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冷着脸把行李箱和旅行袋扔给她,然后就砰的关上大门,不再理会一脸茫然的她。
一日之间,她什么都没了!她的男友,离开她了。她的积蓄,被卷光了。她的工作,都没有了。
她的住处,被退租了。
如果找不到陈玉婉,她还会因为跟她毫无关系的罪名被告,未来更会是一场恐怖的梦魇。
她真的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打开背包,又发现她全部的财产竟然只有两百多元,连买车票回南部都不够,提款卡也是空的,因为前两天刚领钱去缴会费。
迫不得已,她只好打电话回家,想求救。
「终于想回来了吗?很好,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那正好,我们家路口转角那家超市的老板想替他儿子娶老婆,你就回来嫁给他儿子吧!」
「但……但那家超市老板的儿子是……是低能儿……」
「有什么关系,他肯付两千万的聘金就行了,这么一来,你欠我们的债就可以一口气还清了。」
「可是……」
「景气不好,你哥哥开的公司缺头寸,你就不能帮帮忙吗?」
帮忙?
用她未来的下半生去帮忙?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很想笑,她什么都没有了,过去二十六年的生命都是白白浪费了,她却不想哭,而只想笑。
她这二十六年的生命究竟算什么呢?
深夜三点多,拖着行李走在忠孝东路的人行道上,她一直这么问自己,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她回答。
对她亲生的妈妈和周妈妈而言,她只是个多余的累赘,所以她被抛弃了。
对养父、养母和韩颂奇来讲,她只是个「物品」,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她就被丢弃了。
这二十六年来,究竟有谁是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呢?
没有,一个也没有。
那么,如果她继续用下半生的二十六年去寻找,就会找得到能够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吗?不知道。那是个不确定的未知数,不走到最后,谁也得不到答案,未来的事,也只有未来才能知道结果。
更何况……
未来?
她还有未来吗?
如果找不到陈玉婉,诈欺的罪名就得由她一个人承担起来,她又还不起那些会款,养父母更不可能替她偿还,到最后,她只好为她从未犯过的罪去坐牢。
一个坐过牢的女人,还有谁会对她付出真心?
或者,她也可以顺从养父母的要求,嫁给那个超市老板的儿子,超市老板应该有能力替她付清那些会款,可是……可是……
她真的要把她的后半生交给那个人高马大,却只有六岁智力的低能儿吗?
想到这里,她开始觉得累了。
身体累,心更累,好累好累!
她也觉得厌烦了。厌烦她自己,厌烦这个世界,好厌烦好厌烦!她累了、厌烦了,却还是一直往前走,因为她不知道除了往前走之外,她还能如何?走着、走着,她觉得行李好重好重,就把它们丢掉了,谁要就谁拿去吧!
走着、走着,她觉得不想再走下去了,就在一旁的行道椅上坐下,松懈身体,脑袋放空。
现在,她只需要一个答案。
她不想再走下去了,所以她就停了下来;那如果是生命呢?倘若她不想再继续了,也可以就这样停止了吗?
是她自己的生命,应该可以由她自己来决定吧?
「回来得正好,这给你,快,要出发了!」
「咦?」刚踏进家门半步,身子滴溜溜一转,康桥又被拖出门去了,手里还多了一把点三八,他啼笑皆非的举举枪。「喂,这是干什么?我……」「南部的人闹事闹到我们地盘上来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我们的地盘很好吃呢!」
「可是我……」
「你是不是康家的人?」
「当然是,但……」
「那就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
康桥不甘心地瞪表哥的背影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随后跟上。
午夜时分,北投某处山区公路上轰轰烈烈地展开一场南北帮派大干架,千军万马,枪林弹雨,直到差不多干出个结果来之后,姗姗来迟的警车才摇着车屁股赶到,现场却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摊摊的血迹,连半个伤者也没有留下来给他们探听,大家只好鼻子摸一摸,又回警局里去抓蚊子了。
「桥廿,介勇喔!」
「哇尚某爱替郎『乔』 ,拜托麦叫哇『乔』。」康桥喃喃道。
虽然康家是外省人帮的角头,但也有不少台湾郎手下,耳熏目染之下,康桥也能说得一口正港A 台湾话,尤其是三字经,保证一流的难听,最高质量的脏。总之,要混帮派,不会台湾话一定混不下去的啦!「走,大家到定来去林一杯!」
「……」
就像干架一样,康桥又身不由己的被拖去「林一杯」,这个人敬他一杯,那个人敬他一杯,杯杯都是「厚达啦」,到最后,他也开始敬这个人一杯,敬那个人一杯,杯杯见底,直到他见底见到地上去了。
「啧,捺A 加某量!」
「虾郎麦加伊扛返去困啦!」
默默的,他的表哥康健把他扛到肩上,麦扛返去台,不,困。
不过,一回到家里,康健就像扔米袋一样把康桥丢在地上,然后径自转去开冰箱拿冰水喝。
「不用装啦!」
「下次换你!」
康桥咕哝着从地上爬起来,甩甩头,晃了一下,苦笑,转身进浴室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每次回来都这样,下次谁敢回来!」他嘟嚷着抢来冰水,仰头大口灌。
「你敢不回来,爷爷会拆了你的骨头!」康健嗤之以鼻地道。康桥哼了哼。「他们呢?」
所谓的他们,是指康桥的外公、舅舅、舅妈和康健的老婆、儿子。
「下台中去喝『周董』他儿子的喜酒了,大概要一个礼拜左右才会回来。」
「喝个喜酒,干嘛喝那么久?」
「因为他们要……」康健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顺便和『陈董』谈谈你的婚事啰!」
噗!
康桥又咳又笑!因为他喷了表哥满头满脸的水― 又气急败坏地把冰水丢回给康健。
「他妈的『陈董』又是谁?」
「海线的。」
「可恶,就知道你们会催我回来,都他妈的没安好心眼!」
「你们?」
「外公和老爸啊!」康桥愤怒的大步回到自己的卧室,「老爸也说要替我安排婚事,现在外公也要替我安排婚事,」一边怒吼,一边翻找换洗衣物。
「是怎样?他们以为我有两根鸟吗?」
康健失声大笑。「一根就够用啦,老弟!」康桥怒气冲冲的横他一眼,懒得再找衣服了,直接走向浴室,「他们哪一个也别想操纵我的『鸟』 事,那是我的人生,又不是他们的筹码!」吼完,砰一声浴室门关上。
「鸟」事?
康健斜肩靠在门上,大笑。「那你想怎样?」
「我要抢先结婚,看他们能怎样!」康桥的怒声从门缝里钻出来。
康健漫不经心地喝着冰水,想了一下。「假结婚?你骗不过他们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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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缘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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