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那天下第一的「花满楼」。
到过「花满楼」的人都会议论那不知自恋到何等程度的楼主,竟会用自个儿的名字来为此楼命名。
「花满楼」的楼主并不闻名于大街小巷,却总被达官贵人或千金小姐们津津乐道。
普通百姓哪能见着花楼主啊,就算是官想见,也还得看楼主本人是不是有那个心情。
相传那楼主的样貌生得俊俏极了,而那等俊朗与寻常男子生了一张好脸皮的意义截然不同。
说是无论男女只要见着他就会被迷住,再加上身份诡秘,总觉着是带了点儿魅惑的魔性。
他总是穿最好的绸缎制成的衣裳,偶尔手持世间仅有一把的玉扇,住的屋子、用的东西、吃的食物,全部都要最顶级、最顶尖的好!
有幸见过他的人传出话来,说花楼主简直就是个妖孽!是去除了妖气保留了魅惑的妖孽。
说是他面若皓月、身若无骨,喜欢懒洋洋地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星眸半睁半瞇就把人给蛊惑了。
谁也不知道花楼主是从哪里来的人,何时来的,怎么来的,只知道这京城里转瞬之间就矗立了「花满楼」,再一眨眼便闻名天下。
「花满楼」在京城的最东边,从厅堂布置到各间房的摆设,包含所有能看到的小玩意的材质,皆是考究且精细。
这里的食材最上乘,食物最美味,伺候的丫头最是机灵可人,到了这里宛如天上人间。
也有人传「花满楼」的佳肴是下了「毒」的,只是那「毒」对身体大致无害,只会为食物的味道增色,所以那味道才会如此让人流连忘返。
与楼主交好的人不多,一个巴掌也数得完。
西边有那闻名遐迩、沙场上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北方有个群雄之首、允文允武的少庄主,再来便是天下第一人辜云峥。
可这回这几人中有人把花楼主给惹毛了。
「要走便走,谁还留得住你们!」花满楼冷言冷语地以目光扫过站在他面前的一行人。
傅大将军携美眷绯红缨,辜公子牵着红颜知己越果果的手,干啥来的,专程来让他看着眼红的是不是?
「小楼,之前不告而别确实是我们不对,你看我跟辜公子不就回来跟你道歉了吗?」越果果一开始便是花满楼的知己好友。
「那可真是本楼主的荣幸啊!让天下第一人的辜公子前来道歉。」花满楼倚坐在软榻边上,眼角眉梢一挑,道:「专程来道歉?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撒手不管时便自个儿逍遥自在云游四海去,想起了本楼主就来瞄瞄,本楼主是要你们可怜的吗?」
亏得这两个男人当初情路不顺,他还施过援手,转眼便将他忘得一乾二净。
「至少这回我们是来知会你了。」辜云峥温温淡淡的笑言。
「辜公子,别以为本楼主不晓得最黑心的就是你。」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此言差矣……这里的局势你也看得明白,心知肚明咱们都不会一直待着,终归是要走的,早晚而已。」
「当初是谁暗示本楼主,要撤就一起撤?!」花满楼凤目一凝,冷哼。
「这点儿是我理亏。」辜云峥偏头笑看了一眼越果果。「是我没算准中间出了这么个岔子。」
越果果一听他将自个儿的存在比作「岔子」,立刻威胁着瞪过去。
一旁沉默许久没开口的傅卓尔看不下去,手一挥很有大将军的气势,道:「都别争了。」
「本楼主没那闲情。」
「小楼,你生气归生气,也别气得太久。不论我们到了哪儿定是会惦记着你,若不是知晓你还走不了,也不可能不催促你一起走,你什么时候想跟我们会合了,我们等着你便是。」
还是傅大将军说了句人话。
花满楼的面色这才稍稍和缓,他也是明白的,即便是他,也迟早是要离开的。
室内几人正待缓口气,处于一阵休憩静谧之中,房门忽而被一脚用力踹开,还没见着屋外的人,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不得了!不得了啦!」
傅卓尔傅大将军一见来人那随从模样的打扮,表情就好看不到哪里去,走过去握住那人的脖颈就拎了过来。
「告诉过妳多少次,行为要有所收敛,妳还真当自己是男子不成?」近来她的行动是越来越放得开。
「我本来就是男的。」绯红缨埋怨着瞄了他一眼,察觉傅将军神色不对,立刻补充道:「在沙场上!何况这里又没有外人。」
谁还不知道她的底细?
绯小将领转而笑嘻嘻地看向花满楼,道:「许久不见了花楼主,您可安好?」
花满楼笑笑,道:「安好是安好,只是不如将军夫妇在沙场上来得风光。」
「哪里哪里。」
「喏,妳在下边溜达了这么久才上来,一来就大呼小叫,是发生了什么希罕事情?」
绯红缨立刻指着门,表情严肃,义正词严——
「花满楼,有人来砸场!」
花满楼不经意般顺着鬓角长发的手指倏然一收,拂袖而起,凤目光华满溢,尽是犀利凛冽。
何人行来的步伐,明明无声,却震慑八方?
何人仅是衣角的轻纱翩翩,便能牵动万千人心?
何人有如此瘦削高挑的身姿?
何人面若温玉,色如初春晓花,却仅是剑眉轻挑、眸光微敛,眼中便寒光四起让人噤若寒蝉?
何人即便是如斯缓慢,背脊却挺直得高贵,长发如云绕身,腰间环佩碧玉,衣襟精绣龙凤,人如其名!
「花满楼」之楼主,他走下楼的这一会儿,全场已是鸦雀无声,处处皆见惊艳之色、赞叹之情,他却彷若漫步云端。
平日里想要见着这闻名遐迩的楼主是相当不容易,还是托了砸场之人的福。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花满楼?」彪形大汉张三上前,啧啧两声后便饶富兴味地打量他。
「没想到真跟传闻中一样,生得俏。」
「大哥说得没错,女人都没他长得美,还挺像娘儿们。」
花满楼斜眼瞄了瞄彪形大汉身后的三四人,在瞥见一抹存在感很弱、整个都显得低微鄙贱的人影时,眸中寒光乍然聚起!
但顷刻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彷佛方才那只是错觉,在他眼中,任何人都渺小如蚁。
「听说有人要砸本楼主的场?」轻慢的语调扬起。
「没错!你这儿的酒菜难吃得要死,而且你是怎么教下人的?会不会伺候人?」彪形大汉指着一旁低眉敛眼的女子。
「顶嘴不说,连笑都不会笑,还出来丢人现眼?看了就一肚子火。」
花满楼扫了一眼那「丢人现眼」的女子,后者垂着头看不明神色,但想必也是呆若木鸡面无表情。
她定定的保持着谦卑下顺的姿态,镇定是镇定,就是像块儿木头。
花楼主看着她就碍眼不悦,眼中蒙上一层阴影。
她置身在那狼藉的酒菜饭桌旁,摔碎的酒杯四分五裂的横尸在地,可惜……这种程度也配叫砸场?
花满楼满不在乎,出口的语气却寒烈,看也不看就道:「不爱吃那就给本楼主滚。」
「什么?!」彪形大汉震怒。「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敢对我们说这种话,不想活了吗?」
他毫不理睬,再度开口时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他已全然忽视眼前几名挑衅之人。
「这点儿事都做不好,妳还有何用?」
那木呆呆的女子听了似震了一下。
「花满楼!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还开起染房来了!」张三见他无视众人,五爪直朝他的咽喉袭去,瞬间便有什么在波动——
原本已成化石,被嘲讽丢人现眼的女子在张三出手后,快如闪电地移身挡在花满楼面前!
「休得无理!」连声音都不是那么清脆悦耳。
被人骂,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嘲笑讽刺时她都未吭一声,但有人欲对花满楼不利,她就立刻如换了个人,飞身上前保护!
司徒莲啊司徒莲,妳还真是奴性坚强……她不禁暗自自嘲了一番,转瞬又将全副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戒备上。
「谁允许妳站在本楼主身前的?」
身后的男子发出的沉郁声音让她一惊,暗叹自己保护心切,一时就忘了分寸。
司徒莲低头敛眉,毕恭毕敬地退到一旁,屏息静气凝神,暗中紧盯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她相貌平凡无奇,每一处都还算周正,却每一处都透着索然无味。
平顺的眉眼,没有起伏变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十分听话顺从之人,说起来,她对花楼主的确是唯命是从。
然与花满楼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人又怎会顶嘴?
「妳得罪他们了?」
花满楼冷眼瞧她,不给一分好脸色看,若是有心人细细观察,会发觉他不仅没有好脸色,隐约中还有一丝阴狠。
「应该……是没有。」她犹豫了一下。
「应该?」因讥讽而扬高的语调让司徒莲心中暗叫不妙,花满楼看她的眼神似在看一粒尘埃。
她怎么忘了她家楼主相当不喜她多言,更不喜她说得模棱两可。
「下人就是下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说话的。」花满楼顿了顿,偏头一瞥彪形大汉张三,道:「你说她顶嘴而且还不会笑?」
此话一出,司徒莲暗叫不妙,却也只能暗自苦笑。
或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但她从没逃避躲藏的打算。
张三本以为他定是要袒护司徒莲,可看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花满楼的语气讥讽得不行。
张三顿时没了底气。
「本楼主在问你话。」
「是……是。」情不自禁就屈服在花楼主的威仪中了。
花满楼似得到了相当满意的答复,俊颜上浮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再度开口时却让旁人惊诧了。
「既然这些人说妳不会笑,那妳就哭给人家看吧。」
众人震惊!
「哑巴了?不会回话吗?」
「是!」司徒莲心中暗暗叫苦,回答得却是毫不犹豫。
楼主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的确是死心塌地,无论他要她如何她都会照做,但这要求未免有点儿滑稽。
不笑就哭,她还真像个小丑,唉……楼主是永远都见不得她好过的,只要她仍旧待在他身边一天。
司徒莲看上去镇定如常,既不动摇也无惊讶,彷若他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还不做?」花满楼狠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啊,啊……这张俊得惑人的脸真不该有这样的表情,为了不暴殄天物,她是不是快点儿照办比较好?
「楼主,我……不知该怎么做?」
「跪下。」轻飘飘的一句话透着不容违抗的命令。
司徒莲的身子微微一震,但下一刻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膝盖着地,跪得结结实实。
不会是真的吧?没到如此惩罚的地步啊!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要求……
「掌嘴。」
啊?!
全场惊愕,连专程来找碴的彪形大汉几人都被这场面震得目瞪口呆。这哪里还是他们在找麻烦?
花满楼一字一句说得风轻云淡,好似这些折辱人的话,是习惯了的,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没错,无论是花满楼还是司徒莲,心里都明白。
只要有她,他便不会轻易放过整治她的机会;只要是他说出口的话,即便是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他跟她便是如此禁锢的关系,她心甘情愿的受,谁让她在他身上放的情特别深重,谁让她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她不介意输了。
早在一开始便做好被千刀万剐,被凌迟,被凌厉如刀锋的言语羞辱的准备,他至少还没亲自动手取她性命,已是万幸。
掌嘴这种小事,哪里算得上是困难。
司徒莲举高手……一掌击在自己的左脸颊,她打得实在,花满楼没开口喊停,她便会一直打下去。
太诡异的场面,那巴掌声清脆作响,让听见的人都禁不住觉得脸颊在抽痛。
连在二楼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花楼主那些知己好友们,也纷纷暗忖:真是狠心到家了。
但司徒莲的眼眸中却溢不出泪花,她麻木听话且顺从。
花满楼的眼神却益发阴鸷暗沉,落在她身上的光芒彷佛要将她吞噬,再带进深眠不醒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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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楼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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