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日一个人坐在客栈里,大方桌上除置放了一杯清茶外,别无其他。
“这位姑娘,若是你再不点菜,小店只有请你出去了。”店小二第三度来到任红日的桌前,口气一次比一次糟。
挑起优美的月牙眉,红日不愠不火的回答:“这位小哥,你没看见吗?我的茶杯上烙印著贵客栈的宝号,我虽没有点菜,但是我喝了茶,这杯茶也需要付银两的。”
店小二被堵嘴,脸色红了大半,但仍不服输的说:“可是你光喝一杯茶就坐了一上午,现在都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是本店生意最好的时段……”
“稍早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在等人,一会儿我等的人到了,自然就会点菜。”
“那么请问姑娘等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来?”
红日抬眼看著他,没有作答。他的疑惑正是她的问题,是呀,她等的卜老板什么时候才要来?
距他们相约的时间都过几个时辰了,卜老板仍不见人影,她的耐性几乎已被磨掉大半。
两天前他们约好地点、时间,准备讨论布庄规模缩减的事宜,卜老板向来是个守时的生意人,谁知今天竟会让她坐在这儿空等,让店小二接二连三的过来赶人……
她是真的不饿,否则一定考虑叫个包子馒头来吃,毕竟这么让人赶来赶去,心情不舒服极了。
“如果姑娘执意待在小店等人,又只愿意花一壶茶的钱,那么别怪我们顾不得你的意思,倘若等一会儿有客人没位置坐,我们只能让他们搭你的桌子。”店小二完整的转述掌柜的话,说罢便回身去忙自己的事。
红日根本来不及说些抗议的话,只能瞪著他的背影。她明白生意人都想多挣些银子,她一个人霸占住整张桌子,只叫了壶茶,又不肯让人与自己同桌,这种情况下亏损的一方是这家客栈。
看来现在只有各退一步了。
“杨大哥,你听说了没有?花街好像新开了家妓院,叫什么醉心楼来着,昨儿个我听小李说,那里头的姑娘个个娇美动人,撒娇的工夫一流,保证逗得你全身酥麻呢!”
“有这种事?这么说我不去看看不行喽,要不岂不枉费我『花街大少』的称号?哈……”
两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一派执挎子弟、不学无术的模样,摇摇摆摆的拽相走进了客栈,他们的这番对谈、旁若无人的狂妄笑声,引来了全店客人的侧目。
忙得团团转的店小二一看到又有生意进门,送上了客人点的菜,急著又跑过来招呼,“两位客倌要吃点什么?”
“我说店小二,你的记性真差,忘了杨大少和我了吗?”
“喔,原来是万少爷和杨大少,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小店?”店小二的嘴脸上堆满了阿谀奉承的笑容,他知道眼前的两个公子是得罪不得,他们的爹可都是当官的。
“当然是百合醉鸡的香气把我们给引来的,谁不晓得这道菜是你们来福客栈的招牌?”万少爷觑了他一眼。
一旁的杨大少则拧著眉,扫看了全室一眼,“不过看来是没有位置让我们两人好好坐著享用了,贵店的生意真是好得没话说。”
接收到有钱公子另蕴他意的暗示眼神,店小二连忙说道:“只要杨大少一句话,要什么座位都有,而且我还能弄上一个美女来陪你们用餐喔!”
了解他们两人的脾性,店小二骨碌碌的双眼转呀转的,溜到角落一桌定住,然后带著他们往任红日的桌子。
“姑娘,这两位公子要搭桌子。”
思绪被打扰,红日看著来人,视线迎上两双不怀好意、不正经的眼睛,她不加考虑的回拒,“下……”
“我们刚才说好了,你不答应的话,小店只有赶你出去了。”
杨大少教红日的美颜撼动,对店小二的口吻微愠,“小哥,外头日正当中,热死人了,你怎么忍心让一个如此秀雅的美人姑娘去受酷暑的折磨呢?”
“听到没有,我大哥说话了,这位姑娘就坐在这里陪我们兄弟俩。”
万少爷看得出来,杨大少对这位有著细瓷般完美无瑕雪嫩肌肤的姑娘家有浓厚的兴趣,于是极力制造机会。
红日丝毫不感激两个男人的体贴,相反的,她只想避他们远远的。“两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对面的桌子只坐了一名男子,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请你们与他同桌?”
她有些不悦,因为这两个男人不将她的尊严放在眼里,当客栈是妓院,当她是青楼女子般看待。
杨大少闻言,朝兄弟使了个眼神。万少爷了然于心,回答了她,“敢问姑娘芳名,果真如此不欢迎我们吗?”
“我在等朋友,请两位不要为难我。”红日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口气显得十分冷淡。
因为担心卜老板等会儿来找不到她的人,所以她不敢擅自离开,可是若他们继续纠缠,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是哪家的千金,是否许配给人了?”杨大少让她脱俗的气质给勾了魂,心底涌上一股冲动,直想登门提亲,将她变成自己的专属品。
见他们的问题愈入核心,探人隐私,红日站了起身,面色一凛,“你们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但这张桌子就让给你们吧!”
她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后便想离开,无奈一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另一人则拉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你们想干什么?”奋力想挣脱对方握住手腕的力道,但任凭她如何努力,仍徒劳无功。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大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对我拿乔、装清高?看看你身边连个随从、丫鬟也没有,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千金吗?我呸,开个价吧,多少银票能买你一次?”杨大少被惹火了,前一刻的斯文气度荡然无存。
“是呀,我大哥可是县太爷的公子,家财万贯,只要你开得出,他就给得起。”万少爷附和。
红日禁不住他们一言又一语的贬损,自由的那一只手气愤的扬高,各掴了他们一耳光。
“贱人,你向老天爷借了胆子不成,竟然敢打我?”
杨大少望了四周投注过来的看戏眼神,心里气不过,觉得自己一辈子没那么丢脸过,举高手也想回敬她一巴掌,但一道力气将他的手往后压制,痛得他眼泪从眼角淌下,哀叫出声。
“痛……”
“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他的身分吗?”万少爷看到杨大少的手被那名原本坐在对桌,不知何时已经兜到他们身后的男子给握住,慌张的出声警告。
县太爷可是看见杨大哥今天与自己一道出来,若是他的宝贝儿子出了什么岔子,他可要负责任的。
“我听到你说了,他是县太爷的儿子嘛!”男子不为所动,依然故我。
“既然知道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信不信我叫我爹派人抓你?”杨大少痛得五官全纠结在一起,嘴巴却仍不饶人的喊著。
“如果他敢的话。我这会儿是在替他教训儿子,照道理说他该感谢我的。”松开箝制,男子将他推到三步远的距离外。
“你竟敢这么放肆的说话?报上名来,我发誓一定找你算帐!”拚命揉著既疼又发热的手腕,杨大少咬牙切齿的进声说道。
如斯得罪他,明年的今天正是不知好歹的他的祭日。
不教他的气势给吓唬住,男子悠哉的笑著,“靠近东城门最大户人家即是我住的地方,欢迎赐教。”
没有思索太多,杨大少冒火的眼睛给他最后一瞥,“好,你等著,此仇不报非君子。”
当两个闹事者负气离开,原本吵杂的客栈安静了半晌,旋即又是沸腾的讨论声,
许多人都想到了男子的身分,惊讶声连连响起。
“你没事吧?”
齐昊旌低头审视惹出这番风波的始作俑者的表情,望进那对莹澈黠亮的大眼睛,他立刻明白她对方才那位好色公子哥儿的吸引力了。
“多谢公子相救。”红日发觉他正盯著自己瞧,粉嫩的香腮泛成了一片媚人的绯彩。
看著她的娇颜染满嫣霞,齐昊旌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还是神情镇静的回应,
“姑娘应该明白自己姿色不差吧?既然如此就不该独自一个人出门,你的行为无疑是引诱男人犯罪、对你觊觎,适才的事情我认为你也有不对之处。”
红日不敢置信眼前的男人居然出口指责起她的相貌,听他的口气似乎她被人不礼貌是她咎由自取!?
她后悔起自己太早向他道谢了,“公子,你解救我免于受到搔扰,我很厌激,但这不表示你就有资格夹枪带棍的骂人。如果说我这样是不合宜,那么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公子一表人才,还不是一个人出来招蜂引蝶?”
齐昊旌一张俊脸霎时黑了下来,他万万没料到会被这么反将一军,他顿了一会儿,然后放声大笑。
“姑娘的府上那里?改天齐某一定登门造访令尊与令堂,他们教导女儿的方式令人佩服,你的嘴皮子工夫了得,让我望尘莫及。”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他的威严,用这种口气同他说话,男人不敢,遑论是女人了,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新鲜有趣。
他的声音回旋在红日的上方,她不笨,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嘲讽,瞬间心中陡生了怯意,因为她不会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你不屑知道的。”她幽幽的说。
“什么?”她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教齐昊旌有些措手不及,无法意会。
她那种迷惑、纯真的表情,实在美得出奇,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除非你也是不正经的男人,否则你永远找不到我的。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红日还是礼仪周到的对他施礼,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怎么了,总之这是她第一次讨厌自己生活的环境。
齐昊旌搓著坚毅的下巴,解读不出她话中的含意,那似乎太深奥了。
“少爷,吃饱了吗?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
“福伯,你有没有看到刚才从客栈出来的那位姑娘往哪个方向走?”齐昊旌追出客栈大门,想要一个正确的答案,谁知伊人已不知踪影,反倒遇着府里的总管办完事情回到客栈找他。
“没有呀,我没注意到什么姑娘家,怎么了?”跟在少爷身边那么多年了,福伯还没见过主子像此刻的仓促样子,全失去了他平日的稳重。
“没什么。”迎上福伯询问的眼神,齐昊旌四两拨千金的扭转话题。
他也发现这件事情的荒唐,他何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话而费神去思考了,他的追根究底精神不该浪费在一个陌生女人人身上,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情上。
让他反常的,不过是她比平常的女人多了的那份神秘感罢了……
“刘嬷嬷,大小姐回来了。”丫鬟青儿人未到声先到,将消息带给在花厅心急如焚、不得安坐的刘安妹知道。
不一会儿,跟在青儿后头进门的就是任红日。
“嬷嬷。”
“小红,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出门前也不让我知道你和卜老板约在哪儿碰面,害嬷嬷直担心你会出什么意外……”刘安妹直犯嘀咕。
“嬷嬷,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红日笑著转了一圈,证明自己安好如初。
站立一旁的青儿猛拉著她的水袖,嘟著嘴,“小姐,你以后出门谈生意,让青儿跟著好不好?青儿好怕你一个人会被欺负。”
她家小姐就是这个样子,独立自主的个性,常常不服输,有时候她真的很怕小姐会得罪人,尤其是她一介女人家,和男人交涉生意,她担心貌美如花的她会遭人吃豆腐。
“那么让青儿跟著,我就不会被欺负吗?”笑睨了她一眼,红日又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女孩子家,外表看上去你又不比我强壮有力,有心想对我不利的人是不会将你放在眼底的。”
“小红,嬷嬷觉得青儿说的话不无道理,也许她是帮不上什么忙,但庆哥是个人男人就不一样了,日后你出门就让他陪著吧,有个照应这样我才能放心。”
刘嬷嬷明白红日是个善解人意、乖巧的女孩儿,她贴心且懂事,报喜不报忧,所以在外头吃了什么闷亏,想必她总是往腹内吞,绝不会说出口让她挂心……这么体贴的女孩,窝心得教人心疼。
“刘嬷嬷,青儿小题大作了,其实什么危险也没有,你不用担虑,想想以前我不都一个人吗?什么事也没发生……”
“今非昔日,嬷嬷发现我们家的小红出落得益发明亮动人,得好好防范那些不肖之徒了。”还是得以防万一,因为出了差池,她无颜向死去的王大姐交代。
“不来了,你笑我……”红日娇嗔道。
她喜欢这种感觉,或许她们和自己都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份亲密却胜过她的亲生爹娘给她的。静心想想,她的记忆中属于爹娘的影像早已模糊了,而那个家……
十四岁离开后不曾再回去,该是破旧不堪了吧?
大娘给了她与银儿重生的机会,日月楼上上下下更从没当她们是外人,几年来大家相处融洽,她是那么样的离不开他们,如此的喜欢大家,她不懂为何自己刚才在客栈里会对此萌生厌恶?
“对了,你今天和卜老板谈的如何,他是否答应让我们退货?”绕回正题,刘安妹关心起她这趟出门的主要任务。
红日蹙著一双墨黑的黛眉,换上一张神情复杂的脸庞,“他没有赴约。”
“没有赴约!?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不肯让我们退货,所以故意避不出面?”刘安妹急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攸关日月楼的生计呀!
“嬷嬷,你别紧张,我想卜老板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有事情耽搁了。”红日的心情已经够沈重了,还要安慰无助的刘嬷嬷,精致的小脸上布满压力。
她急得抓著红日的手,“小红,要是布庄不退回一些卖不出去的布料,换些钱回来,这个月日月楼的生活会陷入拮据的。”
“嬷嬷,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惹祸端了……”
红日当然明白严重性,日月楼的情况怎么样,她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清楚,管帐的人是她,所有的收入支出明细,她了若指掌,若是这笔钱没进来,而日月楼的生意仍萧条,那么大家真的都要饿肚子了。
可是一上午卜老板都未现身,他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现在的布料买卖那么难经营,谁会愿意屯积一堆不确定是否能销出去的布料在店铺里?
“快别这么说,小红,你了解嬷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不是你的错,世风日下,每个人都希望和有钱人家攀关系,我们市井小民是拚不过的。”
“是呀,如果不是那个叫什么『旗门』的独霸了江南地区的布料生意,我相信我们的布庄会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青儿也为小姐抱不平。
大小姐的生意头脑可好得呢,若非卜老板一次口急说出“玉彩”布庄的负责人是个女人家,否则外界压根仍不晓得“玉彩”的风光是由一个女人所带起的。
本来这份美好可以保留至永远,只要“旗门”不来抢他们的饭吃。
然……现在大家都向“旗门”旗下的各个据点买布,老主顾一下子跑光了,说穿了,还不是相同的质料,那些老百姓太虚荣了,以为有钱人卖的布就会比较漂亮吗?才不呢,他们的服务态度一定没有小姐的亲切和善……
“可是……”
刘安妹制止红日说下去,“小红,你再责备自己,刘嬷嬷可要先羞愧而死。打从王大姐过世後,日月楼由我接手,我管理无方,让生意一落千文,要不是你当年执意另外发展布庄这个副业,藉由『玉彩』平稳的业绩来支撑日月楼的存活,我真的无法想像会沦落至何种地步?”
还说著,她已是泪潸潸了。
“嬷嬷……”抱著刘安妹,红日也哭了起来。
这几天四处奔波寻找买家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这么糟糕的情况不是她乐见的,可是已经被逼到如此绝境来,她也乱了方寸,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青儿看到她最敬爱的两个女人哭成一团,脸蛋也揪起来,扁扁嘴,“刘嬷嬷,小姐,你们谁也没错,怪只能怪对面的醉心楼来势汹汹,花招百出,一点道德也没有,抢走了花街各间青楼的生意!”
日月楼所在的这条花街是有名的烟花地,青楼聚集之处。原本不分大小的妓院都有其固定的酒客上门消费,可是自从前阵子醉心楼也加入这场战局后,搞出一些奇怪的噱头,几乎抢走了大家的生意,各店的老鸨无不喊苦……
“如果我有人家的一半创意点子,日月楼就不会走到这般惨淡了。”刘安妹叹了口气,还是将责任归咎至自己头上。
恍若醍醐灌顶,红日心生一个主意,“嬷嬷,我有个法子可以解决日月楼所面临的危机。”
布庄的生意势必无法挽回了,那么她只有对日月楼下心思了。
“真的吗?”刘嬷嬷和青儿不约而同的问道,口吻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红日缓缓的点头,她们眼底燃起的希望教她更坚定自己的心意。“以前到店里的客人不是纷纷询问我是否会下海接客吗?请嬷嬷明天贴张告示在大门上,说我决定开始陪酒了,并订于一年后的今天拍卖初夜,我相信对我感兴趣的男人会回笼至日月楼消费的。”
刘安妹瞠目结舌的看著她,“不行,这么荒唐的主意我不会答应的!”她一口回绝。
“小姐,青儿也不赞成你这么牺牲自己。”
“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的,这个生活圈我待得也够久了,届时自会有脱逃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这句话的存在,她相信一定有它的道理。
“小红,你想得太天真了,也许你在商场上八面玲珑,走到哪里都吃得开,但上妓院的男人脑子可不单纯,他们的淫欲思想会吓坏你,你无力招架应付的。”刘安妹一心想打消她异想天开的念头。
男人的邪恶不是纯真的她所能想像。
红日站起身踱步,没有看任何人,迳自说著:“我决定了,且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帮日月楼度过危机。”
自从懂事以来,她不曾如此充满决心地做一件事。日月楼是大娘毕生心血努力的结晶,也是她留给她们姐妹唯一的东西,这里装满了无数的回忆,她不能任它就在自己的手中败掉。
“除了这个烂点子,一定还有其他解决之道可想,不急,我们慢慢来,大家集思广益,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刘安妹就是不打算考虑她提出的计划的可行性,那太冒险了。
“我答应王大姊要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你今年都二十了,我早该完成她死前的遗愿,帮你找个好夫家许配给人,我没做到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你往火坑里跳?小红,你不要让刘嬷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好不好?大家的生活费用、林林总总必须的支出,就由我来想办法……”
“嬷嬷,我也是日月楼的一份子,既然我有能力出上一份力,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日月楼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知道若是自己坐视不理,也不会有所谓的闲言闲语,但正也是这个因素,这种和乐融融的大家庭气氛,令她只想为大家做点事,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她看过伶倌陪客人的模样,她自认没什么难的,与她和男人谈生意时没两样,不过是将茶换成酒,脸上的笑容多点虚伪罢了,她相信自己做得来的。
“青儿,待会儿拿笔墨到我房里来,明天就将这项消息贴出去。”
“小红,你……”
刘安妹实在拿她的固执没法子,只能祈求王大姐在天之灵能多多保佑日月楼,保佑她的一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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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君染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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