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香花自开 第12章喜剧版番外

  在我看来,那是一个混乱的夜晚。忠诚,背叛,柳暗花明,绝处逢生。林颜自编自导了一场几近完美的舞台剧,只除了,灯光下他对我露出的满足的笑脸,让最后的结局硬生生的脱了轨。
  在我窝在家里的第七天,雷翼来见我。这是我七天以来见的第一个人。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似笑非笑,我知道他从来看不上我,也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但好在他承认弱肉强食的规则。
  “他醒了。”他说。
  我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他不会离开我,七天以来我一直这么祈祷,虽然我知道自己早已罪孽无数,但我也相信神灵永远会眷顾这个世界上的强者。
  雷翼紧跟着又告诉我,“安迪要见你。”
  我懒得抬眼,“不见。”
  他终于冷冷的笑起来,什么都不说,只是用一种刺探的眼神不断的挑衅。
  我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这上面有林颜的味道,它支撑了我在这七天里面不被恶梦击倒。“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是这么勇敢……明白我为什么不杀你?”
  “你无人可用。”他笑的有一点得意,“燕昭然,你应该明白的。”
  身子后仰,再利用床垫的弹性跳跃,在他根本没有反映的情况下一只酒瓶就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他踉跄退了两步,站稳,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再做。只是眼里的愤恨更多了几分。
  “我只是好心给你一个机会,允许你死的时候不会太痛苦。”我站在床上居高临下,从他身上拔出的一只银色手枪握在掌心,“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林颜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教训一群混蛋的。他认真起来,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雷翼头上的伤似乎很重,血顺着一侧脸颊不断的流下来,衬着怨毒的眼神表情诡异。但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么多年的经验他比谁都明白。
  “他狠?狠的过你么?他如果够狠,你就不会这样站在这里了。”
  这到是句实话。我笑着丢下手中的枪,走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他紧张的样子非常有趣,浑身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放心,只是皮外伤而已。”我按着他坐到床边,翻出急救箱,驾轻就熟的帮他清理伤口。
  “给他一刀,然后再给他些许温柔,这就是你对待他的方式?”
  手一抖,没控制好力道让他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所以我说,除了林颜,我最欣赏你。”
  “这真是条可怕的消息。”他仍是毫不在意的口气,“还好是你其次欣赏的,所以我才有幸逃过一劫,不会像某个笨蛋一样,频频去和阎王爷打招呼。”
  故意手上使力,只是这次他早有防备,疼的脸色发青却再没吭一声。我有些扫兴的松手,“你真的很懂得如何激怒我。”
  我背对着他,听着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终究是我没有忍住,“林颜……他现在在哪里?”
  “医院里躺着,你以为他能去哪里?”
  我冷笑,在他离开医院之后的15分钟,林颜就已经从后门离开了那家医院,并且,不是一个人走出去的。他以为我不知道?!
  雷翼咬紧了牙一句话不说,决心装傻到底。我知道他会用尽最后一点的人脉去帮助林颜离开我,我也确实有安排人在医院监视,只是……
  我走过去,拍了拍雷翼每块肌肉都紧绷着的肩膀,他和我是同样的人,却坚持到今天没有垮掉,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坚韧,只是不知道当他处在和我一样的位置时,会用多长的时间从空虚走向灭亡。
  无言的道别,我转身离开的时候,雷翼并不明白我已经狡猾的把所有的麻烦都留给了他。门外是一层层的守卫,见到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抬起他的头,我于是很轻易的在尽头看到他,唯一一个敢于直视我的人,安迪。
  “为什么躲着我?”他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直直的看进我的眼里。
  “道谢的话我已经说过了,给你回报也很丰厚,请问你还有什么要求么?”这是我曾经最爱的人,发誓一辈子守候的人,面对他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愧疚,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最先背弃的人竟然是我。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转瞬间隐藏好自己的情绪,这样的变化让我毫不意外的胸口一阵发闷,“林颜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见我面无表情,不甘心的补充了一句,“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我转回头竟自走到雷翼跟前,伸出手掌让他吓了一跳,“借一些钱给我,要现金。还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
  雷翼睁大了眼睛看我,显然不明白我在干什么。身后的安迪显然更清楚我的思考方式,隔着戒备的人群冲我喊,“为什么不问我借?!”
  “可能以后不方便还给你。”我看着他,隔着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兄弟。
  他眼里的悲伤和愤怒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用你还,我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有公平选择的余地。”这是他最后的退让,他决不是那种能容忍自己所爱的人和他感情不对等的人。
  雷翼似乎在此时才反映过来,一把钞票塞进我的口袋,“纽约有一个不错的外科手术医生,和林颜有些交情。”
  我难得的回头冲他一笑,“多谢。”
  快速的穿过人群,在安迪身边更是刻意的希望能够快速通过。他没有拦我,只是一句“我等你”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我们彼此正视着自己的前方,目无斜视。
  “你已经等的够久了。”我开口劝道。当日得知他一直守在昔日小屋时的惊涛骇浪已经过去,理智终于比情感更早一步的作出指示。
  “维佑……”
  我打断他,“我叫,燕昭然。”
  我走了过去,用尽浑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的视线有一丝一毫落在他的身上。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在七天几乎凝固住的时间里,我拼命抑止的无非是不顾一切后果冲到林颜的身边去。而现在,我只是想尽快的看到林颜。至于结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顺其自然好了……
  除去机票钱,我在来到纽约之后的第三天花尽了最后一美分。纽约有成千上万个外科医生,如果一百个里面有一个称得上是优秀的话,也足够把我的后半生浪费在这漫长的寻找上。我不想依赖雷翼或者其他人的力量,况且我是那么有自信自己可以见到他。也许某天忽然抬起眼,就会看到他站在我的面前,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佛说,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与所怨憎的聚会是苦,与所爱的分离是苦,所求而不得是苦——所谓,五取蕴皆苦。五蕴齐全,谓之“有情”。历经磨练才能修成正果,既然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东西,自然不能强求。
  “如果你一直找不到她,怎么办?”丁霖蹲在我的快递车前,托着腮帮子一脸天真。他是我现在的同事,长得竹竿一样又瘦又高,二十刚出头,却已经在这家披萨店干了三年。三个月前,在我即将饿死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并恳请经理给了我这个工作。虽然他总是喜欢一边骑着小电动一边唠叨着今天经理摸了服务员lily的屁股,或者,昨天那个高大的厨师偷偷把店里的材料拿回家了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不错的小孩。而在于我,有吃有住,还能有辆小车代步,让我走遍纽约的每一个街区,已经很满足了。
  “找不到一直找,这样也很好。”
  丁丁咋舌,满脸的崇拜,“大哥,你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呢。那个女人真的很幸福。”
  我微微皱了眉头,他只知道我要找人,前因后果完全不明白,我想纠正他这个语病,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林颜是女人好了,反正也只是我的女人而已。
  “走吧,该干活了。”把烟在脚底捻灭了,跨上小电动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在这座不管什么时候都堵得水泄不通得城市,我快乐得享受着骑士般的自由。只除了……
  “你迟到了5分钟。”那个看起来多少带着点亚洲血统的男人堵在门口,看着表对我说的居然是中国话。
  “蜘蛛侠都会送披萨迟到,更何况我。”
  他呵呵的笑起来,某种爽朗和坚毅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好感。只是因为他的亚洲血统也说不定,我对白种人没有任何辨别美丑的能力。
  “我没有说不付钱。”他摸了下裤兜,却在这时才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裤和我说话的,半掩着门走进去翻钱包。我很自觉的站在门口,对别人的隐私没多大兴趣。
  “见我钱包了么?”他不知道冲谁喊了一声。然后一个钱包应着声丢了过来,我在一个最诡异的角度看到一个男人,只在我眼前飞快的闪了一下,便消失在房间里面。心里隐隐的想,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更漂亮的男人。而且显然是纯种的亚洲人,很面善的样子。
  “那,钱给你。”男人把钱交给我,然后关上房门。我走下楼梯的时候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一直想一直想。到骑上车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那张脸,不仅仅是面善才对。
  踉跄着从车上蹦下来,差点一跤绊死在地上。三两步重新冲上楼,门铃都懒的按,直接砸。谁知道我走了他们两位根本没有把房门锁上,我一头栽进去,在床上橡皮软糖般抵死缠绵的两个人同时僵硬在床上。
  男人还算反应迅速,立刻拉过被单,然后冲着我骂。
  反正我听不懂英语,我只是注视着那个围着少许被单躲在男人身后的人。他的紧张,他的闪烁的眼神。他是林颜……也许,现在不是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完美无暇,曾经熟悉的每寸肌肤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整容了,不,他只是让自己重生了。我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他的情形,有一张干净的清秀的脸,鲜少笑的阳光明媚,暗暗的,像某种只能生长在森林深处的绿色植物,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那种暗香,清清淡淡的漂浮于鼻端。
  再后来就是漫长的彼此折磨,长长的岁月里也一直能看到他如饱经润泽的玉石般的眼眸,也能看到那里面比身体表面更多的伤痕。如今医学发达到那样的伤痕也能治愈,心理上的问题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也有办法解决才对吧。
  “颜?”男人终于发现了不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眉头紧皱。
  “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他仍旧闪躲着我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志刚才没有给对你钱么?”他求助似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轻轻的唤道;“阿志……”
  那个叫阿志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走下床,我猜他一定知道我是谁了。看他们俩眼神交流就知道,默契到居然不需要任何语言。
  “有事情就快说,没人教你礼貌么?”他瞪着我,一副今天不说出什么就让你血溅五步的表情。我好容易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我是被吓大的么?不过看这个男人对林颜还不错的份上……
  “很抱歉,我想起来今天是优惠期,多收了你1美元。”我摸出张纸币塞给他,“你爱人很漂亮啊。”嬉皮笑脸,我略鞠了一躬退出去,没有忘记拉上房门。
  然后……现在该怎么办呢?骑着车子完全是无意识的在街上游荡。来之前,其实是刻意忽略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信心满满的认定,那个男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来给的,快一点找到他也就是快一点让他幸福。完全忽略了林颜自己的想法。也怪以前他太依靠自己了,总是一副拿自己当天的模样……忘了呢,已经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呢。对林颜来说,他差不多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割舍不断的?到是自己当初没想到这一点,自作多情,平白打搅了人家的好事。
  “燕昭然!看车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过神来,扭头看见一辆货运车贴着我的面冲过去,吓了一跳,车子一歪冲上了人行道,直直的撞上一根电线杆子。满眼金色的星星。
  “昭然昭然,你没事吧。”我好容易才看清我眼前一脸担心的丁丁,臭小子居然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倒了的模样。
  “我没事。”扶着车起来,小电动质量不错,还好没有坏。
  丁丁顾不得一众看热闹的甲乙丙丁,上来就是一拳,“你想死啊,就那么在大路上骑,不要命了么?!喊你听不见啊!”
  “丁丁……”我讨好的念他的小名,结果上手又是一拳,又狠又硬,疼的我差点眼泪就出来了。
  “喂……很疼唉。”
  “死了就不知道疼了。”丁丁怒气冲冲的骑上车,我低着头,在围观群众分不清善意恶意的笑声中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我不是特别担心丁丁,他是那种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孩子,没什么城府没什么心眼,善良的有点过分,卖了他说不定还会帮你数钱的烂好人。
  果然,到了披萨店他就已经不生气了。停好了车,有点难为情的背对着我说话。他一直拿我当英雄当偶像来着,今天的过于激动的举动可能让他心里有了落差。
  “那个……昭然,我今天听人家说了一个外科医生,还是一个日本人,叫什么什么浩志的。离这不远,你要不要……”
  “我找到他了。”我说。看丁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看到你女朋友了?!”
  我点点头。
  “那你……”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立刻掩住了嘴,“对不起……我……”
  “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过两天,我可能会走。”
  “什么!?”丁丁叫起来,“你要去哪里?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总之是要离开这个城市,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她说了很难听的话?”丁丁小心翼翼的猜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我没想到丁丁还会有这么敏感的心思。懒得回答他,只忙着替老板把一箱箱的刚到的材料搬进厨房。丁丁有点恼羞成怒,抓着我溜到房后的铁梯下,死命的把我按坐在地上。“你别这一副要死的表情好不好!”
  丁丁看起来很愤怒,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么?让他都产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实在忍不住笑起来,丁丁红着脸在我的腰上踢了一脚。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踢了一个正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成冷汗流下来。那个混蛋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他好半天才看出我的不对劲,微微弯下腰,有点别扭的问我,“昭然?昭然?”
  我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上,这才站起身来。“小子,玩的过分了。”
  丁丁把身子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我清楚自己的力量,微微觉得后悔。是不是习惯了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四肢发达头脑相应简单了呢?
  晃了晃脑袋,转身离开。丁丁在我身后开口,“对不起,可是……还是和对方好好说一说才好吧,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到这里,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也许是我下手太重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然而让我胸口狠狠震了一下的是他说的话。我记得有人经常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在挨了我的打之后,依然不卑不亢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为我……只是为了我而已。
  我走回去,伸出一只手拉他起来,“很抱歉,下手有点重了。”
  丁丁红着脸有点不知所措,“你还要走么?”
  “走。”
  “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我笑着揉乱他的头发,“我去找他,你不是说不能轻易放弃么?”
  丁丁腼腆的笑了。
  跟老板结清了帐,没什么东西也用不着收拾,孑然一身走了出来。到是丁丁仍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脸,被我辟头盖脸骂了一顿——不像个男人。他把他一个月的薪水给我,说什么要给大嫂买些玫瑰,女人必须要好好哄着才行,我实在拗不过,只得收下。结果走出店门没两步,他又冲了出来,拿一只笔在我的手腕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有事情记得找我,不行还回来。我等你。”
  我笑的几乎被自己的唾沫噎死,微微倾了身过去,“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意料之中的一拳一脚,算做最后的纪念吧。
  开始不分昼夜的在林颜家盯梢,可是两天过去了,只有那个日本大夫回来过一次,几十分钟后就离开了。而林颜,至始至终再没有出现过。在这个晚上,我决定上去看看。
  没有开灯,我仍然先敲了敲门。在确定屋内没有人之后我才用一根细铁丝翘开了门锁。
  反锁上门,打亮手电。房间东西摆放整齐,一切有条不紊,和我上次进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东西摆放的方式是我熟悉的。电脑上的留言条,沙发上的靠垫都堆在同一个角落,咖啡杯一定在壁橱的第二层。然后更多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气息,这让我非常的不快。
  叮铃铃一阵电话声吓了我一跳。30秒后自动留言开始。
  “阿志,是我,林颜。”
  脑神经瞬间紧绷,我跳了过去。
  “最近很忙么?我打电话你经常不在,给我回一个电话,我有点担心你。燕昭然来了,我害怕……,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我一把抓起电话,“你以为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很生气,那种嫉妒刺激的让我有些受不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之内了,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可是林颜这样说我的时候我发觉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看的开。
  “燕昭然?!”林颜显然吓了一跳。“你对阿志做什么了!”
  “你在哪里?”
  “你放了他!”他很理所当然的以为我绑架了那个日本医生,我撇了撇嘴,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在他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种不可信任形象。
  我语气温柔,因为我想和他好好谈谈,诚心的,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他不在家,我趁他不在的时候进来的。”
  我听见电话那边小小的惊讶声,然后接着,“那先这样吧。”
  我几乎不敢相信林颜竟然会这样挂我电话,心里的怒火毫不犹豫的吼了出来,“不准挂我的电话!”
  话音一落我就开始后悔,我不应该再用这种语气,只是……
  电话果然没有挂,安静的能听到林颜轻轻的呼吸的声音。
  “对不起。”我道歉,远比当初的想象要容易许多,我并不是那种自尊心强到无法忍受自己任何错误的人。“我想见你,你现在在哪里?”
  “燕昭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那场游戏,输的人是你。”
  林颜的声音急促起来,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不是我不想死,是你不让我死!”林颜于理据争的话很像小孩子,虽然话语是很严肃的生和死。
  “我从来没有想让你死,你知道的……”
  林颜终于沉默了。在我以为他终于臣服了的时候,电话断掉了。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把电话砸碎在地上。是我忘了,林颜是那么一个任性而固执的人,当他再不因为爱而迁就我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人能让他屈服。
  在纽约,当你知道一个人的电话,知道他经常会去的一个地方,知道他的一个朋友的生活范围,那么找到他就不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尽管如此,我在三天之后在一个狭窄的小巷里找到林颜家的时候,仍是一身的狼狈。
  秋天来得还算缓慢,公园的法国梧桐下还勉强可以过夜。早上在24小时营业的酒吧里买一点早餐洗一把脸,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胡子已经颇有了些规模。大概是……成熟了吧。
  左右的无名指上各带了一枚戒指,是和林颜一齐买的那一对。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想念安迪了,当初那么多个日夜的思念,此刻却在一个极其明确的目标面前丧失了效力,一点点的内疚丝毫抵不过我对找到林颜的渴望。习惯到深入骨髓,也许真的不是爱情也说不定。不然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遗忘和放弃从前。如果找到林颜然后安迪追来又该如何?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我立刻抹杀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林颜的家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每隔十几步远就有那种高高的铁架楼梯通往楼层的每一间窗户,典型的铸铁结构。林颜家是一楼,靠在门口对面的拉架箱边,就可以从高高的楼房间看到一线灰蓝的天空。因为绕过去就是表面光纤的大厦,对于一身正式西服走进这阳光背面小房间的林颜,我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嘿!”我坐在大大的铁皮垃圾箱上冲他打招呼,心情愉悦。
  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阴沉的脸色更显的有些苍白,看了我大概有半分钟之久,然后开门,进屋,随手拉上了窗帘。
  我敛住笑脸,林颜大概是不会邀请我去他家坐坐了。我现在是应该敲敲门?还是直接撬锁进去?然而想到太阳落山天色渐暗,我仍是没有想出一个结果。盘腿坐在垃圾箱上发呆。我知道林颜就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小房子里,也许在吃饭也许在睡觉,这个认知居然让我如此的欢欣鼓舞,其他的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腿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引起了我的注意,低下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小猫蹦到了我的腿上,费力的撕扯我的牛仔裤,似乎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喂!”我揪着他的后颈的毛,把他拎起来。它冲我瞄瞄的叫起来,声音很小,翡翠般的一双眼睛异常的灵动。它是一只漂亮的小猫咪。我难得的对动物有爱心,从兜里翻出半块已经干硬的面包喂它吃。
  “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你要不要跟着我?”我拍了拍它的头,“猫咪?猫咪先听我说话,别光顾着吃!”
  然而小猫只顾着那些面包,丝毫没有心情顾及我。见我打搅它进食,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抗议。我忍不住呵呵的笑起来,随手给了它一个爆栗。
  这个时候不知道林颜吃饭了没有?抬起头,就看见林颜站在屋檐下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他目光冰冷的看着我,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我……”我尝试说些什么,刚一张嘴,林颜就拎着一个公文包走了出去,彻头彻尾的漠视,我能说些什么?只好苦笑一下,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中国有句老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是笨到守株待兔,应该也能把他等回来吧。
  可是稍稍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天,林颜没有回来。第二天,林颜还是没有回来,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再次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一个小女孩捧着一只长面包和一袋牛奶站在和她差不多高的垃圾桶面前。
  “叔叔,给你吃。”她把东西放上垃圾桶该,然后退的远远的,“你还在等林叔叔么?他还没有回来?他每天总是很准时下班的。”
  我不客气的接过食物,顺手掰下一点分给那只和我同病相怜的猫咪。“他还没回来,如果他回来我会知道的,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呢。”
  小女孩似乎还是不肯相信,跑过去按响门铃,半天屋里都没有动静。开玩笑,如果林颜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走回家,我真可以不用混了。
  小女孩皱着眉头,“今天林叔叔应该回来了吧。可惜我妈妈说不能让你进家里,不然你可以来我家等。”
  小女孩很认真的苦恼着,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摸一摸她那一头柔软的金发,只是要吓坏在一旁看的紧张的父母就不好了。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看我一直坐在这里每天送一些牛奶和食物给我,还知道是邻居林叔叔是一个好人所以林叔叔的朋友也是一个好人这样的道理。
  一旁屋檐下的一对夫妻已经吓的脸色大变了,不停挥舞的手臂终于被小姑娘看见,紧张的冲我点了下头,“我妈妈叫我。”
  “快回去吧。”
  “林叔叔会回来的!”她安慰我,然后一溜小跑,被父母拉进房里的时候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我还不至于长得那么像坏人吧。虽然现在蓬头垢面的比较狼狈,但是纽约的流浪汉多得是比我糟糕的,何况哪能长的像我这么帅。“是吧是吧。”我逗弄着专心吃东西的小猫咪,“你怕我不?我至少对你不错吧。”
  一阵风吹来,卷的巷子里的垃圾漫天飞舞,我缩着头,把猫咪抱在怀里。这秋风是一阵紧似一阵了,林颜那家伙不会是打算一直住在那个日本医生家里吧。两个人能安全些?能温暖些也说不定。
  我苦笑着,然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不急不徐走到我的跟前。
  “你还不走?”
  “等你啊。”回答的没心没肺,其实心里那块石头落地的声音震的自己都一愣一愣的。
  他掏出钥匙似是自言自语,“居然饿不死你!”
  我忙着解释,“你们家邻居那个小姑娘挺好的,每天都有拿东西给我吃。”
  林颜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又重重的关上。仍是没有丝毫邀请我进去的意思。
  “要不要……再陪我几天?”弯了手指轻轻抚摸猫咪的头,它在我的掌心蹭来蹭去,瞄瞄的叫得温柔。多好得小猫,现在是人没人性,天没天理的时代。可转瞬又想到自己过去对林颜,也许不及对这只猫咪的十分之一,一颗心又渐渐的沉了下去。
  我想起雷翼说我的话,给他一刀,然后再给他些许温柔。手指就不由自主的收缩,环紧了小猫的脖子,一点点的加上力气。小猫被掐的直咳嗽,张大了嘴巴看着我。我猛然惊醒,松了手,小猫一跳从我身边逃走。远远的看着我。
  你对它的好它也许会记得,你对它的不好它只可能记得更清楚。
  “猫咪猫咪?”我伸开双手,它不肯过来。
  夜深的时候开始起风,一阵阵穿巷而过。有老鼠窜到垃圾箱上找东西吃,猫咪因此而追了过来,并且不计前嫌的把那只仍然尖叫着的老鼠拖到身边来,让我恶心的一阵阵起鸡皮疙瘩,终于没忍住一脚把它踹了下去。我想这次猫咪一定不会再跟着我了,这个事实让我无比的沮丧,不亚于林颜死活不让我进门。
  在这几个小时之内,他透过窗帘往外看了四次。平均一个小时一次,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心软的把我捡回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仍然留恋的不过是这份温暖。
  拉紧外套,我在冷风中吹足六个钟头之后,我听到对面门开的声音。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一脸愤怒的林颜。大脑还没有恢复正常工作,一个塑料带就砸了过来。
  “滚开!我要扔垃圾!”
  我愣了半天,我坐在上面几天,没有人来扔过垃圾,也没有人来收,我几乎忘了我坐的是一只巨大的垃圾桶。
  他抓起不知何时又卧在卧腿上的猫咪,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脑子总算清醒了,终于明白他捡了一只猫咪而扔掉了我。惊讶气愤还有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不知所措让我冲动的追了上去。
  “喂,你!”我没有追上他。大门生生在我的眼前关上。我在垃圾箱上坐了太久,双腿已经完全麻木,跳下去就直接瘫到了地上。我使劲捶打自己的双腿,让他们可以尽快的站起来,每一分一秒都让我迫不及待。
  即使是这样,十几分钟之后我才可以顺利的站起来,我疯狂的拍打着林颜的房门。“林颜,你给我开门!”声音之大,让附近的狗都叫了起来,只是没有人出来,没有人出来管这样的闲事,也许有人报了警,不过我想不到那些,我气的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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