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也会纵赌通宵,不眠不休的享受赌博带给他的刺激快感,不论输赢。
极少、极少的时刻他会狂饮至昏醉,而这点是只有他的随身保镖洛特才知道的事,但是洛特也不明了老板为什么会这么做。
易桓浚的专属套房中正上演着一出女人卖力求欢的戏码。
易桓浚眼神自若,不带一丝感情,轻蔑的看着眼前舞者般白皙苗条的赤裸女体,不懂当初为何会看上她,也许是她那一头长直又乌黑的头发吧!
他盯着随着女体摆动而晃动的乌黑长发,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怨怒与厌恶!
他随手将身上正濒临高潮的女子抓起,无情的推开,“你走吧!”
“桓浚……”女子惊讶的跌坐在地毯上,眼神是未获得满足的饥渴,她娇嗔的抗议着。
“出去!”易桓浚不耐的下逐客令,眼神转为冷硬。
女子看看他不善的神色,一堆抗议的话语立刻往肚里吞,站起身抓起丢在一旁的衣物穿上,不敢再多言的朝门口走去,当她打开门时,恰与易桓浚的随身保镖错身而过。
易桓浚全身光裸,毫不避讳的看着洛特走进来。
“什么事?”他扬眉。
“易先生,韩逊先生已经抵达。”洛特面不改色的恭敬回话。
“先请他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我随后就来。”易桓浚快速交代完毕,起身走向浴室。
洛特一躬身,随后转身出了套房。
相对于四季如春、纸醉金迷的赌城拉斯维加斯,远在一百多哩外的华克山区山巅上,即便已是三月,仍是积雪处处,初春的风吹在身上不仅毫不温暖,反而更增添寒意。
紫彤坐在木屋前廊的摇椅上,她不自觉的拉拉披在肩上的毯子,下意识的摇动身下的摇椅,仿若有些自虐般的迎向因摇动椅子所带来的扑面寒风。
她侧耳倾听树林里传来枝叶因微风吹动而发出的声,失焦的美眸半合着。
山中寂寥的氛围日复一日的包围着木屋,也笼罩在她单薄的身躯,无一日间断,紧紧捆着她。
时光之河缓缓流动着,就宛如被她强硬冰封住的情思仍是缓缓地在血液中流动,日积月累的思念,令形单影只的她常常忍不住情绪焦躁起来,无奈双眼失明的她什么也不敢做,也什么也不能做。
五年了,冗长沉寂心无所归的五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她吗?他还恨她吗?抑或她已成了如烟往事,尘封在他记忆底层了?
春天凉意沁人的风刮过残雪再袭上脸庞,竟有如轻微的刀割般疼痛,宛如那一日碎玻璃袭上她的脸庞时的惊惧感受,亦是她五年来不曾或忘的痛苦回忆。
有一些事似乎永远不会变的,例如季节的交替,春天的和风、冬季的狂雪,而存在脑海中过往的记忆是她想改也改不了的事实,即使她极不愿再次回忆,却怎么也挡不住被引发的记忆浪潮翻腾来回,即便那诱因只是一阵寒意沁人的微风。
记忆的盒盖自动开放,转瞬间已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五年前那个午后,当紫彤接到一通告急的电话出门后,公路上慑人的逼迫,令她毫无选择的撞上大岩石。
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全身上下被玻璃割伤的伤口因疏于照顾而疼痛着,她张嘴想呼唤求救,却骇然发觉喉咙干涩疼痛,久未有水份滋润的喉头只能勉强逸出细如蚊蚋的声音。
“水……”反复低喃的唉声丝毫没有得到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一只大手扶起她的头,将水杯凑近她的唇边。
她贪婪的饮人那有如天降的甘霖后,才松了一口气的躺回枕上低喘着,赫然熟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昏迷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醒了呢!不过如果你一直不醒,说不定倒也省事多了!”娇媚的女性嗓音饱含恶意的说着。
“你……妮娜?”紫彤猛然认出这个声音。
“对,是我,撞击力没撞坏你的脑子嘛!”
“撞击?”紫彤昏眩的脑中霎时有如倒带般的回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脸色立刻因惊惧更加惨白。
“想起来了?”妮娜讥笑道。
“嗯……浚呢?他怎么样了?”她突然想起出门前那通告急电话,脸上浮现焦躁担忧。
“他没事,倒是你有事,笨女人!”妮娜富含深意的腔调令人不寒而栗。
“他没事?你不是在电话中告诉我……”紫彤顿时止住话语,聪明的察觉这一切的事件似乎……“你是为了要骗我出门?”
“呵呵!你还不笨嘛!这么快就猜到了。”
“你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黑,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紫彤压住急涌而上的惊慌质问着。
“我不用对你做什么,你会看不见是因为你已经瞎了,玻璃碎片甚至刮伤了你全身上下,啧啧,可惜了你这身白嫩的肌肤啊!”妮娜幸灾乐祸的说着,眼神恶毒的看着紫彤愈加泛白的脸庞与惊惧的神色,心中一阵快意。想不到精心安排的一场戏可以得到出乎意料的完美成果,更增加了她计划的成功率。
“你……你什么意思?我瞎了?”紫彤慌乱的将疼痛的手臂举起在眼前晃动,结果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惊惧的情绪霎时淹没了她。“不……”她不愿置信的扯下覆在眼睛上的纱布,极力的睁大双眼,发觉眼前犹是黑暗,失焦的眼睛再也禁不住椎心的打击而泪如雨下。“怎么会……怎么会……”
妮娜得意的看着情绪失控的紫彤,原本站立的身子顺势往床边的椅子坐下,两只匀称的美腿交叠,悠哉的点起香烟,决定给她一些恢复镇定的时间。
可是直到地抽完一根烟后,看到紫彤仍是满脸惊惶,口中喃喃,终于不耐烦的大吼出声,“你够了没!瞎了就是瞎了,装出那副死样子有什么用!”
紫彤如遭电极般的抬头,“你……是你!是你叫那两辆货车故意撞我的是不是?为什么?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我?”她终于明白这一切发生的事是有预谋的。
“怎么,终于明白了?没错,是我安排这一切的。”妮娜恶毒的讥讽着,坦承不讳。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法律的制裁?”
“呵!自从你嫁给浚后,我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你以为警察查得出什么吗?更何况自从我进了易家门后,早就逐步布好自己的人派势力,就凭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印第安小杂种能奈我何?醒醒吧!”
“不管我是什么人种,我也是美国公民,理应受法律保护,理不然我也可以告诉浚,请他出面!”紫彤气愤的反驳。
“喔?是吗?我看你还是先想想我要你做的事吧!先别说大话。”妮娜脸上显露出阴险的神色。
“你什么意思?”紫彤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我要你签下与浚的离婚协议书,并写下一封让他会死心的信,然后从此远离拉斯维加斯,永不再回来。”妮娜一字一句的说着。
“什么?!”紫彤惊讶的低呼,跟着怒气扬起,“你凭什么要我这么做?”
“凭我掌握着浚的性命,我想你也不想看到他突然暴毙,死于非命吧?”妮娜撂下狠话。
“你……你说什么?你想杀了浚?”紫彤震惊至极,“为什么?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妮娜眼中浮起怨极的神色,“几年前我认识浚,对他一见钟情,百般示意,他却对我不假辞色,我在心灰意冷下想出一个方法,于是利用美色引诱易庭禄那个老头好引起浚的注意,谁知道他竟狠狠地警告我远离他的父亲,后来我百般使计终于迷惑了易庭禄而嫁给他。”她咬牙切齿的说着,狠毒的瞪着紫彤,“原本我想利用老头死之前让浚接受我的感情,待老头一死,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偏偏他竟然在突然间娶了你,让我连阻止的机会也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紫彤因她毒辣的语气打了个寒颤,“我不懂,即使浚真的如你所愿接受了你,你还是易庭禄的妻子,是浚的继母啊!难道易庭禄会答应你离婚,然后看你再嫁给他的儿子?”她真不懂,事情会有她想的、计划的那么容易简单吗?
“易庭禄不会有机会反对的!”妮娜阴狠的喃道。
“什么意思?”从她的话中她听出一丝不对劲,突然灵光一闪,难道……
“你不用问我,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只要乖乖地签下离婚协议书与写好信就行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紫彤试探的开口。
“那你就等着当寡妇吧!”妮娜狠戾的道。
“啊!”紫彤惊呼,“为什么?我以为你说你爱他的?”
“我是想得到他,不过现在杵着一个你,如果不先除去你,那他永远也不会接受我!假如你执意不离开,我就把他毁了,谁也别想得到他!”妮娜眼露疯狂神色,口气狠毒不留情。
“你……你好可怕……”紫彤简直无法相信自已耳朵所听到的,突地她又升起一丝希望的说:“就算你说的这么决绝,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你会下这种毒手。”
“是吗?你知道吗?擎天饭里到处布有我的眼线、心腹,浚的不管事给了我很大的方便与机人,如今他虽接手饭店,可是你知道他的身边有多少我的人吗?还是你真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
紫彤愈听愈心惊,顿时冷汗涔涔。的确,浚才刚接手饭店,根本不清楚身边的人到底是好是坏,实在有可能身涉险境而不自知。
“这下你应该不会再有意见了吧!”妮娜再次面露讥讽。
“那你何不杀了我算了,既可省事,也不用费事强迫我签字、写信。”紫彤做最后困兽之斗。她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将会陷人深不见底的地狱中,浚会恨死她的,可是浚的性命偏又操纵在面前这个阴狠的女人手上。
“我本来的碓是打算如此的,偏偏你命大,昏迷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死醒过来了,所以我决定让你签下离婚协议书且写下背叛他的事实,白纸黑字之下他一定会恨你入骨,而我正好乘虚而人,这样反而更好。而你,方紫彤,永远也得不到他的谅解,因为我绝不会承认的,除非你不想要他活下去,否则……哈哈……”妮娜得意的媚笑,因为计划比原定的结果更加圆满。
紫彤无言以对的默然。她知道妮娜所说一切终将成为事实,而今生今世她与浚的缘分终归是要断了。
正当紫彤黯然神伤的接受妮娜威胁时,妮娜突然又丢来一枚比炸弹威力更强的事实,终将她的神志击溃,心碎到再也无法黏合。
“喔!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除了眼睛瞎了,还流产,啧啧!快三个月了,好可惜啊!”妮娜恶毒的睨着紫彤,毫不留情的再给她致命的一击,“而且医生说你再也不能生育了!”说完,她满意的看着紫彤受不住打击的昏厥过去。
几番致命的打击,沉重且成功的打垮紫彤的坚强意志,她终于如妮娜所愿,签下与易桓浚离婚的协议书,并依照妮娜所言,写了一封坦承她早已趁他不身边而另结新欢的谎言书信,并接受了妮娜故作怜悯的一张支票,伤痕累累地回到保护区内向表哥乔求救。
乔震惊的将全身是伤的紫彤送人保护区内的医院中仔细照料,并找来伊娃陪伴身心受创的她。
两个月后,紫彤身上的伤已大致痊愈,可是乔与伊娃仍是没有从她口中问出前因后果,反而在她威胁要离开保护区的坚定口吻下,从此不再追问。
之后,因失明行动不便,紫彤决定回到伊莲留给她位于华克山区白狼山巅上的木屋独自生活。
乔和伊娃在反对不果后,终于决定由伊娃陪伴她上山小住,直到她熟悉一切日常生活事物后再下山,乔则负责定期采买民生用品载到山上,并加强木屋对外的通讯设备。
数月后,在紫彤强力的伪装掩饰下,伊娃放心下山准备结那延迟许久的婚;她那位善解人意的另一半还是先前紫彤尚未离开保护区时,鼓励她先表白的对象——副警长培特。因紫彤的关系,伊娃将婚期延后至今。
紫彤在心中内疚的感受下,强逼自己快速熟练的操纵木屋一切的用品设备,并请伊娃帮她将木屋内的家具固定,另外再将其余用品固定摆置并带领她熟悉一切,甚至包括在木屋外围一圈的环境。
紫彤熟记每项事物间中距离的步伐数,直到完全熟练,才终于让伊娃放心的下山筹备已延数月的婚礼。此时时序已入冬,山上气温异常冷冽。
伊娃下山后的头十天,紫彤尚能坚强的面对对她而言早已是一片黑暗的世界,可是坚强的意志终于也在孤冷的环境中渐渐溃散。
在意志渐薄弱下,她又开始了每晚在睡眠中作着千篇一律的梦,只是这个梦境也许是反应着她那晦暗的心情而显得灰蒙无光,梦境中的天空是一片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黝黑阴暗,除此,她尚有被人窥探的隐约存在感。
她开始焦躁、坐立难安,所以每日她循着木屋旁已踏熟的小径来回踱步、思考、冥想,每每忘却时间的流逝,执意沉溺在追忆过往,意志消沉的消化着如今已是两眼失明的现实惨况,惶惶终日,将在人前坚强的面具卸下,独自啃蚀折磨自己的心灵。
直到入冬头一次飘雪的那天……
当她已放弃求生意志的一心求死时,梦幻的声音引领她脱离已踏人死亡境界的脚步,一步步引导她回到温暖栖身的木屋前廊……
白狼山果然如伊莲外曾祖母生前所言,充满了勇士化身的神灵,保佑着族人不会踏入危险致命的陷阱里。她终于深深体验、领悟到生命的可贵。如果连祖先神灵都认为她该活下去,那她的生命应该尚有存在价值才是。
那天以后,紫形放弃了自怨自艾,开始寻找生活在黑暗中人可做之事,于是她请乔帮她订购了一些盲人书籍及一台盲人用打字机。
摸索了半年,她终于可以自如的使用打字机,打出一些优美的词句,记录下她每日的所思、所感。
原本只为抒发苦闷的心灵,却在来探望她的伊娃发现后,硬是将那些文稿带下山,甚至寄给了加州某出版社,而幸运的,出版社接受了那些充满晦涩的稿件,因此在无意间,她竟也成为一位作家。
感叹于世事的无常,紫彤在山中度过了五个冬雪,慢慢沉淀了心情,静静等待或许会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偶尔,强烈思念易桓浚的情思泛滥成灾,溢满心田,她也只能借由文宇一再抒发,安抚自己惶惑的心情……
就这么一次,我希望能有一天的时间不会想到他。紫彤深深叹了一口气,身下摇动的摇椅渐趋缓和,她仍沉在记忆之河,直到一阵喧嚣的车子引擎声传来,而那熟悉的声响,终于让她从回忆的阴影中脱离,泛出多日来第一个笑容。
在一声车门甩上的声响后,伊娃开朗的嗓音扬起
“彤表姐,你怎么又坐在外面了,气温还是很低哩!”伴随着关怀嗓音的是双腿踏上阶梯的足音。
“我有未卜先知,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特别坐在这里迎接你啊!”紫彤忍不住开玩笑的说。
“少唬我了啦!彤表姐,走、走、走,我们先进去再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伊娃伸手将紫彤从摇椅上扶起,挽着地朝屋内走进去。
总不会又是出版社要出版她的书了吧!这该算得上是好消息吧!紫彤心中苦笑着,随即转移话题。
“怎么没带小伊芙或是小伊迪来?”紫彤边询问边在客厅的椅子坐定。伊芙和伊迪是伊娃和培特的小孩,每次伊娃上山时总不忘带他们其中一个来。因为自己本身的遗憾,使得她更加喜爱他们。
“本来乔是想用无线电问你这件事,刚好我要上山来看你,就叫他免了,由我亲自出马说服你,所以就不带小孩子来碍手碍脚。”
“你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伊娃。”紫彤好笑的问,根本没听到是什么事需要伊娃来说服她。
“噢!对不起,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今年保护区内要举行一个春日丰收庆典,乔要我问你的意思,如果愿意参加,我一会儿就将你载下山,在我家住些时候,然后再参加庆典活动。”
“咦?这种庆典活动不是已经好多年没举办过了?”紫彤有些讶异的问。
“就是啊!不过从今年开始就要恢复了每年举办一次,这么重大的庆典,你怎么能错过呢?我先帮你打包一些行李好不好?待会儿我们就下山。”
“等等,伊娃,我没说我要参加啊!”
“嗄?为什么?你知道你多久没下山了吗?除了定期下山检查你的眼睛外,你根本就关在山上,为何不趁这次机会下山玩一玩,说不定还可以找个好对象什么的!”
“伊娃!”紫彤叹息道:“你明知道我的眼睛看不到,为什么还要我去参加庆典,我什么也看不到,只会增加你们的麻烦,何必呢!”
“看不到,听听声音、享受热闹的气氛也可以啊!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何不多下山与人群相处,也许可以找到合意的人来照顾你,不也是不错。”
“你别安慰我了,我全身都是伤疤,谁会看得上我,我才不要自取其辱呢!”她自我贬低的说。
“彤表姐!”伊娃气急败坏的哀叫,“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早就告诉过你,你除了鬓角到下巴那条浅浅的痕迹外,其余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依旧是白皙柔嫩,你为什么还是认为你全身是伤疤?我都不知告诉你几回了,你总是不相信。”“好、好,别激动,伊娃,我相信你,只是……我实在没有兴趣参加任何庆典活动,你就别为难我了吧!另外,我一点也不想找什么对象,你别忙了!”
“为什么?你长得这么美,不管是谁都不会在乎你看不见的。”伊娃抗议的叫道,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你还忘不了你的前夫?”
伊娃只知道紫彤是在离婚后才回到保护区的。
“哪……哪有,你别乱猜了。”紫彤脸色微微泛白,像是被人揭穿心事般,脸上浮现苦涩。
“彤表姐,都这么多年了,你……”伊娃看着紫彤不自在的神色,即使个性一向直爽的她,仍是察觉出紫彤脸上隐含的悒郁。
“别说了!”紫彤打断地,“伊娃,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现在我只希望能一直平静的过下去,什么也不想。”她低声道。是啊!什么也不想,因为无论她想再多,双目失明的她是什么也不能做,也做不到呀!
伊娃蓦然沉默下来,看着紫彤脸上平静的表情,心中顿时明白。明知道她无意另寻对象,自己也很清楚她的个性,又何必多做无谓的劝说呢!自己还真是笨,想想她五年来绝口不提过往的事便知,一旦她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她的。
考虑了半天,伊娃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彤表姐,不然等到庆典举办时,我来接你下山到我家住几天好不好?”
“你还是不放弃?”紫彤喟叹一声。
“不是啦!我不会再劝你找对象了啦!我只是希望你偶尔也下山住住,就算是散散心嘛!”伊娃急忙解释着。
“喔!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你不觉得山上比平地更适合我吗?空气清新,环境幽静又优美。”
“可是闷死人了!”伊娃嘟嚷着。
紫彤忍不住抿唇一笑,道:“好啦!伊娃,让我想想好吗?如果我真要下山,我就用无线电通知乔,到时你再上来接我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伊娃忍不住抱怨的回了一句,看着紫彤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心中再次一叹。她真的觉得彤表姐变了好多喔!
伊娃也许认为在保护区举办的春日庆典是带给紫彤的好消息,可是真正的好消息却是在春日庆典举办后的三个月,由保护区的医院里的眼科医生强森先生传来的。
也许是身处印第安保留保护区,也或许是身为原住民,总之,强森医生竟意外的替紫彤优先取得一对捐赠的眼角膜,而通知紫彤前往医院准备做各项的眼睛检查手续,以为之后手术移植的成功率做预备防范措施。
终于,紫彤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住进了医院。
拉斯维加斯擎天饭店监控办公室
大大的办公室内布满高科技监视仪器,举凡饭店赌场内的各个角落皆逃不过监视仪器的监控,而这些设备除了可有效的监控并制止一些因赌而引起的纠纷外,亦可清楚的看到每张赌台边的赌客的一举一动,而这种监视动作是为了防止有人出老千等等诈赌的行为而设立的。
“你要我来看什么?”易桓浚冷淡的问着掌管监控室的汉克。
汉克是易庭禄生前的随身保镖,易桓浚接手饭店后,让他掌管监控办公室的大小事务,其余时间则与洛特一起担任护卫易桓浚之职责。汉克高大魁伟,金发蓝眼,沉默寡言,做事认真负责。
“这个人。”汉克指着萤幕上坐在二十一点赌抬边一名棕发高鼻的男人。
“他怎样?”易桓浚冷淡不感兴趣的从身后洛特的手中接过酒杯,饮了一口,随口问道。
“我怀疑他就是前阵子在摩洛哥诈赌成功的老千,我查过,他已经在饭店住了一个星期了,他只赌二十一点,而且总是在发牌员快交班的时候坐下来赌,模式很像摩洛哥那边传来的资料上所写的手法,而且长像也满符合的。”汉克一板一眼的报告。
“既然如此,你叫我来看什么?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处理吗?”易桓浚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有些烦躁的回答。
“呃,易先生……”汉克有些傻眼。
“汉克,易先生的意思是,既然你是全权统管监控室,这种事就不用请示易先生了,尽管照规矩去做。”洛特插嘴解释着。
洛特跟着易桓浚已经很多年了,多少也了解他的行事作风,比起汉克,两个同为随身保镖的男人,洛特显然灵活许多。
“喔,好的,易先生,这件事我会谨慎处理的。”汉克终于明白,恭敬的说。
易桓浚随意瞄着眼前繁多的监控萤幕,微微颔首,不在意的啜饮着手中的威士忌。
当眼角余光扫过左边一台萤幕时,他立即如被电殛般的定住,眼神由散漫转为严厉,他转过头,如火焚般的眼睛紧紧地盯住萤幕,等待监控摄影机再次转到他刚才在一刹那间所捕捉到的那道身影,他立即伸手按下一个键将摄影机镜头定住,停在那个位置上。
他紧盯住萤幕中靠在一根圆柱边的娇小身影,从不曾波动的脸色逐渐有了变化。
真的是她?还是只是面貌相同的另一个人?
“易先生?”洛特有些诧异的看着易桓浚丕变的脸色,不解的也看向萤幕,但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景象或是特异人士,除非……是那个女人?
易桓浚迅速恢复冷沉的眼神,只是眼中的阴霾更增加几分。
“汉克,查明这个女人的落脚处,名字,一切资料,尽快回报。”易桓浚伸手指向萤幕中的娇小身影,交代完毕旋即起身往大门走去,临出门前又抛下一句,“不论我在做什么,在第一时间交给我你所查到的资料。”
当晚,易桓浚面无表情的聆听汉克所查出的简单资料,唯有眼底一簇火花稍稍显露了他的心情。
“目前那位小姐住房所登记的名字是方紫彤,她住在饭店旧楼的三二0六房,已经五天了……”
“三二0六?”易桓浚打断他的语,“那层楼不是有一半的房间都是单人房吗?”
“是的,易先生,三二0六号房是单人套房没错。”
“五天?她住了五天都在干什么?”
“据房务部所知,方小姐每天几乎都不在房里,不过可以确定她每天都有回房沐浴、睡觉,至于方小姐离开房间后的去处,因为时间太短,我还无法完全查清楚,不过我调出了这几天从楼下电梯口到大厅门口的监视录影带,倒是发现了方小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大厅里晃来晃去,而且她也没有去赌台赌过。”
易桓浚默默消化着汉克所说的话。为什么?如果她不是来赌博的,那她特意住进擎天饭店是怀着什么目的?
“汉克,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她,我要清楚的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易桓浚很快的下达命令。
“二十四小时监视她?易先生,难道她是你的……”敌人?汉克因易桓浚扫来的凌厉眼光而吞下到口的疑问。
“你不必管,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
汉克立时躬身答应,转身快步离去。
汉克离去许久,易桓浚仍是闷不吭声,眼色暗沉,洛特终于忍不住问出从一开始汉克在道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时,存在他心中的疑惑。
“易先生,方紫彤不就是易夫人的名字吗?”而录影带中那道身影,也依稀有点像印象中存在的那个跟易先生结婚才短短数月即突然失了踪影的人。
“她不是!充其量地也只能算是我的‘前妻’。”易桓浚嘲讽的说,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他从没有忘记她背叛他的事实!
“啊!”洛特低呼一声。原来他们已经离婚了!
易桓浚的思绪在惊讶、怨恨、怀疑与复仇间回荡着。
他根本没想过她竟然还胆敢再出现在他眼前。
她的出现,将他沉潜在心底的怨怨与恨意一并勾起。
她为什么会在消失五年后又重新出现在他的势力范围中被他发现?难道她不怕一旦被他发现后,他会对她采取的手段,那将是她简单的头脑所无法想象的!
为什么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他竟然就从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尽管时光已经流逝了这么多年,难道潜意识中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抑或是她当年毫无预警的背叛带给他男性自尊与感情的冲击太大,才会使他直至今日仍是对她念念不忘?
是这样吗?易桓浚自问着,却找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不过他却很清楚的知道,既然被他知道了她的行踪,他也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她好过,他都没有主动的去找出她的行踪,她竟然还能在几年后毫无忌惮的出现在他面前,难道她以为他还是当年的易桓浚吗?
他跟她……还没完呢!
洛特看着陷入沉思的主子,想着他在这五年当中的行为,不禁怀疑是不是失去那个方紫彤的关系,因为他一切的放浪行为皆是从那方紫彤突然失去踪影后开始的。而在那之前他已经当了他的随身保镖十年了,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情形,即使在未娶方紫彤之前他的确是很风流,却不至于这么蔑视女人,更别说是放浪形骸……也许这个答案是出在那个方紫彤身上!
“走吧!夜未央呢!不要浪费了!”易桓浚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痕说完后,从沙发一跃而起,朝门外走去。
洛特先是一愣,随即匆匆跟随在后。
深夜,赌场大厅仍是人声鼎沸,吃角子老虎机器此起彼落的铃声与铜币撞击声持续响着,偶尔还传来人群的欢呼声。
紫彤坐在赌场大厅旁附设的餐厅一角,这个位置的左边可俯望赌场大厅,右边则是在墙上设有着跑马灯的“基诺”赌格区,形形色色的赌客分坐在赌抬下一排又一排的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研究着手中的号码以便圈选。
食不知味的将美味餐点往嘴巴里送,紫彤脑中仍挣扎在离开与不离开的思绪中。
住进擎天饭店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已经严重违背了当初与强森医生所约定的三天期限。
恢复视力是她苦苦等待五年、神灵所赐予她最幸运的事,她衷心的感激上天垂怜,令她得以重见光明。
在恢复视力后,她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再看易桓浚一眼。
纱布拆除后的第二天,她一确定眼睛大致情形良好后,即不顾强森医生的反对与警告,坚持要离开几天办事。在她的执拗坚持下,医生终于让步,与她做下三天的协议才放她出院,并警告她不得漠视半年的恢复休养期。
她飞奔的出了保护区,进了城,住进擎天饭店之后,才发现擎天跟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它更有名了,也扩建得更大,设备更多、更齐全,甚至连原本属擎天的旧楼都已完全改头换面。这些是她住进饭店后特意去搜集资料得知的,当然,同时间,她也在资料中得知易桓浚五年来的所作所为,包括他的成就与绯闻。
因为无从得知易桓浚的行踪,于是紫彤只得守株待兔的整天在饭店大厅与赌场间间晃,等待机会。
终于在她住进擎天的第三天深夜,她看到五年多未曾见过的易桓浚。
他亲昵的搂着一名身材丰满的黑发美女,大咧咧地占据着一张二十一点的赌台,尽情的赌着,大口喝酒。他的脸上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冷冽,即便她远远地藏身在一根圆柱后,仍因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狂肆冷然气息而暗暗心惊。
她看着改变巨大的易桓浚,心中瞬间涌上伤痛、怀念、爱意交织的情绪,令她热泪盈眶得无法转移视线。
她目不转睛的将他的身影一一收进脑海中,直到他似已尽兴,搂着美女离去后,她仍恋恋不舍地呆一且在圆柱旁许久,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天已大明,她竟然站了一夜,只为了看着那抹五年来不曾或忘的阳刚身影。
在见过易桓浚、达成心愿后,照理她该离去,该回到保护区内听从医生的嘱咐,好好休善照顾自已这双得来不易的眼角膜,直到痊愈,偏偏……
人心是贪婪的,一开始她只想再见心爱的男人一面即可,可是在真正见过他后,她却更加难舍的想再见他一面,于是她又如同之前般将整天的时间耗在赌场里,冀望能再见他一面。
一个多星期了,她的确是见了他好几面,远远地看着他,也清楚的感觉到他真的变了好多,与记忆中的他再也不相同了,她失望又难过的再次感叹世事无常,不过短短几年,人事已全非了。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等到他的踪影,却促使她慎重考虑离去的问题。
她不知道妮娜在五年后的今天,是否仍掌控着饭店的动向与易桓浚的一举一动,但是基于他的安全着想,她仍是不得不防。谁知道妮娜在这五年间是不是更加扩大了她的势力,假如自己冒险住进擎天的举动被妮娜发现,是不是会带给易桓浚不自知的危险呢?即使她在这一个星期中还未曾见过妮娜的踪影,而且也未曾听闻易桓没与妮娜结婚的消息,她仍是不敢大意。
五年的沉潜思索,她几乎可以肯定妮娜对易桓浚的爱恋心态已经不算是正常了,而凭自己浅薄的心理学习课程对妮娜的所作所为仔细分析下,她几乎可以肯定妮娜绝对是那种玉石俱焚的偏执个性。所以即使她曾考虑过将真相告诉易桓浚,却仍是在再三考虑之下忍痛打消这个念头,万一连易桓浚的随身保镖也是妮娜的耳目,那恐怕在易桓浚尚来不及防备时即有了发生危险的可能性,而她却毫无保护他的能力。
左思右想下,紫彤觉得最好的方法仍是不露面,照着妮娜当初威胁她时所说的话,只要远离赌城,易桓浚就不会有危险。
何况以她这一个多星期中所看与所听闻的情形看来,易桓浚恐怕早已忘了她方紫彤这号人物了,他夜夜笙歌,女人无数,她即使不计后果的出现在他眼前,恐怕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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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魅贵公子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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