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那里?”
外面的动静,吵到了房里的客人。就当他擦着冷汗,扒开窗户,挤进客厅的时候,卧室里的李冠峥忽然冲了出来。
“是我,我是晓诩。”
啪的一声之后,随着电灯被打开的声音,他和李冠峥终于能在亮光底下,面对面的见到了。
“小诩?你说你是小诩?”
“是的,我就是小诩,你还记得我吗?”
应该是记得的吧,在做了这个回答以后,只见他对面的男人,突然就把他拉到了怀里,激烈的拥吻起来。
好棒,真的是好棒。张大眼睛,看着几乎贴在眼前的脸庞,他的眉梢,他的鬓角,他的耳朵都是那么的清晰,原来他在吻自己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动情,他的肩膀,横在自己的身前,原来是这么的宽阔。
“喂,没人教过你,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的吗?”
“是没人教过,不过,就算有人对我这样说,我也不会闭上眼睛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你的。”
在下一瞬间,那个倒吸了口冷气的男人,就猛地把他竖抱起来,随手打开了卧室里的顶灯,他一边追逐着他的唇舌,一边把他压到了床上。
炽热而又甜蜜,包括抵在大腿上的坚硬物体,都让倪晓诩激动得无法自持,所以当李冠峥脱光了他的衣物,把他的脚裸压到了他的脸侧,倪晓诩也只是羞涩地咬紧了嘴唇,没有一点反抗。
“果然是你啊,能摆出这种姿势的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了,这个体位做起来最爽了。”
只是体位吗?他只有体位比较突出吗?
“别拿我和别人比较!至少……今天不要……”
就算知道李冠峥有多少“女人“,知道经过了这半年的时间,他又会接触到多少个新宠,可是一直以来,把李冠峥当成了报复手段,当成他必须攻克的堡垒,倪晓诩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争取起来,被人拿来比较的滋味,竟然会有那么的酸涩难当。
用手背压住了有些湿润了眼睑,他尽量平复着哽咽的气息。
“好啦,我不说就是。我们来做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李冠峥非常难得的咋了咋舌,拉开了倪晓诩的手臂。
听着这如同天籁之音般的浑厚嗓音,看着这目光咄咄的俊逸脸庞,就只是这一霎那,那些阴霾的情绪,就全部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如同被吸住的视线,牢牢地锁在了对方身上。
真是好帅气,好威武的男人啊。
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这还是倪晓诩第一次看到李冠峥的裸体……
“把它弄松。记得最早的时候,你都是自己弄好了才进来伺候我的,我想看你自己弄的样子,让我看。”
紧接着,李冠峥就拿过了床头的一罐面霜,塞到了倪晓诩的手中。
他在看,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全部的反应。
经过了这漫长的六年,非常明显,不管是李冠峥还是倪晓诩,都在贪恋着视觉上的享受。
明白对方也象自己一样,渴望能看到每一个过程,每一种表现。强忍着羞涩的表情,倪晓诩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打开了罐子……
热情渐渐地退去,不消片刻,不同于做爱时的多话和强势,一旦冷静下来的李冠峥,就一语不发地坐到了床沿上。看着他几番犹豫,又几番静默的背影,倪晓诩原本鼓动着的心情,也一下子便凉了下来。
还是不行吗?满足了欲望之后,他马上就变回到孝顺儿子了吗?
空气中漂浮的尴尬气氛,使倪晓诩非常清楚地明白过来。就好像这半年来,李冠峥不曾找过他一样,那个老太婆在李冠峥心里的地位,仍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撼动得了的。
好吧,既然今天不行,那他就明天再来。至少李冠峥会那么激动的拥抱他,应该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吧。
暗自下定决心的倪晓诩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被狠狠干过的部位,虽然刺痛不已,但他还是强忍着腿间粘粘腻腻的感觉,穿上了衣物,然后拖着酸痛的身体,艰难地穿过房门,穿过窗台,又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令人奇怪的是,在爬回去的时候,倪晓诩几乎都没有感觉到高度的威胁。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失望,以及对这种冰冷态度的不甘,好像已大大超越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就这么死了也不错,能够一了百了,也算是幸运的了。
有那么一霎那的时间,已经回到屋里的倪晓诩,又回过头来,故意探出了半个身体。
稀少的行人,幽静的黑夜,漂浮着的孤寂气息,以及祈求救赎的心情,缩短了这十八层的距离。渴望解脱生命,却偏偏解脱了恐惧,所以这一次,倪晓诩并没有晕倒,望着这深邃的空间,他突然好想放声大笑,不料本该发出的清朗声音,却硬是被泪水截成了一段段,一股股,变成了低低的哽咽。
趴在那里哭了一会,对面的窗台上,始终都不见那个人的影子。
他甚至连看都不来看一下吗?他难道都不担心他吗?难道他真当他还是他的男伺,来去都那么容易的吗?
不过,站了好长时间,发现尽管没人出来,可房间里的灯光也始终没有熄灭,不甘就此认输的倪晓诩,很快就再次鼓起了勇气。
李冠峥也需要考虑的时间吧,相隔几年,要再次违背母亲的意愿,会需要更大的勇气吧。那么好吧,那他明天再继续努力,一定要把李冠峥的心全部夺到手里。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每天夜里,倪晓诩都满怀着期待翻过窗台,爬进李冠峥的房里,可是如同这第一天一样,做爱以后,他也总是带着疲惫而又不甘的心情,独自爬了回来。
而且尽管不能说是温馨,但这许久没有的情事,以及能看清彼此的喜悦,还在倪晓诩的心里投下了一些别的什么,使得他在期待成果的同时,自己也变得越来越痛苦。
两天下来,脑海里宁宁的影像依然是那么的清晰,可是每当想起宁宁,倪晓诩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李冠峥,想到那时候看到的,他们父子玩耍的情景。不仅如此,更过分的是,他现在甚至连做梦都会梦到李冠峥,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这种亮光底下的情事,已使得李冠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深刻地印到了倪晓诩的心里。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也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拖着酸痛的身子,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倪晓诩怔怔地看着床头的李冠峥,而靠在那里的李冠峥,这时也定定向他看来。
他会带他回家吗?他们会有下次的约定吗?至少,他会挽留他吧?
凝视的时间,仿佛就像静止了一般,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已经过了几个世纪,等待又等待,祈祷又祈祷,但是倪晓诩想听到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在耳边响起。
李冠峥是对他存有感情,要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么深邃的目光,一直一直地望着他了。但是他却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仍然抵不过他对母亲的顾忌。
从期待、失落、心碎到绝望,等倪晓诩终于想通这一切,死心的低下头去,李冠峥便也默默地下了床,一直走到了浴室门口。
“明天我就会回去了,回到我妈身边。”
果然如此,他果然还是选择了母亲,选择回到母亲身边,选择和他不再相见。
听到这残忍的话语,终究是将他们划到了两个世界里,紧紧扣住床单的倪晓诩,心神俱伤地流下泪来。
只可惜他再怎么难过,再怎么哭泣,那个冷酷的男人都已经看不到了。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冲刷着抽泣的声音,同时也带给了倪晓诩满满的悲伤和自嘲。
“李冠峥!你狠,你真的是好狠!”
计划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却仍然只能徒增屈辱。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李冠峥果然也有着同样的铁石心肠。
恨着这个无情的男人,也恨着自己的无能,不管身体有多么的难受,倪晓诩飞快的穿起衣服,头也不回地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那么明天他又该如何度过呢?难道他真的能就此放下吗?
从南部回到了工作场所,没过两天,那些被溃败压下的怨念,很快就再次熊熊的燃烧起来。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只是这一次,想要夺取李冠峥的心,似乎已不光光是为了再见宁宁,也不光光是为了向老夫人报仇,潜意识中,有一股更加强烈的意念,在推动着他继续努力的决心。
那是为了他个人的尊严,竟敢就这样玩弄了他又践踏了他,就是为了他自己,这一次,他也绝对要让李冠峥尝尝被人狠狠抛弃的惨烈滋味。
疯狂之中,无法解释的倪晓诩,最后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然后,在煎熬中又策划了一个星期,倪晓诩就提了点积蓄,雇用了一个私家侦探。
李冠峥习惯的路径是怎样的?他的停车车位在哪里?他一般在哪里用午餐的?他每个星期有什么既定行程。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尽管知道李冠峥在家里的习惯和上下班时间,但是对于李冠峥在外的一切,倪晓诩却是一无所知,也无从得知。所以为了接近被管得严严的李冠峥,他必须在这里寻找可用的契机。
就这样,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月,借着到总公司交付单据的机会,倪晓诩终于决定行动了。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中午,在营业课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站在窗边,看着李冠峥的车子离开了公司,看着他雇用的私家侦探跟了上去,倪晓诩告别了同事,按照私家侦探的报告,埋伏在了途中的公园对面。
“倪先生,他出来了,现在正在××路上,左拐了,就要到达你在的公园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谢谢。”
关掉了手机,远远看去,那辆闪着银光的车头果然从拐角处驶了出来。
抱紧了手中的购物纸袋,假装急匆匆地要进入公园,倪晓诩候准了时间,往前面一冲。
兹~~~
在一阵响亮的刹车音后,倪晓诩的大腿成功地碰到了车头,然后随着面包饮料纸巾等物品的飞散,被气流压倒的倪晓诩,也一下子摔出了有一米多路。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晓诩?!”
惊魂未定之下,吃痛的倪晓诩慢慢地抬起头来。就算是一手策划的举动,但接近死亡的那种冲击,还是让倪晓诩的脸庞,吓成了一片惨白。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冠冠峥,我来总公司交单据,现在正要回去呢。”
强忍着腿部残留的剧痛,捡起了两个面包,倪晓诩瘸着腿,努力地站了起来。
“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你说什么呀?!都这样了还逞强?!我送你去医院。”
二话不说,用绝对严厉的口气怒喝了一声,李冠峥就把倪晓诩抱了起来,塞进了驾驶座旁的座位上。直到这时,看着对方的脸上,终于为他流出了痛苦的神色,,一股小小的满足感,和着成功的喜悦,也在倪晓诩的心里悠悠地荡开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机会,再也不让李冠峥逃脱了。
经过医院的检查,倪晓诩的腿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皮下有些出血。提着一大袋的跌打伤药,从那里出来,李冠峥和倪晓诩之间,便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我……你……你把我放在附近的车站就好,我会自己回去的……”
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下去的倪晓诩,率先试探起来。还好,只是皱了皱眉头,李冠峥似乎没有响应他的打算。连回答都没有,阴沉着脸的李冠峥,一直把车子开进了一家高级宾馆。
“下车。”
随后,把车钥匙丢给了泊车的小弟,李冠峥又强拖着倪晓诩一直到达了套房里面。
唉?他是什么时候订好的房间?还有他真的不去上班了吗?
“给你上司打个电话吧,今天下午不用回去了。”
错愕之间,明白到李冠峥的语意,倪晓诩赶紧拿出了电话,给公司请了个假。
演戏果然是门学问啊。明明是自己一步步算计的产物,却要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明明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却要装出羞涩和惊喜的模样。不能太过急躁,又不能太过冷淡,在挂断了电话,从客厅一直转到卧室的过程中,倪晓诩只觉得比去接待难搞的客户更累。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再干这种虚假的事情。但是目前,为了曾经付出的许多许多,他也只能忍耐下去了。
就如同曾经有过的许多夜晚,这天下午的情事,也是既浓烈又激情。大概是有过了太多次的摸黑作业,无论是倪晓诩还是李冠峥,一到了卧室里面,就一个拉开了窗帘,一个打开了顶灯,然后便迫不及待地纠缠起来。
“分开以后,你有自己做过吗?你有找过别人吗?”
“没有……嗯……我只想要你……我也只有你……啊……”
“那要是一直都遇不到我怎么办,你就一直忍耐着吗?以前天天都做的身体,真的能忍耐得了吗?”
抚摸着倪晓诩的大腿,深深进入的李冠峥还曾这样逼问过他。
“没有什么忍不忍得住的,如果快乐的话,自然会向往,但如果一想起来,就觉得痛苦的话,不管是心和身体,都会拒绝去要。”
“你是说,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吗?”
“不是,我是说和你分开很痛苦,我很想你,也想宁宁,我想你们……”
本来不想把自己表现得这么软弱,可是说到这里,一阵尖锐的痛苦,一下子就让倪晓诩的泪水留也留不住地落了下来。
“冠峥……冠峥……”
紧紧抱住了身上的男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倪晓诩便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不停地索要着男人的深吻,不停地呼唤着男人的名字,还有不停摆动的腰肢,也贪得无厌地渴求着男人的深入。
灵与肉的契合就这样持续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直到夕阳西下,筋疲力尽的两人,才心满意足地分开了彼此的身体。
“时间不早了,要我帮你叫车吗?”
“不用了,我再躺一会儿,我会自己回去,谢谢。”
结束了以后,李冠峥还是照常地回去了家里,回去了母亲身边。可是,就算他依然不是个好情人,但他离去时的问候,以及难得的一瞬间的犹豫,却让倪晓诩尝到了成功的滋味,他终于迈进了一大步,他终于也会关心他了。
有了这个开端,第二次的相会就变得简单起来。下一个星期五的中午,例行公事以后的倪晓诩,干脆就在地下车库堵住了李冠峥的去路。
“上来。”
并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在看到他的同时,李冠峥就打开了车门的保险,让他坐了进去。
还是同一家宾馆,这个下午,他们又在一起渡过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就好像是习惯了一样,每到星期五的中午,倪晓诩和李冠峥就会一起出现在这家宾馆。
一开始的时候,倪晓诩还会先拦到了李冠峥,随后才和他一起过去。几次之后,他干脆就先跑到房间里,等待着这一下午的激情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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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暗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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