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遗痕 第五章

  慕容尘落度日如年,虽然并不是真的柴房,虽然也是华屋美食,可慕容尘落哪里能真的沉住气。
  可是寒靖阳一直没有来过,门口又有侍卫,奉了寒靖阳之命软禁他,别说放他出去,便是要他们请寒靖阳过来一次也不行。
  客气是很客气的,可就是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等到寒靖阳肯放他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慕容尘落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连忙就往桂明宫去。
  可是桂明宫大门紧闭,以前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卫也没了踪影,桂明宫看起来十分安静,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慕容尘落心沉了下去。
  抱着一丝希望从院子小门进去,桂明宫果然没有人了,只有一个扫院子的老仆,佝偻着身躯,慢条斯里的扫着。
  那老仆看到有人进来,慢慢的直起腰来,问:「这位公子是哪个宫的啊,有什么事?」
  慕容尘落道:「老伯,住在这个宫的那个公子呢?」
  老仆慢吞吞的说:「公子是来找慕容公子的啊。怎么公子还不知道吗,慕容公子命好啊,被二王爷看上了,带回京去了,从此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慕容尘落后退一步,几乎觉得欲哭无泪。
  这么大的牺牲,这么多难以接受的痛苦,竟然毫无作用,两兄弟都陷入恶梦里面,不得超生。
  慕容尘落想要不惜代价维护的一切都失败了,皇室权威果然不是平民能够抗拒的。
  慕容尘落怔怔的转身。
  却见寒靖阳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只是凝视他。
  两个人长久的对视,夏季的骄阳热辣辣的照着,一丝风也没有。
  慕容尘落黑沉沉的瞳仁里倒印出寒靖阳的影子,还有太阳的点点金光,寒靖阳觉得被那金光黥的睁不开眼,看不清慕容尘落的容颜。
  只看到他挺拔的身姿因为悲伤绝望而委顿,靠在树上。
  寒靖阳想起初见的那一日,慕容尘落背对夕阳,骄傲而冷冽,让他一见钟情。
  寒靖阳蓦然觉得鼻头发酸,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当初的心情,原来那是一见钟情难以自拔。
  经历了许多的喜悦欺骗愤怒伤心眷恋失望之后,寒靖阳竟然发现自己原来早已一见钟情,爱上了这个冷淡却温柔的男子。
  所以他的欺骗才会让他如此愤怒以至难以自制,可是却又难以痛下杀手,只会时时觉得心痛难忍。
  这些天来那些莫名的陌生的情绪突然有了归宿有了解释,也明白了为何送走慕容遗痕竟会觉得松一口气。
  寒靖阳跨前一步,说:「尘落,过来。」
  慕容尘落却是一动不动,半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寒靖阳,把遗痕接回来吧。」
  寒靖阳十分不悦,只是按奈住,仍是温和的说:「皇兄不会亏待他的,你放心。」
  慕容尘落难堪的低下头,然后又抬起来:「求求你。」
  寒靖阳语气硬了一点:「我说过他不会有事的……你心里就只会想着他?」
  慕容尘落道:「他是我弟弟,我就这一个弟弟了。」
  寒靖阳皱了眉:「不用再说了,皇兄要的人我怎么好去要。」
  他看慕容尘落木然面孔,不由叹了口气:「至少现在不能去,过一段时间我去探探他的口风,若是遗痕不那么受宠,我就想个办法把他要回来。」
  又安慰他:「你放心,二皇兄虽然身份尊贵,对下人还是很好的,而且看他也很喜欢遗痕,他不会有事。」
  已经是十分耐着性子了。
  慕容尘落听着他的解释,终于低了头,慢慢走过来。
  寒靖阳松了一口气,尘落到底还是知理的,世家出身就是不同,不会无理取闹哭天抢地,实在是让人喜欢。
  寒靖阳微笑起来,一手握住慕容尘落的手带他回去。
  一路上还问他这几天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慕容尘落一一低声答应,一贯的柔顺,自从拆穿身份之后就这么的柔顺。
  这一日他再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再提到慕容遗痕,可是慕容尘落的容颜是灰白的,眼睛总是低垂,坐在自己房里没有出来过。
  却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呆呆的坐着。
  寒靖阳来看过他一次,慕容尘落什么话也没说,到了后来他说累了,想要歇息。
  寒靖阳道:「也好,早些歇息,这些天委屈你了。」
  慕容尘落抬头看了他一眼。
  寒靖阳便吩咐屋里伺候的侍女:「好生伺候慕容公子歇息。」
  又对慕容尘落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慕容尘落有点疑惑,他为何突然又这么温和起来,仿佛以前,是因为送走了遗痕吗?
  不过他对寒靖阳已经彻底失望,也无心再探究竟。
  ***
  第二日一早,寒靖阳还没来得及去看慕容尘落,却得了禀报。
  慕容尘落失踪了。
  寒靖阳听到侍卫禀报的时候大为震怒:「胡说,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禀王爷,属下命人在府里仔细的查过了,也没有见到尘落公子的踪影。」
  「传尘落公子房里伺候的人来。」
  「是。」
  那几个侍女从没见过寒靖阳这么震怒的样子,铁青着脸,眉头紧锁,一双漆黑的瞳仁暗沉如水,有一种天威莫测的压迫感。
  几个侍女先慌了,跪在地下连话都说不完整。
  寒靖阳自然也没有听到什么。
  他只知道昨晚半夜慕容尘落他睡了之后又突然起身,侍女们起来服侍,慕容尘落叫她们先去睡了,他自己坐在桌前很久,后来吹熄了灯烛,侍女们以为他已经睡了,就都在外室睡了,到早上起来,进房去伺候他,只见被褥整齐而冰冷,却没有了慕容尘落的影子。
  寒靖阳说:「你们在外室真没见他走出来?」
  「回王爷,婢子们当值都不敢睡沉,别说尘落公子走出来,便是在屋里略走动几步婢子们也是知道的。」
  寒靖阳心中一阵烦躁,命人:「那么人怎么会不见?来人,这几人事主不慎,带下去,每人打二十板子,发到后门当值。」
  几个侍女抖成一团,连求饶的话也说不明白。
  发作了那几个,却未能稍减寒靖阳心中的烦躁,叫来了自己的侍卫首领李忠义,命他带队在城里仔细搜查,看他出去,却又叫住他:「李忠义。」
  李忠义连忙站住,躬身听命。
  寒靖阳犹豫了一下,才说:「找到了尘落公子你们别碰他,带他回来就是。」
  「是,王爷。」
  看李忠义领命而去,即刻点起麾下人马出府,寒靖阳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来,一声不吭。
  在大厅里伺候的侍女下人们个个垂头屏息,生怕打扰了他落得自己倒楣。
  寒靖阳一向不轻易赏罚下人,今日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打尘落公子房里的侍女,其怒气可见一般,在这气头上,有谁敢妄动。
  且这些侍女小子们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看寒靖阳坐在椅子上,虽不言不动,却看得到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这可真气的不轻。
  真没想到丢了一个尘落公子会让王爷气成这样。
  平日也没见王爷怎么宝贝尘落公子,不管是吃得用的都不算太经心,听说尘落公子是世家出身,吃穿用具都是将就的,尤其喜欢精致的糕点,虽不太吃甜的,可喜欢的也会吃,上次不知是哪里贡上来的桂花糕做的倒精致,王爷在这里吃饭的时候正好有一盒,尘落公子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可惜后来也没见过了。往常照惯例送来的点心,都是大厨房做的,别说尘落公子了,就是她们这些下人,也不见得很有胃口。
  尘落公子在这里数月,也只有开始的两个月得宠些罢了,王爷事事都想着他,往后?往后还不是一样,她们见得多了,王爷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些漂亮的男孩子,尘落公子容颜的确出众些,又有世家公子的优雅矜持,又温和又安静,对下人都那么有礼,其实比那些好的多了,可惜跟了王爷,算是完了。
  除了那两个月,甚至连笑容都少,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担心。
  若不是见王爷生气成这样,她们甚至觉得说不定是王爷命人处理了他。
  不过,就算不是,这次让王爷抓了回来,只怕也是完了,多半活不成。
  那么漂亮的尘落公子,叫人如何忍心。
  寒靖阳一动不动直坐到天黑,心中有一股火始终在翻腾。
  慕容尘落竟然敢逃,他已经答应了他回去帮他要回弟弟,他却连这几天都等不得,竟然自己一个人出逃。
  就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慕容遗痕,他进宫是为了他,出宫也是为了他,自己在他心中始终不算什么,只有慕容遗痕重要。
  找到他回来,他定要……定要……
  却不知定要做什么,只知一定要将他找回来,他是他的,不能这样离开他。
  侍卫们空手而回,翻遍了整个京都都未曾找到尘落公子,他仿佛蒸发了一般无踪无影。
  寒靖阳大怒,发作了侍卫,只是李忠义是他爱将,终于没舍得处罚。
  他紧紧绷着脸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就是一幅怒气腾腾的样子。
  过了许久,寒靖阳终于停下来,吩咐道:「忠义,我明日要去见二王爷。」
  李忠义躬身道:「禀王爷,二王爷已经奉诏回京了,我即刻命人送表进京,求见皇上。」
  寒靖阳皱眉:「他怎么进京去了?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今晚就要走。」
  李忠义连忙道:「王爷不可,末奉诏擅入京城是死罪。」
  寒靖阳想一想,道:「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你命人快马加鞭送表上京,呈上皇上,我轻骑简从悄悄进京,待皇上旨意下了再见皇上便是。」
  李忠义当即跪倒:「王爷三思。」
  寒靖阳十分不耐烦:「你敢驳回?」
  「属下不敢。」
  「立即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就走。」
  「是。」
  寒靖阳进京行踪秘密,自然不敢带太多人,只带了几个心腹而已,也不敢住驿站,只得投店,李忠义在京师最大的客栈包了最里面院子,只说是他们主子爱静,不喜人打扰,再亲自带了人仔细的打扫布置了一番,才恭请寒靖阳进去。
  幸而京师是繁华之地,这番动作虽是有人奇怪,却没引起太多注意。
  这客栈虽大,院子也清雅,可美食华服惯了的寒靖阳仍是不惯,连坐也不愿意坐。
  李忠义劝道:「王爷,外头不比家里齐备,只是既然来了,王爷也只得委屈点,待皇上诏书发下来,也就好了。」
  寒靖阳紧紧锁着眉头一声不吭。
  过一会儿他说:「忠义,二王爷此次上京可是仍旧住在他的旧宅?」
  李忠义虽不知自己主子是为什么非要追着二王爷上京,连禁令也不顾,但身为一个好下属,仍是尽职尽力为主子分忧,早把这些打探的清楚明白了。
  他说:「王爷,二王爷是仍住的王爷府邸,二王爷此次上京似乎十分匆忙,带的人少了,府里只住了三十名侍卫,皇上本来要拨一队人驻进去,却被二王爷婉辞了,是以府中兵力不足。」
  寒靖阳点点头:「好,今晚你点齐人手,要身手好的,我要悄悄的去二王爷府。」
  「王爷……」
  「有什么不妥。」
  「请王爷三思,此次进京已经是违例,若是在二王爷府失手,难以向皇上交代……」
  话没说完,寒靖阳已经截断他:「我此次进京就是为了进二王爷府,再危险也要去,你小心一点便是。」
  「王爷。」李忠义犹豫了一下,说:「若是王爷想要二王爷的什么物件,吩咐属下去就是了,王爷身份如此尊贵,何必亲身涉险。」
  寒靖阳叹口气:「天下也就只有这件事是无人可以代劳的,我总得自己走这一趟,若是真让皇上或是二王爷知道了,我也认了。」
  话说到这个分上,李忠义也就不敢深劝,只得退出去,将带来的人召集起来,安排人手,务求今晚让自己主子顺利脱身。
  他也只是纳闷,主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想要的东西有多贵重?
  以他身份的贵重,想要什么不是堆山积海的?有什么犯得着亲身涉险呢?
  这事若是被二王爷知道,还真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呢。
  若是捅到皇上那儿去,主子多年的战功不知道能不能抵得过?
  李忠义想起那个总是似笑非笑,看不出一点情绪的二王爷,不由得抖了抖。
  可是他竟然料错了。
  二王爷府比他预计的巡逻的松散的多,他们完全不必躲躲闪闪,不必小心翼翼就进去了,毫无阻隔。
  不过越是这样,李忠义心中越是忐忑不安。
  王爷们哪个不是把命看得重的?不管在哪里都是防的如铁桶一般,这样子真让人难以置信,若二王爷的府邸一直是这样,他到底是如何平安活到这个时候的?
  只是疑惑在心里,他不敢说。
  而寒靖阳心急如焚,自然更察觉不到异样。
  他对李忠义说:「慕容遗痕住在哪里?」
  啊?
  李忠义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是舍不得遗痕公子,只是有今日这么舍不得,为他冒这奇险,当初怎么又这么大方把他送了人?
  王爷的心思真是古怪。
  他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得低声道:「王爷请跟属下来。」
  一边伸手扶住他手臂,微微用力,带他飞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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