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的马车平稳的走在官道上,这是一辆精致的几近奢华的马车,宽大舒适,全用锦绸装饰,车内桌椅小而精美,桌子上摆着的茶具果碟也全是各地的名品。
不过韩慕云从小跟着赵杭天,早已见惯富贵。
大总管斜倚在车壁上,衣服随意的拖在地上,轻盈柔美的如云彩一般。
他对低头不语的韩慕云道:「你可知道我身上这件衣服是用什么做的?」
韩慕云大约没想到这位看起来高贵秀美的大总管会突然问他这个奇怪的问题,他被大总管带走,从下人的片言只句里也明白是因为梅紫阳和赵杭天的缘故,而这位高高在上的大总管地位比他们高,所以带走了自己。
韩慕云迟疑了一下,俯身过去拈起一片衣角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又用两根手指捻了捻,衣料在他指尖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大总管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丝毫不以为忤。
他原是极有洁癖的人,除了固定的那几个人服侍,若是别的人碰了他一点衣角,他也再不会穿了,可此时,他看着韩慕云捏着他的衣角不放,倒笑了:「连你也不知道?」
韩慕云抬眼看了看他,说:「这是三股玉蚕在冬天吐的丝纺成的线混合一股冰蚕丝织的,我只是觉得用这种线做衣服其实并不合适,所以有点奇怪。」
大总管撑起半边身子,笑道:「为什么不合适?」
韩慕云道:「玉蚕本就稀少,又只应在夏季吐丝,其丝冰凉,最宜织夏季衣服,而且价值不菲,不过曾有异人养了一批玉蚕,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它们在冬天吐丝,得的丝冰冷彻骨,如堕冰窖,再混合一股冰蚕丝,质地便轻盈柔和,能随时贴附在肌肤上,冷意如影随形。」
大总管笑了:「真是一点也不差,侯爷的眼光果然好,你的鉴赏功力可真是无人能及。」
韩慕云放开手里的衣角,抿着嘴不说话。
大总管道:「这件衣服别人不能穿,我穿却刚刚好,还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做了这一件。」
韩慕云淡淡的说:「你若是早说就可以叫赵杭天找给你了,我的仓库里收着一箱,以前一时兴起买的,又不能做衣服,白搁着,既然你用的到就送给你。」
大总管笑道:「真的吗?倒也不晚,小天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呢。」
韩慕云下意识往后看,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大总管道:「我们上路还不到五里他就跟来了,还真是死心眼,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固执呢。」
韩慕云不答话。
大总管道:「我一直觉得小天少人气,成天懒洋洋的,似乎从来没有睡醒过一样,不管到了哪里,能坐着就不会站着,能躺着就不会坐着,那样子有时候真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不过收入倒是都还过得去,只是自从他前年突然一声不吭回了临州,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每年收入都少了几乎三十万,侯爷命我彻查,查了半日,原来是因为你。」
韩慕云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我?」
大总管笑一笑:「我们做个交易,你若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帮你做什么?」
「帮我收服小天和小紫」
韩慕云疑惑:「他们不是你的手下吗?」
大总管笑道:「原因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韩慕云缩回一直窝着的角落:「我不想知道了。」
大总管笑容一直没改,等了一等,才问:「是为了小天还是小紫?」
韩慕云只觉得心脏一阵痉挛难受,忍不住抓住胸前的衣服,低着头一声不吭。
隐藏在心中最深的伤痛,突然这么毫无准备的被人击中,韩慕云茫然,虽然很想很想,可是这些年来,又何曾有一日忘记过那个人。
那么多年的时光,在自己还没明白的时候,在自己已经明白的时候,生命的重心总是他。
这个看起来高贵无害的大总管原来这么精明厉害,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韩慕云觉得一时承受不了似的,连血气都翻涌起来。
当初在喜堂上因血气翻腾冲击受的伤一直没有好,那个时候控制不了心绪,真气翻涌,在四肢百骸冲撞,伤到了经脉,后来又被冻伤,受了寒气,这两年虽有大哥不断请了名医调养,却一直没有好起来,此时心绪一激动,又觉得血气不受控制的翻涌起来。
正在此时,韩慕云一只手被握住,一股灼热的真气涌进来,无坚不摧,将他体内不受控制的真气悉数压了下去,渐渐散人经脉,有一种暖哄哄的舒适感觉。
韩慕云突然明白了大总管为什么会穿那种衣服,只有修习明玉功的人才会需要这种衣服,穿上不仅是别的衣服不会有的舒服,更能助修习事半功倍。
大总管笑道:「其实你不帮我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在我这里,小天总会听话的。」
韩慕云咬着牙,垂着眼睛,不敢轻易答话。
大总管轻轻说:「或许这样,对你反倒是好事,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韩慕云不太明白他这句话,抬起头来。
大总管笑道:「等你觉得的确是这样的时候再说。」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了十五天终于走到了地头,韩慕云没有见到别的人就被带到一个僻静的小院软禁了起来。
小院精致舒适,带一个小小的花园,种了许多腊梅,正是盛放时候,满院飘香,十分舒服,大总管并未亏待他,依然是华服美食娇童艳婢,和以往的生活差不多,只是不见天日。
也见不到赵杭天,克制不住的要担心他。
他知道赵杭天追了上来,既然隔的不远,自然也就几乎一起到了,他追上来会做什么呢?这些年来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韩慕云想起以前的日子,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想着赵杭天,那种想念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就彷佛赵杭天一直在身边没有离开过一样,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过。他知道自己对赵杭天的执着深刻的近乎病态,这一生中什么都无关紧要,唯有对他的执念似乎永不停止,在他回来的那一日便清晰的感觉到了。
执念一旦得偿,便一发难以收拾,那些日子赵杭天是真切的就在他的身边他的附近,他可以服侍他可以接触他可以看着他,韩慕云觉得这种日子最好天长地久永不到尽头。
那是一些那么寒冷的日子,韩慕云每天从外面回来几乎都见到赵杭天裹着貂裘半躺在火炉边,半睡半醒的样子,他的黑发衬着白玉般的面孔,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他走进来会轻轻笑一笑。
韩慕云便不知不觉过去伏在他的椅子边上,听他说话。
从那个时候开始,韩慕云便觉得冬天是最美好的季节,纵然后来在冬天被冻伤了经脉,韩慕云仍是觉得冬天最值得留恋。
后来的冬天是在梅府过的,房里总会点着火龙,暖烘烘的,韩慕云一到冬天就更弱些,略冷便会病倒,于是轻易不出门,总是留在房里,日子太无聊,有时候也会看着窗外的皑皑雪景发呆,大哥见了便命人不许扫雪,留着给二少爷观赏。
唉,大哥总是那么体贴,对他关怀备至,生怕他有一点不如意。
这种兄弟缘分也是再想不到的。
原来世上除了赵杭天,竟然还有值得留恋关怀的人。
可是现在他们似乎有了麻烦。
韩慕云叹口气,这位大总管看来是个厉害角色,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韩慕云自然没料到,赵杭天已经在大殿里闹了起来。
殿上上位虚悬,大总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看着赵杭天闹:「你闹也没用,侯爷闭关了,等侯爷出关了你去他跟前闹去。」
赵杭天道:「我干嘛闹侯爷,这事明明是你做的,我只找你,我和梅紫阳做了什么我领罚,你关着他做什么。」
大总管笑道:「就是你们两个闹成这样我才插手的,你以为我稀罕管你们争风吃醋吗,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位高权重,下面多少人看着,不成个体统,我才出面的,只要你们两个不闹了,我就不管,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杭天涨红了脸:「什么争风吃醋,是梅紫阳故意为难我」
大总管拨拨杯子里的茶叶:「我说了这里头到底谁对谁错我不管,只要你们不闹了就行,带走了他你们两个也就没得闹了。」
他又笑道:「侯爷还有十来天就出关了,你们要是还闹不清楚我就交到侯爷手里,你们到侯爷面前闹去,看有什么好果子吃,若是说个清楚明白了,这事我就压下去,担保侯爷听不到一点风声,你自己想想去。」
赵杭天道:「你不用拿侯爷压我,侯爷知道了我照样是这句话,只要我活着一天,韩慕云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大总管笑吟吟的看着他。
赵杭天又道:「谁抢我的也不行,小紫不行,你也不行。」
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迥异于平日懒洋洋的样子,有一种森冷的气息在突然间泄漏出来,几乎要把这冬天的空气冻成冰。
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赵杭天便又恢复如往常一般,大总管却知道自己没看错。
他望着赵杭天出去的背影,叹口气:「真是伤脑筋啊。」
想了一想,招了招手,一个人彷佛突然从地底钻出来一般出现在他面前,躬身等着他吩咐。
大总管说:「把你守着韩慕云的人撤一半回来,其他的人也叫他们不用太小心。」
「是。」
大总管说完话,从他身后的侧门转出来一个人,一双妖精般的狐眼,永远是似笑非笑的勾魂容颜,赫然竟是司马流云。
大总管道:「你看怎么样?」
司马流云难得的叹了口气,答非所问:「这下子我起码一年不敢见小天。」
大总管笑。
司马流云道:「我从来没见过小天这么鲁莽固执的,看来韩慕云果然是他的死穴,我就不明白他有哪里好,小天只要动一个手指头,不知多少美人扑过来,那个韩慕云也不见得长的有多好,只是会赚钱罢了。这点倒和小天差不多,可是两个都那么会赚钱凑在一起有什么趣呢?」
司马流云说着,一屁股坐在大总管的腿上:「这次我亏大了,得罪了小天,明年一定没钱用。」
大总管倒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揽住他的腰,笑道:「我补给你。」
司马流云眼波流转,难得大总管不推开他,还不趁机占点便宜?他身上永远有种难以形容的淡淡香味,低调婉约的流动,毫不起眼却让人难以忽视,他的肌肤光洁柔腻,手掌贴上去暖热的让人舍不得离开,司马流云在他身上揉来揉去,撒娇个没完。
过一会,司马流云说:「小天这次急火攻心了,定要不顾一切抢走韩慕云,你倒把人撤了?」
大总管道:「不让他抢人怎么抢回来呢,你看到了,这两个都是铁了心的,软的不肯吃。我也是迫不得已。」
司马流云僵了一下,伏在大总管肩上,涩声道:「侯爷好些了吗?」
大总管微微的几下可见的摇摇头。
司马流云整张面孔都埋在他颈肩间,泉水般玲珑的声音都干涩起来:「他怎么还不好。局面都快不好控制了。你这样把小紫和小天都扣起来,虽然有理由,到底牵强,我真替你担心。」
大总管过一会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任他们这样?小紫一向精明,见侯爷闭关的那么突然,没有预先召集将军们吩咐一番,多半是起了疑心,才敢这么做。」
「小天呢?」
「我看小天倒没疑心,他的心思都在韩慕云身上,没想这么多,可是,我又不能把韩慕云交给他,他已经萌了退志,现在这个样子,宫里又没有人能接替他,怎么能让他走呢?」
司马流云道:「真是烦死人,他要是好了就不用我们烦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小天和小紫的问题,只是他怎么还不好。」
大总管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去。」
司马流云咬咬牙:「我看到他就难受--小紫那里怎么办?」
「他现在还忌惮我,大概又没有确切消息,所以不敢放手干,我也只能趁这个机会把他弹压下去,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小紫一定会动手,只是有些事情我琢磨不透,又怕侯爷这样子的时候宫里出事,我对他不好交代,只得这样,唉,我也实在没把握。」
「我会帮你。」
大总管没说话,只是伸手拍拍他的头,彷佛对一个宠爱的小孩子。
有些话,他对司马流云也没有说透。
对大总管来说,最需要防备的是梅紫阳,宫里八位将军,他排第一,手腕十分了得,手下势力也很庞大,平日看起来温和谦逊,却又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和风范,侯爷十分看重。
只是大总管对他总是不放心,虽然侯爷也曾笑着劝过大总管:小紫虽心高气傲,对宫里还是忠心耿耿的,你不用总防着他。
侯爷识人应是不错,可是几年前,大总管贴身侍卫无忧公子突然行刺梅紫阳未遂,被大总管处死,却成了大总管的心病。
别人自然不知道,无忧本是奉大总管之命去梅紫阳身边暗查他的,其实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竟突然行刺,后果如此惨烈,大总管曾密审无忧,随即将他处死。
这事深藏在大总管心中,便是侯爷也不知其中关节,只是那日事后,大总管便总是十分防备梅紫阳,侯爷在的时候还罢了,侯爷一旦出事,大总管自然如临大敌,想方设法要将他软禁起来。
倒是赵杭天,本来没他什么大事,只是一来他如今心思都在韩慕云身上,不太留心宫中事务,二来这事正好一举两得,趁机制衡梅紫阳,大总管自然不会放过。
也是好笑,原本水火不相容的两人,竟就这样互相连累了。
大总管支着头想了一阵,无畏公子脚步轻捷的走进来,禀道:「少爷,我去查了晓风明月楼月重华,暂时还不知道他的来意,行事也很低调,没有大张旗鼓,一路上也没有到各门派递过拜帖。」
大总管挑一挑眉毛,有点无奈,月重华真是会挑时间,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只望他过两日再来,这两天正要用人,最好不要在这个关口让他把司马流云带走,至少也要等解决了赵杭天与梅紫阳的事情。
可是若真来了也没办法,大总管吩咐无畏:「他既然还没找上门来就罢了,我们当不知道,只是你记住,若他找上门来,你悄悄把这消息透露给司马流云,做的机巧些,不要让他发觉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无畏躬身领命:「是。」
大总管眉头越发紧锁,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呢。
司马流云果然了解赵杭天,他当晚就去抢了韩慕云。
真是一刻钟也不想多等,虽然侍卫来报,大总管把韩慕云安排在向南的暗香小院,拨了四个伶俐的丫头服侍,一日三餐比照赵杭天的送去,按理是十分优待的了,可赵杭天仍是心急如焚,只想要快点找到他,当然,找到他之后韩慕云会怎么样他却没怎么想过。
或许,在赵杭天的心中总是认为,韩慕云是他的,不管他说的有多么强硬,或许有多么怨恨,自己总是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似乎是因为多年来韩慕云对他那么乖顺,从来不会违逆他的心意,便使赵杭天觉得,只要他抢回了韩慕云便万事大吉。
现在伤脑筋的便是要从大总管手里抢人,实在是没有把握。
他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银刀阁,便把手下人召集起来,除了吴二仍留在锦城之外,吴六、吴七、吴九都随着他回到宫里的,此刻,他把自己准备在大总管手里抢人的打算说出来,几人都低了头,不敢做声。
赵杭天有点失望,这四人虽是宫里的人,跟着他也有些年头了,在这样关头,却不做声。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若跟着他去劫韩慕云,自然便是叛乱,兹事体大,又是为了自己私事。不愿跟随他任性也是难免。赵杭天一边在疑惑自己近来心理竟变得这样柔软,一边开口。
只是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他们打断,三人的声音低却坚定:「誓死追随将军。」
赵杭天一时怔住,他本也下了决心,便是孤家寡人,也非要去抢他的韩慕云,或许势单力薄抢不到,也是甘愿。
此刻却是这样。
吴六一向是他的侍卫里最能布局,运筹帷幄掌握大局的人,他想了想说:「将军有初步计划了吗?」
「啊?」赵杭天茫然,不是抢了人就跑吗?
吴六见他模样便知他毫无计划,不禁叹气:「将军,要在大总管手里抢人谈何容易?至少要先探得暗香小院的布防,选在防备最弱的时间突袭,由谁去抢人,谁来开路,谁来断后,出宫后走哪条路,谁乔装引开追兵,这些都需要计划。」
赵杭天实在是只会赚钱的主儿,完全便不明白这些,只得尴尬的点头,命吴六去布置。
吴六倒是早知道这位主子的本性,只得为他尽心谋划。
赵杭天在一边看着,不由想,今后带着韩慕云走了,倒还真是可惜了这片基业,更可惜了这几个这么有本事的属下。
不过,不管要舍弃什么,都得去抢他的慕云,什么都可以不要,韩慕云不能不要。
终于熬到了晚间,吴六早把一切安排好了,这个人做事实在可靠,赵杭天十分放心,只等着那个时刻。
只是让赵杭天意外的是他本以为有一场硬仗,他手里的人马自然不能与宫中守卫相抗衡,他本来只想靠出其不意的奇袭战术抢了人就走,没想到一路闯到韩慕云所住的地方虽有人守卫,防备却很是松懈,想必是以为在宫中,不必如何防备,竟让他轻轻松松就抢到了人。
韩慕云本已就寝,刚听到似乎有动静,黑暗中早被人点了穴道抱了出去,既无法呼叫也无法挣扎,黑暗中又看不清来人模样,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来人似乎轻功极好,掠的极快,身后还有零乱脚步跟随其后,显然不止一个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那人将他放了下来,随手解开他的穴道。
韩慕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转了转头就看到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形轮廓,正在喘气,显然这么长一段路的全力奔驰十分消耗体力。
赵杭天那么懒的人,自然要吃苦的武功也不会练的有多好,这么一路疾驰,早累坏了。
韩慕云动作僵住了,到了嘴边的话也问不出来。
赵杭天喘过气来,对身边的一大群人说:「这里就好了,你们回去吧。」
「将军!」
赵杭天平静的道:「你们虽是我的侍卫,说到底仍是宫里的人,替我抢人已经是犯了上了,再不能跟着我叛出宫去,你们回去吧。」
那些人对看了一眼,齐刷刷跪下去:「请将军三思。」
赵杭天道:「我这次出来就已经不是将军了,你们回去吧,我要走了。」
他将树下拴着的马牵过来,便去拉韩慕云的手。
韩慕云一僵,便想要挣脱,赵杭天紧紧握住他,低声说:「慕云,和我一起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韩慕云从来没有听过的恳求意味,韩慕云心中一阵难受,不由便犹豫,一时没有挣扎,已被他拉上了马。
赵杭天对身后跪着还没起身的一群人道:「快回去。」
他手下的人素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磕头道:「将军保重。」
便见他一骑二人渐渐溶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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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何处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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