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出乎意料的久,断断续续打了将近一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贝清琪与卓云帆一直坚守在前线,几乎是马不离鞍,箭不离弦。
在卓云帆的精心策画下,加上贝清琪的勇猛如神,见素军越打士气越旺盛,到最后西羌军全线彻底崩溃,兵败如山倒,溃 兵如潮般涌向西羌国的都城郢都。
贝清琪指挥见素军不给西羌一点喘息的机会,迅速抢渡汉水,直捣郢都。郢都的左右各有一个属城,即麦城和纪南城,三城互为联络,成椅角之势。
贝清琪率兵攻打纪南城。
她引兵过了虎牙山,望见漳河之水滔滔而过,水势浩大。
纪南城地势低下,距离纪南城不远的郢都亦位置低下。
卓云帆看在眼里,心生一计,命令见素兵在高处驻扎,然后准备簸箕等工具,限一夜之间,掘开深壕一道,直逼纪南城。
天明时,深壕已经掘好,卓云帆则下令凿开漳江河堤,河水进入壕沟,浩浩荡荡流人纪南城中。
守城将领还以为河水暴涨,遂命城中百姓向郢都逃命。不料河水浩大,连郢都城下都是一片汪洋。
卓云帆命人在山上砍竹造筏,见素军乘筏而下,声势浩大地杀到了郢都城。
郢都人心惶惶,十分恐惧,各自逃生。
西羌皇苍龙阙知道郢都难守,只带最宠爱的贵妃康柔儿乘舟从西门逃走,向西北方向仓皇逃去,却被贝清琪事先埋伏好的兵马给活捉。
杨兰舟这时已经攻下麦城前来报捷。
见素军簇拥著贝清琪进入郢都。
在这场为时一年之久的大战中,贝清琪指挥见素大军,在卓云帆神鬼莫测的韬略引导下,以三万精兵,击败西羌十万大军。
经此一战,见素国声威大振,西羌则受到了立国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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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贝清琪在郢都大宴兵士。
在酒席上,论破西羌之功,首推卓云帆。
按功行赏,贝清琪早已拟好了给卓云帆加官授爵的奏章,只等还朝,就可立刻禀明父皇。
卓云帆却淡淡地说:“我本方外之人,无心问政,承蒙公主不弃,也出于一些私心,才做了军师,竭尽绵薄之力为公主效劳。如今公主大功告成,我亦与有荣焉。无奈微臣体弱多病,长年奔波,已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特此恳求公主准许在下辞官还乡,颐养天年。”
贝清琪大惊,“你说什么?”
卓云帆伸出手掌,让她看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指与手腕,“我已力竭,再也不能支撑了。”
“云帆!”贝清琪的眼底写满了恐惧,获胜的喜悦迅速衰退下去。
其余众将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傻的人,还真没见过,好不容易熬到了功成名就之时,却要急流涌退?
卓云帆忽然撩袍跪倒在地,“在下只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恩准。”
“什么?”
“饶苍龙阙不死,将他交给我,我自会带他隐居乡野。”
贝清琪霍然站了起来,酒杯打翻在地,“你说什么?”
“请求公主将苍龙阙交给微臣,就算是微臣为见素国呕心沥血的一点报偿。”
“为什么?”贝清琪缓缓地坐下,开始意识到事态严重。
卓云帆去意已决,看来是真的要离开她、离开见素国了。
不行!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是她的夫君啊!
虽然这一年来她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战事上头,但都是因为有了卓云帆的陪伴,她才能在这么大的压力下熬了过来,可是如今好不容易终于得胜,他却说要离开她?
此刻卓云帆依然伏跪在地,贝清琪见他无意在众人面前说原委,于是便挥手撤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卓云帆一人。
“云帆,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慢慢走到卓云帆的面前,屈膝在他的身前,卓云帆口口声声叫她“将军”,叫她“公主”,却不再叫她“琪琪”,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卓云帆的手指苍白枯瘦,只有一层薄薄的皮紧箍在骨骼上,摸著甚是骇人。
以往,贝清琪的身心全部都被战争给填满了,根本无暇查看卓云帆的变化,而卓云帆又每日笑嘻嘻的,看起来精神奕奕的样子,这也让粗心大意的她以为一切安好……
天啊!贝清琪抚摸著他的手,抚摸著他的背脊,他怎么会消瘦至此?难怪他总是穿著宽松的长衣,看似飘逸潇洒,原来是为了掩藏自己形销骨立的清瘦身体。
卓云帆依然用他那双深情的眼眸看著她,只是现在眼睛深处蕴满了哀伤。
“别问我原因,只要答应我,把苍龙阙给我,让我带他离开,我绝不会再让他兴风作浪的。”
“你真的要离开我?”贝清琪揪紧他的衣襟问。
卓云帆轻轻别过脸,“我累了,需要休息。”
“难道在我身边不能休息吗?我们已经成亲了!”
“当初成亲,是为了让你安心,没有后顾之忧。现在你可以宣布退婚,把我辞掉,以你千金公主之身,要再找另一个与你匹配的驸马,绝对不是难事。”
贝清琪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慢慢地站起来,手缓缓地从卓云帆的身上拿开,等终于明白他说的话时,她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说不清是愤怒、是伤心失望,还是迷惑的情绪将她重重包裹祝
“卓云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她一字一顿地问他。
“是见素国的长公主,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为什么要退婚?”
“我们不合适。”
“你现在才说我们不合适?”贝清琪的怒火终于腾腾升了起来。“最初戏弄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随我南征北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会继承见素国的皇位吧?虽然没有女子继任的传统,但是以目前你在见素国的威望,你的父皇一定会将皇位传承给你。可是我是方外之人,我对权力之事毫无兴趣,我若要继续隐居山野,你会随我而去吗?”
贝清琪怔住,这确实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卓云帆叹了口气。
贝清琪目光一转,“我不会继承皇位,但我必然会协助父皇治理国家,不能让国内混乱,百姓流离失所。我不舍得这个皇权,但不是贪恋权力,而是想为天下苍生谋福利。如果所有的仁人志士都心存高远,只顾自身,你也隐居,我也隐居,那芸芸众生将会沦落到何等地步?我不认为一个有志向的人手握重权有什么不对,相反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造福众生。”
卓云帆没有言语。
“你要隐居也没有问题,你依然可以住在那山谷之中,反正离皇宫不远,我就当那里是我们的家,经常回家与你在一起,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卓云帆摇摇头,“我并非是见素国的人,到那山谷也只是为了碧潭的长年寒冰可以消减我的病痛。而今碧潭对我无用了,我当然要返回自己的国家。”
“你不是见素国人?”贝清琪张大了嘴巴。
天啊!她之前那样信任他,而他竞不是见素国人?
卓云帆淡笑,“怎么?吃惊了?你呀,有时候就是太过相信人,如我心存歹意,你真会没好下场的。”
“那你的故乡在哪里?”贝清琪追问。
“玄同。”
贝清琪哑然。
过了许久,她才说:“你真的要离开?”
卓云帆点点头。
“我曾发誓国一日不宁,就一日不婚嫁。可是阴差阳错与你成亲,这是永远也更改不了的事。”贝清琪说完后忽然拦腰抱起他。
“你要做什么?”卓云帆惊呼。
老天,他简直轻如羽翼,这个事实让贝清琪心疼如绞,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妻子,她甚至忘记了他每月一次的疼痛,但她的一颗心却全被军事给填得满满的。
“我不准你走!你说过你是我的!”贝清琪将他压在床上。
卓云帆的眼睛几乎要跳出来了。
喔!天啊!如果他的家人看到他被一个女人压在身子底下,一定会笑到吐血。从来都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曾几何时他也沦落到置身于别人的魔爪之下?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子?
“呃……琪琪……不要这样胡闹了好不好?”卓云帆第一次这样笨嘴拙舌,但如果他真成了第一个被女人“强上”的男人,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贝清琪的心早已被他要离去的恐惧占满,完全没有心思听他的哀求,她霸道地褪去他的衣衫,很快让两人袒裎相向。
碍…看到卓云帆毫无遮掩的瘦弱,与自己强韧修长的四肢一对照,简直令人心寒。
贝清琪颤抖著手指抚摸那苍白的肌肤,眼眶一红,泪珠几乎要滚落下来,“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你身体不适?其实不攻克郢都也没关系嘛!我们的目的只是想保护见素罢了!”
卓云帆温柔地为她拭泪,“不要再这样看我了,否则我会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给我留点男人的面子好不好?”
贝清琪心头一热,埋在他的胸前痛哭失声,“云帆,都是我不好,这样拖累了你。”
卓云帆哎哟了一声,状甚痛苦地托住她的头,“拜托,你压得我很痛呢!”
贝清琪急忙抬起头来,伸手在他的胸前揉搓。
卓云帆失笑,“看起来我好像真成了被上的那一个。”
他笑著,却看到贝清琪那双黑亮的眼眸灼热滚烫地盯著他,让他想躲却不知躲去何处。
卓云帆不得不承认这个强悍的女人对自己有著巨大的蛊惑力,在她双眸注视下他又再一次的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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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从缱绻情深的温柔乡中醒来,贝清琪吃惊地看到已经衣衫齐整的卓云帆正用幽幽地目光注视著她。
她绽放一抹甜美的温柔。
卓云帆的脸色格外凝重,似乎还有隐隐的愤怒。
贝清琪知道情况不对,于是迅速地起身穿衣,她感到身体还有些酸疼,是昨夜激情缠绵所留下的,突然涌起的记忆让她双颊泛起红晕。
“是你命令杨兰舟处决苍龙阙的?”卓云帆冷冷地问。
“处决苍龙阙?”贝清琪有些不解,“没有啊!我正等著押解他回归见素国的。”
“但苍龙阙已经死了。”
贝清琪霍然站起来,“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卓云帆的目光幽深难测。
“我真的不知道?杨兰舟处决了他?他有什么权力这么做?岂有此理!”贝清琪大步要向外走,准备把杨兰舟捆来问个清楚。
“等等!”卓云帆叫住她。
贝清琪转过身来,“什么事?”
“事已至此,我想我有必要把话讲清楚。”卓云帆的目光黯淡,脸色憔悴。
“嗯?”贝清琪越发不解了。
“我想要你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苍龙阙是我的亲生父亲。”卓云帆一字一字地说。
宛如青天霹雳,贝清琪整个人呆祝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凝滞不动。
贝清琪的思维完全停止运作,她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似乎还无法理解他所说的意思。
卓云帆涩然一笑,“我想普天之下,这秘密除了卓家人和西羌皇宫内的人之外,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你……真的是?这是怎么回事?”贝清琪感到一团混乱。
“说来话长,恐怕我们没时间细说了。”卓云帆依然笑得艰涩,“苍龙阙已死,我希望把他的尸身焚化,带他的骨灰回卓家。”
“云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贝清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住,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厘清,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侍从在外面惊慌失措地叫道。
侍从慌乱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并呈上一份快报,“皇都来信,西羌王子苍无痕集结了西羌残余的兵马潜入见素国土,围攻皇都,军情万分紧急,皇都随时都有可能沦陷。”
“什么!”贝清琪双眉一皱,接过信函迅速扫了一遍,然后冷笑起来,“这个苍无痕还真是了得,居然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军,那该怎么办呀?皇上可催著将军立即回程呢!”
贝清琪回首看向卓云帆,而他却摇摇头。“苍龙阙已死,我不想再留恋战常”
贝清琪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复杂情绪,可是她自己也被这惊人的事实给打击得一时无法思考。
她叹口气,对侍从说:“先不要将这消息公布,免得动摇军心。况且,我们尚占据著西羌的都城,依然处于优势,莫急。”
“是!”
“你去把杨兰舟传来。”
“是!”
卓云帆此时也随著侍从走了出去,贝清琪想他是去处理苍龙阙的尸身,末加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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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杨兰舟便全副武装地走进来。
“是谁授权予你处决苍龙阙的?”贝清琪脸色十分难看。
杨兰舟跪在地上,“回将军,是皇上的密函。”
“父皇?”贝清琪剑眉一挑,“将密函给我。”
“是。”杨兰舟从里衣深处拿出密函呈给贝清琪。
贝清琪看了一逼,颓然坐在椅子上。
“父皇怎么会如此狠毒?苍龙阙已是龙困浅滩,还能成得了什么大气候?他以为这样便能斩草除根吗?谁知却激发了西羌子民的厌憎与怒气,这下子苍无痕出兵攻占皇都便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上密函,不许末将把此事告诉将军,就是担心将军会阻拦。而处决苍龙阙恐怕也非皇上的本意,而是贵妃娘娘……怀恨兄长被将军处决,所以故意出言扰乱。可这是皇上的手谕,如末将不从,便会以抗旨处死……”
“算了,你先出去吧!”贝清琪烦躁地挥挥手。
杨兰舟退了出去。
贝清琪用手揪住眉心,该死,原本以为战争已经到了该收尾的时候,谁知事情反而越发复杂了。
还有云帆……云帆怎样了?
贝清琪猛然惊醒过来,现在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卓云帆了,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孤单独处!
贝清琪在半路遇到哭泣的宝宝,他后面一位身材高大的卫兵正抱著昏厥的卓云帆,他那长年累月的经典白色丝绸长衫前面被鲜血沾染,煞是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贝清琪大惊,也来不及听答案,急忙吩咐侍从,“去找军医,快!”
侍从马上匆匆跑了出去。
“把他带到我的房中。”贝清琪又对卫兵吩咐。
这时贝清琪拉住宝宝,“云帆怎么了?”
宝宝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劳累的啦!又被你气的!”
“被我气的?”贝清琪怔祝
“难道不是吗?主子向你要求带苍龙阙离开,你硬是不肯,还让人把苍龙阙给杀了。你不是将军吗?怎么会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没有下命令,谁还敢动他啊?”宝宝气愤地大嚷。
“那他胸前的血是怎么来的?”贝清琪不想多辩解,现在她最担心是的卓云帆的身体。
“他咳血啦!”宝宝用手抹著眼泪,“以前少爷的师父就再三提醒,他的身体需要静养,否则很容易坏的。可是少爷却为了你到处奔波,还为了要出谋略而经常彻夜不眠,他的身体早累垮了!都是你!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整天就是想著打仗、打仗、打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少爷啊?我讨厌你啦!”
军医已快步跑来,贝清琪难堪地任由宝宝在那里发泄长久以来郁积的不满情绪。
“驸马是疲劳过度,导致气血混乱,五脏极虚弱,如果再不好好调养,性命危矣。”军医诊断完,叹息著说。
贝清琪感觉自己的心正被放人油锅中煎煮,而油正渐渐被加热,那颗心也在逐渐滚烫的热油中被煎熬得麻木。
“陆了,先生的脉象很奇特。”军医再次为卓云帆把脉,那种奇特的律动既不像正常人那样平稳,却也不像衰弱病人那样过于缓慢无力,反而是以一种迟钝沉重的脉动跳著,宛如千斤重的钝刀,一下一下砍凿著大山一般。
“怎么了?”贝清琪急问。
军医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许久,“感觉先生好像内力深厚的武功高手,可是大家都知道先生乃一介文弱书生啊!怪哉!怪哉!”
“这对他的身体有坏处吗?”贝清琪急忙追问。
“不知是好还是坏。如能得到适当的治疗,先生的体能应该可以超越常人,可是如果下药不对症,反而会加重他的身体负担,甚至出现性命之忧。”
“那该怎么办?”贝清琪的手心已经直冒冷汗。
“属下也不敢贸然开药方,还是再多请几位大夫一起来会诊,否则属下真怕会出现不可挽救的错误啊!”军医的额头上也开始渗出冷汗。
“去!把所有的军医都叫来,然后再把原来郢都皇宫中的御医也都找来,一定要找到治疗军师的药方。”贝清琪连忙吩咐。
此时杨兰舟也过来了,他覆在贝清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贝清琪点点头,转过身对军医吩咐:“你先开一些滋补的药,稳一稳他的状况。一定要你亲自煎药,不准出半点差池。”
“是!”军医战战兢兢地领命。
贝清琪看了宝宝一眼,叹了口气,“军务紧急,先请你看顾云帆,好吗?”
宝宝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
贝清琪无奈地转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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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兰舟递上一封短信,“这是玉姑娘的飞鸽传书,按照将军的吩咐,先锋部队已快速赶往皇都救驾,不知将军打算何时搬师回朝?”
贝清琪先看了玉丝凝的书信,对皇都的最新战况有了大致的了解,而后对杨兰舟说:“你先带一万精兵即刻回程,至于我,还是要留守郢都。”
“将军?”杨兰舟有些不解。
“苍无痕去攻打皇都,其实目的并非攻陷见素,只是想和我们谈判,取回原来就应该属于他的郢都。只要我们还掌握著郢都,就有谈判的筹码,否则仓促回程,会全军覆没的。”
“是!属下立即领兵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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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妻入瓮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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