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话,蹲在树上吹野风的滋味非常不好,所以树上的人很生气。照理说,潜伏庄别人家的院子里应该穿件可以与夜色溶为一体的喑色衣服,但躲在树上的这两人,一个穿着月白衫儿,一个着件水蓝袍儿,要多晃眼有多晃眼。好在树冠广大,枝叶又密。若不抬头仔细地看,想发现他们也是不易。
“他睡得那么香,我们却得蹲在树上受风挨冻……”月白衫儿恨恨地低语。
“既然人走了,我们不如进去好了。”水蓝袍儿拉了拉同伴的袖子。
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如疾风掠影,已从院中的大树穿窗而入。
“啊!终于可以舒开腰了,可把我憋屈死了!”月白衫儿大大伸了个懒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床上睡得人事不醒的家伙。“我们为他那么担心,他却还在这里呼呼大睡……这个笨蛋王爷,真是让人不省心呢!”说着,伸手就去揪那只直挺的鼻子。
“啪!”手刚碰到鼻尖,突然一只手穿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心裹没有丝毫准备,月白衫儿根本未及反应就被抓了个正着。正要惊呼,心念急转,知道若自己一叫,势必要将人引来,只是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运指如风立刻向那只抓着自己手的脉门截去。
“云重,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用不着下这么重的手吧,真想让我的手变残?”说话的人声音温温软软的,听起来没什么气力,但抓着月白衫儿的那只手却在指风将及之时松了开来。
“王爷,您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啊。”云重吊着眉毛,闲闲地语气中透着一丝嘲弄,“您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
“不过是误进了一家黑店嘛!”萧衍城坐起身,搔搔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叫‘下过是’?!”云重皱着鼻子,凶狠地指着萧衍城的鼻子,“差点小命就没了,你知道不知道!”
“六十年的女儿红,一斗酒只余半升,不用别的酒兑,根本无法溶开。常人喝一小口就要醉三天,你却一大杯一口就干掉。你还要不要命啊!”
“没那么严重吼!不过是六十年的女儿红而已,我从小拿来当蜂蜜吃,没大碍,顶多没什么力气罢了。”萧衍城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云重的脸色不善,立刻转口道:“你既然在这里,那鸿影应该出来了吧,怎么不见他?”
听到箫衍城提到鸿影的名字,云重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手向后一指道:“他可不就门窗边上站着吗?”
倚窗而立的水蓝袍儿抿着一张薄唇,寒星似的眼睛含着暖意,对着萧衍城微檄点了点头。
“啊,还是看到你们两个好!”萧衍城抱着云重的胳膊,撒娇似地贴上去,“林典手下的殿卫什么时候看到都是这么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云重皱了皱鼻尖,“你是说我们只有脸可取吗?”
呵呵!”萧衍城笑了两声,“当然,能被林典倚重的,不光脸好看才行。就算是我亲自上阵,也未必能在你们两个手下走三招。”
云重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谬奖!不过殿下,离宫第一天便住进黑店,您还真是有本事呐!”
萧衍城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低声说,“因为人家从来没进过黑店,所以好奇嘛……”
云重挑了挑眉毛:“哦?这么说来,殿下早就看出你买的那两人有问题,是故意犯险,想挑战江湖喽?”
萧衍城嘿嘿地笑着,算是默认。
“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们有多担心?!”云重揪着萧衍城的领口,咬牙切齿地低语,“要是你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回去跟陛下和典卫交差?”
萧衍城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如果他们真地这么担心我,那就让他收回成命,别把我弄到宣国去当什么和亲对象。”
“和亲有什么不好?”云重双手抱胸看着萧衍城,“在东琉国,你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亲王,但去了宣国就不一样了,宣国传统一向是王后当家,你过去,就是实质上宣国的半个主人。”
“主人?别开玩笑了!”萧衍城忿忿地说,“谁不知道现在的宣国根本就是王太后一人在把持朝政。宣王不过是个台前的傀儡,半点实权也没有。要我去当傀儡的傀儡?我宁愿做个自由自在的平民!”
“呃……”云重抓了抓头发,“那毕竟只是个传言,谁也没有证实过。宣国的传统一是女人当家。代代部是公主招驸马,然后由驸马登基接位。那个国家里,王后才是正统嫡脉的王族血统,宣国王太后也是如此,会有这种传言也不足为怪啊。”
“这还不怪吗?”箫衍城冷哼了一声。
怪是有那么一点点怪啦。云重暗地里叹了一声。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一个半月前那个宣国来提亲的特使对着皇帝陛下说的那番话。
“实在很不幸,太后膝下没有公主,先王走得太早,只得由王子接位。”
瞧噍,说得这个宣王当得多名不正言不顺似的。不过也难怪,自宣国建立的一百二十年里,每代的王位都是传给嫡长公主的驸马,还从来没有传过给王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宣国的王室几乎很少有男孩子的出生,即便生出王子来,也很少有能长大成人的。虽然一直都是女人当家,但是宣国的女王们一向都极有挑驸马的眼光,不是一代枭雄就是最佳傀儡。每代宣国国王的身后,都少不了女主的影子。这一代,当然也不例外。
“我家太后说了,听说东琉国的福王殿下容貌出众,又是东琉皇帝陛下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这出身人品都与我王相配。又听说福王在东琉没有什么实职,所以太后想,如果可以与东琉结为亲家,当是再好也不过了!请东琉皇帝陛下应允我王的求亲,我宣国愿以祈河河东三百里沃土作为彩礼以示诚意!”
宣国特使自信满满的样子让萧白风发愣了半晌,他摸了摸耳朵。问站在身边的林典道:“宣国的王要衍城过去当宣国王后?朕的耳朵没听错吧!”
“陛下没听错。”林典微抬了抬眉,面色十分平静,“大概是宣国太后觉得我们福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嫁去给她的儿子,一来废物利用,二来当个将来两国连手的凭据。”
萧白风皱了皱眉道:“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这桩生意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是我们东琉国的人过去,又不是他们宣国的人过来,就算无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是有用,人在他们手上,自然想什么就会有什么。”林典压低的声音在萧白风耳边说。
“倒是个好主意呢!”萧白风冷笑了一声。“那个老太婆算盘打得倒是精明的很。也不怕她儿子娶了个男人回去让他们宣国了后。”
“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她还有几个姐妹。宣国王室原本就只重母系而轻乎父系。儿子有没有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的另一半能给宣国带来多少好处。最近福王您闹点小情绪,坊间一傅难免夸大些。宣王太后估计正巧是个时机,便来打咱们主意了。”
“应与个应,那还有待一说呢!”萧白风与林典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是含混其辞地先让宣国特使一边等信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快答应啊!云重心里叹了三叹。还真是弄不清楚皇帝的心思哪!
“好了啦,你们要不是来抓我回去的,那就让我先好好睡一觉吧!”盖上被子,萧衍城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这么晚了,你们不困我可困着呢。”
“王爷,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来抓你回去的!”云重一把将被子从他头上掀开,“陛下已经答应宣王求婚了,你要是跑了,让陛下拿什么去交差?”
“随便他,反正王室襄还有好几个没成家的男孩子,那里面一定有愿意去的,反正我不成。你们要抓我回去也行,送亲路上这么远,我还是能跑得掉,我看那时候皇帝老哥临时找谁去充数……”萧衍城吊着眼角,不怀好意地在云重身上瞄来瞄去,“小云,你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你就很合适……”
云重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王爷,别闹了,跟我们走吧!”一旁默不做声的叶鸿影悄声走了过来,“王命在身,就算您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哼,本来以为你能在外面逍遥十天半个月的,让我们两个也能跟着玩玩,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云重越想越来气,“才一天而已,一天!”
“真要抓我回去?”萧衍城眨了眨眼睛。
“真的!”
“谁跟你开玩笑!”
“啊!!”萧衍城突然放声大叫起来,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声响也会被放大,更何况是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声吼。
“你!”听着窗外屋外响起的细碎脚步和人声,云重和叶鸿影变了脸色。
“不好意思!”萧衍城嘻嘻笑着,对着二人一挥手,“就此别过!小心别让人抓住喽!”
果然跟他的皇帝老哥一样狡猾。细辨了辨屋外的人声,云重看了看叶鸿彭说:“人太多了,怕不悧落。”
叶鸿彭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没奈何跺了跺脚。云重只能恨恨地说:“算他狠,我们先走吧。”
说着拉了叶鸿影就越窗而出,夜色将他嘴角的那抹笑意隐去。呵呵,太好了,这下又可以多玩几天了!
枫灵把门踹开冲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萧衍城坐在床上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
“他怎么醒了?不是说最少会睡三天的吗?”
“大人,小心些!”顾千里纵身越过枫灵的身侧,两步到了萧衍城的面前。
“喂!喂!”顾千里伸手在萧衍城面前晃了晃,却没看到半点反应。“你醒了吗?”
坐着的萧衍城突然长长叹了一声,把他们吓了一跳,然后看着他慢慢地倒下去,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了?”凑过来的枫灵看着萧衍城的后脑勺,有点迷惑。
“不知道……不过好像还在睡着。”顾千里伸手搭着萧衍城的脉门,耳边传来轻浅而绵长的呼吸声。
“那他叫什么?!”枫灵皱起眉头来。
“做梦?我听说好像有人会在睡觉的时候走路,吃饭,干活。说不定这个福王也有这种毛病。”顾千里把萧衍城的手放开。“他喝了千日醉,应该不会有能力耍花枪的。”
枫灵没说话,伸手将萧衍城的身体扳过来。俊秀的五官显得很安静,白晰的皮肤透着红晕,散发着淡淡的酒香。枫灵的心裹一动,看着他发起愣来。
看着枫灵显然神游的表情,顾千里轻轻碰了碰上司的胳膊。
“大人,大人?”
“什么?”从沉思中惊醒,枫灵问。
“您真地考虑清楚要将他带回北兆了吗?”顾千里挥手让跟在身后的随从们退出房间,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枫灵。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北兆跟东琉的关系虽然不是怎么太好,但这些年也总算是平安相处。两国实力相当,如果真地乓戎相见,对哪边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还用你说!”枫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福王的身份特殊,不管他与东琉王不睦的传言是否为真,但如果被人知道他在我国都会挑起很大们事端,大人您想过没有?”顾千里叹了一口气,“您要是非要带他回去,大王会气疯的,就算再怎么……呃……宠您,真惹了事情出来,大王就算想要保,也保不了的。”
“我才不需要他保我。”枫灵的脸色有些发青,声音也变得冷下来,“他会有时间管我吗?就算我把这家伙带回北兆,只怕他也未必会关心。”
唉!顾千里除了叹气,只有叹气。
“大人,退万步说吧,我们对外人隐瞒他是东琉的福王。伹这样的话,您把他带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带回去气大王吗?”深知上司的固执脾气,顾千里想了想,“他的容貌出众,万一被大王看上了,反而更糟糕啊!”
“你是说这家伙比我强?”枫灵反手揪住顾千里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世上有谁能比过枫灵大人!”顾千里立刻换上谄笑,
“他比不上您的一根小手指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顾千里眼尾的余光似乎看到躺在床上的萧衍城后背抽动了一下。
枫灵松了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郁。
“先带上他,我们明早就回去。”
“那他……”
“上了路再说,容我想想。”
门在二人的身后掩上,萧衍城睁开了双眼,之前的木然全无踪迹可循,黑暗中,只有比夜色还要深浓的乌光在闪动。
“枫灵……原来他就是北兆的安信侯……传说中北兆王的地下皇后啊……呵蚵……真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五天后。
萧衍城坐在马车裹揉着腰不住地哼哼。虽然这马车里垫了厚厚的毛毡,但这五天里没日没夜地赶路还是让躺在马车畏的萧衍城几乎颠散了一身的金骨贵肉。本想一路装醉地蒙混过去,但只足在车上躺了一天一夜之后,全身的筋骨就又酸又痛地提出抗议来。没办法,只好让自己从“久醉”中醒过来,再像模像样地惊叫两声,痛骂两句,软言数语。枫灵却是一直没出来,除了自己从车窗探头出去时可以看到的那纤直秀挺的背影和一头柔亮的乌发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光是那个背影便可知是个美人儿,只可惜名草有了主,萧衍城拄着腮,对了美人的后背只能郁郁地叹气。
大概是看他闹了半日之后再没什么反抗的动静,以为萧衍城已经认命,负责看守他的人脸上才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神色。其实有什么好反抗的?萧衍城正乐得用不着自己辛苦,吃穿住行样样都有人安排,白天有守卫,夜裹有保镖,什么强盗飞贼一概不用担心。眼见着离东琉王城越来越远,除了没人陪着说话解闷儿有点无聊,其它一切其实都还挺适意的。
马车里有点闷,萧衍城掀起了窗帘向外面看。
午时才刚过,日头高高地挂在空中,却因为天空过于明亮而显得有些苍白。盛春刚过,正是万物盛荣的时节,但不知为什么,这路边的花花草草,空中飞来窜去的小鸟儿,甚至是偶尔路过的微风都是这么无精打采的。路上的车马并不多,但干燥的尘土还是扬得老高。阳光被那此细小的尘土散射开,将人的视线也模糊了几分。
萧衍城将双手搭住窗沿上,下巴搁在手背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晴空舆黄尘纠缠出的风景。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前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萧衍城精神一振,立刻伸长了脖子向前观望。
前面是一座木桥,萧衍城所坐的车正停在桥面的中央。桥面不宽,桥身看来有些年头,发黄的桥栏上长满了白色的层状菇类。桥虽不宽,但却不短。蓟河是天然的分界,过了蓟河河口,就是东琉、北兆和宣三国交界的地方。这座蓟河上的木桥看起来虽不起眼,却是离开东琉通向北兆和宣的要道,所以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却也相当多。
若仅是两三人,在桥面上错身而过倒宽绰有余,但若是两辆马车迎面相遇,想要错过去却是极为困难。现下,便是这种情况。何况对面还是由三匹马拉的一乘,桥面的宽度不过仅可供这种奢华的马车通过而已,更不可能挪出地方让萧衍城的车通过。
两驾车对望着,中间是正在争执该由先过桥的两队人马。谁也不肯让谁,争执渐渐变成了叫骂,有些脾气火暴的人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际的剑柄上。
第一次看到十几个人拥在一处吵架,正觉得无聊的萧衍城精神一振,推开车厢门就要出来。
“我只是去看看,绝对不会逃的!”举着双手,萧衍城对看守他的人信誓旦旦。“用不着这点小事也去跟你们主人报告吧,还是说,你们连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看不住?”
激将法百试百灵!萧衍城喜孜孜地挤入了人群,饶有兴味地做起了观战者。这两边吵了没两句,已经开始有人相互推搡,眼见就要打起来了。萧衍城左顾右盼了一番,居然没看到枫灵的身影。难怪,如果枫灵在,怎么可能让手下跟对方纠缠这么久。萧衍城也没有去多想枫灵究竟跑去了哪里,他只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四处寻找他想要找的对象。
正在东张西望着,一左一右,两个枫灵的侍卫夹在了萧衍城的两边。
“热闹好不好看哪?”
“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吵架,有趣得紧呐!”萧衍城笑眯眯地回答。
“是呢,我也很少看到这种场景。”
“不会吧,你们常在外面走动,这种热闹怕是都看腻了呢!”嘴上这么说着,箫衍城的目光还是热烈地停在那一堆目赤冠竖的人群中。
“没日没夜赶了这一路下来,他们也觉得太闷了,难得有这个发泄的机会,不好好闹一场如何对得起自己呢!”这样说着的人压低的斗笠下翘起了一边的唇角。
“不过你们也真挺厉害的,居然能混进来这好几天没被人发现!”萧衍城摸着下巴。
“我们才不会像您一样。”云重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着。
“行了,别斗嘴了。”叶鸿影压低了声音对他们两人说,“时机正好合适,眼下恰乱着,我们刚好趁乱走人。”
“为什么要走?”萧衍城挑起眉毛不情愿地说,“你们知不知道枫灵是什么人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去北兆,我才不要这么早就被你们抓回去!”
“殿下!”叶鸿影有些头疼地看了看萧衍城,又对自己那位一点也不敬业的同伴抛去一记不满的眼光,“就是因为对方是枫灵,所以您更不能去了。这个人在北兆的势力惊人,而且博言阴狠狡诈,是极为厉害的一个角色。他早就知道您的身份,这次要带你去北兆,一定是想对我们东琉不利。殿下,我们绝不可以让您亲身犯险!”
“阴狠狡诈?”萧衍城连连挥手,“不可能的!那家伙虽然有点任性,但一点不像你说的那样。我有装醉听过他跟他的下属的对话,完全就是一个喜欢闹别扭的小鬼,一点也没有阴狠之气呢!”
“我管你听到什么!“云重伸手捉住萧衍城的手,“鸿影说要走我们就要走!你还当这是在东琉皂宫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你想在民间怎么玩闹我们不管,但无论何,我们也不能把你交到北兆王的手里去。”
“如果我这个时间喊叫起来,你们也未必能把我带走。”箫衍城悠然地说,全然不顾身边脸色已经发黑的两位青年,“这样吧,反正我也觉得有些闷了,不然我们谈个条件。”
“王爷,您真是好兴致,这种时间还有余暇跟我们谈条件!”云重呲了呲牙。
“我们萧家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难到你在我皇兄面前从来没领教过吗?”萧衍城眯起了他那双乌亮的眼睛,“若是这次我跟你们走了,你们要陪我在民间尽情玩三个月,一来给我当玩伴,二来也可以做我的护卫,三来权当皇兄在我身边的眼线,免得我做些让他不高兴之事,之后是走是留我们再重新商定。你看,云重,我提的这个条件是不是很诱人呐?你们也好交差,我也可以得到自由。”
真的,很诱人呐!云重舔了舔下唇。
“可是这样……”叶鸿影还要说什么,却被云重一把打断。
“成交!”
“小云!”叶鸿影低叫了一声,“你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你忘了典卫怎么吩咐我们的吗?”云重目光灼灼看着同伴,“只要福王不惹事,随他高兴好了……正好也给我们放放假!这可是典卫的原话呢!”
“可是皇上没这么说!”叶鸿影有些挣扎,答应了萧衍城的话,他跟云重相当于休假三个月,这个诱惑不能说不大,只是——“皇上的口谕是要我们十五天之内带他回去……也就是说,皇上允许殿下在外面玩乐的时间不可以超过半个月呢。”
“有什么关系!”云重轻声笑了起来,“三个月呢,小叶你不想吗?何况……是典卫的命令,就算是皇上,也还是会听典卫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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