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常说,香港的美丽,在於它入夜时夹杂著堕落意味的霓彩灯。
位於号称全香港最繁华、最焕发,同时也是隐藏著无数罪恶的街道中,熟客称为「柴盒」的建筑物里,显然有个人不认同这个看法。
吴可兮,目前当红的卖身男妓,对於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对他而言,入夜后的霓彩灯不过是他开始做生意的象徵。
躺在床上,两腿大开,任今晚包下自己的男人冲刺於股间……
若不希望自己荷包大失血,没胆又没钱的客人顶多舒服过就算了。
吴可兮从床上坐起来,用性感且有点乾哑的音质清晰又冷静的回答:「我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男人很惊愕。
没想到一个已经二十五岁的男性能够坐上红牌的位置,男人有些讶异地看著眼前这具完美且锻链到没有一点赘肉的躯体。
全身上下,撇开那身金黄色的肌肤不谈,肌肤的触感也是一流的。
而那张风靡男、女性的俊挺容貌,更是完美得有如上帝仔细雕刻的精品。
没错。
吴可兮的确有当上红牌的本钱。
他很帅,比柴盒里的任何一个男妓都还要像个男人。
然而,他阳刚俊挺的容颜,搭配黄金比例的身段,的确很有诱惑男人的本钱,也难怪他是柴盒里最受欢迎的男妓。
看著看著,男人忍不住扯出笑容,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他拿起床边的套子和润滑剂,一边伸手温柔的顺了顺吴可兮被汗水淋湿的乌黑发丝,「兮兮,再来一次吧。」
听到男人的话,吴可兮笑了,却是为了多了一笔收入而笑。
「可以,按照老规矩,价钱两倍起跳。」
送走一脸满足的金主,吴可兮满身是汗的套上袍子,手脚迅速的转进走廊末端的个人休息室。
身为柴盒的第一红牌,自然是被经理捧在手上的宝贝,吴可兮理所当然的拥有别於其他廉价男娼的个人休息室。
才刚开门,吴可兮就看到一个人伫立在房里。
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他只是泰然自若的走进去。
「我记得,经理说过禁止出入我的休息室。」吴可兮性感的嗓音透露出他的不悦,没有多看来者一眼,他只是转过身,在旁边的洗手台装了盆清水,准备梳洗。
「怎么?不过是跟比较多男人上床,就摆起架子了?」靠在质感极佳的门板上,来者一脸讥讽,年轻又漂亮的脸蛋隐约可以看出几处瘀痕。
吴可兮认识这个小鬼。
他叫迟宇。
记得自己进来之前,迟宇就已在柴盒了。
他是一年前进来的,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听说那时候,迟宇是这里人人争宠的红牌。
所以,怨恨取代他位置的自己,是必然的。
「怎么?被客人打伤,所以找我出气?」无奈的耸了耸肩头,吴可兮一脸不以为意。 开什么玩笑!
难道自己就活该被当作草包供人出气?
吴可兮在刚进柴盒卖身时就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在这种地方打滚,首先就是不能示弱。
毕竟会进来做这行的背景都不太单纯,所以若不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能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针锋相对的男妓们啃得连骨头部不剩。
「吴可兮!你把我踢下红牌的位置,难道不会对不起你的良心吗?」迟宇放声怒斥,性感的红唇不住颤抖。
他恨这个叫吴可兮的男人!
明明都已经超过少年的年纪了,却还可以轻易的将自己踢下第一名的宝座,他说什么都不甘心!
「大家来做这个都是为了赚钱不是吗?更何况,做这行的,你要我摸什么良心?」露出讥讽的笑容,吴可兮冷淡的看著他。
他说的是事实,即使相当残酷。
「你……」恼怒的看著神色淡然的吴可兮,迟宇握紧双拳却不敢动手。
像他这种供人玩赏的纤细美少年,是怎么也不可能打倒比自己狂野刚毅的吴可兮。
委屈的伸手摸了摸脸颊上被客人弄出的瘀痕,咬了咬下唇,迟字只能扭头离去。
看著那道可笑的背影,吴可兮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种事他早该习惯的。
从小在学校读书,他就抱著「不管做什么都要当最好的」,来做这一行也是抱持著同样的想法,没想到这一想,居然就真让他当成红脾。
他该高兴吗?
其实,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不喜欢男色,又何苦来做这行呢?
然而,若去做出卖劳力的苦工,那点薪水却是一点都不够。
若不是为了唯一的妹妹……
脑中浑噩的思考著,吴可兮被突然靠近的脚步声惊动,猛地抬起头。
「喻晴,是你……」看见来者,他忍不住泛起微笑,俊挺的容貌因为笑容令人心荡神驰。
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拿著热毛巾和药用软膏走了进来,对於吴可兮当著她的面脱去外袍的赤裸身体,有著视而不见的冷静。
身负专门为红牌擦拭身体的工作,年近三十岁的喻晴对於吴可兮强而有力的男性体魄早已司空见惯。
「转过去。」她示意,拿起手边的热毛巾。
吴可兮很配合的转过身,两手轻轻垂放在大腿的两侧。
喻晴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背上黏腻的汗水和残留的润滑剂,一边仔细的检查那一整片光滑诱人的蜜色肌肤。
「天啊,你刚刚接的客人是谁啊?背后都留下指痕了。」
「这里还被划伤了一个小伤口……」
「他有没有拧你?不然怎么会有瘀青?」
听著喻晴的关心唠叨,吴可兮忍不住轻轻的嗤笑出声。
「笑什么?」一边替他上药,一边替他按摩伤处,喻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嫌我罗唆?抱歉,这是工作。」
「不是啦,喻晴,我想说……要是经理不要对红牌和其他男妓的待遇差别那么大就好了。」叹口气,拧著俊挺的眉梢,吴可兮实话实说。
这句话引起喻晴的注意。
「怎么?是不是迟宇又找你麻烦?」喻晴恼怒的问,扔下手边的毛巾,双手擦腰抱不平,「那小鬼就是不知轻重!」
「是我不对,不该抢走他的位置。」歪了歪头,吴可兮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刚刚面对迟宇的挑衅时,他是一副不服输的架式,不过那是为了往后的路好走,不会被压著打的份才那样说的。
实际上,他心中的确有那么一点愧疚。
「你在不安什么啊?做这一行的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实力就别想要大牌。」喻晴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吴可兮扬起俊挺的唇角,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没错。
下意识的收紧垂在腿边的手掌,吴可兮若有所思的忖度著。
没有女人的吃香,身为一个男人还来做这行本来就吃亏,要是再不占得一席之地,更别想要在这个圈子立足,所以,他绝不能心软。
叹口气,吴可兮顺著喻晴擦拭的毛巾兜过身。
毕竟,这是个没有钱,就什么事都做不成的现实世界。
「对了,听经理说,明天大老板好像会来柴盒一趟。」完成清理的工作,收拾手边的物品和水盆,喻晴对吴可兮交代。
「大老板?」吴可兮俊挺的容貌流露著困惑的表情。
来这边做了一年,他从未听说过幕后有个大老板。
「他叫作夏海拓,虽然只是个大学生,但是你可别小看他,柴盒的经营权都是属於他的,而且他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有势又有钱,我还真想嫁给他呢。」
对於喻晴的说法,吴可兮只是皱皱眉,顺手拿起椅背上的睡袍穿上。
「既然他头街这么大,来柴盒做什么?」吴可兮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这种大人物,会对柴盒这种小地方有兴趣?
喻晴暧昧一笑,「来这里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乐子的,难得一年视察一次,平常女人抱多了,大老板也会想换换口味。」
「明天谁去接他?」吴可兮扒了扒柔顺的黑发,随口问起。
「看看情况吧,以前都是叫迟字去的,不过最后还是得看夏先生的意思,说不定今年会请你去接应呢。」
「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听到喻晴的话,吴可兮忍不住蹙起眉头。「我明天下午要请假去医院。」
「怎么?你这个好大哥又要去看那个病天使妹妹?」喻晴调侃他:「不把握住这一年只来一次的金主,错过可是很可惜的喔……」
「你这个快要三十岁的女孩子才要努力把握机会。」吴可兮扯著唇办讪笑著。
「臭小子!」
语毕,也没有多说什么,喻晴拿起东西就往门外走。
留下吴可兮锁著俊俏的眉头细细思考。
夏海拓……
好像是个值得一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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