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可闷着头向前跑,斗大的泪珠纷纷坠落,眼前一片模糊,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不知撞到了谁的身上,接着一个又黑又重的东西套到了他的头上,他挣扎着叫了一声,可是,蒙在头上的东西太厚,他的声音完全被捂住了。
然后他被人抬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有沉重的关门声,他猜测是车,他在乌黑一片的袋子中蠕动,一记重拳把他打昏了片刻,他安静了下来,知道自己是逃不脱了,没有人讲话,只有车子悄无声息地前行,小可突然明白——他被绑架了!
小可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努力回想自己可能得罪了谁?恐怖分子绑架勒索钱财?不可能……虽然秦慕楚开个小酒吧,却不怎么有钱——从他们住的那么逼仄的房子就知道了嘛;那——私人恩怨?小可虽然笨笨的,人缘却不错,因为他单纯,因为他与人为善,再加上除了同学和酒吧一些熟客,他根本不和陌生人打交道;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小可觉得自己应该料到,从沈惊鸿疯狂的目光中,他早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天,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伤害自己。想到这里,一阵恐惧袭来,小可觉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按照秦慕楚曾经告诉他的,向上帝祈祷。
「神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吧!」他苦苦哀求,可是一想到沈惊鸿充满仇视的眼光以及气势汹汹的样子,小可就感到惊恐万状。
车子不知道奔驰了多久,小可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最后地面变得坎坷不平,车子只好一再放慢速度,突然,车停止了,小可听见了声音,那是女人的声音,尽管头被厚厚的布料盖住,听不大清楚,那些女人好象以一种奇特沙哑的声调说着什么。
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车上抬了下来,小可的脚被解开,腰上的绳子取下了,头上的东西也掀开了,因为一直被蒙在黑暗中,又由于害怕,有好一阵子,他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很大一会,他终于渐渐适应了光亮,他处在一片树林中,眼前的人正是沈惊鸿,还有一个长发如瀑的女子,女子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也是一身黑衣,不过她穿的是黑色的长裙,眼睛上涂着浓重的蓝色眼影,嘴唇是艳血般的红,苍白的肤色证明了她过的是一种多么不正常的生活,她的眼睛深幽幽的,如一望无底的深渊,深渊中是小可读不懂的痛楚。
女子正盯着他,从上到下,再从脚到发梢,几乎要将他肢解了一般。
小可的两腿发软,不停地颤抖着,他感觉正被一头眼镜王蛇盯住,他已成了囊中物,成了对方的盘中餐。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为什么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将我带到……这里?」
小可的双脚又被捆了起来,他被沈惊鸿揪着头发,双手也被紧紧地捆绑住,腰上系了一条拇指粗的绳子,然后女子在另一端拉紧绳子,小可被悬空吊了起来,他发出一声尖叫,腹部和双腕被勒得生疼,他几乎想大哭了。
「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他大声的叫喊着,可是在这种被悬挂的姿势中,他根本提不高声音,而且,这里是荒郊野外,更何况已是黑夜,他高声呼叫救命也无济于事。
女子的眼睛逼视着小可,满腔怒火好象已经按捺不住,小可不仅能感到,而且也看出了这一点,女子和沈惊鸿身上有着相同的凶残本色。
小可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是谁?」
「这还用问吗?」女子阴阴地笑着,「我警告过你,可是,你就是不听,既然你不愿服从,你就得付出代价。」
她说着,声音里抑制不住一种奇怪的快感。
透过穿过浓荫的月光碎片,小可可以看到女子的眼珠鼓鼓的,很黑很黑。
「你是沈落雁?你没有……权力这样对待我!」小可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沈落雁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你在我手上,还敢说大话?现在对于我来说,我什么权力都有!」她说,「我是撤旦的仆人,他要你服从,你就得服从。今晚,算你这个微不足道的灰皮老鼠三生有幸,来当我们主宰的祭品!他会赐予我们所需要的力量。」
她的声音仍旧奇怪猖狂,听她这么一说,沈惊鸿的眼中闪过一道电光。
「我告诉过你,慕楚是我们的!可是你一点也没听进去!」沈惊鸿厉声咆哮。
「呵呵……」小可虚弱地笑,「他是谁的?他自己最清楚吧?如果他没选择你,那是你太差劲了,呵呵……」
「狂妄!」沈落雁狠狠地给了小可一记耳光,一转身,裙子旋风般地也转了一下,尽管她没有发话,小可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阴气,看着她那种奇特的穿着、举止和语言,小可竟想起了学校附近的那位吴婆婆,他甚至去请教吴婆婆为他算卦,可是——吴婆婆的目光是和蔼的,眼前的女子却不然,她俨然是一个疯狂邪恶的巫婆的化身!
难道他真的要成为撒旦的祭品吗?想到这里,小可全身打了个哆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他为非作恶。
沈惊鸿在树林里寻找着什么,很快小可的身下就堆起了一堆干枯的树枝,小可惊恐的发现——他们要他活活烧死!
小可觉得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恶梦中。
无法相信,在二十世纪末,居然还会出现这种愚昧愚蠢残忍残酷毫无人道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居然马上要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而沈惊鸿这个在酒吧里看上去气度那么高雅的客人,怎么可能变成这般野蛮,这么迷糊,这么狂喊乱叫的一个畜牲?他居然听命于一个女子!
奇怪的,小可竟觉得他被施加了催眠,而沈落雁也宛如服用了兴奋剂,激动得疯狂了。
沈落雁一直盯着小可,见小可嘴唇咬得紧紧的,头昂得高高的,小可知道,如果此时他求饶的话,沈落雁会感到多么开心。
突然,好象又余恨未消,沈落雁高声尖叫:「献给我们最伟大的主的祭品,怎么还能穿着庸俗的衣服?脱下来!剪掉!扒走!让他象个剥皮的羔羊!」
沈惊鸿急忙上前,把小可的T恤和长裤内裤全部撕扯了下来,他已经身无寸缕了。
沈落雁使出全身力气,喊道:「这就行了!让我们召唤伟大的主宰,我们的天主,我们信奉的至高无上的撒旦王,祈求他今晚降临到我们中间吧。」
「我们的主啊,撤旦,我们是你的奴仆!快来吧!来吧!来吧!来到我们中间吧。」
沈惊鸿也反复吟诵着这些话,在小可的耳朵里,那的的确确是恶魔的低语。
「我们崇拜你!」沈落雁呼喊,「我们祟拜你,撤旦!我们是你的奴隶,是你的信徒!我们跪倒在你的脚下,你听见我们的呼号吗?快来吧!」
「快来吧!快来吧!王!我们崇拜你!」
绑住小可手脚的绳索似乎咬到肉里去,他把目光从那疯狂的两兄妹身上移开,仰望着天空的星子。
他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听见他的折祷,但是他祈祷,如果他死,那么带他走的绝不是撤旦,而是上帝。
从小他就每天祈祷——他突然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从小就祈祷呢?——他觉得此刻,他的灵魂和上帝同在。
他绝望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得救的希望了,但至少他死时知道,死是无足畏惧的了。
秦慕楚……他的心一阵撕裂般的痛,如果世上还有放不下的,那就是那个笨瓜一样自以为是的男人了,总是把房子弄得乱糟糟的,总是喜欢盘腿坐在地板上啃苹果,总是喜欢在他洗澡时逗弄他,总是要缠着他教他做快乐的事……
他说过:「宝宝,你与一切善良美好的事物同在,上帝会听见你的祷告的,会将世间的一切幸福恩赐于你……」
小可似乎感到,星斗正把他的全身强烈地往天上吸去,上帝在保佑着他,他可以看见慕哥哥的脸了。
「救救我,慕哥哥,」他祈祷,「让我勇敢些,我不是胆小如鼠,我不是愚蠢的猪,让我不要在这些可怕的人面前惊叫出丑,如果我非死不可,那就让我尊严地死去。」
他觉得慕哥哥对他微笑着。
可是他又一次听见了沈落雁盖过别人的声音。
「来吧!撒旦,来吧!听听我们的呼唤吧!我们在期待!这就是你的祭品,这就是将以你的名义处死的这个邪恶的灵魂,他对我们可爱的朋友秦慕楚施加了邪恶的法术,让他沉浸于无法自拔的迷恋,至高无上的主啊,我聆听你的教诲,处罚他吧!」
小可把目光从星斗移开,朝下望去,只见沈落雁从沈惊鸿手上夺下火把,向前低下身来,她点燃了最下面一堆树枝和树叶。
他点火时,小可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女人以为火越慢得烧到他,对他就越可怕,使他受到的痛苦也就越大。她沿着火堆慢慢走了一圈,把燃烧着的树枝和枯叶挑得旺旺的,眼看就要烧到最下面一堆木头了,一股浓烟从木堆中升起。
小可想,做深呼吸可能有助于麻痹他的知觉,帮助他忍受火苗窜到他的脚下时的痛苦。
「救救我!啊,上帝,救救我!慕哥哥!」他祈祷着。
他再次举头凝望着星空,觉得只有星星才能看见眼下发生的事情,而且还能设法救救他。
「救救我!救救我!」
这时,最下面的木头堆烧着了,此时,木堆已开始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小可知道死到临头了。
「慕哥哥,救救我!」他只会说这句话了,心里连祈祷词也忘了,渐渐得六神无主,他那信奉上帝的心,已渐渐魂飞魄散。
沈落雁疯狂地喊:「主来了!撤旦来了!」
小可感到全身剧烈地抖动着,剧烈的灼热的痛一点点将他包围……
※ ※ ※ ※ ※
好象有人搜索的声响,沈落雁和沈惊鸿像受惊的兔子仓皇逃窜,走了两步,沈落雁又命令道:「把那家伙带走,别让人救走了!」
沈惊鸿挥刀砍断了绳索,小可已被浓烟呛得奄奄一息了。
车子继续在黑暗中颠簸起伏,小可的浑身如针扎般的痛,沈惊鸿粗糙暴虐地给他套上了衣服,感觉脚和小腿部的肌肤都要溃烂了,那种疼痛如万蚁钻心,小可只剩下张着嘴喘息的力气,如一只岸上待死的鱼,奄奄一息。
车子在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再次停止了,他听到沈落雁如夜枭一样尖利的叫声:「把他丢进去!」
小可像只麻袋被沈惊鸿抗着,然后他被狠狠地丢下,地面很坚硬,他的骨骼都快断了,然后沈惊鸿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可被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是一个黑黑的洞穴。
突然洞穴一阵晃动,沉闷如响雷的声音传来,地面也摇晃起来,跟随第二次的晃动中还带有急促和沉闷的断裂声,小可的全身开始颤栗,一种可怕的预感降临,随着第三第四次的更加猛烈的震动,无边的黑暗和无边的恐惧把小可紧紧的包裹起来——沈惊鸿炸了洞口——他被完全封死山洞中了。
小可象一只受伤的野兽,拼命的放声哀号,他爬向洞口,只换来更加浓重的黑暗,碎石块还在不停地滚落着,有几块砸到他的身上,他哀戚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最后他只能无力的蜷缩在阴冷湿潮的地上。
小可晕晕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腰间一阵颤动,是呼机!
幸亏沈惊鸿给他穿上了衣服!
小可匆匆的摘下它,在黑暗中摸索着按到了键子,即看到了绿色的光芒:『秦先生请你七点钟到酒吧见面。』
读着这句话,小可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来,滑过嘴角,咸咸涩涩的,想着电话那边的他,小可又再一次尝试着走出困境,但是是再一次的徒劳与绝望。
小可跌坐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盯着呼机的屏幕。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呼机再一次在小可的手中颤动了:『秦先生问你在哪里,请速回电话。』
小可再一次的流下眼泪——我想告诉你我在哪里,但是我办不到啊……
渐渐的小可平静了下来,面对无法挽回的死亡,小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呼机第三次震动:『去找了沈氏兄妹,知道你出事了!』
小可的心又开始躁动,呼机第四次震动:『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都不要绝望,相信你此时正拿着呼机读我的话,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似乎有一缕曙光在小可的眼前闪过,小可期待呼机第五次的震动,此时的呼机成了他生命唯一的寄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呼机象一个疲惫的孩子一样睡着了,终于第五次的震动来了:『我报警了,也通知了黑道的朋友,部署了很多人找你!我相信你还活着!宝宝!你是个乖孩子,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等我!』
『我等待你的归来!』
第六次,第七次……小可在秦慕楚一次又一次的传呼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恐惧与绝望的时刻,不知不觉已经两天两夜了。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紧的箍住小可的全身,仿佛看到自己体内的鲜血和肌肉正被一条黑色的巨蛇一口一口贪婪的吞噬。小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的思想开始混乱,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沉,就在快沉到底的时候,呼机第三十八次,也许是第四十八次,五十八次震动起来,那震动象磁铁一样,牢牢的吸住了小可体内残余的所有能量:
3月6日——晴。宝宝五岁半。我们同居的第一天,尽管有些不习惯,但心里甜滋滋的,宝宝,你会一直牵着我的手吗?会一直依赖我吗?突然对生活有了依恋,因为有你……
3月10日——晴。宝宝六岁半。晚上你依偎着我静静地睡着了,唇上还留着你甜美的气息,你霸道的每天都要晚安吻,从不和人亲近的我,竟然也习惯了你带着淡淡的奶味的吻……
4月9日——晴。宝宝八岁半。你又一次问我:「我长大了吗?可以做慕哥哥的新娘了吗?」我只能苦笑,小笨笨,长大哪有这么容易啊……长大是个痛苦的过程……
4月12日——小雨。宝宝十岁半。你看到了我和一个女子接吻,偷偷地躲在床上哭,我带你出去麦当劳,你喝着可口可乐,泪珠落进杯子里,你却说:「慕哥哥,原来可乐也会哭泣。」
2月14日——多云。宝宝十四岁半。你收到了第一份情人节巧克力,送你巧克力的是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儿,你雀跃不已,你说你很喜欢她……遇到你以来,我第一次失眠了……
2月29日——晴。宝宝十六岁半。四年才有一次二月二十九日,好生难得,我却躺在了医院里,其实只是长了个小瘤子,你却哭得一塌糊涂,让护士姐姐都陪着你哭,傻孩子……
3月3日——晴。宝宝十七岁半。去放风筝,宝宝说你是风筝我是线,离开我你就会摔死——你第一次提到死字,我发了脾气,恨你胡说——我告诉你,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不是怕死,但是我怕我死后,再也没有人像我这样疼你……
7月3日——晴。宝宝十八岁了。我们第一次做快乐的事……为这一天,我等了十二年……
宝宝二十岁时——我们将一起度过,等我送你你最爱吃的德芙黑巧克力。
宝宝三十岁时——再去游乐园玩,去美国迪斯尼……
宝宝四十岁时……
第九十九次,第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
秦慕楚一次又一次的向小可发传呼,一次又一次的给小可注入生命的活力;一次又一次的把小可的生存信念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小可爬到洞深处接滴答下来的水喝——秦慕楚曾经告诉他,人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但是不能几天不喝水……一条蟒蛇盘在洞顶,小可整个人僵住,他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最怕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小可整个人也成了化石,他脚上的烧伤开始化脓,散发着臭气,他真的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可是,传呼又想了。
那条蟒蛇开始快速的爬动,向着深处蠕动,小可的心提到了嗓子口,顺着蛇行处,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窄窄的出口——蛇消失了。
小可开始向着那个出口爬动,一步一步一步——他的头也探了出来,可是在胯骨卡住了——小可转动了几次,最后咬紧牙关,终于出来了,胯骨处一阵撕裂般的痛,血肉模糊。
小可在山的背阴处呼喊,他一声声的喊着——慕哥哥,我在这里!
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实则是虚弱的喘息,连嘴唇都没有张开,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看到秦慕楚惨白惨白的脸,火一样的眼睛,他虚弱的笑一下:「慕哥哥,我梦到你了……」
※ ※ ※ ※ ※
秦慕楚慢慢地、小心翼冀地抱着他乘车赶到医院里。
这一场恶梦使小可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的脸埋在秦慕楚的肩上,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裸露的肩膀上。
秦慕楚注意到被沈惊鸿兄妹撕烂了的衬衣,他脚上的烧伤已经溃烂,他无意识中不停地想摩擦脚面,可能因为感染而发痒,可是稍微碰一下他就全身战栗,秦慕楚知道一定疼得钻心的。
秦慕楚怒不可遏,一张英俊的连完全变了型,嘴唇咬成了一条线。
事隔十几年,居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种事竟又发生在他的身边,而且发生在他最爱的宝宝身上!
早该把他们都杀光的!那个恶魔之家!
可是他更不能原谅自己的疏于防范,在沈惊鸿第一次去恐吓小可的时候,他就应该警觉了……
将小可放到床上时,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用仅仅秦慕楚能听得见的微弱声音说:「是你……你救了……我!」
「不,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是你的坚强救了自己,宝宝,你是最棒的!」
小可咧咧嘴,嘴唇干裂,已经渗出了血丝:「他……他们想……置我于死地……」
「我饶不了他们!」秦慕楚说,「你现在就别七想八想了,宝宝,忘记这件事,我保证这类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他感到小可在发抖。
「你怎么能……肯定……不发生呢?他……仍旧想……杀死我!」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秦慕楚说,「你得相信我。」
「我……我……太害怕了,我是个小老鼠……」
「不!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么坚强!宝宝,我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人伤害你!」
小可虚弱的笑了,当他意识到已经安全了,甚至摆脱了魔鬼撤旦时,不禁象孩子似的哭了。起初,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继而,泪如滂沱,全身震颤着,他的颤动传到了贴着他的秦慕楚身上。
「一切都过去了,」他安抚道,「都过去了,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小可并没有听清他的话——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当医生要给他治疗脚伤时,昏迷中的他依然紧抓着秦慕楚的衣袖,在不安的扭动哭泣中,他悲戚地说着:「慕哥哥……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你会难过……」
秦慕楚的泪如雨下,在众多的人面前,这个一百九十多公分的男人哭得呜呜咽咽……
秦慕楚想去为他弄点吃的,小可发出一丝抗拒声,似乎不愿意他离开。
他温柔地说:「护士小姐会照顾你的,她给你包好了脚,会看着你,我马上就来。」
他不知道小可是否听懂了他的话。
小可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在祈求,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秦慕楚意识到,经过这件事后,他已经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
极早的清晨,晨曦微露,朝花雾湿,小可穿着长长的青色的病衣坐在床上。
桌上有个花瓶,花瓶里插着鲜润的三色堇,三瓣 ,紫、黄、红,斑斓交错,像蝴蝶展翅,又像一张顽皮的鬼脸。
秦慕楚一勺一勺喂他喝着刚煮的鱼子粥,嫩绿的香菜散发着甜美的乡土气息,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秦慕楚就一直看着他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蛋。
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一张小小的嘴,还有一个很俏皮的小鼻子,原来写满了顽皮的清秀面庞如今却有着淡淡的哀伤。
哀伤刺痛着秦慕楚的心,他失职了,没有照顾好宝贝,甚至让他差点就失去生命!
他知道——他不会罢休的!不确定宝宝安全,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先让宝宝养伤吧,他微笑着,看着小可迷蒙的双眼,不必说话,于是他明白了,有一种语言,就叫做——无言。
渐渐的小可的伤痊愈了,他开始拄着拐棍行走,只是担任拐棍的是秦慕楚罢了。
挽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秦慕楚开始思索一句很有名的话:永远有多远?
永远其实很近很近,就在两个人互相牵引的手里,一个人的指尖传着永远,另一个人的指尖回应着永远……就是这相握的温度,就是这指尖的紧紧纠缠……
那天的月亮很白很亮。他们一边聊着彼此身边的趣事,一边在街上毫无目的的闲逛,踩着嫩黄的月光。不知不觉地来到一条正在修建的公路上,路很烂,小可漂亮的凉鞋上沾满了厚厚的黄泥,但他不在乎,一切的一切此时全边成了乐土。
很不经意的,秦慕楚牵起了他的手,一瞬间,有一种麻麻的,仿若电流般的东西,从手指钻进了心脏,流入了每一根细小的血管。
小可惊讶了——多神气,多美丽的感觉!
他觉得有一种很微妙很奇特的东西弥漫在他和秦慕楚的身边,和四周的空气混为了一体——那是一种即使身体交缠时也没体验过的奇妙感觉——拖着手,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任月光撒得满身满脸……
那,是楚小可一生中第一次的触电。
笨笨的他,却还不知道这就是触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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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小孩之恋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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