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掳卿心 第三章

  「乌大哥,乌二哥……」蹦跳进门的裘依浓,一脸开心地将怀中抱著的各式纸包朝厢房中央的桌上摆,「来看看浓儿帮你们带了什麽点心回来……」
  原本坐在房中椅上谈事情的乌浩与乌勒立刻站起,同时向前看著正手忙脚乱,一一打开桌上各式纸包的裘依浓。
  「咦?奇怪……我明明……」她嘀嘀咕咕的翻找著,突地转头朝跟在她身後进门的勉梓俊喊道:「俊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特地买了这个镇上最有名的糕点,要给乌大哥、乌二哥吃的那个叫凤……凤什麽糕的……」
  「凤纹糕。」勉梓俊接口道,然後举起左手,只见他的手上正拎著一个扎紧的纸包,「你不是说怕与其他东西弄混了,所以才教我另外拿著?」他有些无奈的提醒她。
  对喔!裘依浓连忙傻笑几声,伸手接过纸包,「我一时忘了嘛!」
  「你喔!」勉梓俊笑骂一声後,转向乌家两兄弟,「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等半天也不见你们回来,想来该是在外面用膳,所以我跟大哥就先吃了。」乌勒抢先回答。
  「本来是打算回客栈与你们一同用膳的,可是没想到入了夜的街道更加热闹,浓儿乐不思蜀,怎麽样也不肯回客栈用晚膳。」勉梓俊宠溺的看了裘依浓一眼,「不过依我看,从今日下午到我们回客栈的这段时间,她塞进肚子里的糕饼甜食点心,恐怕就是撑到明天晚上也没有问题。」他从没有看过一个女子那麽嗜吃甜食的。浓儿不仅对甜会点心有一股狂热,而且她也很能吃。甚至边走边吃,引人侧目,她亦是一点也不在乎。
  「谁说的,我才没吃那麽多呢!」裘依浓听懂了他话中的含意,忍不住咕哝抗议,嘟嘟嚷嚷的软语加上噘嘴的表情引人发噱。
  「好、好,你没吃那麽多。」勉梓俊睨著她正抓在手里的糕点,眼神戏读,表情正经地说:「我相信明天的早膳、午膳,你『一定』会照常吃的。至於此时你手上拿的糕,应该就是你特地买来给你乌大哥与乌二哥吃的,是吧!」
  勉梓俊的话才说完,乌勒已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而乌浩则是很有风度地半转身後才闷笑出声。
  四人相处了这些天下来,每个人都很清楚裘依浓对糕点甜食的喜爱,已经到了宁可其他东西都不吃,也要先吃点心的地步了。
  看来之前她会被她堂哥下毒,也不该觉得奇怪才是。毕竟毒是下在甜汤里的,她会舍弃不喝才怪。
  裘依浓看著勉梓俊调侃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糕饼,改伸向另一个她才打开的纸包。
  「乌大哥、乌二哥,你们来尝尝,这个就是他们说的,这个镇上最出名的糕。」她一人一块的将糕饼递到乌家兄弟手里。
  乌家兄弟笑著接过糕点,即使不爱甜会,不过不忍拂道她的好意,仍是捧场的咬上几口。
  「你自己呢?不吃吗?」乌浩咬著味似桂花糕的甜糕,问著正盯著他们兄弟的裘依浓。
  「刚才在街上就吃了一块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乌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说的好似有些夸张?这个凤纹糕不仅不特殊,吃起来又好像桂花糕……」她意说愈小声。
  「既然你先前吃过,也觉得它名不副实,又为什麽买回来给我们吃呢?」乌浩诧异地问著眼带心虚的裘依浓。
  「光凭我一人的感觉又不准,也不够客观。」裘依浓理直气壮的反驳,「还不如你们也一同尝尝後再作结论。」
  「那我来作个结论好了。」个性直率又直言的乌勒并不觉得一块小小的糕点有什麽值得细细讨论的地方,「这个糕很普通,不难吃,也不特别好吃。」
  「果然……」裘依浓一听,兀自喃喃,「怎么会这样呢?它既然那麽有名,为什麽会是普通味道呢?」她怎么也想不通。
  「好吃的东西不见得有名,有名的东西也不见得就会好吃,你不知道吗?」勉梓俊在一旁插嘴解释。
  「我不懂。」裘依浓一头雾水的摇著头。
  「生意人不管用什麽方法、首要是先打响自个儿的名声,等到名气打响後,即使所贩卖的东西不是那麽顶尖,百姓却早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照常愿意花钱买下。」勉梓俊缓声解释著经营生意的粗浅概念。
  裘依浓听完,看著勉梓俊半晌,突然开口问道:「那风少爷也是用这种方法经营生意吗?那不是很不老实?」
  「等一等,我不确定我有听懂你的意思……你是说风毓宇做生意不老实?」勉梓俊有些困惑又有些讶异地问。
  「我记得风少爷帮我把脉的隔天,就要小紫来说他愿意帮我。当时我和小紫一点也不明白风少爷跟我们非亲非故、且又是我堂哥的座上贵客,为什么肯帮我。后来小紫打听後,才知道风少爷是『茗记商行』的总管。之後在他的邀请下,堂哥才肯让我离开裘家庄上烟柳庄去作客。如此说来,这『茗纪商行』肯定是很有名了,对吧?」裘依浓盯著勉梓俊问道。
  「是很有名。」勉梓使点头肯定。
  「那就你先前所说,风少爷也是用了很多手段才会将『茗记』的名声打响的罗,那不就代表他也并非是什么老实的生意人……」她略侧著螓首想了一下,「既是如此,那我可真不明白他为什麽没有提出任何条件来交换他助我脱逃所冒的风险。」她的个性虽然单纯,但在她愈了解风毓宇之後,心中就愈感到不安。再加上南洛紫没有跟随她一同离开苏州,所以心中亦有著不踏实的惶恐。
  「别想那度多。」勉梓俊看到了隐藏在她眼底的不安与恐慌,心中升起怜惜。「我不是答应过你,等我将你安顿好,自会派人到杭州去把事情弄清楚,并且帮你把小紫找来?」他哄慰道。从不安慰女人的他,口气显得有些生硬。
  「我记得啊!」裘依浓有些可怜兮兮的看著他,「可是我们不是不去京城了吗?」
  他失笑,「不去京城并不代表那些答应你的事就不做了呀!」
  「真的?!」裘依浓眼中立刻迸出兴奋的光芒。
  「真的。」勉梓俊点著头。「另外,你误解了一件事。风毓宇做生意并不是如你所想像的那样不老实,而『茗记』也不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打响名声的——噢!我还忘了告诉你,你俊哥哥也是『茗纪商行』的总管之一喔!」说到此,勉梓俊看到她因他的话而瞠大眼的表情实在是很「憨傻」,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轻点她挺直又小巧的鼻头。
  「回魂啦!傻丫头。我是『茗记』的总管没那麽可怕吧!」
  「俊……俊哥哥……你……你是……」裘依侬发出如窒息般的断续话语,小脸上一片震惊。
  天呐!刚才她才批评「茗记商行」可能不是什麽老实的商家,下一刻却马上得知这些天来,一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俊哥哥竟也是这个商行的一分子;那……那她刚才不等於也将俊哥哥给骂进去了?
  噢!她没脸见人了!
  「没错,我是。」勉梓俊看著她一直无法回神、仍旧吃惊的小脸,「再瞪,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罗!」他戏谑的取笑著。
  裘依浓闻言猛地眨起眼来,眨了又眨,十足憨俊的模样让勉梓俊笑意更深,也连带让一直在旁边聆听兼「看戏」的乌家兄弟笑出声来。
  而犹是一头雾水兼心虚不已的裘依浓见状,更是不知该说些什麽来解释自己之前的无心评论,仍是只能眨著无措的双眼,来回看著眼前笑声不断的三人。
  「毓宇如果知道他那种什麽也不肯明说、老喜欢暗中行事的做事手段,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用不正当的方式经营『茗记』,不知会做何感想?」勉梓俊有趣的想家著风毓宇会有的反应。
  「应该没什麽感觉吧!」乌浩笑著反驳。那脸上表情老是八方不动的风爷,恐怕早就习惯外界的人对他各种不同的评论了。
  乌勒在一旁亦是频频点头赞成兄长的话。他们这些接近核心主事者的手下都知道,「茗记」四大总管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否则茗记的规模哪会日益壮大,无人能敌呢!不过这集优秀精明於一身的四人都有著特殊的习惯与个性。
  像是负责西南方的凌羽扬凌总管,平—总是面带笑容,实则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却无人得知。
  而负责西北地区的乔剑云乔总管更是长年摆出温文有礼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真实的性情。
  至於风毓宇风总管,因为二爷常南下代理他的商务,才让他们这些手下能略窥知他的性情。简单的来说,如果有人未弄清事实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著风总管大骂时,他也不会当场翻脸,可是事後他的「反整」可是会让人生不如死啊!
  综观四位「茗记」的主事者,唯有他乌勒所服侍的主子是个言行比较合一的人,个性豪迈,有话直说,精明不外露。
  待众人笑声稍止,勉梓俊抓起桌上几包糕点,一手牵起满脸心虚无措的裘依浓的小手走到一旁,将她安置在椅上,并将手上的纸包放在椅旁的小几上。
  「浓儿,你乖乖坐在这里吃点心,我还有事要跟乌浩与乌勒谈。晚一点我再带你回房。」
  「哦。」裘依浓愣愣地点头应了一声,心中纳闷地看著他转回圆桌,与乌家兄弟谈论公事。
  咦,他不生她的气吗?毕竟她刚刚才批评了他们商行耶!怎麽他们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还反倒笑得很开心?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这一头的勉梓俊并没有太留意裘依浓,兀自与两名左右手商量安排比较急迫的商务。等他们回到牧场後,他希望能够全心帮忙处理牧场可能面临的危机,所以在赶回牧场的路上,他即利用时间先处理好公事。
  在某谈话的空档,勉梓俊偶一抬苜,不意瞄到正安静坐在房中一隅频频「点头」的裘依浓。有趣的是她手中还抓著一块已被咬上一口的糕点。
  「浓儿,既然困了,那你就先回房,我谈完事就过去。」勉梓俊眼中升起笑意地道。
  自他们出发北上,一路上投宿客栈时,总是乌家兄弟一间房,而他就和裘依浓同房。他的原因是「保护」,一点也没有深思自己这番破坏人家姑娘声誉与想独占她的心态是从何而来。
  裘依浓则因对勉梓俊日益加深的依赖心,一直满足於被人保护的安全感。再加上对男女之事的不解,更是一点也不觉得跟勉梓俊同房且同一张床有什麽不对的地方。
  「喔!」此时已陷入半睡眠状态的裘依浓在勉梓俊一声令下,立刻由椅上爬起,转身就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浓儿,门在你的右手边。」勉梓俊再次出声,阻止地朝窗户走去的迷糊身影。
  「喔!」裘依浓勉力睁开一只困盹的眼,这才发现自已果真走错方向。她再转一个身,步出了厢房,完全没听到身後传来的闷笑声。
  ***
  月至中天。
  三个男人才刚结束讨论,正想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口,勉梓俊敏锐的耳突然捕捉到由隔壁厢房内隐隐传出的碰撞声。
  勉梓俊浓眉一扬,暗忖他怎麽不知道浓儿的睡癖这么差,竟然还会睡到踹翻东西……好笑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口中的茶水才吞下,脑中警铃响起,不对劲的感觉骚扰著他的理智——
  不对!下午他虽然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他与浓儿的那间厢房床边,并没有什麽会让人在睡梦中踢到的东西。那麽,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会是……
  有人在隔壁厢房里!
  勉梓俊心中一紧,脸色大变地立刻由椅上跃起,朝门口飞扑而去。
  乌家兄弟从未曾见过主子有过如此慌乱的神色,於是两人脸色也随之一肃,同时由椅上跃起,尾随勉梓使身後地冲向房门。
  ***
  大脚等不及双手的来到,已用力踹上脆弱的门板并轻易的踢裂精雕的木头,让「轰」的碎裂声取代了推门的声音。
  门才刚被踹开,夜视能力极佳的勉梓俊立刻就看到窗户边正有一个著黑色夜行衣、脸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正双手扛起一条用棉被卷起的「长包袱」,传递给站在窗外接应的另一个蒙面男子。
  「放开她!」响亮的暴怒声在寂静的黝暗房中蓦地爆开。
  一瞄到床上无人的勉梓俊,立刻明白窗口那只「长包袱」里正是稍早他叫她先回房的裘依浓。因为之前他将她由杭州烟柳庄掳走时,用的正是同样的方法——将她包里在一条丝被之内。
  身随吼声动,狂怒的勉梓俊快如闪电般的在原地飞跃而起,一扑向前,劈手便由因惊吓而呆立当场的蒙面黑衣人手上夺回那只「长包袱」,回身时顺手给了那人一个「大」拳头——
  「啊——」惨嚎声凄厉响起,并夹杂著人体落地的撞击声。
  勉梓俊因心急裘依浓被伤害的程度,於是在一击之後即先退回床边,将手中环抱的人儿放下,并准备点起烛火以利检视。
  不过他会如此笃定的退回床边,也因为尾随而来的乌浩与乌勒兄弟早已默契十足地在他的身形往後时,一个扑向倒地的蒙面黑衣人,一个则由窗口跃出,直扑窗外那名想趁乱偷溜的接应男子。
  片刻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也没有惊动到客栈里其他投宿的旅客,两名意图据人的男子已轻易就逮,被点上麻穴,如无骨般瘫在房中地上,神情惊恐颓丧。
  不用多加逼问,慑於勉梓俊与乌家兄弟三人高壮硕实的身材及高深的武功修为,两名受命而行的喽罗当然是一五一十将掳人的原因照实吐出。
  ***
  原来这两名蒙面黑衣人是邻镇隆化镇首富王家的护院武师,受令跟在王家独子王裕宗的身旁保护他的安全。
  偏生这个王裕宗生性好色,老是依恃著家中的财富与势力任意妄为。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总是使尽卑鄙手段占为己有。
  王裕宗虽已妻妾成群,但是好色的本性丝毫不改,没事就四处寻觅「新」货色。所以整个隆化镇有年轻闺女的人家只要一风闻王裕宗出了大门,多半是闻风走避,且情况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在物色「新货色」不易的情况下,王裕宗才会趁相邻的凤丘镇庙会期间,特地前来「狩猎」。
  稍早之前,王裕宗在大街上看见了长相绝美又天真无邪的裘依浓,当场被她的美貌所述,并且立刻要手下前往跟踪及确认她的住处,好伺机下手,夺取佳人。
  王裕宗大概没有料到,在他横行霸道多年後,这一次可是真的踢到铁板,招惹到了大人物。
  「砰」的一声,坐在床沿的勉梓俊在听完两名黑衣男子的「供词」之後,脸色紧绷,眼神狂怒的以大掌在床柱上一击!
  「好个王裕宗,当真是无法无天、目无法纪!」他怒声大骂,双眼直瞪向地下两人,「你们在浓儿身上下了什麽迷药,为什么老半天还是叫不醒?」
  「是……神……神仙草。」其中一名黑衣人颤声回答。
  神仙草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人快活似神仙的药草。
  勉梓俊面色一变,双手捏拳,倏地由床沿站起。「你说的该不是平常妓院最喜欢用的那种……药吧!」他咬牙切齿的质问。
  地下两名男子皆为他惊人的气势所骇,脸色煞白的蠕动著唇瓣,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勉梓俊不耐地向前,弯身揪起其中一名男子的衣襟,然後将他的身子揪高,令他的双脚腾空。
  「回答我的话!」他厉声吼道。
  「是……是的。」被抓住衣襟的男子只恨不得立刻当场昏去,不用面对这个熊般男人的怒火。
  「该死!」勉梓俊大骂的将手中的男子往地上一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我真该一掌将你们击毙,免得日后再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他怒扬起手掌,眼泛杀气。
  「饶……饶命啊!大爷,这些……都是王少爷的意思,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地下两名男子面色青白,手脚发软的求情。
  「二爷!」
  乌家兄弟在一旁虽然也是脸色难看又震怒,不过他们总算是比勉梓俊多了一分理智,於是在勉梓俊举起手掌时双双出声制止。
  勉梓俊手下一顿,在乌家兄弟的嗓音下恢复了些许的理智,於是高扬的手掌慢慢放下……
  半晌,带著肃杀气息的嗓音下著命令。
  「乌浩、乌勒,将这两人带下去。然後到王裕宗的落脚处看紧他,等我亲自前去,我要亲手教训他!」
  「是的,二爷。」乌家兄弟领命,将地上两名男子拖往房门方向。
  「在我踏出这个房门前,不要来打扰我!」勉梓俊在乌家兄弟背後再丢下一句命令。
  「好的,二爷。」乌家兄弟一听便明白主子的话中之意,立刻亳不犹豫的应答并迅速将房门紧掩。
  ***
  勉梓俊在确定房门已落锁之後,回到床沿再次坐下,并俯头看著昏迷的裘依浓。那熟睡时的容颜仍是那般纯真无邪,可是等到她由昏迷中清醒时,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他实在不敢想!
  压下心中想立刻冲出去杀了王裕宗那淫虫的冲动,勉梓俊粗大的手掌轻柔的拂开垂落她额前的发丝。
  裘依浓所中的「神仙草」是一种催情的春药,一般皆被用来对付不肯接客的妓女,一些江湖下九流的采花淫贼也很喜欢用。此药容易取得,且又无色无味,可以下在食物中或是直接洒在女人脸上使其在呼吸间吸入体内,且药效迅速,男女皆适用。
  中了「神仙草」的人,会先昏迷一段时间,等到药效直达全身时即会因饥渴需求而醒来。而此药除了男女交欢,别无其他方法可解——除非忍受得了数个时辰体内火焚般的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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