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回房后的兰融,无力地坐在床畔,望着那碗已凉的粥,她想起喜鹊的担忧,勉强起身走到桌前。
她捧着瓷碗,硬逼自己吞了几口,冷却的粥带来了些海鲜的腥味,入了喉进了胃,猛然一阵恶心袭来,她奔出房外,蹲在地上呕了起来。
数日未进多少食物,再经过这场剧呕,她整个人瘫软地靠着墙,几近虚脱。
「少福晋,你怎么了?」于嬷嬷惊讶地喊着。
她正打算到后头的下人房,便顺道转进来看看这位温柔的少福晋,没想到却看见这一幕。
「没什么……」她无力地说。
「还说没什么!瞧你吐得全身发软了。」于嬷嬷轻拍她的背部,「是不是吃坏了什么?喜鹊这丫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不,别怪她,是我不好,这些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才会吃点东西肠胃就受不住。」兰融虚软地解释。怎能因她自己的疏忽让喜鹊受过呢?
「我听喜鹊说了……少福晋,您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我明白嫁给咱们爷后您受尽委屈,但日子总得过下去的。」于嬷嬷委婉劝说,心疼兰融的不得宠。唉,王府深宫就是这般,一入侯门深似海,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往腹里吞。
「我懂。」兰融苦笑着安抚她。于嬷嬷不懂,她受的不仅是委屈,还有无数的难堪与无理的控诉啊!
「来,我扶你回房/」
在于嬷嬷的搀扶下,兰融进入房里,躺回了炕上。
「你也下去歇着吧!我睡一觉就好。」兰融闭上眼,身体累,心亦无力。
「那我明儿一早就吩咐喜鹊给您带点温补的东西来,您多少吃一点,好吗?」于嬷嬷不放心地叮咛。
兰融浅笑,点点头。「谢谢你们。」
于嬷嬷这才稍稍安心,吹熄了油灯躬身退下。
须臾,一道暗影遮住窗外月光,澧磊如风般掠至炕前,灼热的目光紧紧拴在她身了。
适才的一切他全都看见了,知道她近日为他食不知味,日渐消瘦。
这个让他既恨又爱的小女人!他到底该如何对她才好?
兰融对他究竟抱持哪种心情?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她真忘得了富云吗?
兰融觉得心口郁闷,怎么也无法安睡。她突然睁开眼,正好对上澧磊阴鸷的眼光。
「你怎么来了?」她吓得弹坐而起,却被他压回炕上。
「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在这儿度过洞房花烛夜,这里也是我的房间?」他幽深似海的眼定定凝着她,脸上的神情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迷离。
「可是那日过后,你就不曾——」
「不曾在此与你同床共枕了?难道我回自己的房里过夜必须经过你的同意?」他沉声接腔,语气冰冷。
兰融静静垂下素脸,两眼已镌上伤害。「我懂了。」
他是在告诉她,他不想再委屈自己睡在书房了,所以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最好识相的让出房间。
见她静默地下炕举步走向房门,他口气倏转阴郁,「你去哪儿?」
兰融将门打开,陡地一道冷风灌进,令她打了个寒颤,她顶着风,抖声回道:「我去睡客房。」
澧磊双眼紧眯,射出两道寒芒。「你过来,顺便把门关上。」她顺从地关上门,却不敢回头,待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说过来。」他两眉微蹙,再次命令。
迫于无奈地,她一步步靠近他,却始终不敢抬头,怕从他眼中看见令她伤心的厌恶。
「听你的口气,跟我睡在一块儿像是委屈你了?」他狭长的眸掠过一道不带人气的寒光,似笑非笑地问道。
她骤抬螓首,迷惘地看向他。「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我怎会这么想?」
难道他还不懂?她爱他爱得心都拧疼了,只是他不肯接受。
「我的人?这可是你说的。」他英眉微扬,帅气的脸上带着三分邪意。「那日在天形山救了你之后,你曾答应要给我报偿;我想了想,决定就拿你的身子来抵偿吧!」他露出诡异难测的微笑,伸臂将她拉进怀里,啮咬她的鼻尖,摆明了捉弄戏侮。
「你……求你不要……」她只希望他能给她一点关怀,而不是以这种让她难以招架的手段掠取她的身子。
澧磊狂妄的俊脸上夹带着一丝笑谑,「真的不要?你打算食言?放心,或许今天我可以给你完完全全的感觉,让你真正享受到男女交欢的快感。」
为何他总要将这么美好的事说得如此污秽露骨,不带感情?
「不要再伤害我了!」她想挣脱,他却不让她抽身。
「你把这么美好的感觉视为伤害?」澧磊浅笑问道。
兰融被他勾魂慑魄的笑容夺去了呼吸,险些丧失应有的坚持与理性。
「别害怕,我会尽量温柔以待。」他一手制住她妄动的身躯,另只手抚摸揉弄着右侧那团柔软。
「你不再伤我?」她小心翼翼地问,想相信他。
他目光中的冷硬一闪即逝,笑着回答:「不会,我只会疼你。」
「你不再嫌我碍眼,厌恶我了?」兰融一心寻求保证,顾不得他是否会怏怒。
澧磊的拇指抚过她红嫩的檀口,喑痖低语:「我在气头上的话你也当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失了的心似乎又回来了。
他撇唇一笑,不再多言,一个猛力将她转进炕床内侧,放下芙蓉帐。
「前几次都是我付出你享快乐,今天是不是该轮到我了?」他笑睇着她,轻易地卸下两人身上的束缚,与她袒裎相对。
今晚,他要兰融臣服在欲望之下,为他彻底燃烧。
兰融不小心瞥见他那纯男性的骄傲,霎时红云罩脸。「我……我不知道如何……」
他唇畔漾笑,抓住她的柔荑放在他的灼热上,「就这样感觉它,你会学会的。」沉默半晌后,他霍然说道:「吻我。」
兰融颤着身,无言地朝他趋近,尝试着品味他刚毅的唇;她似羞涩,似怯窘的模样再三攻击着他的定力。
澧磊憋着气,尽量无视于她对自己的影响,然而她的每一个抚触与亲吻都在毁灭他的自制力……
兰融脸上抹红,全身轻颤。
他由瓷瓶中挖出一些白色稠液为她涂抹上,一股沁凉的感觉顿时缓解了她的不适。
「你不愿意让我走?」为她覆上被后,他开口问道。
她羞怯地点点头。
他邪邪地勾起唇角,睨着她绯红的脸蛋,「上瘾了?」
「不是……」他怎么老想到那儿去,她不过是想与他说说话,看看他。
「不是?」他俯下身,与她眼对眼,邪气十足地说:「既然如此,以后……我只好找别人了。」
「不是——」她紧张地直接反应。
「又不是了?怎么你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吧?放心好了,如果我今后还记得你的话,有空时还是会来看看你,给你……你想要的。」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眼底的阴沉也随之加深。兰融睁着迷蒙大眼,被他突来的冷冽所震动,心一下子被掏空。
他……怎又变得如此狠戾难懂?
「澧磊……」她想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澧磊不是你喊的!」他粗暴地斥责她。
「可是刚刚……你允的。」他又开始与她划下距离。难道夜里的激情温柔全是假的?
「你实在太不了解男人了。」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狭眸中闪着冷光。
「你意思是……」难道她学不到教训,又被他骗了一次,还彻底失了身?
彻骨冷意袭上心头,兰融不禁一阵抖瑟,积压在眼中的泪再一次泛滥起来。
「再教你一次,男人不仅在气头上说的话不算,在激情中所许下的承诺更不能当真,懂了吗?」他不屑地冷嗤。
「你的心里从未有我?」她心碎地颤语。
「你?你算什么?」他倏然起身整装。
兰融心头一凝,但仍忍不住问:「今晚你会再来吗?」就算是无耻的索求也罢,谁教她的心已不属于自己。
「你等着吧,如果我有闲暇的话。」他冷酷的脸上徐徐展开一抹邪笑,瞅着她索爱的脸,戏狎玩味道。
她半跪着,继续拉下身段,「如果我求你呢?」
「你还玩不够?」他定住离去的脚步,用侮慢的眼神盯着她。
「我会想你。」她坦白地说,将自尊与心意奉献在他面前,只求得到他一丝怜惜。
「想我?唉,对我来说可是负担啊!你留给自己用吧!」他冷冷地拒绝了她,而她凄楚的模样险将他筑起的恨意之墙给瓦解掉。
不容许,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忽然忆及什么,他走向床炕将事先铺在上面的薄布给抽走,只因上面已留下她落红的痕迹。
「这个我带走,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已完全复原,你明白吗?」这是他要了她们证据,没了它,这个秘密便不会被揭穿。
她缩回角落,不再应声。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不准对任何说!」他一派倜傥地站在她面前,不耐地命令。
兰融点点头,无神地凝视着凌乱的床面。
「当哑巴?也好,你最好永远如此。」他无情地丢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去,留下兰融一个人屈辱地蜷在床角,低声饮泣。
再也不堪一击的脆弱心灵,已被他伤得千百孔。
* * *
两个月后
自那一晚起,兰融夜夜等着澧磊的到来,却夜夜落空。
他忘了她吗?还是那晚她未令他满意,所以他失望了?
她想问喜鹊,却久久开不了口;但不问清楚,心又悬在他身上,整个人像失了魂般。
更糟的是,近日她总是头晕目眩,食欲不振,她病了吗?
「少福晋,您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许久,该出去透透气了。」喜鹊为她披上一件毛氅,劝说着。
「我待在这儿看看风景就行了。」兰融笑着应道。她实在无力出门,胸口的闷恶让她难受得紧。
「出去走走吧!今天大伙儿闲着,小厮们去后面河里钓了鱼,于嬷嬷和丫环们都聚在后院烤鱼干,烘蕃薯,可香了。」喜鹊鼓吹着,实在不希望主子成天待在屋里哀声叹气,连笑意都没了。
「烤鱼?」
「是啊!热闹得紧,您去瞧瞧一定会喜欢的,再说大家都希望您能参加,您去的话他们必定高兴极了!」
喜鹊手舞足蹈着,只希望能博得少福晋一笑。
兰融微扯唇角,淡淡地笑了。「好,那我去瞧瞧好了。」
「太好了!」喜鹊开心地搀扶起她,带她至后院的红土堆旁,提高嗓门大声吆喝着:「大伙看谁来了?」
「是少福晋来了!」于嬷嬷连忙凑上前来。
一个丫环拿着精心烤制的鱼干走到兰融身旁,「少福晋,这鱼干是风烘好的,您趁热吃了吧!」
鱼干才趋近鼻间,兰融突然一阵恶心,她迅速推开人群,冲往树丛边呕吐着,直呕到胆汁都出来了,仍不得稍解。
「少福晋,您怎么又犯这毛病了?」于嬷嬷记得前阵子她也是这么吐着,但这回看来更严重了。
「这阵子少福晋一直都如此。」喜鹊担忧地说。
「什么?发财,你快去请大夫来,要快点啊!」于嬷嬷吩咐着,并连忙与喜鹊将兰融送回阁楼内。
走没几步,兰融却身子一软,倒卧在她俩怀中。
其余众人也散了烘鱼的闲情,纷纷走告王爷,福晋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除了澧磊外,王爷,福晋全聚上了阁楼。
福晋着急地问着大夫,「怎么了?听丫环说她这一个月来常闹胃疼,还真让人担忧啊!」
大夫表情微赧,不知如何启齿,只能装傻道:「恭喜王爷,福晋,少福晋有喜了!」谁不知道澧磊贝勒自伤后便不能人道,如今少福晋突然有喜了,怎不引人臆测?
「什么?」福晋脸色骤变,大声喝斥道:「喜鹊,你一天到晚跟着少福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是知道……」喜鹊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已吓得腿软。
「你为少福晋整理被褥时可见到落红的痕迹?如果真是磊儿的,那……」福晋心底仍存有一线希望。
喜鹊迟疑地摇摇头,「没……没有。」
「难道兰融她……」王爷气得说不出话。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怎有资格做他们瞿玉硕王府的少福晋?
「把她叫醒,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王爷踅至小厅中,愤懑地吩咐。他继而转首对大夫说:「请你将这消息隐瞒住,别宣扬出去。」
「小的明白。」
「那你先请回去吧!」王爷无力地说。
待大夫离开后,兰融才徐徐睁开眼。其实她早已清醒,只是被这结果骇住了,她完全没料到……天,才一次而已啊!
她能承认是澧磊的吗?那不就泄漏了他已恢复健全的事实?
但若不承认,却是毁了自己的清白啊!
「孩子不是澧磊的。」她坐起身,幽幽地说出连自己都被吓着的话。她已让澧磊憎恨了,不能再对他食言。
「你这个贱人!亏我担心澧磊委屈你,还如此疼你……你说,这孽种是谁的?」福晋愁眉深锁,瞬间似乎老了许多。
「额娘——」她下了炕,跪在福晋面前。
「别喊我额娘,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媳妇!快说,你到底是和谁在一快儿干这羞收耻的事?」福晋狠心的话语再次戳伤了她的心。
「我不知道。」兰融闭上眼,只觉了无生趣。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算了,喜鹊,从今后不准她踏出香榭斋外,免得那大肚子的模样让人看见,等孩子生了,就送人!」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了,谁要自己的儿子……唉!
福晋踩着气愤的步伐偕同王爷离开,一路上忧心忡忡地想着,澧磊如今不在府中,尚未得知此事,如果让这孩子知道兰融背着他红杏出墙,岂不气坏了?
「少福晋,你还好吧?」喜鹊怎么也不相信兰融是那样的女人。用膝盖想也明白,少福晋从未出府,怎么出墙呀?
「我很好。」兰融苦涩地一笑。从今后她势必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过日子了。只是将孩子送人,教她怎么舍得?
但愿在孩子出生前,澧磊能来见见她,为她的清白作证。
虽然把希望放在一个根本无法寄托的男人身上很愚蠢,但却是她仅有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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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似铁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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