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出铁青着脸,两手紧攥成拳,过了半晌才努力克制了怒火,转头向蝴蝶示意放开了唐方。唐方立刻冲了过来,从地上抱起唐戎,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有些瘀痕,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抬头看时,云岫出已经澈底平静下来,他等到唐方一点一点地检查完才说:“唐方,打他的那几下我心里有数,虽然很痛但绝不会受伤。明天你最好先带他回唐门,我已经交待他们给你准备好马车了。还有,他的伤势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几天我问过几位前辈,他们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医治,至少有一种药可以勉强为他续上经筋。今后虽不能练武,但行走、做些简单的事还是能行的,我一定尽快将药送到唐门。唐戎这件事我真的是很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把他害成这样……”
唐方被云岫出一惊一吓,看到唐戎被打是一怒,接着等到唐戎醒过神来又是一喜,诸多情绪轮番攻击,此时真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有呆呆地发愣。
云岫出欲要再说,突然房门被撞开,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奔进屋来,跪下禀报说:“王爷,不好了,晋国的奸细潜进宫里,抓住了大王,现在大臣们都不知该怎么办,请您赶紧过去!”
云岫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不慌不忙地继续对唐方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安息香和龙诞香在紫薰水里浸泡后混和点燃,到底是春药还是毒药?”
唐方一愣,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回答道:“既是春药,也是毒药。不过毒性只对练武的人起作用,会渐渐化掉全部内力。这个方子知道的人很少,云少堡主怎么……”
他话还未说完,云岫出就打断了他,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发现得早用内力逼住毒性呢?”
唐方见云岫出越问越认真,知道他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且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更不会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脸色也慎重起来,回答说:“那更糟,毒性上行,聚于头部,会使人双目失明。”
“有没有解?”云岫出虽还在微笑,但笑容已明显僵住了。
“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那么发作的时间有多长?”
云岫出的脸色已变得雪白,唐方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该猜到了,他脸色倏变,急问道:“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岫出,不会是你吧?快让我看看!”
“有多长时间?快说!”云岫出冷冷地问道。
“三天。从开始用内力逼毒到双目完全失明,一般只需要三天。”唐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每个字还是说得很清晰。唐戎此刻也惊骇地从哥哥怀里探出头来,恐惧地看着云岫出说:“云大哥,你一定是弄错了吧……不会这样的,不会是你……”
“我猜也是这样……谢谢你,唐方,你们快走吧,最好今天就走!我就不送你们了。”说完,云岫出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又说道:“唐戎,有个这么爱你的哥哥,你一定要珍惜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等等岫出,你让我看看!”唐方说完,放下唐戎就要追出去。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看不清了,唐方你帮不了我的,别白费力了!趁现在还能看见一点,我还有事要处理呢。刚刚我对唐戎是过火了些,不过我确实快没时间了,你们不要生我气!”云岫出最后对着唐家兄弟恬淡地笑了一笑,带着蝴蝶走了。
唐戎看着哥哥,急问道:“怎么办,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唐方痛苦地摇摇头,说:“我们回去吧,云岫出说得对,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帮不了他的,除非你以后能找出解药来!”
“可是云大哥现在要怎么办?”
“你放心,至少云岫出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坚强得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岫出来到正承殿,毅亲王独孤宁元、礼郡王独孤宁舞、丞相、太师、禁军统领、九门提督等等全都聚集在正承殿外,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下午的时候,车才带着十几个神教的高手,竟然在宫内内奸的策应下混入了皇宫,并一直潜入到正承殿外,在侍卫促不及防下杀进正承殿绑架了燕王独孤无烈。一直跟在燕王身边的两个影子保镖当场战死,神教也损失了八个高手,现在晋国这边包括车才在内只剩下不到六个人,但燕王却已被他们抓住了,大家投鼠忌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车才要求燕王亲自送他们出境,但大臣们担心燕王的安全不敢答应,双方正在僵持,谁也不肯让步。此时见云岫出终于现身,群臣齐舒一口长气,目光注视着他,只等他来拿主意。不知不觉中,云岫出仿佛已成了大家的主心骨,群臣觉着只要有云岫出在,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云岫出听完大家左一言右一言介绍的情况,无奈地说:“先跟他们谈判吧!我们投鼠忌器,他们也一样投鼠忌器,这群人不是刺客,只是急于回晋国,不敢真伤了大王的性命。”
他一个人不急不徐地走到正承殿外,扬声说道:“在下是燕国云亲王云岫出,可以请车先生出来说话吗?”
话音刚落,正承殿大门“吱……”的一声打开,车才魁梧的身形从大殿里走了出来,来到云岫出对面三丈远处站定,说道:“我们已将条件说清,不知云王还有什么要谈的?”
云岫出正面对着阳光,视线更加模糊,他只好微微虛起了眼睛,努力看清对面的车才,冷冷地回答道:“我现在就答复你,我们不同意你的要求,燕王不能离开皇宫!”
车才微微一惊,他本已猜到云岫出必定难缠,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坚决地一口拒绝。他看了看云岫出身后站立的文武百官,挑拨地说道:“云王如此不顾燕王的性命,是不是以为这王位你已经坐定了?”
果然,后面的百官一听此话,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云岫出冷冷一笑,回答道:“车先生好心机啊!本王就是因为在乎燕王的生命,才会不同意你们的条件,请问车先生,你如何能保证过了边境就会放燕王回来?”
车才傲然说道:“我车某向来一言九鼎,才不象你们燕人口是心非。”
云岫出讥讽地笑道:“车先生连真名都不敢示人,还敢大言不惭,脸皮之厚倒也可称晋国第一了!”
“那又怎样?现在燕王在我手里,你们只有祈祷我会守信用的份了!否则我就在这里将你们大王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云岫出沉吟片刻,话里有话地说道:“如果车先生敢对我们大王不利的话,也请记住,只要我将车先生加在我们大王身上的一丝不差地在车先生身上找回来,我们燕国算起来就没亏。”
“你什么意思……”车才听懂了云岫出的暗示,谨慎地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大王绝不能以身犯险,车先生如果识趣最好现在就降低要求,说不定还有谈判的可能。”
“那……”车才眼珠一转,说道:“我不跟你谈了,这里燕王最大,我直接跟他谈岂不是更有用些?”大手一挥,殿内两个属下押着精神萎靡的燕王走出大殿,周围群臣“噗”地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叩首谢罪,更有几个老臣已经是涕泪交加,连连自称失职,愿领死罪。如此戏剧般的场境,竟让车才心情大好,讥讽地笑了起来。
车才讥讽地笑道:“燕王,看来你还是挺受臣下爱戴的嘛,我刚刚还真是找错人谈条件了,白担搁了半天功夫。怎么样,你老就做个好事,送我们回晋国吧?”
独孤无烈在群臣面前也不肯失态,强作镇定地拒绝道:“一国之君岂能受你等鼠辈的挟迫!”
车才冷冷一笑,阴戾的表情让人胆寒,还未说话,燕王身后一人就一掌击在燕王背心,痛澈心肺的疼痛让独孤无烈惨叫出声。
“燕王还要不要再试试分筋错骨手的滋味,我手下对这个还要更拿手些!”车才对着燕王阴笑着说道。
“那又怎么样,寡人这一辈子醇酒、美人、烈马,该享受的早就享受够了,难不成到老还要被你这点小伎俩给唬住!岫出,如果他们敢再碰寡人一根指头,你就带人把他们全部拿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独孤无烈一辈子心狠手辣,深谙权术阴谋之道,不管是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对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择手段。今天虽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但仍然不肯示弱,因为他深知,在这种情势下,只有越强硬,才越有活命的筹码。
“车先生看来是太低估我们燕人的气节了!”云岫出袖着手,站在一旁悠闲地说着风凉话,好象事情与己无关样,心里暗想,要是独孤无烈这么好控制,我这些年也不用吃这么多亏了。
车才倒没想到燕王如此硬气,一愣之下,眼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然后恍然大悟地把色色的眼光凝注在云岫出身上,在燕王耳边暧昧地低声说道:“燕王是不想在情人面前丢脸吧?这也难怪,有这样一个堪称极品的小情人,就算是死也要挣一口气了。如果燕王实在不方便送我们,那不如就让你的小情人送送我们吧?”
“胡说,云王是寡人的儿子,不许你对他口吐秽言!”独孤无烈嘴里怒斥道,但却颇有些心动。暗想:岫出武功很高,人又绝顶聪明,从这里到晋国边境,最慢也只需十天,我再派些禁军在后面跟着保护,应该不会吃什么亏才对。
车才也不坚持,从善如流地又大声问道:“好,是你儿子,就请你儿子代替你做我的人质,送我们过伏越关,可以了吗?我想云王就算为了父亲,也会很愿意走这一趟吧!”
云岫出不说话,他就象在听故事一样,含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表演。
过了一会儿,燕王见云岫出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开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岫出?”
云岫出这才“哦”了一声,略微犯难地回答道:“本来是没有什么的,我很愿意替父王走这一趟。不过这几天我身体不太好,恐怕不能适应旅途的劳累,能不能请车先生换个人选呢,我想比我更适宜的人还有很多吧!”
“不行,其他人我觉得份量不够,不太保险。”车才一口拒绝。
“你是在推委吗,岫出?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君父!”燕王眼看就要脱困,心急地说道,而且看云岫出风神俊雅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哪里有生病的样子,更觉他是在搪塞。
“好吧……既然父王这么说,那我就陪车先生走一趟吧。车先生,这边请……”云岫出右手微抬,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若非时间、人物和地点都不对,倒像是个殷勤的主人在请客吃饭。
车才哑然失笑道:“云王是在戏弄在下吗?与云王这样的绝顶高手同行,也该算是在与虎谋皮吧!我这里有一枚晋国密制的毒药,请云王先服下,大家才好放心。”
云岫出一听又是毒药,不禁厌恶地皱皱眉头说:“不用了吧,我体内的毒药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把它弄得更复杂,如果毒性交叉转换,我怕车先生到时就算有解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那本王岂不是冤枉了?如果车先生只是不放心本王的武功,可以让手下制住本王身上的要穴,效果岂不是一样!”
“你肯让我制住穴道?”车才不相信地问道。要知穴道对练武的人何其重要,一旦被制,则空有一身武功也无还手之力。
“是啊,你动手吧,我现在一点内力没有,比一个凡人还不如,你制不制穴道对我来说都没有不同。”云岫出温柔地笑道,好象这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无伤大雅的小事。
车才眼中寒芒一闪,倏地飞身一跃来到云岫出身旁,右手暗藏内劲地一捞,一把扣住了云岫出的手腕要穴,随即将一股内力输入云岫出体内试探。云岫出何等机灵,早在他说话前,就已暗暗将丹田蕴藏的真气悄悄自行散去,隐于四肢筋脉之中,此时体内丹田处空空荡荡,果真就如没有丝毫内力样。车才在他体内仔细搜寻半天,仍然没有发现真气的踪迹,但他也是一个小心的人,随手点了云岫出身上几处大穴,完全制住了他,这才让手下慢慢放开了燕王。
燕王甫一脱困,立刻一百多名御前侍卫一拥而上,将燕王层层保护在核心。独孤无烈此时一颗心才真正放下,又关心起云岫出来。“岫出,你真的中毒了吗?严不严重?是谁干的,父皇要将他碎尸万段。”
犹如一幕黑色幽默剧的导演,当剧情完全照着剧本发展时,云岫出虽身在剧中,但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可悲,反而好笑得让他隐忍地非常辛苦。他努力克制住隐于胸膛的笑意,但身体仍然微微有些颤动,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多谢父皇的关心,岫出是中了毒,不过也没多严重,就是失去了全身的内力而己,以后只要修身养性不跟人打架就行了。至于是谁下的毒,岫出现在还真不知道,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每个都有可能,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也猜不出来。”
车才一直握着云岫出的手腕,所以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云岫出的笑意,他觉得这件事渐渐变得越来越不可思义,一个被父亲出卖的人还能有这样的好心情,已经不能用神经太大条来形容了!不管怎么样,此时车才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可不想再在王宫里继续纠缠下去,还是先离开京都要紧,他在这里已经担搁得太久了!
车才抱起云岫出,右手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着云岫出的心窝,带着最后剩下的五个手下,小心谨慎地从燕王宫里退了出来,骑上快马飞奔出城,终于离开了把他们困在其中达半月之久的京都。
出城二十里,又来到了官道旁的茶寮,茶寮里今天很冷清,只有两个戴着纱帽的女客坐在里面。见到他们的马队过来,其中一个身穿黄色纱裙的少女飞奔出来,迎着车才的快马一跃而上,翻身曼妙地坐在车才身前,双手抱住车才的颈子,掀开纱帽抬头吻了过去。落日的余辉洒在少女身上,云岫出的双眼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形,但那个身影是如此熟悉,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何融雪!居然是峨眉派的何融雪!
云岫出心里苦笑了一下,向那个仍然坐在茶寮里一动不动的人影看去,不用猜,他也能知道那是谁了。他翻身下了马,慢慢向那个人影走过去,掀开纱帽,露出东方孟宁眼含泪水的脸来。他握住东方孟宁的双手,内疚地说:“对不起,孟宁,我现在没有内力,没法替你解开穴道了。”
东方孟宁被云岫出温柔地一握双手,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而下,她哽咽地问道:“云大哥,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还以为阿雪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为什麽她要这样对我?”东方孟宁本来觉得对云岫出已是失望透顶,遂给哥哥留了一封信就准备离开京都回东方世家。谁知在向何融雪告别时,何融雪一脸姐妹情深地模样要陪她一起离开,东方孟宁想到路上有个伴也不寂寞,於是两人悄悄一起离开京都,走到茶寮时,何融雪突然出手制住了她全身的穴道,让她到现在都还无法理解。
云岫出叹口气,将东方孟宁轻轻地拥入怀里,安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何姑娘和晋王的关系可不同一般啊……”
“晋王???”东方孟宁懵了。
“是啊,那个车才就是晋王轩辕哲,所以他们才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回去啊!我原本想在京都将他抓住的,不过没想到他这麽有本事,竟敢潜进王宫胁持燕王!”云岫出淡淡地解释道。
“那可怎麽办?”
“没办法!我现在是个人质,又没有内力,而且也还不想死,所以只好先送他出境再说了。”
两人正说话间,车才(不,应该称他晋王才对了)骑马来到两人身前,一拉缰绳,讽刺地说道:“云王好兴致啊,现在还不忘怜香惜玉,不过现在我们还得赶一段路,云王请上马吧!”
云岫出淡淡一笑,对轩辕哲说:“晋王,东方姑娘与这件事无关,能不能先让她离开?”
轩辕哲冷笑道:“她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条。”手一挥,一名手下策马过来,举起手中长剑对著东方孟宁就要刺下。
云岫出横跨一步,挡在东方孟宁身前,对轩辕哲说道:“等等!如果晋王是怕东方姑娘走露消息,你可以将她一块儿带上,等过了伏越关我再和她一起离开就是。”
“哼!我干嘛要冒这个风险多带一个累赘呢?”
“因为我不准你杀她!我们後面可是跟著几百名燕王专门派来保护我的禁军,如果我不合作,你休想回到晋国!”云岫出态度倏地变得强硬起来,对著晋王冷冷说道。
“哦?原来云王是想护花啊,那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看你能护到几时?”晋王回头看见官道上尘土飞扬,燕王派出的禁军已离此不远了,此刻还没完全脱险,没必要和云岫出搞僵,决定先让一步。不过他素来专横跋扈,此时虽是退让,言语仍然难听至极。
云岫出目的达到,也不为己甚,对坐在晋王怀里的何融雪一笑说道:“何姑娘,那就麻烦你帮孟宁解开腿上的穴道吧!”
何融雪一直坐在马上冷眼旁观,此时恶毒地说道:“云岫出,你不要做出一付多情的样子来恶心人,你和风星野是什麽龌龊关系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东方孟宁这个傻瓜那天晚上也亲耳听到了,你不过就是个喜欢被男人上的贱坯,还装什麽清高啊!”
东方孟宁只感到云岫出抱著自己的手臂倏地紧了一紧,她担心地看了云岫出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云岫出却抢先说道:“何姑娘,即使我和孟宁什麽关系都没有,我至少还是她哥哥的朋友,此时孟宇不在,我就有责任帮他照顾妹妹。而且,一个淑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自掉身价口出秽言的,以前你一直做得很好,现在在晋王面前,怎麽倒忘了?”
云岫出一番话说的语气虽淡,但言辞之中连消带打,羞得何融雪满脸通红。她本是一心想做晋王妃的,被云岫出话中这麽一提醒,也顿时觉出刚才的失态,连忙抬头看了晋王一眼,见轩辕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才稍稍放心。正欲反唇相讥时,轩辕哲马鞭一拂,解开了东方孟宁腿上穴道,不耐地说:“好了,别罗嗦了,有什麽恩怨晚上再说吧。”说完将何融雪从马背上放下,径自策马向前跑了。
云岫出扶著东方孟宁走到自己马前,翻身上了马背,将东方孟宁小心地圈在怀里,然後将缰绳塞进她手里,在她耳边叮咛道:“孟宁,小心一点,掌握好马的方向,还有这些人太危险,你千万记住,一步也不要离开我身边。”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快马疾驰而去。何融雪两眼怨毒地盯了两人一眼,也从後面策马跟了上来。
夜,慢慢降临,随著天色的黯淡,云岫出的眼睛终於什麽也看不见了。在一片漆黑中,他努力尝试著运用其它不太熟悉的感官,听觉、嗅觉、触觉……听著周围的马蹄声,他能辨别出马匹奔跑的方向和其他人离自己的距离,甚至对官道路面上的障碍物也能有个大略的估计;感觉周围几人的呼息、气势、身上散发的味道,他能一下就辨别出骑在前面的晋王和身後的何融雪,至於其他几人,他连猜带蒙也能辨出个八成左右。不过即使这样,他仍然心里没有底,晋王绝不是个好唬弄的对象。虽然轩辕哲现在可能真的相信他已经失去了全部内力,但还是没有给他解开身上的几处要穴,让他空有内力也完全无法使用。而且一个瞎子想要象个正常人样不被人发现,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一旦轩辕哲发现他眼睛已经瞎了,那麽他还有内力的事实就无法隐瞒,想再要脱身就更加难上加难。最倒霉的是现在还多了个东方孟宁,他也不可能把东方孟宁一个人扔在狼窝里不管,想到发生在唐戎身上的事也有可能发生在孟宁身上,就让他不寒而栗……
又跑了近一个时辰,终於晋王勒住了缰绳,大家下了马,很快就在路边燃起了一堆篝火。云岫出牵著孟宁的手,朝著有火焰温度的方向走去,走到一个温度合适的范围,他牵著孟宁坐在了地上,顺手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孟宁身上,然後闭上双眼,惬意地吸取著篝火的温暖。
篝火的另一侧,轩辕哲坐在手下为他精心准备的一个铺著丝绸的草垫上,仔细打量著对面的云岫出。不错,这个男人确实有著绝世的美貌,脱俗的风骨,优雅的气质,柔中带刚的个性,身处逆境仍不焦不躁,恬谈而自信,就象水终能穿石,柔至极处反而无坚不摧。这时,东方孟宁不知低声对云岫出说了句什麽,他的脸上漾起了微笑,不经意间流露出骨子里蕴含著的妩媚风情,让曾经阅人无数的轩辕哲也不由得怦然心动。他想起了何融雪刚刚说过的话,云岫出和风星野有那种关系,想到对面的尤物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妩媚地展开身体,**、娇喘、甚至哭泣,他就觉得身体躁热,还有一股近似嫉妒的怒火在体内乱窜,让他有一种想将云岫出撕碎吞下的冲动。
想到就做,轩辕哲从来就不是一个肯让自己忍耐的人,他站起来跨过火焰,两步就走到云岫出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云岫出,嗜血地说道:“云王,长夜漫漫,不如今晚你来替本王解解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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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鹤唳-京都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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