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吃惊,啼笑皆非地看著秦白:“秦先生,您在开玩笑吧?这、这怎麽可能呢?”
我承认,我有点坏有点玩世不恭有点色有点不正经,可是我还没坏到要杀人、还没玩世不恭到拿人命当儿戏、还没色到见到美男子就腿软脚软耳根子软、还没不正经到走上歪门邪路!
秦白的表情谈不上严肃,但绝对不是戏谑,他轻言慢语地说:“我很少和人开玩笑,尤其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
秦深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往外拉:“走!”
我有点犹豫;“等、再等等,等把话说清楚再走也不迟吧?”
秦深嘎然而止,回头看著我,目光中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复杂:“韩玺,你他妈有没有点骨气?为了这区区一百万就真的去杀人?也不瞧瞧自己什麽德行有几斤几两,就算你走了狗屎运杀了人得了钱把你爹救了出来又怎样?他出狱你入狱?你有没有点脑子啊?难怪会蠢到一夜白了少年头,猪!”
秦白在一旁悠闲地说:“你放心,你只管去做,後面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干净的。”
秦深转而走到他面前,甩掌过去,却被秦白轻轻松松挡住,秦白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爸也敢打了?”
“爸?我有爸吗?”秦深冷笑,“我只看我眼前站著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魔鬼!”
我静静地说:“你们别吵了,我去。”
秦白父子同时看向我,我凄然一笑:“除了去,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白忽然诡异地一笑,这次我真的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狡诈,商人特有的阴险狡诈:“有,还有一个选择,这个选择简单而且会让你很快乐。”
“什麽?”简单而快乐?我嗤嗤地笑,骗鬼呢!
“跟我上床。”秦白坐得端庄而优雅,气质依然卓尔不群,口吻就像诵读莎士比亚的台词“tobeornottobeisaquestion”,风华绝代深刻而隽永。
他就用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气质,这样的语气,当著自己的儿子面对另外一个跟自己的儿子相差无几的孩子轻轻地说──跟我上床。
“一次十万,如何?”
我一阵头晕目眩,这比让我去杀人更让人震惊。
谁来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怎麽了?
秦深反而没了动静,他只是用眼睛看著我,他愤怒到燃烧的眼神告诉我:不!
可是我还在犹豫。
秦深转身走了,大踏步地,头也不回。
秦白问:“怎麽样?你选择哪一种?”
我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犹豫了再犹豫,最後叹口气:“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秦白轻轻地笑了:“小子,你可是在求我,哪来这麽多要求?你要明白,有时候人生就是二选一的必选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非此即彼,或者你两个都放弃。”
秦白的语气很轻,但是音质低沈,宛如名家手中的大提琴,沈稳而低回萦绕,久久不散。
我说:“我今年十六岁,和你儿子一样大,你会介意和我上床吗?”
秦白大笑:“你小子确实蛮有意思,这时候该介意的是你而不是我吧?且──在床上,没有大小,只有男人和女人。”
“我不是女人,也没有意思伪装女人。”
“男人和男人的我更喜欢。”秦白说起来话来,脸不红气不喘,古人说;君子好色而不淫,也许,他就是那种可以把淫乱当作风花雪月玩赏的人。
我说:“好吧,我和你上床,最好你能一次性做够十个回合,我赶时间。”
秦白单指托起我的下巴:“怎麽?以为我做不了麽?”
我吞口口水,浑身紧张到要抽筋,低著头,视线范围内是秦白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大腿中间他男性的部分紧紧地鼓起来,似乎蕴藏了无穷无尽的热情和能量,成熟男人身体的性感轮廓,让我痴迷而恍惚。
这是不对的,这麽做秦深会和我绝交的,我他妈难道就没有一点节操的?!
我乱七八糟地想著,却没有更多的勇气说走就走。
秦白的头压得更低,额头触到了我的额头,我抬起眼,看到他眼睛中有一种奇异的光芒,怜惜、渴望、挑逗、审视、冲动、温情、野性……
我推了他一把,猛然从床上站起来。
我从他的臂弯里挣脱了出来,他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地看著我,我一件件地把被脱掉的衣服穿回。
他说:“你是第一个从我床上逃跑的人。”
我拉上裤子,那儿还胀得生疼:“不是逃,只是突然不想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还嫌钱少?”秦白嗤笑,“胃口太大了吧?”
我继续扣衬衫的扣子,等一切都打理好,我微笑著俯身到他面前说:“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秦先生,我想你的床上经验一定很丰富,玩起来也一定够爽,所以──等我感觉和你平等了,我会好好和你上一次床,是和你,而不是钱。”
秦白渐渐地不笑了,眼睛里闪出一种冰冷的光芒,随後又笑起来,笑得千娇百媚五彩缤纷让整个世界为之失色,他说:“韩玺,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我已经说过一次了。”
“十六,呵,好,十六,我等著,等你十年,看看你到时候能不能和我平起平坐。”
我抬头看看墙上挂锺,回头对秦白说:“已经十一点半,我必须准备去赴午夜的约会了,请问,能给我一把枪麽?”
“你真的要去?”秦白从床上翻身下来,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著我。
我避开他灼人的目光:“为了我爹,我什麽都肯干!”
秦白怔了一下,忽然一笑,笑声中尽是怆然:“你爹真幸福,有你这麽一个儿子。”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秦深的影子,我淡淡地说:“你也很幸福,有秦深那样的儿子,他比我强。”
我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一些秦深的性子,虽然在最初的相识时,他和我犹如黑与白的对立,但是随著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慢慢的,我们之间的黑与白开始互相晕染,我自己内在的堕落成分与邪恶成分似乎更多些,秦深反而显得单纯许多。
秦白沈吟不语,转身去开衣橱,在衣橱的暗柜中取出一把手枪,我眼睛一亮,几乎整个人为之沸腾──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真枪!
这是一把枪身为银灰枪托为深蓝,造型精美巧夺天工的手枪,看著它,一种欣喜若狂的情绪在我的体内激荡。
都说手枪是很男人化的东西,这一点我绝对赞同!
手枪之於男人,同唇膏之於女人一样是完全相同的惊效果,这就是为什麽那麽多好莱坞大片都以男人手持手枪为宣传海报,有了枪的男人就像女人有了丰乳肥臀,就像玛丽莲.梦露有了勾魂的双眼性感的双唇魔鬼的身材。
再平凡庸俗的一个市井小男人,当他谈论起锺爱的手枪时,眼中闪现的那种同平日里判若两人的神采都会令你为之震撼不已。
男人痴迷枪痴迷到了手淫也会美其名曰:打手枪。
枪、男人、性魅力,是如此得相依相系相混淆,成为三位一体。
“如果你是我儿子,将来一定会超越我。”秦白手里拿著枪,目光却在我身上逡巡,“从你的目光中我只读到两个字。”
“什麽?”
“野心。”
我眨眨眼,故作纯洁地问:“有吗?我只是喜欢枪而已。”
“深儿不喜欢,我给他一把真枪他都会立刻砸坏它,他宁愿去抱他妈妈给他买的那些破娃娃。”秦白叹口气,手腕抬了抬,举著那把枪,岔开了话题,“知道这是什麽枪吗?”
“看著有点眼熟。”我走近秦白,就著他的手仔细审视这把枪,当看到手枪靠近枪口的那个流线型的英文品牌时,我尖叫起来:“WALTHER(中译名沃尔特)PPK/S!”
秦白的目光中更添了份激赏:“知道这个品牌?”
“天!不知道的是傻瓜!”我兴奋得要跳起来,“谁不知道007的御用手枪啊!电影史上最精彩的一个人物恐怕就是詹姆斯.邦德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手一流所向披靡,几乎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想像他那样,所有的女人都想和他有段罗曼史。”
“哈哈……”秦白笑起来,“我看是你想和他有段罗曼史吧?真不知你是对枪感兴趣,还是对人?”
我呵呵地干笑:“都有,都有吧。”
我从秦白手里接过手枪,反反复复地看:“里面有子弹吗?”
“满满的,知道怎麽用吗?”
我摇摇头,虽然我知道这是种具备DA/SAG(双保险/单保险)两种功能的手枪,具体操作还是不懂。
“这样──”秦白手把手地教给我,“当发射第一发子弹时要启动击锤和保险两道关,从第二发开始转为单保险,按这里,瞄准器上的红色部位在近距离射击时并不重要,远程射击就需要瞄准──这样三星一线,这里是准星。”
枪身沈甸甸的,我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秦白瞄了一眼时锺:“还有一刻锺。”
我拿著枪,按照他说的话“啪嗒”启动击锤和双保险,然後手一低枪口便抵在了秦白的胯间,秦白一惊,试图挣扎,我说:“别动!否则我不担保枪什麽时候走火,我可从来没开过枪呢!你瞧,我的手颤抖得要命,真是糟糕。”
秦白怔怔地看著我,忽然笑起来:“好!好!你他妈够狠!比得上白眼狼了。”
我也跟著笑:“承蒙夸奖,我不过是跟著你照瓢画葫芦,有样学样而已,毫无节操毫无廉耻唯自我是图的正是你的风格,不是吗,秦先生?”
秦白的面容有些僵硬。
“呸!”我吐,“别以为长得人模人样穿得人五人六的就是个人了,你他妈在我眼里禽兽不如!拿钱换自己儿子叫声爸?你好可悲啊!想拐我上床?你老先生恋童吗?也不照镜子问问:魔镜魔镜世上最丑的人是谁?呵呵……我对杀人确实很感兴趣,不过不是我动手,而是看人杀人,怎麽样?陪我走一趟吧?快到十二点了!”
秦白等我说说完,抬起手轻轻地擦净那张如同雕刻般俊美动人的脸,冲我粲然一笑:“韩玺,我想不用等十年了,我现在就想和你上床。”
靠!
“那我现在就先干掉你的龟儿子!”我持枪的手更加了力度,不小心触到他的那玩意,#%.¥#.!!!他老先生居然勃起得比我手中的枪还硬,真不是普通的变态!
“走吧,先去赴今晚的约会,呵呵。”
秦白走向保险柜,我亦步亦趋,他从中取出一个皮箱子打开,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这是一百万,真钞,如果今夜能成功的话,这钱就是你的了。”
“走。”我懒得跟他罗嗦。
车子在寂静中奔驰,黑夜张著惊怵的眼睛。
我坐在秦白的旁边,在这个空旷如荒野狭小如夹缝的世界里,我沈在比黑夜更惊怵的情绪里,我不知道我怎麽会遇到这种事,而让我更感到惶惑的是我遇到这种事居然会感到很兴奋?!
一般人,应该会感到恐惧吧?
秦白说:“第一次杀人,总是很惊恐的,後来就会慢慢上瘾,那是一种比性爱更能让人达到高chao的刺激。”
“靠!你变态杀人狂吗?”我已经开始紧张,我想我是不是还是放弃这种疯狂的行为?爹爹总会得救的,而我不能因此就把自己埋葬掉,秦深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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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车子悄无声息地停下,秦白打开车门。
这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工地,黑压压的楼群主体,秦白真是老奸巨滑,选择了他自己的地盘。
在楼群的一角,有一个小屋,小屋亮著灯,灯光下坐著一个人,那个人在黑夜中依然戴著墨镜。
看到我们走过来,那人站了起来,我们走到门口时,他说:“秦白,你迟到了一分五十秒。”
我吃了惊,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跌倒──这个声音太熟了,几乎天天在听到!
我使劲地掐自己大腿上的肉,让自己确信这不是一场梦,秦白所说的勒索者居然是齐戈──这个让我在上课时也能冲动,他却总是拿温柔的与众不同的目光看我的男人,就是把他挫骨扬灰我也认得。
当我们走到门口时,齐戈忽然喊:“停!”
我和秦白嘎然而止,齐戈问:“怎麽多带一个人来?”
秦白说:“这是我新收的小弟,以後还要请你多多照顾。”
齐戈冷笑:“带他来做杀手的吧?你一贯的作风我还不晓得。”
我面目僵硬地笑:“齐老师,幸会。”
“韩玺?”齐戈摘掉了墨镜,显得分外吃惊。
我应了声:“是,世界真是小。”
“不是世界小,而是我们有缘。”齐戈忽然笑起来,笑的时候深陷的眼窝便漾起一种特有男人味的温柔,让我的小心肝又开始怦怦乱跳。
“废话少说,把底片交出来。”秦白显然不想看我们这样亲亲热热下去。
齐戈瞥了他一眼:“你们两个一起进来吧,不过──都脱光了衣服。”
我心里暗骂一声:靠!果然是老油条了,脱光衣服不就意味著什麽也不能带了麽!
秦白看著他手中的底片,叹了一口气:“齐戈,我们好歹也二十几年的交情了,你还信不过我麽?”
“就因为是二十几年的交情了,我才信不过你!脱吧,否则别想拿到底片。”齐戈重又坐回椅子上,坐得四平八稳。
我看秦白,秦白无奈地耸耸双肩,开始脱衣服。
我没辙可想,也只能乖乖地脱,天气已热,我们穿得都不多,想多表演一会脱衣秀都不成,眨眼变赤条条地站在了门前。
齐戈呵呵地笑:“大小美男子,堪称绝代双骄了,哎──我怎麽没带相机来呢?啧啧,这麽好的身材!”
“可以进去了吗?”秦白问。
“举起手,一起走进来,慢──先把箱子打开,踢过来。”齐戈比狐狸还要狡猾。
“那你也把底片扔过来!”秦白寸步不让。
齐戈迟疑了一下:“那你俩进来吧,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白冷笑:“你别想多玩什麽花样,如果除了这个底片之外你还藏著什麽副本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齐戈同样报以嗤笑:“我要的是钱,只要拿到钱,我才懒得理你。”
我们已经双双走到了齐戈面前,秦白双手呈上钱箱,齐戈单手递出底片,就在他伸手接箱子的瞬间,枪声响了,齐戈申吟著倒下去,鲜血迸射了我一身,我尖叫一声,脚一软跌倒地上,右手却仍然死命地握著那把银灰色的让人惊的手枪。
齐戈在地上抽搐著,不可思议地挣扎著问:“你的枪是藏在哪里的?”
我依然在哆嗦,我害怕齐戈真的死了,而此时秦白已经拿著底片和钱箱转身走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这麽拼命为了什麽,我疯狂地喊:“秦白!站住!把钱留下,否则我要开枪了!”
秦白径直往前走,用他大提琴般的音质说:“我是只要钱不要命的,你想成杀人犯就尽管开吧。”
TMD!
我举起枪对准他的背影,闭上眼勾动了扳机。
随著一声闷响,我惨叫一声手一软枪掉在了地上,从肩膀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刺痛让我明白自己中弹了,我抬起头,视线模糊中看到秦深流泪的眼睛,昏迷前,我恍若听到他一声声地喊:“就算废了你,我也绝不会让你成为杀人犯!”
一切都混乱了,乱了,乱极了……
@@@@@@@@@@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大亮,太阳升得老高。
我正躺在秦白卧室的大床上,右胳膊上绑著绷带,估计已经做过手术取出了子弹。
我一侧头,看到趴在床边上的秦深,他正沈沈地睡著,脸上带著宁静与疲惫的神态。
看他睡得很香的样子,我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默默地凝视著他那张年轻而轮廓清俊的脸,耳边忽然又回响起他昨夜的呐喊,心一痛,便定定地看著他呆住。
当时他并没有真的离去,而是一直在跟著我的吧?担心我做傻事。
呵,秦深,你又何苦?我又怎麽值得你这麽做?
我想跟你老爸上床,不仅是钱的诱惑,我还暗自为了齐戈发情,为了钱却又轻易对他举起了枪,秦深,我……是如此的肮脏如此的堕落……
门“咯吱”一声响了,探进一张美丽的面容:“嗨!早啊!”
竟是马瑞!
他还是那样一副俊俏可人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鲜得如同樱桃一样的嘴唇,他微微一笑,笑靥如花,更衬托得秦深失血的面容苍白如纸。
秦深也醒了,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终伸手摸住我受伤的胳膊,轻轻的,轻轻的触摸著渗血的绷带,眼一红转过身去,他说:“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他的语气泫然欲泣,也许背著众人,他经常在哭。
等他走出去,马瑞才笑眯眯地说:“你可真是幸福,受伤了就有人无微不至地伺候著。”
我问:“你怎麽来了?”
马瑞挑一挑眉:“我还想问你怎麽来了呢!这可是我老爸的家。”
哦──我倒是忘记了,他和秦深原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问:“秦白呢?齐──戈他没死吧?”
我记得,我昨天只开了一枪,打在了齐戈的大腿上,那应该是不足以致命的,我不想杀人,我只需要钱。
“呵呵……”马瑞拍拍我的头,“你啊,真是让他们吃惊不已,我老爸还从来没夸赞过谁,你可是第一个!齐戈嘛──你自己问他好了,喂!你们进来吧!”马瑞拉开门,秦白与齐戈衣冠楚楚地走进来,笑容可掬。
我的眼睛几乎跳出了眼眶,我指著齐戈的腿,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哪是受过伤的样子?!
秦白笑著说:“笨蛋,我昨天给你的那把枪只能射红药水而已。”
“不过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狠,居然真的开枪了!”齐戈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我的伤口,我痛得丝丝地抽冷气。
马瑞坐在床尾贼贼地笑:“爸,齐叔,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秦白抚摩著他的头发:“鬼灵精,你设的这个局也忒狠了点,差点没要了小玺的小命。”
马瑞瞟了一眼门口:“谁能想到深哥会傻傻地冲出来嘛!真是的,难道自己的老爸就真的那麽没人性到会把自己的同学往火坑里推?根本不用脑子嘛!他啊,一颗心全系在韩玺身上,完蛋了!”
门口“当啷”一声响,马瑞冲过去拉开门,秦深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脚下的面包牛奶玻璃杯碎片散落一地。
秦深低著头踢了一脚玻璃碎片,玻璃发出一阵脆响,响声过後,玻璃片更是碎不成形。踩著那些碎片,秦深忽然抬起头,迎著灿灿的阳光,笑了。
他走进来,走到马瑞面前笑著说:“和你比,我真是蠢材,是不是?从小到大,我是那麽地崇拜你,甚至以为自己爱上了你,可是你甚至连鄙夷我的功夫都没有,因为你觉得不值得。你是那麽的聪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与众不同,剩下的时间你要让自己变得与众相同,否则你就没有了朋友,然後在芸芸众生中以一个天才的心态来睥睨天下,是不是?有个笨蛋和我一样被你吸引,但是他更蠢,他仅仅为了你的容貌就对你一往情深,这个笨蛋多多少少让你觉得有趣,所以你就陪他玩玩,没想到他会先跟我上了床,你不甘心是不是?”
秦白厉声呵斥秦深近似喃喃自语的话语:“深儿,不许胡说!”
马瑞依然是一百零一号的天使笑容:“深,你在说什麽哪?我对男人可没什麽兴趣。”
秦深却不理他,转身面向秦白:“这个局是马瑞设下的?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一步步引诱韩玺上!?我们捡的99万也并没被偷,而是被你们‘拿’去了吧?你们想干吗?闲著没事把人当猴耍吗?”
齐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深儿,你误会你爸了,这全是我的意思。”
“舅舅,怎麽你也搅和进来了?”秦深一脸的愤懑,“为什麽你要和这种人同流合污?”
我已经说不出一句话,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却觉得自己正置身於惊涛骇浪中,天空是狂风暴雨,海面下更是激流汹涌,我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撑住!要撑住!
“齐戈是你舅舅?”我还是被这个事实给惊吓住,我不仅被这些人耍了一道,自己在杀人的边缘苦苦挣扎,差点搞成精神分裂,而这些让我吃惊了再吃惊的人,居然还是一家人?!
“不仅是我舅舅,还是秦白的梦中情人。”秦深冷哼了一声,轻漠地说了一句,却如平地惊雷将我炸成了碎片,这到底是怎麽样一个家庭?
“深儿,你就死活也不肯叫我一声爸吗?”一直悠然的秦白终於露出了些许痛苦神色。
秦深只是冷笑,却理也不理他。
齐戈叹了口气:“深儿,我们这麽做也是有苦衷的,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一下韩玺。”
“考验我?”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道我是被施了魔法的青蛙王子?
“韩玺,其实你的真名叫齐飞──海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骛齐飞──的齐飞,你不姓韩,你是我的儿子。”齐戈慢慢走到床前,坐到床沿上目光温柔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说。
目光温柔──我浑身僵硬,背脊上的冷气上窜下跳直到要将我冻结──温柔的与众不同的一直锁定在我身上的目光,曾被我一相情愿自作多情理解为暧昧的目光,原来是这层含义?!
“是的,本来我们还担心认错了人,但是昨夜给你动手术的时候顺便做了血液鉴定,你真的是齐戈的亲生子。”秦白一改温文儒雅的潇洒自如,表情变得庄重严肃,严肃得近乎滑稽。
马瑞也说:“齐叔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孩子,走遍了半个地球毫无音训,没想到孩子就在自己的故乡,所以他才放下工作回到了小城。”
“你们怎麽知道我就是他的儿子?”我语气冰冷地问。
“因为──”马瑞转身走出去,片刻後又一阵风地跑进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相片,“看!这是齐叔少年时的照片,和你是不是很像?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了,给深看,他还死不承认。”
我看著照片中的人,黑黑的皮肤,五官俊朗,虽然还带著点少年人特有的稚嫩,但从那眉眼间已可以看出日後定会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那浓浓的剑眉,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我几乎天天在镜子中看到,我总是对著镜子中的自己龇牙咧嘴地笑:嘿!小帅哥,又长高一公分咯!
“飞儿?”齐戈小心翼翼地抚摸著我的肩头。
我抬起头来,看到他那宛如西方人一样轮廓鲜明的眉眼,在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歉意、温柔、期待、担心、忧郁……
我忽然很想笑,低下头,晶莹的水珠砸在洁白的被子面上,泪花很快渐渐淡开,渐渐消隐去
“我叫韩玺,以前是,以後也是。”我低著头,想起还在狱中的老爹,想起一夜间就变得面目苍老憔悴的娘,想起我十岁时的听到他们在深夜里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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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得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疾病,爹娘半夜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因为需要动手术,医院血库的血不够了,问亲属可否捐献一些,可是爹娘的血一个也不合格,记得主治大夫急得差点要拿手术刀捅人,最後还是抽了两个值班小护士的血补上。
因为疼痛,麻醉过後我就醒了,我听到娘在低声的啜泣,她说:“这孩子怎麽这麽命苦呢?刚出生便被抛弃,年纪小小又得这种病。”
老爹说:“去!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丢在我们家门口就是我们韩家的人了,生他的人不养他咱养他,三个儿子都养大了,还怕多他一个不成?明儿个我就正式给祖坟上香,以後他就正正式式是我们韩家的孩儿了,他就是一病不起我们也养他!”
娘骂:“呸呸呸!呸你的乌鸦嘴,孩子明天就好了!”
老爹低头不语,一直叹息:“老天保佑,明天就好。”
“禧儿,我的禧儿,多俊美的孩子,怎麽就这麽命运乖戾呢。”娘啜泣著用两手暖著我因为输液而变得冰冷的手,就那样整整暖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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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我知道了自己是个弃婴。
从那,我知道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弃婴,因为我有一对天下最好最慈爱最善良的爹娘。
爹娘都很普通,扎到人堆里没谁会注意,爹是个辛苦劳作薪水不高老实巴交得现代几乎绝种的男人,娘是个大字不识刀子嘴豆腐心手脚麻利心高气傲偏偏命又不强的女人,他们努力把三个孩子养大,看著他们成家立业了,也就放了心,如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我的身上。
从小到大,娘没少骂我,那是因为我太皮,爹却从来没打过我一下,那是因为他太疼我,娘的骂是爱,爹的不打也是爱,我懂得,我珍惜著,我也曾幻想过亲爹娘是国王是王妃,那只是想想而已,我满足自己现有的生活,快乐而幸福的生活著。
爹娘的养育之恩比天高比海深,我无以回报,我总是嬉皮笑脸地惹他们生气,看著老两口为我气得跳脚,精神十足的,我也就觉得幸福无比。
所以,当爹出了事,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要救他,我必须救他,如果平平淡淡一辈子,爹娘永远不需要我为他们做什麽,他们就这麽为一个陌生的小子奉献了一生的爱,无偿的爱。
可是爹出事了,别人可以不管,独独我不能,我的命不重要,我的前途无所谓,哪怕我立刻血染黄土,只要救了爹,只要老两口还能白头偕老,三个哥哥还能孝顺他们让他们颐养天年,我这十几年也就算没白活……
我牢牢记得爹的话,我是韩家的孩子,我叫韩玺。
“飞儿?”齐戈的声音听起来宛如风中之烛,“我整整找寻找了你十六年,飞儿!”
“我再说一遍,我──叫──韩──玺──”我哑著嗓子吼,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齐戈要抱住我,被我用蛮力推开,我叫:“别碰我!再碰我就毁了这条胳膊!”
於是齐戈秦白马瑞统统後退。
秦深站在门边,冷冷地看著这一切,我站在地上摇摇晃晃,向他伸出手:“对不起,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一夜不回,爹娘又该唠唠叨叨念三念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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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分之一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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