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少爷,老爷昨夜没回来。」
二十五年前随着雷家夫人来到雷府的高管家,躬身告诉正在听电话的雷道安。
「我知道了。」受不了高管家动不动就行鞠躬礼的谦卑态度,雷道安屡次抗议无效后,干脆由着他高兴去。「方秘书,我会提醒我爸把上地开发的资料带去公司……九点半要签约……好,我会通知他……」
在哈佛攻读硕上学位、难得回来度假的雷道安,一早被方秘书电话吵醒,也才知道父亲昨晚一夜未归。
已经九点了,按照父亲以往的生活习惯,就算昨夜玩过头,早上他也会回家梳洗才对。
对工作极有责任心的父亲不可能让私生活影响公事,他应该记得早上九点半耍签定重要合约。
雷道安拨打私人手机,发现竟没人接听。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安在他心里扩大蔓延。
「哥,怎么了?」身着名牌新款休闲服,一脸精神奕奕、准备下来吃早餐的雷盼盼,发现哥哥对着手机陷入沉思。
「没事。这么早起,去哪儿?」雷道安转移小妹易钻牛角尖的注意力。
「好久没清晨去游湖了,我想仿效古代骚人墨客附庸风雅一番。」她笑道。
「听起来不错,说不定雷家也能出个七步成诗的女曹植!」雷道安宠溺的骚骚她及耳短发,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不要摸我的头发啦!」盼盼忍不住大声抗议。她最厌恶人家这种老认为她还没长大的动作,偏偏爸爸跟哥哥常常仗着身高优势,乐此不疲的逗弄她。
「谁教妳排行最小嘛!」雷道安点了下她鼻头,故意刺激她。
「令人痛恨的事实!」盼盼嘟着嘴泄气道。就因为排行最小,家里根本没人会听她的话。
从小被家人常宝呵护的她,就像城堡里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唯一让她不顺眼甚至痛恨至极的,只有下贱的许家人。
父亲跟叶丝蕾搞外遇已有好几年,她屡次向父亲严重抗议,父亲总是微笑以对,从不正面答复,这让有感情洁癖的她无法忍受自家人的随便。
「爸呢?去上班了吗?」盼盼随口问。
「嗯!」雷道安语带含糊。万一让盼盼知道昨晚父亲没回来,手机又无人接听,她肯定会紧张地胡思乱想。「我回书房找些资料,妳先用餐。」他找借口离开。
盼盼圆眸娇视消失在二楼书房的高大背影,纳闷纯粹回国度假的哥哥有什么事情好忙的……
一进入书房,雷道安立即打开计算器叫出父亲的行程表,他发现纪录事项皆跟方秘书电话里所言一致。
他拧紧眉头,翻遍桌上所有数据,希望能找到父亲临时更改行程的线索,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毫无头绪的无力感让他的神经越绷越紧,他气馁地大手一挥,将桌上档案夹扫落一地。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连专门用来联络家人的手机也会无人接听?疑问在他脑海不断盘旋,他不安地来回踱步。
会不会父亲昨晚应酬喝过头,倒在某旅馆睡着了?
可能性虽小,他还是打电话到车房求证,结果却出乎预料——父亲昨晚自己开车出去。
他会单独开车出去,通常只有一个理由——幽会。
这下子雷道安更加胡涂了。外遇多年且行事毫不避讳的父亲,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曾因为女人而放下公司不管。
抽丝剥茧、过滤所有可能发生的诱因,他想破头也猜不出父亲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被绑架,不,不可能,如果是绑架,应该一早就会接到勒索电话。
雷道安突然想到唯一有可能知道父亲在哪里的线索,他急忙下楼冲往车房。这种从未有过的吊诡揪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安狂跳。
「少爷,你的咖啡。」高管家端着雷道安一早必提神的精选黑咖啡。
「不用了!」他像阵强风扫过杵在楼梯口的高管家,「高管家,我爸若打电话回来,请马上通知我!」他回头抛下话。
「是!少爷。」躬身弯腰的高管家才抬起头,已不见雷道安身影。
一早柳眉不断刷洗昨晚被父亲拿来当马桶用的墙角,沵漫屋内的阵阵尿骚味及令人作呕的酒味,让她忍不住掩鼻皱眉。
待她将房子彻底清扫干净、家具归位后,她瘫坐在木椅上满意地看着自己辛苦一早上的成果。
正当她舒服的想打个盹时,远处突然传来轰轰汽车引擎声吸住她几欲入眠的心神,她倏地清醒过来。是妈回来了!
她赶紧跑到屋外,远处疾驶而来的并不是她想象中令人怵目惊心、耀眼如火的红色小点,一辆银色发亮的进口跑车正朝这边疾驶,卷起的尘土漫天飞起,宛如熊熊怒火般不断吐出张狂劲道,她瞇眼看向阳光下反光刺眼、极为眼熟的车身……
是他?柳眉惊讶过度的心脏瞬间停跳一拍,汹涌而上的喜悦笼罩心口,胸脯突来一阵刺痛,她不由得瑟缩着过于激动的身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她手脚不听使唤的僵在原地,眼眸震惊的睁得老大,不敢相信他会来这里。
雷道安「砰」一声用力甩上车门,怒气冲天、大步走向站在走廊上的柳眉。
「叫妳妈出来!」粗暴森冷的语调震天响起。
十六年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话。
柳眉为这项事实乐晕头,全然没注意到他所露出的蔑视不屑口吻。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尽量稳住抖动的声音,像个有教养的人,礼貌地开口。
「SHIT!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雷道安咬牙切齿地道,阴鸷双眸对上她光彩的慧黠双眸时,心脏彷佛被猛螫了下,他匆匆调开视线,强迫自己睨视她身后破旧不堪的房子。
该死!雷道安在心里咒骂。在这节骨眼上,他竟然为眼前瘦不拉叽的女孩分心!
被他粗鲁的叫骂声拉回现实的柳眉终于注意到他伤人的讥讽表情,心没来由一阵抽痛。她摀住抽搐胸口,身如落叶般颤抖着,他无情如刀刃的眼神,像是洪水猛默,杀个她措手不及。
她闭紧起双眸,试图将他令人心痛的眼神抛出脑海。她要的是记忆里完美温柔的天神,而不是眼前怒不可遏的撒旦。
用心看着我……你难道看不出我跟我的家人是不一样吗?柳眉在心底无言吶喊。
「不要挑战我所剩无几的耐心!」她哀怨的神情让雷道安心软,察觉自己轻易受她影响的情绪,他以指用力爬过头发,更加厌恶自己。「SHIT!」这次他是咒骂自己轻易被蛊惑的心。
「我妈还没回来。」选择避开他带来伤害的眼眸,柳眉低下头,细不可闻的据实以告。
「妳妈也没回家?」难道父亲跟她母亲还在一起?雷道安闪着异样光芒的锐眸眨也不眨直睇着她,消化这从未发生过的事。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柳眉鼓起勇气开口。
「不关妳的事!」正为这件事烦得心神不宁的雷道安,硬是甩掉胸口升起的莫名悸动感,怒声斥喝脆弱可人的她。
「你刚才说我妈『也』没回家,难道雷董事长也一样?」柳眉不知自己在他如鹰锐眸般的阴鸷注视下还能开口说话。
她是许家唯一有脑容量、有勇气的人。雷道安不由得正视她一眼,也第一次看进她与她家人迥异的独特气质。
明明吓得如风中颤抖落叶,思绪倒是清晰不紊乱,若不是他急着找人,他或许会逗着她多恐吓几句。
「妳妈常彻夜不归吗?」雷道安怒沉着声再度开口。
「嗯……不过这个时候她通常已经回来了。」柳眉羞赧低下头嗫嚅道。别人知道母亲的行径是一回事,要自己亲口承认却是件难堪的事,尤其是在她最在意的人面前。
雷道安试着厘清找不到思绪的症结所在——叶丝蕾有可能跟他父亲在一起。这也是唯一线索。
如果是这样,父亲不可能电话不接、公事不顾,毕竟他跟叶丝蕾在一起是众所皆知、其至连母亲也默许的事。
雷道安忍不住气愤地再度咒骂出声,整件事情的发展,像打了死结的谜团。原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答案,结果发现事情越理越乱,完全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可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父亲现在还不见踪影?
他怒瞪貌似叶丝蕾却较瘦削的柳眉,强力压下心头对她无故窜起的其名感受,不屑地冷哼一声后,他像刮起的一阵强风,迅即转向身后的银色跑车。
悦耳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吸引住主人焦躁的心,关上车门的同时,雷道安顺手接起,当听到对方几近崩溃的尖叫声时,他的脸色倏地刷白,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打从心底窜起,杀个他措手不及!
老天爷!不准你开这种玩笑——
当雷道安焦急来到湖滨小屋时,十数名员譬早已封锁住现场,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蜷缩于墙角、眼神涣散的妹妹。
「哥在这里,乖,不要怕。」强压下心头的恐慌,他不断安抚盼盼濒临崩溃的情绪。
「哥,我刚刚看见爸爸……他……他死了……」原本电话里头惊吓过度的盼盼,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彷佛事不关己般呆呆自语。
「盼盼,想哭就哭出来。」雷道安焦虑地看着盼盼,她不正常的冷静让他害怕。
「不,我不哭。」她拒绝接受脑海浮现父亲倒卧血泊的画面。她一定是很坏、很坏的女儿,才会作这种可怕的梦。盼盼从雷道安怀里望向不远处四处走动的警察,突然惊慌道:「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她一刻也待不住。
「别怕。」雷道安将她紧紧拥住,一再安抚她受惊吓的心。
「不!我就是不要待在这里。」闷在他怀里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哭诉着。
「好,哥差人先送妳回去。」他随即请人将妹妹送回家。
「哥,你要赶快回家,我好怕!」盼盼慌着心看着沉稳如山的哥哥,握紧的手硬是不放。
「听哥的话,先回去休息。」抽出盼盼冀望依赖的手,雷道安哽咽着声。
盼盼的异常反应虽然让他担忧,但后头还有重要的事待他处理,他根本无暇顾及。
「哥叫立钧过去陪妳,回去什么都不要想,赶快躺下来休息。」分身乏术的雷道安只能请盼盼的男友帮忙抚慰她不安的情绪。
待盼盼离开后,雷道安不再掩藏悲伤焦虑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进入命案现场,但见平常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父亲,脸色灰白、毫无气息的趴卧血泊中。
「爸……爸——」所有被硬压下的情绪,此时一次爆发出来,雷道安吼出心里的哀痛。
纵然已知道事实,他还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残酷画面。
神情净是哀戚的雷道安,脸颊顿时出现两条冰凉湿意,一股强烈到令人无法承受的悲恸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他跪倒在地,不断呼喊心目中不倒的巨人。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老天爷为什么要允许这事发生?他以后该怎么办?
雷道安闭上眼睛,在心底默数到十后,他将悲伤隐藏在心底,此刻的他,没有时间舔舐伤口。
母亲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向坚强独立的她撑得住吗?脆弱的盼盼该怎么办?祖先遗留下的产业也将因为这起凶杀案而面临空前大危机,道光集团可能接踵而至的危机将是更严酷的考验。
脑海一闪而过的警讯让雷道安杂乱无头绪的脑袋开始冷静运转,他马上打电话给道光集团所属律师团,简单告知后,要他们想办法巩固道光集团由他接掌后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被迫一夕之间肩负起所有重担的雷道安阴沉着脸对天发誓,他一定会揪出凶手,以告父亲在天之灵。
「现场有没有留下可疑证物?」抹掉泪水,他看向一旁不敢惊动他的杨局长。
「枕头旁找到一只耳环。」一名负责记录的警官扬了扬收集在证物袋内的东西。
这关键女人会是谁?雷道安脑海里迅速浮现跟父亲有过关系的女人。
众所皆知,一向花心的父亲唯一叫得出名字、也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情妇是叶丝蕾。
叶丝蕾不是一个有道德观的女人,向来对男人来者不拒,但父亲是她赖以为生的金主,她犯不着断了自己的后路,这不合常理。
从现场毫无打斗的痕迹看来,应该是熟人所为。
女人是祸水,果然一点也没错!他一定要宰了那个人!
怒气填膺的雷道安怒寒着脸,握紧拳头。
「我想确定那只耳环的主人,杨局长可以带部下跟我走一趟许家吗?」悲伤、愤怒全被他强压心底,现于外的是异常的冷静。
「当然可以!」虽然不明白雷道安为何要劳师动众,杨局长还是尽全力配合。
究竟是什么事让雷道安愀然变色?莫非跟雷董事长及她母亲末归有关?对事一向习惯追根究柢的她,痛恨这种混沌不明的状况。
自雷道安忿忿离开后,不知为何,柳眉一直心神不宁,眼皮直跳个不停,这让陷入层层迷雾中的她更加痛苦不安。
心情烦躁不已,又不能解决什么,她只好不停整理家务、让自己保持忙碌,藉以转移注意力。
「开门!」陌生粗厚男噪伴着大力敲门声蓦然响起。
专注在思绪上的柳眉吓了一跳,除了早上雷道安曾来之外,镇民避之为恐不及的许家从不曾有陌生人来敲门。
持续敲门声催魂似地越来越急促,柳眉不得不放下手边工作前去应门。
「发……发生什么事了?警察先生。」柳眉被围在屋前的庞大警力吓住。
「妳母亲回来了吗?」上前负责敲门的警察被她酷似其母的美丽容貌所怔住。
柳眉摇着头,人群中一道怒不可遏、瞪视她的不屑眼神,令她心慌,她心底顿时明白几分。
「妳看过这只耳环吗?」杨局长走上前,拿出装在证物袋里的绿钻泪滴形状耳环。
梆眉吃了一惊。这分明是……
「偏袒凶手可是有罪的!」杨局长出言恫吓。
被庞大警力气势吓得心慌意乱的柳眉,颤着抖个不停的脚,细不可闻的答复,「这是我妈的……请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不祥预感。
「妳母亲牵扯上一椿凶杀案……」杨局长话尚未说完,随即被人打断。
「该死!妳婊子母亲竟敢杀死我爸!」再也遏抑不住满腔愤怒的雷道安,情绪激动的怒吼出心里硬被压制的痛楚。
「不可能!我妈绝不可能杀人!」柳眉摇头否认。母亲贪生怕死又爱财如命的个性,不可能杀了她赖以为生的金主。
「养虎为患、姑息男盗女娼的结果,就是害得我失去父亲,我雷道安绝不放过你们这群世间败类、人间残渣!」雷道安高张着情绪,气愤的寒声叫嚣着。想不到区区一个女人竟然有办法将他雷家搞得天翻地覆!
「干!老子睡个觉,吵什么吵!」起床欲找水喝的许父被嚷叫声吵得心烦气躁。
警车不断闪烁的警示灯直射入屋内,让宿醉未醒的许父差点闷晕了头,一股气翻涌上来,他开始破口大骂,诅咒触他楣头的混帐东西。
「干他娘的!你们这些下三烂条子竟敢嚣张到老子地盘来!」许父步履蹒跚、颠颠倒倒走到屋前,看到门外一群严阵以待、顾人怨的条子,他更加火大,扯开破嗓又是一连串三字经。
「你的地盘?是雷家的地盘吧!」怒极冷笑的雷道安像似地狱冥灵般幽幽传来冷嘲热讽。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
许父话尚未说完,雷道安已下令,「十分钟后。我要一把火烧了这间破屋子!」这是他要杨局长带部下来的原因,当着执法人员面前,光明正大将这群人渣赶出他的势力范围。
既然是许家人让他家人受苦,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尝尝家人四分五裂、椎心泣血之痛。
「雷少爷,你是认真的吗?」柳眉紧抓住门扉稳住身子。
从头至尾,雷道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撞击柳眉不堪负荷的心灵,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对她母亲的指控,现在他又要放火烧了她居住十五年的屋子,她的世界竟一夕之间变了样!
「臭小子!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铜钱就可以赶我们走,我许老大可不是被人唬大的!」许父不满地跳脚吼叫。
「这破屋也是我雷家的臭铜钱。」雷道安眼底射出阴沉怒意,讪笑讥讽。
柳眉看了雷道安一眼,知道他已是下定决心要将他们赶离,顿时,她不再浪费时间,马上转身奔进屋内叫醒正在睡觉的姊姊。
待叫醒柳爱,柳眉低下身子,将藏于床底下准备跷家用的包袱拿出来。离开之际,她心念一转,又折向父母亲房间,取出母亲的私房钱,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众多警力层层戒护下,许父不断逞勇咆哮,丝毫不在意他的女儿还在屋里面。
柳爱看到满脸怒火、脸色阴騺騺的雷道安,原本欢喜冲出来的她也只敢站在远处,不断搔首弄姿,企图引诱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不断窜起浓烟火舌的男人身上。
待柳眉掩鼻跑到客厅时,张牙舞爪的红色火焰已然四处窜起,被烟熏得猛咳嗽的她,脑海不断闪烁快跑的坚强意念。
一抬起头,双眸正好对上隔着火海无言仇视她的雷道安,霎时,她的心彻底碎了。
他全然不顾旁人死活、下令放火烧掉令他深恶痛绝的房子,他对许家根深柢固的恨,这辈子恐怕不可能消弭。
第一次,第一次柳眉痛恨老天爷的不公平。上辈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出生在这种被讥讽为人渣的家庭?
她的心不断滴血,为童年的梦想破灭,也为生为许家人悲哀……
鸦片玫瑰2
因为心伤大过于所能承受的范围
所以选择用遗忘来疗伤
事实却证明 越想忘 越难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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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玫瑰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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