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申繁用离开了狂放园。
“为什么走得这么急?”不明所以的美梦华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想走。”
爱就是不给对方添麻烦,不勉强对方不是吗?她不能让他发现他昨晚对她做了什么,她不要他有罪恶感。
她在乎他的感觉,只想做令他开心的事,不再见她应该会让他开心吧?
“好奇怪,昨天以前你无论如何就是要见广老师一面,怎会今天像避瘟神似的离开?”
“知道他活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她淡淡地道。
“那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说广老师快死了?”
她的心一紧,“是啊,谁会这么缺德?”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
“广老师根本还没结婚,繁语,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广老师?有人向你开了个黑色玩笑。”
“我不想老师担心,他已经够烦了。”
姜梦华摇摇头,“繁语,死心吧!老师心头早已有了人,你这样痴恋他不会有结果的。”
“我明白。”但她知道,她不会忘了昨夜的事。
“虽然我也暗恋过他,可我抽心了,你也学学我嘛,接受仰慕者的追求,过回平静的生活。”
美梦华会这样劝她,她一点也不意外,这些道理地也会拿来劝人,可临到自己身上却不灵了。
“我们回去吧!”
“我还没玩够耶!再留几天好不好?”
“对不起,我的一意孤行扫了你的兴。”
罢了!再留几天也无妨。反正他不可能记得任何事,她留在这里或回去,没有什么不同。
“没关系,我自己爱来的嘛,今天早上吃早餐时我偷偷问了郁翔民关于广老师死去的爱人的事。”
她一情,“他说了什么?”
“那女人叫常依低是个田代艳姬,不是普通的汤统小花,和你这种细致纤弱的型完全不一样,而且听说身材好打不得了,一用波瞩。”
难怪。他昨在以她的胸间变小了。原来他爱的女人有对车治的陶回。
是的,她当然知过自己不是他喜欢的回,或许这连广昀的死党的资格也没有。
“她怎么死的?”
“被恐怖分子……先奸后杀,死相极惨。”姜梦华困难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坐在通行全欧洲的火车上,她闭目养神,脑海却不得片刻的安宁。
思及昨夜火辣辣的激狂,他根本不知道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是她,她好想狠狠地大哭一常
另一厢,狂放园里日上三竿才起身的广昀放,撑起宿醉过后隐隐作痛的脑袋,申吟了声。
他记得他喝掉一整瓶的伏特加,然后上床躺下,接着做了一场美丽的春梦。
梦境十分真实,他在梦中占有了一名处女白嫩的身子,把她弄得苍白痛苦,他记得梦里——
天啊!他只记得他想要更多。
他掀开被单,他一直有裸睡的习惯,看见亦裸的自己他并不吃惊。
可……等一等,他低下头看向一夜峡施后的痕迹。
这一场春梦,是会有居于他欲望的痕迹却不该有血丝啊!
老天爷,是谁留下的?
狂放园里的下人在他床上留下处女血?他成了禽兽不如的恶魔?他最痛恨的强暴犯?
依依就是死在强暴犯手里,他昨夜的兽行和那个淫魔有什么不同?
该死的!是谁?是谁?她是谁?他的头好痛,他完全不记得她的模样,只知道她用身体喂养了他禁欲已久的身体。
冲了冷水澡,穿上休闲服,他唤来清洁妇换洗染有血渍的床单。
“你是刚起床或是躲在楼上一整个早上?”郁翔风在他下楼时故意调侃他。
“昨天喝多了,头痛欲裂。”郁翔风叹了一口长气。“想不到你对依依用情
“是啊,我离开爱这玩意太久了,久到已经分不出那是啥滋味了。”郁翔风耸耸肩不以为意道。
“那就去谈一场恋爱啊!你就能知道爱是什么滋味。”
对依依,他有比爱更深的自责,她是为了上喜马拉雅山找他才会出事的。
“你以为找人恋爱这么容易啊!我又不像你,你是个超级万人迷,连不过才上了你三个月德文课的学生都肯不远千里而来。”
“学生?她们人呢?”他突然一阵怔忡。
“走了。”
“走了?”他一悸,心头有股陌生的电流通过。
“你不给人家好脸色看,人家自然不敢久留啰。”郁翔风提醒他昨天的失态。
“她们……她们走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有什么不对劲?”郁翔风一头露水,没办法,他这个人神经很大条。
“没……没什么,我随便问问。她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没问她们行程,你怎么了?我看不对劲的人是你。”
广昀放没有回答好友的质问,径自走向位于右翼的健身房,他先跑了一下跑步机,又拉了半小时的拉臂机,他的身体之所以能锻炼得像钢铁一样,全是因为平日规律的运动习惯。
可他今天却无心锻炼身体。
怎么办,他到底占了谁的便直?欺负了谁?
申繁语正翻译着一篇德文短文。
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小口,轻叹一声,遂在白纸上写下汉朝才女班捷妤的诗: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思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思情中道绝。
这是一首饶富隐喻味道的诗,她无意中发现,恰能描绘她心中的无奈。
“妈咪,你又叹气了。”
小大人般说着话的是她的儿子墨儿。
“放学了?”藏起心头的惆怅,她给儿子一抹最开心的笑。自从有了申墨,他丰富了她的生命,让她恢复成知道如何笑的人。
“老师要我参加英文演讲比赛,我拒绝了。”放下小书包,申墨拿出图画纸摊在桌上画了起来。
“为什么拒绝?”
“因为那天是妈咪的生日,我和梦华姨约好了要一起替妈咪过生日的埃”
“墨儿,妈咪不过生日,妈咪知道你想参加英文演讲比赛。”
“妈咪,生日一年才一次,我要替妈咪庆生。”申墨有他的坚持,“我要照顾妈咪。”
“你才五岁,妈咪希望你和一般小朋友一样快快乐乐地上学、玩耍,妈咪自己会照顾自己。”
早熟的墨儿,处处让她心疼。
“我可以照顾妈咪,而且我并没有那么想参加演讲比赛,真的。”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和小雪一起去参加比赛吗?”
墨儿摇头,“让小雪自己去好了,我已经没有那么喜欢她了。”
申繁语看着儿子,抿嘴而笑,多么像他父亲的一张脸啊,套句梦华的说法,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为什么?”
“妈咪今天老是爱问为什么?”墨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以为你喜欢小雪啊!”她故意取笑儿子。
“小雪脾气太坏,好爱生气,而且动不动就哭。”
“这和你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她失笑。
申合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有关系喽!她这么爱哭,又爱生气,以后如果我要她做老婆,她欺侮妈咪怎么办?”
“妈咪不会这么容易被欺侮的。”
这个儿子,老是替她这个做妈咪的担心这担心那,让她一点做母亲的成就感也没有。
“妈咪这么温柔又这么漂亮,我不保护妈咪,妈咪会很容易就被坏心人欺侮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申墨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梦华姨说妈咪就是被爹地欺侮才会生下我的。”
闻言,她脸色一阵苍白,“不许胡说!”
“这是梦华姨说的,梦华姨不会说谎。”申墨振振有辞地道。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他对父亲没有感情,自然把父亲列为坏心人行列。
“你爹地没有欺侮妈咪。”
申墨只是偏着头,“爹地没有欺侮妈咪怎么会有我?”
她一听涨红了脸,“小孩子不许乱说。”
“梦华姨——”
“梦华姨说的是玩笑话。”
顿了一会儿,申墨仍是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总之你爹地没有欺侮妈咪。”
“那为什么会有我?”
“因为……因为妈咪欺侮了爹地。”她趁他喝醉了酒,做了常依依的替身,这同趁人之危没什么两样。
“哦……原来是妈咪欺侮了爹地才有了我,梦华姨弄错了,不可能碍…妈咪这么温柔又善良,怎么可能欺侮爹地?”
“以后你长大了便会知道,你现在不需要懂这么多,明白吗?”
“不明白。妈咪好奇怪喔!”五岁的申墨有旺盛的好奇心,哪里是母亲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
“妈咪不是奇怪,妈咪是希望你小小的脑袋瓜里不要被大人的事污染。”
“为什么大人的事就是污染?”
“你看你又来了,妈咪教你别再这么好奇地问东问西,妈咪不喜欢你这样。”她实在是被申墨的问题弄得难以招架,只好佯装愠怒,制止他再发问。
“好吧,我不问了。对了,小雪的爹地要收我做干儿子耶,妈咪觉得好不好?”
“墨儿觉得呢?”她反问。
申墨坦率地摇摇头,“我不需要爹地。我有妈咪就够了,而且我猜小雪是希望妈咪做她的干妈,所以小雪的爹地才会想做墨儿的于爹。”
“那妈咪尊重你的决定。”
小雪的爹地叶盛书与她算是同行,除了在大学教书之外还接些稿子翻译,只不过他专精日文,而她则是德文方面的翻译权威。
拿着三套冬衣由洗衣店出来,申繁语正犹豫着晚上要吃什么时,小雪甜腻的声音传了过来。
“申阿姨,墨儿没和你一起来啊?”
她往小雪脸上望去,编者可爱发辔的小雪黑眸闪着慧黠,像妈妈吧?
“墨儿在家做灯笼。”
“元宵已经过了,墨儿为什么还做灯笼”小雪天真地问。
“墨儿说先把明年的灯笼做起来,明年就不用麻烦了,反正有空嘛!”
叶盛书这时候说话了,“申小姐是要回家还是去超级市场?”
“回家,手里东着大外套上超市不方便。”
小雪眨眨眼,抬首看着爸爸。“爹地,申阿姨很会煮菜喔,我好想吃申阿姨煮的莱。”
“谁告诉你申阿姨很会煮莱?”叶盛书宠溺地瞅着女儿。
“是墨儿说的。”
闻言,申繁语有些不好意思,“墨儿总是这样,爱夸大我的长处,我并没有那么能于。”
“申小姐太谦虚了,我很喜欢墨儿,他若能做我的儿子,不知有多好。”
显然叶盛书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钟情申繁语已多时,同在翻译界,虽翻译不同国家的文字,但她申繁语的名号可响亮呢!
品貌兼备的申繁语是男人的美梦。可惜,她不太爱理人,不是说她高傲,而是她过于自我保护,若即若离,想越雷池一步难如上青天。
“叶先生过奖了。”
“墨儿聪明懂事,不知申小姐是如何教养出此等出色的儿子的?”
她笑道:“墨儿是比一般孩子早熟些,可也和普通孩子一样会犯错,实在没有叶先生说的这么好。”
“繁语…,我可以叫你繁语吗?”他大胆要求。
小雪扬起小脸敲边鼓,“申阿姨,你也叫我爸爸的名字嘛,这样比较亲切。就像我和墨儿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叫彼此的名字呢!”
“啐,人小鬼大!”刚下班骑着机车经过洗衣店门口的姜梦华华了句。
“姜阿姨。”小雪讨好地叫着,她虽然才五岁,可也挺机灵的。
“你想替你爸爸和申阿姨做媒啊?”美梦华轻轻捏了捏小雪的鼻头道。
“没有呀!”
“还说没有,瞧你这么热心。”虽是接着小雪的话说的,暗地里却是说给叶盛书听的。
“对了,你的公司不是要撤厂搬到外地去吗?”叶盛书和姜梦华是同一个社区的邻居,有的时候一天会见上好几次面。
“是啊,怎么,你要替我介绍工作啊?”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打着哈哈。
“什么本事?我又不是要你移山填海。算了,小男人就是小男人,真是受不了!”她膘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繁语,我载你回去吧!小心这头老色狼。”姜梦华老实不客气地道。
“不了,没安全帽,会被罚钱的。”
姜梦华颔首,“那好吧!晚上到我家吃饭,我妈包了饺子,是墨儿爱吃的高丽菜馅。”
吃完水饺,申繁语与姜梦华坐在客厅看肥皂剧,申墨在一旁陪姜父下琪。
“心不在焉的,你在想啥?”姜梦华手拿鱿鱼丝,直往嘴里送。
“没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姜梦华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啊,这么通俗的肥皂剧已经要破两百集了。”
“会拍到两百集吗?”真不容易。
“可能性很大,要不是我妈爱看我早就转台了。结果你看我妈,边看边打瞌睡。”美梦华指了指母亲。
“你的公司真的会撤厂吗?”
“有八九成的可能性,剩下的一成靠奇迹,无所谓啦,我不怕找不到工作。”
“那开始找了吗?”
“小白要帮我介绍,他有些门路,很可能会介绍个外商公司让我养老。”
“养老!你才几岁想着养老的事?”申繁语摇头。
“我跟你不一样,你还有儿子养你,我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万一嫁不掉——总之我不能不为将来打算就是了。”
“这么说来,当初我选择生下墨儿是对的啰。”
当年,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将他生下,随着时光飞逝,她很庆幸自己留下了申墨,非关养老,而是拥有墨儿就像拥有他。
“你真的很勇敢。”
每当她忆起那段往事,心中仍有着依依的忧伤。
“那不算是勇敢。”
“那是什么?”
“是痴。”
没错,就是这份痴让她执迷不悔至今。
他,本来应该是个温暖的男人,至少出生的时候是,可最后他却长成一个不擅子表达自己的男人。
协和客机上,坐在他身旁的郁翔风不确定墨镜下的他是醒着或是睡了,试着和他闲聊。
“快到海岛了,你是先去洗温泉或是直接到饭店休息?”
“直接去饭店,别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西蒙也在海岛,不去拜访他?”
“暂时不去,累了一整年,我想休息一下。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郁翔风来海岛可不是为度假而来,他接下了某大医院生物科学研究小组主持人一职,除了待在实验室还是实验室,谁教他不够富有,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今天是依依的忌日,你该不会又喝个大醉吧?”
闻言,广昀放侧身看向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对依依仍然念念不忘,藉酒浇愁,怎么?我猜错了?”
广昀放并未答腔。
“够了!你为她守了这么多年,她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念你的痴情。”
“我不是做戏,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的良心。”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不然你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郁翔风的话并没有引来他的半句响应,在他的认知里爱不能只为利己而爱,若一味为了利己而爱那就不是真爱,而是一种欲。
走出机场,他和郁翔风分乘两辆车离去。
他在车里摘下了墨镜,他的黑眸里闪烁独立。自主的灵魂,像夜一般黑却晶亮有神。
他一直没忘记那个绮丽的春梦。
这几年,他不断想描绘出她的影像,他曾经疯狂强占的女人。
那并非一场梦,他确信。
这几个月里他开始怀疑起她——那个到西班牙来拜访德文老师的小女孩。
会是她吗?
到了他下榻的饭店,服务生提起他的行李搁进他的房间,给了小费后,他将自己抛向大床,闭目休息。
诡异的春梦向他袭来,他纤活灵巧的手指正情欲勃勃地抚弄着细致雪白的肌肤,美丽的女体在他的柔情逗弄下仿佛着了魔。
他也着了魔。
往前移动的身体覆上她的——
她掉下珍珠泪,接着死命地想要推开他——
他等地惊醒,冒了一身冷汗。
是她,连他的梦境给他的都是这个暗示。
他耙了耙黑发,性欲是一切邪恶的原罪,他竟然借着酒意强占了她。
人一生的纠葛有的时候注定发生在该死的错误里。他侵犯了她,她幸福与否成了他的责任。
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若她爱上的男人却是个八股男,不能接受她婚前失去重贞该怎么办?
她会老实地全盘托出一切吗?如果她想嫁的男子真如此在意她是否为处女,他会鼓励她找个整形外科医生处理破损的处女膜。
豹般矫健的身躯陡然跃起,他一定得找到她,就算她早已忘了那年的事,他也得向她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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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格处女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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