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没有,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烧死了『黑菊儿』,你没有出现,没有!」
胤禛无话可说,是他负了她!
高福儿跪倒在黑菊儿的脚边,「菊儿姑娘,不关主子的事,是我抱着爷的腿不让爷去……」
黑菊儿摇摇头,事实如何都已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她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菊儿,跟我回宫,我必不再负情。」胤禛坚定的说。
一片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胤禛乞求的望着黑菊儿,期盼能见着她的点头。
良久,黑菊儿近乎崩溃的吶喊着,「你可以原谅你自己,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永远忘不掉姊姊为了我宁可牺牲,我永远忘不掉姊姊被架上柴山的画面,我永远忘不掉姊姊活生生被火烧死……我永远忘不掉啊!」语毕,她身心俱疲的跪倒在土地上痛哭失声。
「菊儿……」胤禛想扶她,但他不敢。
黑菊儿以衣袖抹去满脸泪痕,「你走吧!我一个寡妇人家屋里来男人,会教人说闲话的。」
「菊儿姑娘,您跟爷回京吧!」高福儿帮腔说服着黑菊儿,私心也希望胤禛能重拾笑颜。
「你们都走吧,我是不会进京的。」胤禛知道那种内疚的折磨,菊儿的痛苦绝不亚于他,死的毕竟是她的胞姊啊!
胤禛无言,他开不了口。
反倒是高福儿,他跪步前行了些,拉着黑菊儿的裙襬,「菊儿姑娘,您不想进京,那这娃儿怎么办?」
黑菊儿静默了会儿,深深吐出一长叹,「我把念贞交给你,别让他跟着我吃苦。」
胤禛一听到娃儿的名,心中一阵撼动,菊儿没忘了他,没有。
高福儿如听到大赦,感激的不住道:「菊儿姑娘。我高福儿来世必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胤禛抱过菊儿手中的大胖小子,看着他酷似自己的模样,轻轻的在他额上吻了下,又再将娃儿交给菊儿。
黑菊儿不解的看着胤禛,「你这是……」
「爷?」高福儿失声的喊着。
高福儿知悉胤禛子息上甚是艰难,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夭折了,身边的一个儿子又资质愚昧不够聪颖,只怕难成大器之材。看念贞小小的样貌,才一岁就已露出天生的王者风采光华,这娃儿不进宫可惜啊!
胤禛当然也想过这问题,但他只是静静的说:「就让念贞当个平凡人吧,让他代替我陪在妳身边。」
宫内一个个兄弟阅墙争夺不休,纵使不害人,也得每日用心机防着掉进陷阱,那种悲哀的滋味,只有胤禛清楚。其次,若没有念贞,只怕菊儿不会苟活。他不要,他已负了她,不能再带走儿子,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寄望。
「爷!」高福儿简直不敢相信所闻。
黑菊儿也惊愕的望着胤禛,「你……」
胤禛掏出囊内的银票,「妳收好。我会叫人帮妳找间屋,搬离开高家堰,到个没有人认识妳的地方去。」
见胤禛说得认真,高福儿也傻眼了,「爷,念贞少主聪明相,他进宫必得万岁爷欢欣……」
胤禛手一摆,「得了,我自有分寸。」
黑菊儿看着胤禛,「你真不带念贞走?」
胤禛苦笑,「对。」当个平民百姓会比当皇子快乐,至少,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可以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
「爷!」高福儿愕然。
「高福儿。」
「爷?」
「你留在这替我照顾菊儿,有个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听到没?」胤禛半瞇着眼,威严的扫向高福儿。
「是。」高福儿跪拜听命,并向旧主子告别。
胤禛拾起菊儿愤懑丢向他的定情物,揭开他的衣襟,在心脏前用指甲戳进狠狠的扯掉一大块心头肉,立刻血液如涌泉般喷出,他磁瓶贴在胸口,带磁瓶上沾染满了血迹斑斑,才慎重的搁在菊儿的掌心,「我把我的心、我的情都交给妳,无论妳到哪里,我都追随,不再让妳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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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拿命来换。」黑晚儿再一次的提出严重的声明。
爱新觉罗·叙鹰揉揉黑晚儿的头,揉乱了她整齐夹好的及肩学生头,「妳有空怎么不想想结婚时请谁来。」
黑晚儿板起脸,噘着唇,「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爱新觉罗·叙鹰叹口气,「妳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不好!」黑晚儿闹着别扭。
爱新觉罗·叙鹰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知道妳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希望妳也知道,我不是在跟妳开玩笑。」
「我不准你拿命换!」黑晚儿咬着下唇,一双眼水汪汪的溢满着泪珠,眼看就要夺眶而出,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如果真有个什么意外,难道妳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而不去救妳吗?」爱新觉罗·叙鹰意味深长的问着。
三百年前,他尝尽了思念与自责的无穷折磨,日日夜夜后悔着当时没有冲上前去救下替妹受刑的黑莲儿。
三百年后,他不要同样的痛苦重蹈覆辙!
这一次,他不再是有羁绊的胤禛,他是爱新觉罗·叙鹰。
黑晚儿平静的说:「对,我不要你拿命来救我。」
「为什么?」
黑晚儿倒在爱新觉罗·叙鹰的颈窝边,「鹰,如果上天注定我有一劫,即使可能会因此而失去生命,我也无怨了。平凡的我从来不敢想象会有一个像你这样条件的男人爱我、疼我,与你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爱新觉罗·叙鹰听得动容,他心疼的别过头吻了吻她,「晚儿,难道妳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着?」
「我当然不忍心。」在爱情的国度里,谁不希望长相厮守?
「那妳怎么能如此残忍的要独留我一人在世间尝尽思念之痛?」爱新觉罗·叙鹰红着眼,低哑着声说着。
「鹰……」黑晚儿忍不住哭了,成串成串的泪滚落。
「傻晚儿,没有妳在身边,妳要我怎么过下去?」爱新觉罗·叙鹰沉痛的说。
黑晚儿的泪如雨下,怎么也止不住,她投进爱新觉罗·叙鹰的怀里,「你好傻啊……没有了我,你还可以找别的女孩子啊!要比我好的多得是,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要妳一个,其它的我统统都不要。」
「你怎么这么傻啊……」黑晚儿语虽怨尤,心则喜之。
爱新觉罗·叙鹰侧过脸,狂热的吻上黑晚儿粉嫩嫩的唇办,发烫的舌钻进,吸吮着她身上清新的香气……
回到京城,胤禛变得更冷漠无情了。
高福儿见状,不知打哪买来个与黑菊儿近似的女孩,聊慰胤禛的思念之情,对外人则是封口不谈起与黑菊儿的意外重逢。
胤禛一见着那女孩,顿时惊为天人,立即将她收作侧室,更替她抬籍换上满姓,成了他唯一宠幸的福晋。
康熙五十年,那女孩替胤禛添丁,生了个胖娃儿取名弘历,因而身分水涨船高,从此母凭子贵。弘历打小便聪敏伶俐,深得康熙喜爱。为保大清三代盛世,康熙于帝制六十一年十月驾崩,遣诎传位于胤禛。胤禛登帝位后首件事,便是替天下贱民脱籍,以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那一天,雍正十三年,正夏,八月二十二日。
没由的,雍正整日心烦意乱,五脏六腑都彷佛燃烧了起来,连鹰般锐气的眼都烧得血红,他狂躁的在砖地上来回跺着步,眼皮直跳,双手不明原因的频频颤抖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正想唤人去何李镇瞧瞧黑菊儿是否无恙,他心头倏地猛然一刺痛,恍若被长剑穿透,胸口微微湿热起来冒出血水,身上的青绿绸袍染上了腥红,并逐渐扩大……扩大……
雍正退了几步,手中的奏折掉落,朱笔甩飞,他惨白着一张脸,蓦然狂吼着,哀恸的喊着:「菊儿--妳等朕--」
他不要皇位,他只要那个真心人!
雍正一路,竭蹶延着墙边,拿起案桌上装饰的金龙匕首,向自己胸口刺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菊儿--菊儿--妳要等朕啊--」
雍正失血后有些微晕眩,他带着微笑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再一次,狠狠……狠狠的刺进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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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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