛋糕都解决掉一大半,叶昕安顺了顺气,很自觉地收拾碗盘去清洗。
  一边洗,一边没话找话说,他问:「你今天没事吗?」
  萧震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我今天想带你去个地方。」
  难得他主动靠近自己,叶昕安忍不住笑,说:「好,什么地方我都愿意跟你去。」
  萧震恒没回话,丢过来两个苹果,溅了他一身水花,叶昕安无奈地摇头,把苹果洗干净,一个丢还给萧震恒,另一个自己留着削皮切块。
  吃完水果,萧震恒抓住他的手腕,说:「走吧,过了中午就不好了。」
  叶昕安快步跟上,在一帮组员的注视下被萧震恒塞进车子,还丢了厚外套给他,说:「外面冷,别感冒了。」
  天阴得厉害,吹过脸颊的风带着料峭春寒,头上浓云压顶,好像随时要下雨,这种天气,萧震恒要带他去哪里?
  「你不带别人吗?」车子缓缓驶出大门,叶昕安回头看看目送他们离开的组员们,正色。严肃地小声问:「你是不是打算赶我走?」
  萧震恒被他这没神经的问题气笑了,说:「我赶你你会走吗?」
  「不会。」叶昕安斩钉截铁地回答,暗中松了一口气,又绽开温顺的笑容。
  只要不是把他踢出家门,那么一切好商量。
  车子往市区绕一下,在花店门口停下,萧震恒去买了一束白菊花丢到后座。发动车子的时候探过来摸了一下叶昕安的手,打开暖风;叶昕安小声道谢,看到花的时候恍然大悟,说:「今天是清明,我都忘了。」
  他天天窝在洪远帮做米虫,每天的时间都用来消沉和烦恼,浑浑噩噩,连日历星期都要看新闻才会注意,叶昕安有些感动,没想到他自己都忘记的事,萧震恒竟然还记得。
  过去两年,清明以及父母的忌日,萧震恒都会陪他去扫墓。
  叶昕安面露愧色,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说:「谢谢你提醒了我,我这一阵子……实在是太混乱了……」
  「其实是脑袋里生锈了吧?」萧震恒教训起人向来不客气,叶昕安讪笑两声,岔开话题:「我会不会看到自己的墓?」
  萧震恒没理他,脸又拉了下来,叶昕安不知道哪里又惹恼了他,又不敢问,只好缩在一边做起了闷嘴葫芦。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叶家埋骨的公墓。萧震恒停下车,叹了口气,说:「走吧。」
  接下来是一小段山路,车子开不上去,叶昕安捧着花,小心翼翼地跟在萧震恒身后,来到一家三口的坟前。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叶昕安把花放下,眼角有湿意,低声自嘲:「不过你们恐怕已经认不出我了。」
  萧震恒摆开香烛,把一叠冥钞塞给他,叶昕安~张张点燃,微风吹掀者一层层灰烬,四周一片沉默,只有他的絮絮低语:「虽然发生了点意外。不过我还好……
  一切都会好的,你们不要担心我……」
  萧震恒没有打扰他,站在「叶昕安」的坟前,点燃了一支烟。
  那是他亲手埋葬的爱人,当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分明,萧震恒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
  叶昕安烧完纸钱,回头正好看到萧震恒对着墓碑深情凝视的样子,他眨眨眼睛,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胸口又酸又涨,一半欢喜一半凄凉,萧震恒柔情万千的眼神刺伤了他,叶昕安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不仅可以自己扫自己的墓,还能自己吃自己的醋。
  那里埋的只是一具皮囊,而我的灵魂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你为什么视而不见?
  他酸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从后面轻扯萧震恒的衣袖,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风平浪静,淡淡地问:「好了?」
  叶昕安再也压抑不住,不管不颐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低声喊:「你为什么
  就是不肯承认我?我还活着啊!震恒,难道你真的宁愿认为我已经死了,?宁愿如此固执地去悼念一个死去的人,也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萧震恒像松树一样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言不发,他的哀伤与悲切似乎都发泄在了一块石头上永远也得不到回应,叶昕安低泣出声,说:「还是说,连你的感情,连你的心也跟着那一捧骨灰埋掉了?你憎恶分明,你恨楼展戎,可是你真的不明白吗?」
  他抓着自己的胸口,神情心碎欲绝,失声喊道:「不管你爱也好,恨也好,是这具身体让我重新站在你的面前,让你没有彻底失去我!」
  等待从来都是一种无尽的折磨,两年多来,循环往复的等待己让他尝尽了爱情的甘苦,他不害怕等待,他只是不能忍受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开。
  萧震恒的手,慢慢地贴住他的后背,抚慰似地轻拍,叶昕安抹了两把泪水,眼中又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对视了片刻,萧震恒轻轻抱住他,声音低哑:「事实上,我有些……后悔。」
  叶昕安像被抽了一巴掌似地,脸色煞白,那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他心里,痛得无法呼吸,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哽咽道:「除了后悔,还有没有别的?」
  萧震恒脸色凝重地看着池,僵了片刻,轻轻点头。
  叶昕安犹如绝处逢生,手指关节绷得发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颤声乞求:「那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好。」萧震恒眼中有一抹柔情闪过,手指碰碰他僵冷的面颊,说:「回去吧。」
  「嗯。」叶昕安像小狗一样在他肩头蹭了蹭,跟着他往回走,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坟墓。
  一路无话,回家之后他就开始打喷嚏,浑身软绵绵地没力气,被厨娘招待了一碗姜汤之后,叶昕安头晕脑胀地爬上床睡觉。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能这么阴错阳差地抢了楼展戎的身体,绝对是老天垂怜,当然要好好照看,免得暴殄天物。
  「你好像瘦了。」
  陈镛送药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睡衣领口锁骨更加明显,皱眉道:「这边又没亏待你,干嘛把自己搞得像难民一样?」
  「唔……我没注意。」叶昕安吞下药片,打了个马虎眼,「我饭量没变,厨娘的手艺不错。」
  陈镛耸耸肩,说:「我真搞不懂你们……」
  老大也是,这个男人也是,全魔障了,让人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就这么每天若即若离地吊着,搞得整座宅子充满了欲语还休的微妙气息,让旁人看了都心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镛虽然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叶昕安,但是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绝对不是楼展戊,没有人能如此颠覆性地改变长久以来的性格和生活习惯,何况还是二十四小时片刻不露马脚。
  楼展戎和叶昕安,本质上截然不同,一个骛猛如鹫,一个温顺如羊,就算有影帝的演技,也不可能完全复制另一个人的性格。
  大哥肯定早有定论吧,只是为何一直悬而不决?陈镛摸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对方,勉为其难地承认:虽然他外表很讨厌,可是这样温和良善的气质,实在让人很难板着一张臭脸面对。
  「好了,谢谢。」叶昕安吃完药,把水杯递还给他,陈镛咳了一声,临走叮咛了一句:「好好休息,祝你早目康复。」
  可惜他的良好祝愿没产生什么效果,到了晚上,叶昕安开始发烧。
  萧震恒板着一张黑煞修罗脸,吓得医生扎针的手都在颤抖,压力骤增。
  叶昕安满脸通红,眉心紧皱,一脸躁郁,不安地看着医生,问:「会不会很严重?我会不会死?」
  生病的人都爱胡思乱想,萧震恒低斥道:「别说傻话!」
  「没事的,只是感冒引起的发烧而已。」
  医生拍拍他的手背,露出安抚的笑容,「不过你重伤初愈,身体还相当虚弱,病好了之后也要小心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是。」叶昕安的焦虑减轻了些,医生离开之后,陈镛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到他额头上,悄悄做了个鬼脸,扭头说:「大哥,你去忙吧,我在这看着就好。」
  叶听安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满,一脸小孩子闹别扭的恼火神色,不过他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再乖顺的人,生病的时候都容易发点小脾气,萧震恒看着他撒骄般的瞠怨表情,忍俊不禁,把陈镛打发了出去,留下来亲自照顾他。
  叶昕安搜想到这个脾气死硬的男人竟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一时有些惊喜,还有些不好意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我是不是太黏人了?」
  「你自己也很清楚嘛!」萧震恒没给他留面子,不厚道地嘲笑他,叶昕安面露羞色,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抓住他的,说:「不管怎样,你肯留下来,我很……高兴……」
  红得发烫的脸皮和浓重的鼻音,看起来真的像在撒娇一样,萧震恒在床边坐下,在榨好的果汁中加入蜂蜜,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叶昕安垂下眼帘,随着吞咽的动作,眼睫毛微微颤抖,没精打采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心软,喝完了果汁,萧震恒像照顾小婴儿一样给他擦擦嘴,说:「睡觉吧。」
  「你不走?」叶昕安抓着他的手不放,活像只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萧震恒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放软了语气,说:「我不走。」
  病秧子一个,还不忘黏着他不放,萧震恒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换了块毛巾,柔声哄道:「睡觉吧,我不喜欢你生病的样子。」
  大哥一言,驷马难追,叶昕安放心了,乖乖闭上眼睛,萧震恒刚松了口气,他又睁开眼,苦恼地说:「如果我一觉睡过去,楼展戎来抢他的身体怎么办?」
  他脑袋虽然烧得有些迟钝,关键时刻也没忘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万一正主趁虚归返,他岂不是要再死一回?
  而且死得很冤,萧震恒都答应他会慢慢来,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
  所以叶昕安努力保持清醒,死活不肯躺平睡觉,萧震恒一掌把他按下去,虎着脸说:「不老实养病,你死得更快。」
  叶昕安别别扭扭地躺回去,又心虚又害怕,小声嘀咕:「爸、妈,你们要保佑我。」
  你是不是还没断奶?萧震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拿起便条笺写了几个字,啪地贴到床头,说:「给你贴个符,这不安心了吧?」
  叶昕安扭头一看:病人难缠,怨灵退散。
  「我是不想离开你嘛。」他哼哼唧唧,萧震恒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哄他:「只是感冒发烧而已,离死远着呢,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别跟自己的健康过不去。」
  「嗯。」叶昕安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鼻息渐渐平缓下来。
  萧震恒在床边坐下,掏出香烟,迟疑了一下,又丢到一边。
  叶昕安睡醒之后,很欣喜地发现这身体还是自己的,热度已经退了,头脑清醒了些,脑袋不再沉得像灌了铅一样,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虚脱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胸口的枪伤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是按照医生的说法,他的身体元气大伤,需要休养一阵子才能恢复以前的生龙活虎。
  以前是什么样子其实他不是很在乎,反正他又不是混帮派的,体质只要健康就可以,不需要强悍到力拔山兮气盖世。
  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追求,平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能黏在萧震恒身边,知足常乐,抢了楼展戎的身体又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想死而己,至于做一个性格软趴趴的弱受,则是他的正当权利。
  叶昕安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舒服了不少,手上的针头已经拔了,他扭脸看着坐在床边的高大身影,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萧震恒探过身来,塞了个温度计给他,说:「刚过午夜。」
  叶昕安含着温度计,过意不去地说:「你也睡吧,我好多了。」
  萧震恒看着体温计,基本退烧,他拧了块毛巾给他擦脸,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叶昕安老老实实地回答:「饿。」
  厨房送来热腾腾的牛奶粥,叶听安连拿碗的力气都没有,当然还是萧震恒喂他。
  真是幸福得像作梦一样,叶昕安睁着一双小鹿般乖顺的眼睛,一边吃粥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萧震恒面不改色,把一碗粥喂完,说:「接着睡吧。」
  叶昕安挣扎着爬下床,小声说:「我想去方便一下……」
  喝了那么多果汁,再加上打点滴,他体内液体积蓄太多需要释放一下,不然后半夜铁定尿床。
  「我带你去。」萧震恒揽住他的肩,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洗手间带,叶昕安红着脸,纽声细气地说:「不用……不用麻烦你了……」
  「都软得像面条一样了,你自己能挪过去?」
  萧震恒轻哼一声,把叶昕安拖了过去,还好心地把他摆到马桶前,扶着他的肩膀,说:「开始吧。」
  这男人真的不是故意整他?叶昕安夹紧双腿,忍住一阵阵尿意,羞恼交加地回头看他,试图挽回一点尊严:「你……回避一下……」
  萧震恒二话不说,结实的身躯贴到他身后,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扒开睡裤及内裤,把他的小兄弟拎出来亮相,还不耐烦地说:「快点解决,在我面前有什么好羞的。」
  叶昕安小声惊叫,身子一软靠在男人身上,再也憋不住,把体内多余的液体放了出来。
  他脸红得血管都快爆了,后脑枕在萧震恒肩上,鼻腔里逸出细细的哼喃。
  萧震恒嘴巴越来越坏了,可悲的是他就是吃这一套,以前交往的时候也是,对方越蛮横毒舌,他就越是爱得不能自拔,十分享受这种被欺负和支配的感觉。
  如果这一场病,能让两个人恢复到过去那种随意而自然的相处,那真是太合算了。
  释放完毕,那家伙竟然还甩了两下,然后给他整好衣服,把软绵绵的叶昕安抱了回去。
  叶昕安像猫儿似地乖乖缩在他怀里,打了个呵欠,萧震恒把他安顿好,刚打算在另外半边床上躺下,叶昕安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你回去睡吧。」
  「嗯?」萧震恒不悦地瞪他,「就凭你还想赶我走?」
  「不是。」叶昕安急急解释,「会……会传染……」
  他还是比较有病人的自觉,虽然很高兴能和萧震恒同床共度,不过病好之前,他没打算祸害一个健康人。
  萧震恒没理他,直接上床,拧灭床头灯,然后翻过身去,又留给他…个后背。
  好想贴上去啊……
  叶昕安吞了口口水,告诉自己要克制,来日方长,他轻声道了晚安,然后缩到被窝里,翻身朝外,同样用后背对着男人。
  就这样各安一侧,互不侵扰,一觉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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