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陷入激情让理智不翼而飞,激情过去,理智霎时全部回笼,伦常风有满腹的疑问,遂立即问出口。
夏子流仍一贯以沉默来回答。
“说清楚,我不要不明不白的接受你不清不楚的感情。”伦常风冷厉道。
又来了,只要不说话就就可以推卸责任吗?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回答我,看我可怜吗?告诉你,夏子流,我伦常风不至于到要人同情的地步。收回你的同情,看看我,看我这个失败的男人,拿真心去换,换到的竟是你的同情。同情耶!你同情、怜悯我,哈!我不需要这东西来耻笑我的失败,既然不给我你的爱,何不一刀将我毙命,让我死在你的和中?”
“夏子流,杀了我!”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来自心神俱裂的伦常风口中。“杀我!我将我的生命无条件的奉上,让我终止对你的爱。”
杀他!他都这么要求了,为什么他还不动手?为什么要出这道难题给他,可知道他小小一个猎魂使者是没有能力解决这难如登天的棘手问题,这下他如何解得了?
当初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如今也不会落到无法抉择而进退维谷的境地?这还是自己招来的,真是自讨苦吃。如今才想后悔,却已来不及。
自己痛苦也就罢了,最后还连累别人,那个别人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自由!他宁愿不要那自由来换取他宝贵的生命,他爱他呀!怎能狠心下得了手,何不杀了自己来得痛快,他也不会这么痛苦!
呵!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更别说是自戕了,再死个一万次他还是死人。
他们之间没有希望,生死相隔、分居两界,如何相处、相恋、相爱,一切都是空谈。现在承认爱他,只会害了他,他不能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他好恨,恨这种无法挽回的命运。
要怪就怪两人有缘无份,无法相知相守一辈子,只能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互相折磨成了彼此惟一能做的,即使让他下地狱,他们也甘之如饴,因为他们只要对方的爱,其余的都是累赘。
会爱伦常风是自己始料未及的,爱他却有口难言,于是,他选择什么都不说。
“你不敢吗?你不敢杀我,我说得对不对?你爱上我了是不是?所以你下不了手。没关系,我来帮你。”一手按着胸口,伦常风激动的道。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夏子流徨无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化开这难以理解的纠葛情爱。
就在这个时候,冷魅诱惑的声音,倨傲的命令着夏子流:
我的仆人,杀了他,我命令你杀了最爱你的人。
“不!最爱我的人,同样也是我最爱的人,我无法下手。”夏子流拒绝。
哼!不过是小小低劣下等的人类,竟敢违抗我至高无上的撒旦王子之令,你的勇气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不过,空有勇气是不够的,没有灵力的凡人是无法抵抗加缚在身上契约的咒力,到最后还是会屈服在咒力之下,臣服于我。
我命令你杀了他。
蓦地,一把锋芒毕露的镰刀出现在夏子流的手掌中。
“是。”屈服的话从口中溜出,意志力受控于撒炎之下的夏子流,只能服从的举起手上邪气逼人的利刃往伦常风前去。
望着他手上不知从哪里变来具有邪气的利刃,伦常风闭起眼,抬起下噪声露出颈项。“来吧,我不会逃的。”在临死前他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亲口听到他说爱他,这个愿望会不会实现,他不晓得,只好碰碰运气。
夏子流走到他的背后,高举着刀刃,横过身抵在他的颈动脉上,眼看着就要动手,突然——
“等等!你不听我临死前的遗言吗?”睁开眼,伦常风放松自己地往他身上靠去。“在我死前,我还有一个愿望未实现,不知你是否能不能成全我?”都到这个地步,他不会冷血的看他带着憾恨死去吧!
夏子流猛地静止不动,心底出现了一道裂痕,龟裂的速度比预期的还快,他的手微微一颤。
看透夏子流体内出现的动摇迹象,撒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产生变化的脸。
“我只想听到一句出自你心底的话,那就是——我爱你。”
撒炎施在夏子流身上的咒术失效了!他非常清楚是谁坏了他的好事。想想,在冥界还有谁敢跟他作对?还会有谁,就是那个从天界下来、不要脸的爱神邱比特。
这场赌局他恐难再有出现胜算的机会,真是魔算不如天算,输了面子又输了里子,教他的脸往哪儿摆呀!撒炎臭着脸,施法消失在这个空间,回到冥界。
***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他好可怜,临死之前也没办法完成愿望,“你动不了手,我助你一臂之力吧!能死在你的手中,也是一种幸福。”蓦地,伦常风出手如电的攫住夏子流握着刀刃的手腕,改变方向往自己的胸口刺下。
心死了就能让人死心,刀锋没入伦常风的胸口,奇异的是他并不感觉到痛,是感觉麻痹了吗?“为什么我还不能对你死心呢?”他含恨的闭上眼睫,那还沾上滢滢的泪珠,一颗颗都代表他绝望、破裂的心。
“不,不是的!”被包在大掌里的手微微轻颤,困难的从口中迸出破碎的声音。
夏子流脑中一片空白,为怀里失温的男人而心痛,现在才开口,来得及吗?
“不是……这样的……”一字一字犹如泣血般说道,夏子流整个人都被掏空。
他亲手毁了他最爱的人。“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么快下定论,为什么你不再继续坚持下去?为什么你要否定你自己?否决了你的爱,等于直接否定了我对你的爱,你教我把爱你的心情往哪儿摆?你好自私,让我成了罪人。”哀恸悲愤的心,让夏子流难过得哽咽。
“你借我的手杀了你,你对我的心意,我到死都无法还清,失去肉身的我只剩下虚无缥缈的魂体,我只好将它送给你,这代表我对你的心,希望你懂。”夏子流伸出另一只手,裹住包住自己的大掌,稍稍一使劲,他感受到穿透伦常风心脏的刀刃同样的穿过自己的胸口,合上眼,夏子流满足的笑了。
我是爱你的,你听到了吗?
时间呈静止状,时间之神——钟飞双手反剪出现在紧紧抱在一起的夏子流与伦常风身边,他靠近被刀刃穿透的两人面前站定不动。
蓦地,如老僧入定的钟飞,将中指按在伦常风的眉心上。半晌后,他收回手,拂袖而去。
连结两心的刀刃泛起一道黑光,镰刀由弯曲的形状慢慢变成一直线,表面色泽由黑变白,而后现出璀璨耀眼的金黄色。待完全变成璀璨的金黄后不到一秒,一晃眼,金黄色的箭消失无踪,夏子流与伦常风也紧跟着平空消失。
***
六月六日上午九时——
在庄严肃穆的圣母大教堂前人声鼎沸、喧闹不休。
为什么庄重的教堂会出现嘈杂混乱的场景,因为这全由一意孤行的李蔓莉,也就是伦常风之母所搞出来的大场面。
为了彰显伦家在社会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发函给各大媒体,并邀集地绅名媛与会,并在享誉盛名的“富酒店”席开一千桌,做足了面子。
里子有了,面子也有了,就等他那小兔崽子到场,一切大事抵定。凭苏家与伦家在政、经界的人脉与雄厚的财力,想称霸业界也是时间上的问题。
再来就等她的乖媳妇苏丽丽给两家生个继承人,然后由她接手教育孙子,这次,她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一想到这里,李蔓莉不自觉得意的咯咯笑起。
婚礼十点十分开始,现在距离开场还有三十分钟,原本像个贵妇人似的周旋在宾客的恭贺声中的李蔓莉,慢慢地焦躁起来,她排开不断向她勇来贺喜的客人与欲访问的记者,将一大堆人甩在后头,匆匆来到新郎休息室。
“常风到了没?”李蔓莉朝聚拢在一块闲话家常的四名设计师尖声问。
“没见到人。”四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没有人看见他来吗?”她不信的再次询问。
“没有。”四人再次一致的回答。
“见到他马上跟我报告。”李蔓莉用命令的口吻道,甩头离去,留下一室莫名其妙的四人纷纷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弥漫着整个空间。
***
晚上,十时十分。
豪华夜宴在秦宅拉开序幕,为庆祝威瀚创立纪念日,举办一年一度的例行酒会。今日宴会场所由一般酒店移师到秦宅举行,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优雅的舞姿、美妙的乐声、醇美的香槟搭配上可口的美食,在这美好的时刻,众人的心情应是愉悦的,可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约莫三十个左右的贵宾,嘴上谈论的是今日轰动全国的新闻,戳破详和平静的假像。
“哇!君行,你看,这里的东西好好吃哦!”宴桌上美食琳琅满目,看得于劭祺目不暇给,刚开口而已,嘴里已塞满了各式的甜点。
“吃慢点,免得被噎到了。来,喝口水,润润喉。”招来侍者以走托盘上的酒杯,一杯拿在手上,秦君行将另一杯递到于劭祺的面前。
“嗯。”于劭祺频频点头,一只手拿着一盘堆成一座小山的食物,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正拿着香喷喷的炸鸡腿啃着呢!
见状,秦君行不觉莞尔,他喂着于祺喝下杯中的液体,于劭祺也没拒绝地一古脑儿的饮尽杯中之物。
咽下腔口中的食物,于劭祺回味地舔了下唇边,“好好喝,喝起来甜甜的,我还要。”他头一次喝到口感甚佳的饮料,一次就让他回味无穷,他撒娇的要求。
“不行,这酒的后劲很强,喝太多我怕明天你会不舒服。”秦君行板起脸,严肃的说教。
““你老是将我当成小孩子看待,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要忘了。”双颊鼓起,于劭祺不悦的嘟哝。
“是、是!你已经是大人了,但那又怎样,虽然身份证上的年龄你比我来得大,实际上你看起来只不过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鬼,哪里大了!若不是我在一旁看着,你早就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最后还笨笨的帮人数钞票。大人?比小鬼还像小鬼,还妄想装大人,哼!”都被骑到头上来了,甚至被牵着鼻子走,秦君行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唉,谁教他只要看到这小鬼无辜地表情,心就软了一半,不禁想要宠溺他。他真的是自找麻烦,还能怪谁,怪自己!
“人家明明比你大上一岁的……”于劭祺嘴一扁,无辜的道。
“好好,我投降好不好,算你赢,喏!你就喝个够,到时不要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我不管了。”秦君行举双手投降,无奈的招来侍者,留下托盘上所有的酒。
“哇!难得的一幕。武陵,你快看,错过这一场世纪大戏那就可惜了。”远远地,魅色就瞧见秦君行与于劭祺好象是在打情骂俏,然后,他对着他身旁高硕的武陵戏谑的说。
不用回头,秦君行就知道是那个牙尖嘴利的魅色来了。“又来一个小鬼。”秦君行口吻中净是嫌恶。
听到这嫌恶意味浓厚的话,于劭祺心生不满,“君行,你拐个弯骂我小鬼。不管,你欺负我,今晚我们分床睡!”于劭祺睹气的开口。
唷!咱们可爱的小红帽发飙。“好呀!我找别人磨磨我的利器,顺便换换口味也不错,磨利点才能将你服侍得快活快活的。”对上他这只大野狼,小红帽注定只有被吃的份。秦君行不以为意的回答。
“你敢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比你更英竣更猛的男人做……”
“你试看看,看我不剥了你一层皮才怪。”秦君行愤怒的截断他的话。
哼!每次就只会在口头上逞威风!“我会试的,只要你去找别人,我一定会做给你看。你不要以为你的恐吓每次都会奏效,告诉你,无论什么东西用久了也会失灵。”他就是想试试看,看他能把他怎样。
秦君行龇牙咧嘴,大动肝火后却又拿他没辙,每次都落于下风,其实被欺压的根本就是他这只可怜的大野狼,而不是一脸看起来挺无辜天真的小红帽。
可恶的小鬼,扮猪吃老虎的事也干得出来,就知道小鬼头惹不得!哼!惹到他算自己倒霉,这股闷气真令人不吐不快。
“经理,原来你也不过尔尔,奇怪,以前我怎么会以为你很可怕?”如花似玉的魅色适时的插口揶揄。
秦君行正有气无处发泄,不知看人脸色的魅色踩到了地雷,触发他的怒气。
他正要开口,于劭祺抢先一步的道:“你好漂亮哦!这位姐姐,你好,我叫于劭祺,很高兴能认识你。”
小祺,没看到魅色一副好象尔他几百万的表情吗?还敢惹他,真是不要命了。秦君行为于劭祺偷捏了一把冷汗。
“小祺,他不是姐姐,因为他的年纪比你还校顺便一提,他是男的;还有一点,他最不喜欢人家说他漂亮等等的赞美词,奉劝要命的话,你现在最好躲在我的身后,免得被刮风眼扫到。”秦君行轻描淡写的说,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经理,你的心胸太窄,将我看成小心眼的男人,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宝贝怎么样,干嘛像老母鸡保护幼小雏鸡的紧张模样,瞧你紧张得实在引人发噱。”防他像防贼一样,看了就刺眼。
“我是实话实说,相信武陵必有同感,但他可能畏惧于你的恶势力之下而不敢开口,我说得对不对?武陵。”秦君行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得一乾二净。“武陵你说话呀!没听见人家在问你话,不要让人在背后说我们的闲言闲语。”冷目横扫过杵在一旁、没意思开口帮腔的男人,魅色不自觉暗生闷气。“魅色对我很好,是我配不上他,委屈他跟我这种粗人在一块儿,我……”
“够了,我要你开口,不是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来让我生气,你若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以后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呆子,又在说这些蠢话,还以为他变聪明了;谁知,一样的笨!真应了那句,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对了,经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魅色郑重其事的开口。
秦君行也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凝重气氛,转而严谨的面对;在场的于劭祺、武陵也都静静的专注聆听。
在接下来的时间,魅色巨细靡遗的说着来龙去脉,嘈杂喧闹的宴会在十分钟后被拋诸脑后,四人驱车前往伦常风的住处。
抵达后,四人在伦常风的屋子前碰见长相酷似夏子流的年轻男孩,男孩泪流满面的告诉他们一句话:“风流逝。”
从此伦常风与夏子流杳无踪迹,难寻觅。
***
“你耍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怒气冲冲回到幽冥殿的撒炎。他食指指向笑得合不拢嘴的邱比特,恨恨低吼。
“兵不厌诈!咱们是各凭本事,怎能说我耍诈,你身为撒旦王子竟也输不起,不怕受到世人耻笑吗?”邱比特反唇相稽,对耍阴在先的撒炎很不以为然。
明明是他背着他净耍不入流的小手段,还敢说他耍诈,简直是做贼的喊捉贼,也不想想自己的卑劣行为也好不到哪儿去。真不要脸!
“要不是你偷天换日,今日你将会是我的手下败将,而输的不会是被骗上当的我。我警告你,不要太得意。”将勾魂摄魄的“幽镰”掉包,换成他的爱之箭,他哪有胜的道理,还输得一塌糊涂。
“好说、好说,既然你输了,就要认输,不要再硬撑。你知道吗?这很难看耶!”赢了这场赌局的邱比特显得跋扈飞扬。
“输?没错,论卑鄙的小人行径我是甘拜下风,其它我可不认为我输了,你不要因此而洋洋得意、高兴得太早,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撒炎面露凶狠之光的道。
“废话少说,不要再拖延时间,现在你该有所觉悟,准备履行赌约吧!”
可恶!没办法,事实上,他还是输了。撒炎在心底狠声咒骂。
长达一千年的赌约以这种情况收场,这也是撒炎与邱比特始料未及的。获胜的人可以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输的一方没有完成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他们到现在还未定案。
现在,当然是输的一方——撒炎,听邱比特对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相信不难才是,他有这个自信完成他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邱比特不怀好意的逼近撒炎,他脑中倏地冒出不好的预感,顿时战。
见状,邱彼特脸上漾开笑,“放心,我要你做的事不难,你一定办得到。”
“什么事?”撒炎小心翼翼的问。
“我不准你爱上任何人,直到你的灵魂死去那天为止。”
他的脑袋是不是秀逗啦?“你在说笑。”径自认为不可能的撒炎,将他的话归类为玩笑话,晃晃脑袋不安的道。
“当然不是。”他的眼中闪着奇异之光,不过陷入沉思的撒炎没注意到。
邱比特的要求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就能办到之事。“撒旦的无心无情,我会让你见识到。”撒炎狂笑,并发下豪语。
接着,两人击掌立誓,立下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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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躲缠郎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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