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晨,眼底藏着一抹压抑的邱琇儿由山庄后门离开,朝着位于东边的东蒔院前行,胸中充斥着纷乱痛苦情绪让她小脸疲惫苍白,步伐缓慢。
方才,替她爹传话的人已经给了她严厉的警告,告知她爹对「家书」内容的不满。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写的「家书」已惹火了她爹,可她真的做不到那形同背叛的卑鄙事啊……
自那日她爹来「探望」之后,她便觉得心头上仿若压着一块大石头般,令她十分难受。再加上数日前万芊玉在山庄的客房住了下来,每一日对她来说更是显得漫长。
白日,她跟在陆其烈身边服侍,得眼睁睁看着他殷勤陪伴万芊玉,两人一副感情亲密的模样。可到了夜里,他却又几乎夜夜与她欢爱,事毕再撵她下床……等她回到自个儿屋里睡在床上,却又总是作起梦来,让奇特的梦境骚扰……
陆其烈时而温柔、时而无情,阴晴不定的态度让她承受极大的压力,也让原本只是偶尔才会出现的梦变得频繁,几乎天天出现的梦境让她睡不安稳,也更加耗损她的精力,让她感觉非常非常地疲累。
最奇怪的是,那原本总是笼罩着一层薄雾,让她看不清楚的梦境竟然日渐清晰,每一幕欢乐或凄苦的景象都让她感同身受,仿佛是自己身在其中,正过着另一种生活似地,令她心悸。
梦里,她出身妓院,是鸨母之女,每日勤奋学习技艺、诗词歌赋。
梦里,她遇上一个男子,并爱上了他。
梦里,她央求男子带她私奔,却一直被拒绝。
梦里,男子弃她而去,幸福的感觉逝去,无止境的忧愁环绕着她……
邱琇儿走在庭园小径,一边思索着。
由于梦境愈来愈清晰,让她「看见」更多,也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梦境的真实性。再加上那日她爹盯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狰狞残暴,令她不禁怀疑,那真是一个父亲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吗?
而当她从陆其烈身上学习到男女情事后,她才慢慢想起以前在家里时,偶尔会捕捉到她爹看着她的眼神流露出异样。那种眼神也不像是父亲看着自己女儿时应有的……
邱琇儿沿着已熟悉的路径缓步走着,一边努力厘清脑中纷乱思绪,专注于思考的她根本没有看见由另一条长廊走过来的万芊玉,也没有看见万芊玉在见到她时脸上倏地布满寒霜,当然也就没有听见万芊玉远远发出要她「站住」的命令。
然后,她的肩膀突地被人抓住,并被一股外力强迫扳过身子,她诧异的视线才刚掠过万芊玉那双怒火冲天的媚眼,一个巴掌已重重甩上她的脸颊——
「该死的奴才!果真是没规没炬,主子叫唤,你竟敢拿乔,装作没听见?!」
邱琇儿被打得整个人摔跌在地,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一刻,脸颊传来一阵火焚灼痛,她不由得**一声,嘴角逸出一道刺眼血红。
接着,耳边传来尖锐的斥骂声,她尚未听清楚,一股外力已将她由地上拖起,并将她拖离现场,直入庭园深处,直至造型优美的人工湖旁才用力甩开她。
对方甩丢的力道十分强大,当场又将邱琇儿娇小的身躯甩跌在地上,手脚撞出伤来。
「啊——」手脚传来的痛楚令她不由得叫出声,头顶上随即传来一道怒哼。
「不过摔了一下,叫什么叫!少在我面前装可怜,烈哥或许吃你那套做作功夫,本姑娘可就没那么容易受骗,你还是省省吧!」
骄蛮的嗓音总算打进邱琇儿天旋地转的脑子里,「万……万姑娘……」她抬起头,由地上挣扎爬起,感觉颊腮如火烧,又痛又麻地十分难受。
「现下认得我了?真是欠人教训的掇丫头!」万芊玉挑起精画细眉,不屑嗤哼。
「万姑娘何以无故打人?」邱琇儿一开口便牵动口内伤口,唇角又逸出一丝血红,不过她声音虽小,每一个字却是说得清清楚楚。
连日来,这位万姑娘对她百般刁难找碴,她虽然知道当人奴仆要懂得逆来顺受,可今日她心情纷乱,心底的伤心、疑惑几达临界点,让她真的不想再忍耐下去。
她并非无知觉的人,三天两头被人这般言语糟蹋,心中也是会受伤的!现下竟然还得遭受皮肉之痛……
虽说万芊玉有事没事对她冷嘲热讽是源自于对情敌的深浓敌意,可这么来回折腾,她真的不想再委屈自己忍受下去了!此刻,她心中的委屈已化为一股怒火。
「你是什么身分,敢质疑我所做的事!」万芊玉表情不屑斥道。「不教训教训你,你会懂得遵守规矩?不给你一顿打,你会记得我是『万姑娘』?!!一个低下奴才也敢目中无人!」见邱琇儿面无表情,仿佛无所惧怕,让她心中怒火更炽,口气更差地怒骂。
邱琇儿脸色苍白,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决,「万姑娘是山庄贵客,奴婢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违逆山庄规矩,自当尽心服侍。可不合理的打骂却是例外!」
被人这样指责,万芊玉脸上爆出怒红,恼羞成怒地大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强嘴暗讽我对下人态度残暴?你不想活了!」骂到最后一个字,她气不过地一扬手,一巴掌又甩了过去。
「做错事的奴才本该得到教训!怎么,以为有了烈哥当靠山,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贱人!」她一直苦无机会寻邱琇儿晦气,这下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了!
邱琇儿根本防备不了万芊玉快捷的动作,脚步踉枪几下,好不容易才站稳。
她小手捂着痛颊,唇办抿出倔强弧度,没有作声转身就走。
「你敢走?!」万芊玉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没等我说完话,你休想走!」她怒眼瞪过去,视线接触到邱琇儿的眼神,不知怎地,本打算再教训她的冲动竟然暂时消去了几分。
邱琇儿沉默不语地与她对视。
万芊玉瞪着她,见她硬是不吭声的倔强模样,心中怒火不由得再次燃高,口中怒斥,「你这贱婢好个硬骨,主子问话,竟敢不答!」
「只要不再动手打人,万姑娘尽管指教,琇儿洗耳恭听。」忍着颊腮阵阵传来的刺痛,邱琇儿努力将话说清楚,并小心觑着对方,不想再让她有机可乘。
万芊玉瞪着她半晌才道,「我要你离开天河山庄!」
邱琇儿蹙着眉回视她充满轻蔑及戾气的眼,平声反驳,「要我离开天河山庄说来容易,我也很想,可万姑娘似乎忘了我并非自由之身,是被『抵押』在这里的。」
「那不是问题!」万芊玉不耐摆手,「我可以给你一笔银两并送你出庄,可你们邱家得离开远安城,从此不准回来。」
邱琇儿眉心蹙得更紧,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是庄主的意思?」或许他终于厌了她,才会任由一个非天河山庄的人来决定她的去留。
「庄内有你无你根本无所谓!别忘了当初是因为你爹苦苦哀求,烈哥才答应让你进山庄的,现下若是放你走,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别以为你偶尔陪睡,就表示你的位置是无法取代的,懂吗?!」
想起这回来到天河山庄,陆其烈因为有了邱琇儿在身边,对她的态度与以往大不相同,万芊玉心中恨火就怎么也无法平息。
听万芊玉所言,邱琇儿明白要她离开天河山庄只是万芊玉单方面的意思,不过她如此光明正大赶人,说没有得到陆其烈的默许,也令人难以相信。
「既然庄主有意让我离开,近日定会有表示,万姑娘何不多候几日,相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万芊玉闻言色变,眼神狰狞地死瞪住她,「你这贱人果真工于心计,以为自己已得到烈哥的欢心,才有恃无恐地说出这种推托之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心中怎么盘算都是没用的!别忘了我可是天河山庄未来的庄主夫人,我要你走,你就得给我乖乖滚出去!你最好别再说出会惹我发火的话,否则……我的手段你是承受不起的!」
邱琇儿身躯微震,脸色更白了些,她慢慢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对不起,万姑娘,我真的无法答应你,而且我想我爹应该也不会答应离开远安城的。」
撇开她爹此刻心中的盘算不说,就连她自己也无意离开。就算陆其烈忽冷忽热的态度令她黯然神伤、心碎,可她还是无法割舍这份深浓情意。
「你敢拒绝我的安排?!」没想到对情敌「仁慈」竟然被拒绝,万芊玉心中一阵狂怒涌上,恶狠狠再问,「我再问一次,你走是不走?!」
邱琇儿一颤,抬起眼还是摇头。
就算她答应离开山庄也没用,她爹是不会答应离开远安城的。
眼看邱琇儿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离开,狠戾之色瞬间浮上万芊玉的脸,「想死赖不走,就别怪我心狠!」
霍地,她眼露杀机,下一刻,她扬手出招,朝全无武功底子的邱琇儿心口出了一掌——
已被甩了两记耳光的邱琇儿始终没有松下戒心,见万芊玉脸上又露出方才打人前的怒色,她直觉往右边闪躲,刚好躲过万芊玉直击向她心口,足以致命的一掌。
可她的肩头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阵剧痛由肩上传来,邱琇儿感觉自己的身子竟然飞了起来,下一刻,寒意来袭,包裹住她的全身,霎时她眼前一阵昏黑旋转,她直觉挥动双手,意识逐渐散失……
水花四溅,邱琇儿在中了一掌后意外坠入湖中,万芊玉冷眼旁观,一丝病态戾光在眼底倏隐倏现。
她冷嗤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死赖着不肯滚开,那我就送你一程吧!」没有多作逗留,更无意将湖中即将灭顶的人救起,万芊玉转身就走。
只要一一铲除那些对陆其烈心存冀望的女人,她总会得到他的!
万芊玉才走远,藏在隐密处的男子立刻现身奔向湖边,眼见湖中那双挥动的小手渐渐无力,他立刻长吸气,动作敏捷地跃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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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湖水冰寒无比,你为什么将琇儿击入湖中?欺负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还放任她自生自灭,你分明是想让她送命!」站在客院前庭,陆其烈语气严厉地质问着万芊玉。
因为对琇儿的矛盾心态,所以就算知道万芊玉一直在找琇儿麻烦,他也硬着心视而不见。可他万万没想到,万芊玉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就在山庄里痛下杀手,欲置琇儿于死地!
凭着以往和万芊玉相处的印象,他以为她身为金剑门大小姐,只是脾气较骄纵,言行举止稍稍过于直接,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伤害,所以才放任她在山庄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结果他却差点害死了琇儿!
见陆其烈直射向她、充满怒气的眼,万芊玉有些慌了手脚,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邱琇儿受伤跌入湖中是她所为。
她明明观察过了,就是确定天寒、四下无人,她才痛痛快快将怒气发泄在邱琇儿身上,甚至见死不救,执意要她死在湖中……
「芊玉!」
严厉的嗓音再次劈进耳中,让万芊玉猛地抽了口气,头一甩,索性也不再否认,一古脑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出来!
「我讨厌她,就是要踢她下水去吃点苦头不可!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还为她出头,骂起我来了!」
陆其烈阴沉着脸,眼底一股戾光透射出来。
「那不是吃苦头。你那一掌让她跌进湖中,分明是蓄意要她的命!若非有其他仆人看见,将她救了上来,琇儿已经淹死了!你这般轻贱人命,还没有丝毫愧疚,认为我不该质问你的所做所为,你的心也太残忍狠毒了!」
万芊玉蹙起眉,被他骂得心情大坏,「你为什么一直责怪我?不过是个暖床贱婢,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真要责怪,也该怪你。若非你迟迟不将我娶进门,我哪需要处处小心,甚至铲除挡住我姻缘路的奴才!」
陆其烈脸色一变,「我还以为你只是偶尔玩笑,谁知你如此自以为是!现在你听清楚了,我不会娶你的!」本以为她已渐渐明白他无意娶她的事实,谁知她表面应和,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万芊玉被他的话堵得一窒,下一刻又嚷叫出来,「我不管!我爱上你了,以前的约定统统不算,我一定要当天河山庄的庄主夫人,你不能辜负我!若是有人敢挡路,就等着我的手段!」
看着万芊玉宛如疯癫的狠戾眼神,陆其烈两道剑眉深深锁起,眼底泛起厌恶。
「我没兴趣再跟失了理智的人废言!现在我要你立刻离开天河山庄,从今而后再不准踏进山庄一步,也别再让我见到你!」今日他要将这个表里不一的蛇蝎女逐出他的生活,永不再有交集!
万芊玉脸色大变,不敢置信耳中所听到的言词,然后她突地朝他扑了过去,「不,我不走!你不给个承诺,我绝不走……啊——」
陆其烈毫不留情以强大内力震开她,让她站不稳地摔倒在地,一双冷冽危险的眼盯着跌坐地上的女子。
「你可以选择自己走出山庄,或是躺着让人送回金剑门!」
万芊玉打了个寒颤,清楚看见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绝非虚言恫喝!若是她执意不走,他真的会杀了她!
「你终于听清楚我说的话了。」陆其烈满意睇着她浮现恐惧的脸。「记住,别再让我看见你!」缓缓说完,他出手朝她身上一指,然后拂袖而去。
幸好之前他吩咐要人跟住琇儿,才能及时在她灭顶前将她由冰寒的湖水中救起。借助天河山庄精湛的医术加上灵药,再辅予内力驱逐她体内寒气,他才终于将她由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就是因为救回了琇儿,他才在众人的强力劝说下饶了万芊玉一命,仅仅废了她的武功。否则倘若琇儿不治,这世上便再也没有金剑门大小姐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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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琇儿知道自己又作梦了,可不知为何,这次梦境特别清晰,她甚至可以闻到湖边怒放的野花沁出淡淡的甜香……
梦境中,她看见她已十分熟悉的少女正与心爱男子嬉戏,充满欢乐……
接着,梦境转变,她看见男子对少女轻怜蜜爱、百般呵护,少女那张散发着幸福爱恋光彩的嫩红小脸让她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曾在镜中见过自己脸上露出同样的表情……
然后,梦境又变,男子不见踪影,少女脸上再无幸福光彩,只剩下忧愁与全然的呆滞空洞……
少女一再一再地来到湖边等待,等着再也不会出现的爱人,小脸上绝望心碎的眼泪默默淌流而下,一直没有停止……
发着高烧的邱琇儿再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跟着也哭了起来,破碎哭声充满着委屈与绝望心伤,她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嚷了起来。
「为什么……大哥……为什么把我丢下不管……可知茵茵找不到你心中有多难过……大哥……」
一直坐在床边椅子上守着,原本闭目养神的陆其烈,耳中突然传来邱琇儿的哭泣声,待听清楚她口中哭嚷的话语,他身躯重重一震,猛地瞠大眼朝床上看去,只见躺在床上的人儿小脸通红,眼儿微张,目光却是空洞涣散,小嘴不断呓语,语无伦次。
「为什么……明明已经接受我的感情,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她慢慢蜷起身子,犹是泣诉着,「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好恨、好恨……出身妓院的人就没有资格得到幸福……就一定要被人抛弃吗……」
陆其烈两手紧握成拳,震惊过度让他全身僵硬地坐在椅中动弹不得。
她果真是苏咏茵!
「茵茵……」他不由自主地唤,艰涩的嗓音嘶哑地几乎听不见。
床上的邱琇儿伤心泪水一直落下,突然又举起两只小手乱挥,表情惊惧地尖叫,「我宁可死!你走开……别!别过来……大哥救我……」
绝望的哭喊震回陆其烈的神志,他起身移坐在床沿,抓住她挥舞的双手紧紧握住。「嘘……茵茵,没事了……」
仿佛获得抚慰,她惊惧的表情慢慢消失,哭喊过度的嗓音渐渐变得低哑……
可直到精疲力竭睡去前,她仍是喃喃泣诉着。
「我好想你啊!大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我爱你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邱琇儿终于安稳入睡,陆其烈才放开她的手,将她身上因挣扎而掀开的被子盖妥,然后就坐在床沿注视她那张透出病态红晕、憔悴狠狈的小脸,心底充斥着形容不出的感受。
她的呓语解答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怀疑。她真的是六年前他在兴安城认识的苏咏茵。
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苏咏茵,而他没有继续逼问,是因为她坚持的眼神太真,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所以他才决定先派人到兴安城查采,再来与她对质。
前几日,兴安城的采子其实已传来一些消息。
探子查出「留香楼」在六年前突遭祝融之灾,鸨母与数位花娘逃离不及,丧命火场之中。至于鸨母之女苏咏茵,据说并未葬身火窟,但也去向不明。
市井间流传着两个说法,一是苏咏茵为求继续生存,给人作妾去了;二为苏咏茵孑然一身,因求助无门跳河了却残生……
探子正准备在兴安城深入追查苏咏茵的下落,谁知山庄里的「邱琇儿」却出了事,现下还证实了她的真正身分。
陆其烈唇角慢慢勾起一道冷弧。
这可真是讽刺了!由床上人儿连番呓语听来,她似乎是在指责六年前被他「抛弃」的事!
真是可笑!六年前他就是因为弄清楚苏咏茵对他的感情根本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为了日后执壶卖笑的一种「训练」,所以他才会先戏耍她一段时日,再来个不告而别,彻底将她抛诸脑后。
谁知六年后他竟然再次碰上她,奇怪的是,她竟然成了别人家的女儿!
他不否认,之前要她来当他的贴身丫鬟,甚至毫不迟疑地占有她,全源自于报复的心态——他想回报当年她对他虚伪的戏耍玩弄!
虽说当年他已先耍弄过她,可六年后再次见到她,他发现他的心中犹是忿恨难当,于是他定下了好好折磨她的计画。
他的目的很清楚,却偏偏常有一种下不了手的迟疑感觉由心底浮现,让他时时恨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软……
陆其烈盯着床上因高烧而陷入昏睡状态的邱琇儿,眼中流露出阴郁。
自从将她弄到身边来,与她多了相处,他发现她的个性十分单纯良善,可六年前的印象根深柢固,让他始终无法真正信任她,总是不断怀疑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耍弄心机的演技——六年前为「训练」,六年后为他可以带给她荣华富贵!毕竟她自始至终都不愿承认自己就是苏咏茵,这件事就够让他心存疑虑了!
他与她日日相处,造成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矛盾,既想赶她走,不让自己再因为她的存在而心烦,却怎么也无法付诸行动……
他从来没有如此「优柔寡断」过,而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决定,待她清醒,他会好好与她谈谈,弄清楚「邱琇儿」到底是不是她的一种伪装手段!
眸中透出阴森寒意,陆其烈霍地站起身,唤来守在门外、临时调来帮手的丫鬟,叮嘱她好生照料床上的人,随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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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奴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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