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第十一章

  「这四年来,长天已经失去了五成功力。」书房内,焰枫宣告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真的失去功力?!」孟楚茵不敢置信,谁能重伤他?
  「兰若秋虽替他找到独特的丹药,也只能让他恢复六成,其它的要靠时间和他自己的内力运行。」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焰枫对要说的话略一犹豫,依然长叹直言,「一切都是为了妳,但是这也该说是他当年错待妳所付出的代价,怨不得谁!」
  「为了我?」楚茵不解。
  「妳可知妳所服下的郁玟紫是长天用自己的心头血养成的!」
  孟楚茵整个人震愣住!「最上等的『郁玖紫』是紫红色,一般民间若有此物,也是淡粉色,连六十年前曾经受过皇恩的武林高手,贡献给先皇的郁决紫,谣传是紫红色,事实上不过是一颗红润的郁决紫,如非武林高手知道如何调养血脉气息,一般人被取心头血养郁玖紫是非死不可,但长天为了妳,这四年来,取心头血养了两颗紫红的『郁玟紫』。」
  「四年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还……」
  「没错,他根本不能确定妳是否真的活着,却只为了兰若秋四年前那一夜告诉他,妳若真活着,红花灵气所蕴化的女孩天生灵体有缺陷,世间唯有郁决紫对妳有帮助。」
  「就为了这句话,他……」孟楚茵整个人陷入极大的震惊茫然中,这是她认识的关长天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连那些用着她当年的手绘图稿新做的一切物品,从大物品到琐碎小东西,床柱图雕、枕被等等,每年做着这些,直到把他丢弃的每一样东西都取代了?
  「妳真不知道吗?」焰枫对她的疑问失笑。「四年后再重逢,妳真的不知道他对妳的心意和付出?还是不想知道,因为妳不愿意再来一场『爱上他』留在他身边的选择,因为妳怕极了那四年前的伤害,因为他有能力重伤妳的心灵深处。「索性学四年前的自己,不面对、不正视,恨他、反抗他是容易的,毕竟他曾经如此伤害妳,做这样的选择,哪怕是身为他亲妹妹的我,都无法说妳错。」
  「王妃娘娘。」
  看到走进寝室内的孟楚茵,梁言纶与大夫忙对她行礼。
  「言纶,你送大夫离开。」
  梁言纶和大夫一起退下。
  「你们也下去吧。」坐在桌边的关长天挥退周遭下人。
  「焰枫姊姊说……她明早要往别处游玩,不想在这……打扰,先离开王府住往别处去。」事实上,她是嫌关长天总爱端出一派兄长的面孔训人,忍完婚礼仪式就跑人了。
  「这丫头居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自己离开,真是被纵坏了。」关长天不悦的恼意浮现。「也不想想万一被刺客锁定多危险,等会儿让言纶遣一队刀卫保护她直到回京。」
  「焰枫姊姊是不想打扰你休息。」孟楚茵站在外厅的大红垂纱前,看着内室的他,简单的衣袍披着,看来较为随兴柔和。
  「茵儿?」为何不进来。
  「你……没事了?」孟楚茵这才迟疑走进。
  「本王没事。」他拉起她的手道:「最重要的是妳没事。」
  「是我……害你受伤了。」
  「能让妳担心,这伤也算值得,但是本王的伤不碍事。」见她还垂首不语,他抬起她的下颚。
  「更重要的,不准再想着离开的事,现在无论名、实,妳都已是本王的人,名副其实的平王妃,若思念峒武帮的人,请他们来作客吧,但是别再有任何想协助妳离开的不轨意图,知道吗?」
  孟楚茵缓缓抬头,看着他道:「对……不起。」
  「看来,今天真的吓到妳了!」关长天拥她入怀。「这几个月来妳接二连三受伤,幸好今天妳没事,否则以妳先天不足的灵体,伤势会更难痊愈。」
  「王爷,汤药端来了。」婢女端着汤药进来。
  「来,先喝药吧。」看着桌上那碗澄黄以珍贵药材熬出的汤药,每天他必得要她喝下。
  「我不喝。」
  「茵儿,本王说过,这碗药容不得妳胡闹。」
  孟楚茵深吸口气,端起桌上的药朝地上砸去,整个寝室的下人都震愕住,大家从来不曾见到平王妃发脾气!
  「再喝又有什么用!」她看着他,隐藏多年的痛苦与悲愤,再也无法冷静的瞬涌出。「平王爷……我的声音、喉咙不会恢复原状了,不用再为我浪费这些药材,无论它多昂贵,我的声音是救不回的!」
  在峒武帮打点药材,这碗药的功能她早已清楚。每天、每天喝着,她已经不晓得是安慰了谁。
  关长天看着她,转头吩咐侍女再下去将预备的药端上,为了怕有万一,他命人将她的药都熬二碗。
  「会改变的,茵儿,妳的声音迟早会恢复。」抚上她的脸,他安慰道:「不惜代价,本王都会让妳的声音恢复如昔。」
  「恢复如昔!」孟楚茵失声大笑,挥掉他抚来的掌,指着自己的心口道:「看得到的能恢复,看不到的,拿什么恢复?」
  「四年前的毒渗入的不是我的喉咙,是我的心,四年前的河水冻坏的……不是我的声音,是我的心!你说要弥补我,拿什么弥补?拿你关长天的一条命吗?」
  泪水在怒喊中终至溃堤般滚落,激动得止不住颤抖的身躯。「太迟了,它对我没有一点价值!」她掩面痛哭。
  「本王承诺过,妳哭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快乐的时候,都会陪着妳……」他再次伸手抚着她的发,带着深重的瘠痉,轻声道:「当年本王没做好,如今我绝不再食言。」
  令人心痛的娇颜终于抬头。
  「如果汤药没用,还有郁决紫,只要对妳有用,妳需要多少郁决紫,本王都办得到。」
  「拿武呈浩气换来的郁决紫吗?」
  「在妳生死未明的时候,该说根本每个人都认定妳死了,但他依然培养郁决紫,每年依妳的图稿做着一批批的生活用物,他或许不见得了解自己做这些的意义,只觉得做这些东西可以让他当年食不知味、酒不知醉的生活,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事实上,他做这些,内心要的是,等妳回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焰枫的话一句句的敲在她心上。
  「只要能让妳恢复过往,任何代价都值得。」关长天伸臂拥住她。
  「够了!够了!不用为我做这些― 」她推开他,泪水再次蒙眬了眼前的视野。
  「平王爷!你很聪明、很阴险、很毒辣!也很能算计!你不是这么笨的人!四年前我是不是还活着你都不知道,你就开始培养郁玖紫……」
  见他再次伸臂而来,她忽然用力捶打他,明知她的力量根本敌不过他,她却像发泄般的拚命捶打他的手臂和胸膛。
  「你认为我会为你感动吗!我不会的,任你白费心机,我只会觉得你小平王其实很笨― 为一个根本是死去的人,有必要付出这样的痛苦代价吗?」
  「培养郁决紫一点都不痛苦,这四年每取一滴心头血,就清楚的感觉妳还活着,妳在这世上;只有取心头血的时候令我快乐,就像以妳的手绘图做着这些东西,只要想到总有一天妳会出现用到它们,而不再是梦中见妳,就什么都值得了。」
  震住的美目再也忍不住的抱住他,埋在他胸怀哭骂着,「我不了解你!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我印象中的平王爷不是这种笨蛋!你是笨蛋!」
  「没有妳……我还剩下什么呢……整个平王府只剩我,母亲愧对父亲,不会再回来,尤其是在妳走了之后,她更因愧疚而彻底隐居『郁嵩观』。」关长天沉重的闭上眼。
  「从我有记忆起,她总是在自己的内心和情绪中挣扎,从没有想过她还有一个儿子需要她,我虽然恨她做出对不起父亲的事,但是当父亲走后,本王更需要的是一个母亲。」
  他冷笑。「但她永远只想到自己的罪和愧疚,没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后,连一个母亲的责任也放弃了,无论四年前或四年后,我的大婚也不曾参加,成天只会说着没脸面以母亲的身分参与。」
  说到这,他忽然苦笑。「我忘了,妳或许不懂本王为何这么形容自己的母亲。」
  孟楚茵在他胸上摇头。「太王妃她……她的事,我听焰枫姊姊提过。」
  「是吗?」他抚着她的脸颊,幽幽道:「妳能知道,无论发生任何事,她总是以柔弱又无助的痛苦模样告诉我,她没有办法面对和父亲长得这么相像的我,要本王原谅她的选择,最后锁在自己张罗的牢笼内赎罪,本王真的恨她为何如此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从那之后,为了报复她,任何能激起她痛苦,折磨她的事,我都会做!」
  她摩掌的偎贴在他胸上,想安慰他。
  「我不能失去妳,为了留下妳、为了得到妳,我只剩权势和力量来告诉妳不要离开我、不准离开我!」他捧起她的面颊,痛苦而认真的恳求,「不要走,请妳陪在我身边……陪在我身边好吗?茵儿……」
  「我……不敢告诉自己,再一次同样的选择会是我的幸福!」泪眼晶莹的看着他,面对他,她总是哭到双眼红肿。「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孟楚茵,我不是你要的优雅、乖巧、听话的茵儿,我没有办法……再演你所要的人!」
  「不需要再做那些,本王只要妳是从小陪在身边的茵儿就好,其它都不重要了。」他吻她,一再的吻吮,摩掌那柔细的红唇。
  「妳问我,在本王心中,妳究竟是什么?我没有办法用更好的说词让妳相信,妳对我重于一切,有妳在我身边,每一天都感觉是活着;失去妳,心如枯死般的行尸走肉,本王再也不想只能在梦中追寻妳!」
  「长天……」她紧紧的回抱住,内心下了重大的决定。「我留在你身边,我不回仙者身边。」关长天一震!
  「我会告诉仙者,我决定留在你身边。」
  「妳没骗我?没骗我?」关长天激动的想再捧起她的面颊,看着她的眼,她却埋在他胸上哽声哭着。
  「为了你,我可以不再见仙者,也不求解除『反引术』,只求你不要再和兰若秋连手对付仙者,不要伤害她,你该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我答应妳。」关长天抱紧她。「只要妳留在本王身边,什么事我都答应。」
  阳光暖照的晴空下,焰枫一行人在回京的路上边赏玩名胜景色,这天午后在走进一座城镇不久,却迷失在一场大雾中。
  「有没有搞错,在城中,又是正午,哪来的大雾?」挥着浓浓白雾,焰枫不解这边的气候会在午后罩这么大的雾吗?
  她慢慢走在迷雾中,当白雾渐渐散去时,讶异的发现跟随在周遭的侍卫、婢女都不见了!怎么搞的,人都跑去哪了?她忙四处寻找,才绕过一个转角矮墙,她竟走入山林绿意中!
  「这里……」
  熟悉的景色,气候舒畅怡人,绿意花影彩蝶翩舞纷飞,远方白鹿领着小鹿喝水。
  「白鹿草庐?」不会吧!
  「郡主。」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子声。
  「珏师?」她回头不敢置信的惊喜。「真是你,这就是阵法吗?相隔这么远也可以见面。」
  蒙钰师依旧坐在白石桌边,看着白石桌上道:「小民想告诉郡主一事。」
  「要告诉我事情!」焰枫惊喜的坐到他对面,最爱看他玩一些术法把戏。「还专门用术法相见呀!」她今天可真是见识了。
  在他的示意下,她看着白石桌上的一切。
  灰褐线的方格内已整整齐齐布好黑色泥丸、褐色树干、蓝色雨滴状的水石,还有如鸽蛋般大小的白雾团,连那各种鲜艳颜色,像指甲般形状一片片的纸片亦列出一排横跨两边的眩人色彩。「哇,你排完这玩意了?!」太厉害了。
  「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小民对郡主说过,这盘是一场术法阵局,待排完整个局,小民会为郡主解说吗?」
  「当然记得,你不会为这个而来吧!」想他冷淡不睬世间烦事的模样,竟会在乎一句随意的承诺。
  「还记得郡主也对仙者好奇?」
  「谁不好奇呀,传说中的仙人呢!」
  「今日珏师全部满足郡主的愿望吧!」
  只见石桌边的蒙钰师原本就残疾软垂的双腿,忽缓缓踏到地面站起。
  「你能走路了?!还是你的腿好了?」
  「郡主,这场棋局阵法名叫『问天开路』。」随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的身形,蒙钰师的声已开始慢慢转变,成了威严的女子声。
  「问天之允,为吾点开一条法路,以七色花瓣汇百花之灵,用百花芬芳润泽十方法界,每下一步,以天之意;吾问山神开路、水神借道、地灵铺界,终于开通这条限制重重的西南法路。」
  来到她眼前的人,一头雪絮般的长发扬飘,唯有右鬓边几缯乌丝长发,如冰清透的美丽容颜,圣洁清皓的透出威严。
  「你……妳、妳是传言中的仙者?!」焰枫惊愕,同时发现周遭的景象变了。
  眼前红花瓣影纷飞,一边传来浩浩的江河声。
  「临渊江!红花林!」
  不见石桌或白鹿,她在一座小茅屋旁的竹篱架下,焰枫吓得站起,却在一道光影掠目后,昏倒在仙者伸出的臂弯内。
  「仙主打算怎么做?」
  仙者身后,一名斜靠树干的青衣男子,悠枕双臂问道。
  「试试这场隔世缘分,还有多强的力量。」
  仙者雪色长发下是淡敛悠闭的眉目。
  「大婚已成,怎么平王爷的面色不见新郎倌的快乐?」
  石凹内涌起的泉柱,传来兰若秋的调侃。
  「楚茵的灵体未因郁玖紫而稳定下,日前她愈合的肩伤再次裂开,体内的真气也开始再呈现流失的状态。」关长天的神态尽显忧虑。「目前本王每日输真气助她定下。」
  「哦。」兰若秋透出疑问。「不该如此,郁玖紫该能稳下她不全的灵体,其它须得『九焰冰莲』,这非尘世物,得有师父亲自从万嵩涛山取下。」他并不担心此点,因为仙者绝不会坐视孟楚茵的痛苦。
  就在此时,两人的四周忽起窜涌的风回,位在室外的关长天看着风扫四周,幽林几乎摧折枝叶,位于室内的兰若秋则见风荡得垂纱劲扬飞扯。
  但更有一股浩瀚奔窜的气流,从虚空直冲两人所在,迸扬开强烈的气旋,震退两人数步,红花瓣影在两人眼前,从虚空错落飘下。
  仙者?!强浩的气震撼关长天与兰若秋,前者凛目,终于来到的慎对;后者的心已激动的颤起!
  当风回停止时,红花铺落满地,一道修长昂挺的身姿负手悠立红花瓣上。
  「仙者!」关长天惊望。
  「师父!」这一头看着仙者幻影的兰若秋,盼了八年,终于再次看到她的容姿,虽是镜相幻影,也够令兰若秋痴迷。
  美目冷冷淡扫,纵是见惯世面和权势在手的关长天与兰若秋,也震慑于那清圣的威严。「仗恃所学横行无天,依仗才智玩权弄势,吾若替天行道,该是不冤枉了。」声音并非直接互动,而是像一种空谷回音,绕在耳旁冷道。
  「呵,师父的教诲真教徒儿怀念极了。」兰若秋慵懒邪笑。「偏偏徒儿就爱对师父妳横行无天,只是一展师严训诫,应该不是师父今天的来意。」
  清圣丽颜淡睨。
  「师父毕竟是个世间仙者,而非天上神人,终为尘缘所陷,儿的一切牵动母的心呀!」
  「儿的一切确实能牵动母的心。」仙者清冷的丽颜淡淡一笑。「那么,儿的一切是否也能牵动父的心,哪怕这父是前世之『父』;还有今生的兄长,可也在乎这唯一的亲手足!」
  关长天、兰若秋沉眉,不解其意,只见仙者伸手,白色灵光掠画,一个少女横抱于她的双臂中。
  「焰枫?!」
  两个大男人见到她手臂中的女孩,全都震住!
  焰枫蛲首靠在仙者肩上的美丽娇颜,像是安详的睡着。
  「千年之前,当你是天下知名池斩边村魔族少长时,她是你最疼爱、呵护的小女儿,可惜不满七岁便因你身亡,对她的死,你有满怀的痛苦与愧疚;今生再见,只要是她的要求,无论多任性、无理,你都只想满足她,她的喜怒哀乐牵动你这为『父』者的心,你也洞悉了这层渊源不是吗?」
  兰若秋虽不回应,眉眸却已深沉的凛起。
  「身为仙者,甚至将成神籍之人,能杀无恶行的女孩?」关长天不相信她能下得了手。
  「吾不会对无恶者下杀念,但能抹去她一切喜乐的情绪,此后她的人生只有哀伤、愤怒,这一生虽享尽富贵,将不知何谓快乐欢笑。」
  关长天、兰若秋的面色煞白!
  「如此揉捏人性,这岂是一个可升天之人?」
  「小平王也知人性。」仙者淡然冷言,「吾已对天道,今生若真夺走此女的喜乐,必以『心通』之能交换,且护此女来世,无灾无难、永远欢乐,只是今生她将一辈子活在哀伤、愤怒中!」
  拿焰枫赌一场他们看不到的来生!
  「如何?愿意交换吗?解开徘儿身上的『反引术』,把女儿还给我,那么焰枫郡主将毫发无伤的回到京城,反之……下一刻她再醒来,一切定局已成。」
  「住手,别伤焰枫!」见焰枫印堂上开始酝酿出一道青蓝光,关长天怒喝。
  「我换!」这头兰若秋已立时道:「只是解开『反引术』后,如何让她回到师父妳身边……就不在徒儿的掌控内。」
  仙者,精芒掠眸,手臂上的焰枫也消失。
  「反引术一解,焰枫郡主将回到她返京的路上,对此事不再有记忆。」她望向兰若秋。「蒙家最后传人已退隐山林,今后,蒙家人无法再替你施术为恶了!」
  「蒙钰师……如何了?」
  「吾以条件交换,化去他蒙家当年以血源和邪魅交易的约定,还他蒙家正常家运!」
  「看来,徒儿的所为似乎都在师父的预料中?」兰若秋阴森笑起。「徒儿做尽这一切,师父该明白为什么?」
  仙者只是闭眸,眉目不曾再有任何流盼,地上红花瓣往上飘飞。
  「师父!」兰若秋多么想留住这眼前的人,哪怕是幻影,还有一事是他想了解的,「在京中封住水上神殿的『蒙珏师』 ,是……妳!」
  红花瓣影中的人渐渐朦胧时,逸挺的身形转身离去的同时,一地红花消失,仙者始终不曾再回应与看他一眼。兰若秋切咬满齿的激动,也让他确定,紫晋轩朝的仙者亲自封了属于自己的传说!
  仙者镜相消失时,石凹内的水泉也顿然干涸,断了他和兰若秋的联系互动。
  关长天内心激动,兰若秋只解开反引术,也是为他挣到几天之期,让他想办法如何护住孟楚茵。
  过几天便是紫晋轩朝的国庆大典,同时也是庆祝仙者传说的祭祀,早先民间百姓都会跟着祭拜,到如今几乎只剩寺庙和皇宫进行。
  庆典当天仙者定会出现,他得在那之前想到办法。
  「你可知当年七岁的你和秋儿同入水上神殿时,为何吾不留下你,只留下秋儿?」
  虚空忽传来撼动的女子声,关长天沉目,慎对眼前直袭来到的气息,来人不同于仙者的清圣中的逸挺英气,而是一身葱绿衣裙,秀丽优雅,乌丝淡扬,眉眸柔雅中带着一丝严肃。
  「季弦?」来人不是仙者幻影,而是以峒武帮五当家「季弦」形貌出现的实相真躯。
  「六百年前,以『石红花篮』孕化绯儿开始,吾不再动杀念,当吾以议论之身入道,『杀生不下罪』所诛之人皆是恶行者,吾不杀任何一个善者,但你关长天是善者吗?」
  来人一步踏出,便引动周遭风回啸绕,眼前的季弦并不是没开口,但严正的声却是仙者的声,随着杀意渐浓风飒迥。
  关长天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当年吾送你走,将你交给圆华上人,正是希望隔开你和秋儿,秋儿的转世是天对吾的一道考验,魔族少长带着千年的情仇恨意而来,为这宿世敌手,吾不想累及无辜,如今你既与他沆滦一气,杀了你也算除害!」
  「除害!」关长天冷笑。「妳杀本王纯为着私欲,只想带回自己的女儿,不惜杀除本王而已!」
  「这是临死前的遗言。」随着季弦冷声的敛眉。「看在幼年的一场缘分,吾会留你全尸。」
  再回旋起的风锐割气流,划破衣袍,激荡杀意!
  关长天怒颜浮动,用尽力气也动不得一根指头,只能切齿以对。只见眼前虚空一道蛟龙般的红影横空旋飞,随着季弦的眉心一冷,蛟龙红影要贯穿他的胸膛时,骤然见到他被风割碎的衣袍下,右肩上浮出一道菱形图纹!
  「千翼!」季弦的面容一震,风扬开了关长天肩上的碎衣袍。「翼儿……」
  他的右胸膛靠近肩膀部分确是一个菱形似的胎印,胎印中浮着独特的图纹,那是千年之前她挂在身上,菱晶坠上的图纹!
  未入道时,霸主之身,她亲手放到千翼身上,一同埋入土中,那护如亲儿却无缘成长的稚子惨死在斗争之下,再有撼动天下的权势也救不回的小小生命!
  千年了,她以为记忆早已模糊,她以为早已想不起那小小稚儿千年前的模样,直到刚才骤见菱形胎印,恍如前世的记忆,竟在瞬间鲜明活起,历历在目!
  无数的感觉在瞬间纷杳而来,尘世的业、尘世的结、尘世的杀孽,身为霸主以为拥有天下,却根本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的空虚让她幡然醒悟,扬弃红尘一切―
  「道者若愿找回那丢弃的情感,那么,天,已开始,圆妳,未竟的遗憾;弥妳,未愈的伤痛。」
  数百年前,万佛的声忽清晰的又响起耳畔。「原来,吾心不曾『无住』,千年之前的遗憾和伤痛,只在无视之中深埋。」她的低喃关长天不解,只知她再看向他时,季弦的面容缓缓转化成仙者的白发镜相,双瞳复杂、微妙,眸瞳净是忧怅。
  「吾只认为秋儿是上天所给的考验,不曾想到一同入水上神殿的你是上天给我的答案,或者是另一道……考验。」幽幽的轻叹,仙者伸手抚上他的面庞。
  关长天无法动弹,只能对她忽变的神态沉眉。
  「千年之前,蕴化绯儿的红花灵气便以你回归大地的血肉为生长的养分,莫非千年以前的牵绊,注定你和绯儿今生再走完这场缘吗?」
  最后那双带着英气的灵皓双目,透出的是他不曾见过的慈爱与一丝淡淡伤感……
  关长天不解她的转变,但那带着忧伤的凝目却带给他难以言喻的感受,抚在他面庞上的手改为撩起他的一缯发。
  「妳……」他唤不出仙者,也唤不出前辈,因为那看着他的眼神,深刻慈爱到连他的心都感觉到隐隐浮痛。
  当他想再开口时,仙者已深柔一笑的烟消云散,连同被她撩起的一缯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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