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宠姬 第四章

  夜色尚未褪尽,金映蝶就醒了。
  她睁开水灵的双眸,撑起纤臂凝视枕边人,久久不语,晶莹的目光中透出缱绻的爱恋。
  她的身子还隐隐疼着,双腿间泛开一阵酸软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头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粉碎。
  只是漾在她绝美小脸上的竟是幸福的笑意,丝毫不以为苦,那不适的疼痛是他爱过她的证明。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依恋一个人,在他身边,她柔弱得像尊陶瓷娃娃,不堪一击。
  胤烈,她心仪的男人啊!
  紧盯着胤烈沉睡的脸庞,金映蝶心中泛开甜甜的滋味。
  突然,胤烈的唇勾起戏谑的弧度,淡笑道:「如果看够了,我是不是可以睁开眼睛了?」
  金映蝶一惊,俏脸袭上红潮,原来他也醒着,她手忙脚乱地自他的身边退开,仿佛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了正着。
  胤烈长臂一揽,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浓密的长睫倏地掀开,黯不见底的瞳眸盯住她通红的脸蛋。
  「怎么?我好看吗?」他笑笑地反问。
  金映蝶绝丽的脸蛋涨得更红艳美丽,低垂着眼睑,不敢看他,直觉羞得无地自容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好看吗?」他不放弃逗弄她的机会,迭声追问直想教她雪漾的容颜更娇红。
  「你……你怎么也醒了?」她天生少眠,总是很早就醒过来,但她没有料到他也醒来了。
  「我向来睡得少,再加运气调息,再累也只消休息两个时辰就够了。」他的内力修为极深,曾有过七天七夜不眠的纪录,那时他还上战场领兵打仗,赢得三军上下一致推崇。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但金映蝶却听出了玄机。多年来,她识人无数,早就看出胤烈的内力深不可测。
  四目相交,相映出彼此知心的笑容。
  「那……那你也不可以装睡骗我呀!」她埋怨地低语,谁教他害她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睡容,让她丢尽了脸。
  胤烈一笑,又追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好看吗?」
  一抹红晕染上了金映蝶雪凝的粉颊,她讷讷地说道:「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问人家好不好看。」
  「我就是想听你说。」他坏坏地一笑。
  「嗯……大概好看吧!」她模棱两可地含糊道。
  「大概?」他浓眉一扬。
  「可能……很好看。」金映蝶恨极了自己脑袋空白与舌头结巴,只觉得脸颊热辣辣的。
  「可能?」他的声音淡淡地,大手缓缓地抚向她柔细的纤颈,摩挲着她急速跳动的脉搏。
  唉!她怎能说实话呢?那岂不是让他知道她将他看得既分明又清楚,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真是羞人哪!
  「我只看了一下下,所以……」她撒谎。
  「只是一下下?」他的眉心微微地蹙起,颇不同意她的说法,知道那是她的辩辞。
  她心虚了,「好嘛!我承认你很好看,所以多看了几眼,满意了吗?你的手不要再摸了啦!」卑鄙!用这种人性的弱点来对付她,他游移的手教她无法平静自如,甚至心驰意动。
  「嗯,这答案很令我满意,所以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想听吗?」听见她喜欢看他一事,比她承认他好看来得让他高兴。
  「什么事?」是她多心了吗?怎么总觉得他的眼神闪烁着邪恶的笑意,活似猫儿偷腥得逞了一样。
  「因为你初经人事,所以我没有让你太累,进而压抑了自己的欲望,你知道吗?」他铁臂圈着她,教她无法动弹。
  她绝丽的脸蛋红了红,点点头却又马上摇头,耳边听见他恶意的讪笑声,红晕更炽。
  「我保留了体力,所以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在要了你之后,感觉更加精神百倍了,你知道吗?」
  金映蝶似乎听出了一点端倪,似懂非懂。他无论再累只要休息两个时辰即可恢复体力,那在他精神亢奋的时候,不就——
  「胤烈,你——」她惊喊。
  「聪明的小金蝶,一点就通。昨儿夜里我就这样一直盯着你的睡容,直到你醒过来为止。」得逞的笑意在他的唇边勾得更深。
  他一直盯看着她的睡相,那她丑态百出的姿势岂不尽入他的眼里!金映蝶又气又恼,嗔道:「以后不准你再碰我,不准!」
  「恕难从命。」他说着、说着就以吻封住了她的红唇,有力的手臂霸气地拥着她扭动不已的娇躯。
  「过分,你竟然一直看着我睡觉,看到我最不设防而且丑陋的模样!滚开,不准你再抱我!」她用力地推着他,奈何徒劳无功。
  金映蝶或许是个经商奇才,却绝不是个练武的好手,胤烈早就感觉出她体质偏虚,内力薄弱,自是推不开他。
  「若想让我睡下,何不使我累一些?」他笑诱着生气的她,贪看她红润且活力十足的风采。
  「我才不上你的当。」她别过小脸,拒绝受骗。
  胤烈淡然一笑,语气邪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明的女孩不惹人疼,因为很难骗到手。」
  金映蝶冷冷一哼。
  胤烈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睡容有如芙蓉,教人心醉神迷?」
  「真的?」她质疑地挑起纤细的柳眉。
  「当然,否则我怎会一夜贪看,迟迟无法入眠呢?」他从容浅笑,吻着她精致的鼻尖反问道。
  「真的不丑?」一如平常女子,她也有着女人爱美的心态,更何况在她在意的男人面前,她希望自己是完美无瑕的。
  「美极了。」他长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俯唇吻住她微启的小嘴,攻掠她失了心的娇躯。
  她突然沉下脸,闷闷不乐。
  「又怎么了?」他柔声探问。
  「你似乎很会哄女人。」想到这点,令她稍感不悦。
  胤烈闻言,眸子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说到这,我必须坦承,我胤烈生平只哄过一名女子,她可费了我好大工夫呢。」
  金映蝶眉心微颦,心头酸酸地。「她是谁?」她想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十足的妒妇。
  胤烈低笑,得意极了,「她就像只善变的蝴喋,长袖善舞,能人所不能,厉害得很。」
  她倏地抬起长睫,望进他星辰般闪亮的瞳眸。
  「金映蝶,你究竟要吊我胃口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你可是我生平唯一哄过的女子,你可知情?」
  一般女子对他无不投怀送抱,但她却对他不屑一顾,她倔、她傲,而且与众不同令他甘心在她身上花工夫。
  「不知。」她潇洒一笑,昂起小巧的下颚。
  「好,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他有如恶狼扑羊般将她牢牢地锁在身下,展开凌厉的攻势。
  「不要……」她笑推着他,娇笑摇头。
  他置若罔闻,将脸埋在她馨香的黑发间,呼吸着她沁心的香气,柔媚清甜中混合著淡淡的花香。
  「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上早朝了,快回去吧!」她不希望他因为纵欲而耽搁政事。
  胤烈动作僵了一下,微微地放开她,苦涩一笑,「那班庸官,遇功则抢,逢事就逃,别提了,我见都不想见。」
  她凝视他懊恼的脸庞,心隐隐地疼痛,小手抚过他凌乱的发丝,浅浅笑道:「就算如此,你能不理吗?据说幼主懦弱,容易听信谗言,再加上皇太后的娘家势力庞大,极想除掉你,不是吗?」
  闻言,他的笑容更苦了,「皇家的丑事原来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可教人当成笑话来说了是吧!」
  她将小手伸入他宽大温热的手掌中,美眸如水,直盯着他刚毅的俊脸,淡淡地说道:「当心一点,官场险恶。」
  她的话熨热了胤烈的心,他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并轻吻着,「在你眼中,我无情吗?」
  金映蝶沉默了半晌,缓慢地摇头道:「不,在我眼中,你傲立于世,卓尔不凡,乃是人中之龙,只可惜……有些孤独寂寞。」
  胤烈愣了愣。 孤独寂寞,那不该是形容他的字眼,然而她的话却有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心。
  「我说错了吗?」她轻声地问道,娇裸的身子又贴近他半分,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挺拔结实的身躯。
  「我不知道。」他感到迷惘,神情困惑。
  或许在这个世上惟有金映蝶才能懂他的心,一颗就连他自己也不懂的孤独心。
  他无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惟恐失去她,上天不可能再有能力创造出另一个如此蕙质兰心、聪慧灵巧的金映蝶了!
  却只怕他从未拥有过她。
  「留下来陪我。」他低沉嘶哑地道。
  「我已经在你身边了。」她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假装不明白,就算他是这个世上唯一能教她心疼的男人。
  「永远吗?」他挑眉反问。
  金映蝶无言,抽身退开他的怀抱,披上床边散落的衣袍,起身抬眼望了望从窗缝中透进的曙光,平静地说道:「天要亮了。」
  「那就让它亮了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坐起身擒住她纤弱无骨的柔荑,逼问着。
  金映蝶漾在眸中的笑无奈而且凄迷,「你该走了。」
  「别逃避我的问题,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他问得斩钉截铁。
  「快起身让我为你更衣,昨夜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教人撞见。」她顺手拾起他落在床上的袍子。
  「我偏要。」他冷冷一哼。
  「非要毁了我才会教你称心吗?」她淡淡地反问。
  胤烈一愣,过了半晌,他自嘲一知,「人人都以为我无情,却不知天下最无情的人儿竟是你。」
  金映蝶闻言,心一颤,他的指控教她心碎。「无情也好,多情也罢,倘若四爷仍要映蝶,今夜等你。」
  「要了你的身子,那你的心呢?」他的语气冷淡,并快速起身着衣,不消片刻,他不发一语,冷着脸离去。
  在他身后,金映蝶守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委屈得忍不住落下泪来,她轻声对着无去的他说道:「心,我给不起。」
  当夜色又悄悄来临时,一缕纤细的人儿孤立在月色下,竹院潇风,夜虫唧唧,一夜转眼又天明,她却盼不到情郎的身影。
  她真是无情吗?金映蝶自问,若真是无情,她的心又怎么会如此疼痛?又怎会牵 挂着他、眷恋着他?
  烈,聪明如你,怎会糊涂得看不出我已对你动了情呢?金映蝶望着天际渐亮的朝霞,唇边泛着一抹夺涩的笑容。
  ☆☆☆
  以往天策府虽然称不上热闹,但气氛也从来没有如此凝重过,仿佛府中千余人一夕之间全哑了,府中上下听不到多余的人声。
  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勤奋地工作着,惟恐不小心出错,因为摄政王胤烈近日来脾气阴晴不定,表情阴霾,稍不小心出了错,就会被他冷冷地教训一顿,但还没有传出有人因此受到严惩的情形,这教所有人更是战战兢兢,惟恐一个不留意,倒大霉的就是自己。
  然而,凝重的气氛似乎还没有波及到青缇轩,所以金映蝶的眉心虽然锁着愁,但生活上还不失平静恬淡。
  她倚坐在院廊下,翻看着手中的书本,天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书本中,早已飞出院门外,随着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去了。
  「小姐,喝杯茶润润喉吧!」小红端来一杯温热的佳茗,送到金映蝶的面前轻唤道。
  「搁着吧!」金映蝶淡淡地说。
  小红依言将茶放置在金映蝶身边的平台上,顿了一顿,又道:「小姐,小红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嗯,你问吧!」金映蝶温和地笑道。
  「在金家庄,小姐难道没有贴身的丫环吗?」
  「为何有此一问?」金映蝶抬起水亮的眼眸,好奇地问道。
  「因为小姐事必躬亲,很少需要小红在身边打点,又传闻金家庄用户当今天下第一首富,所以小姐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随身侍女呢?」
  「为何不可能?」金映蝶淡然一笑,道:「原本我是有一个贴身丫环叫水嫣,是爹爹安排是我,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年纪长了我四岁,算算也应该为她许个夫家,总不能教她一生服侍我,恰好扬州城外有一名年轻秀才与水嫣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就在月前,我送了笔嫁妆,将她嫁了过去,之后一直找不到合意的替补人选,就一直空下直到现在,我只不过是个江湖儿女,并不是那么需要有人在身边服侍。」
  红听了直羡慕那水嫣幸运,能遇上金映蝶这个好主子。「小姐真好,不像摄政王……」
  「王爷他怎么了?」金映蝶追问的语气过分的急切担心,只是自己不自知而已。
  「小姐最近难道没发现王府静了许多,咱们这些底下人个个说话小心,走路小心,我想就连那公鸡清晨都不敢啼叫得太大声了呢!」小红夸张地说道,表情生动。
  「为什么?」金映蝶只管追问原因,不理小红的加油添醋。
  「王爷最近脾气怪得很,要是哪个人不小心出了大错,王爷搞不好会诛杀他九族,教那人不得好死。」小红愈说愈惊慌,煞有其事似的。
  「胡说。」金映蝶冷冷地斥道。
  胤烈向来赏罚分明,论事公正,虽握有倾天权力,她却相信她绝对不会如此滥用大权。
  「小姐……」小红嗫嚅。她从来没有看过金映蝶动怒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皱起眉,就教人打从心底害怕。
  金映蝶吁了口气,浓密的长睫微掩冷冽的眸光,扬起纤柔玉手挥退小红,「你下去吧!」
  「是。」小红偷觑她一眼,才快步离去。
  此刻的金映蝶为自己反常的态度哭笑不得。她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就算有人在她的面前怒骂她冷血无情,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再难听的话语她都听过,却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然而对象换成胤烈,她便急着想维护他。
  傻瓜!她暗骂自己,丢下书本,步出青缇轩。
  ☆☆☆
  走出青缇轩的金映蝶引起天策府中不小的骚动,她行经之处,无不引发人们的惊叹,她无双的美貌,气质清灵,眸光慧黠,黑发如缎,肌肤赛雪,轻慢却散发自信的步履,教人不舍将目光移开。
  虽说金映蝶入府一事无人不知,但是除了几名婢女曾经目睹金映蝶的美貌之外,其余的人皆禁止进入青缇轩中,所以他们总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又因为那几名婢女的描述太过夸张,教人无法相信天下真会有如此丽人。
  天策府中跨院众多,庭园广大,虽说景致各异,美不胜收,但教金映蝶几乎在其中迷了路。
  几名杂役远远地走过来,原先行色匆匆,不敢多作停留的他们,见到了金映蝶都不禁愣了一愣,停下脚步。
  「请问几位小哥,可知摄政王人在哪里?」金映蝶逮到机会,赶紧向他们问道。
  其中一名小厮环顾同伴一会儿,才讷讷地回道:「王爷这几天似乎心情大好,在流风轩设宴款待几位大臣。」
  他们没有见过金映蝶,原本是不该将王爷的行踪告诉她,然而却无法抗拒她的魅力,因为她的音容有如天上的女神般教人倾慕敬畏,轻柔的声音如和风般徐缓悦人。
  心情大好?金映蝶微微地皱起了眉心。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就如小红所说一样,府中的人个个有如惊弓之鸟,惟恐触怒了谁似的。
  「能带我去流风轩吗?」她柔声求道。
  「姑娘也是摘月楼的人吗?」方才说话的小厮不敢置信地问道,其余的人也与他一样都满脸疑色。
  金映蝶美艳绝伦的容貌的确是世间少见,花魁的头衔她当之无愧,只是她的气质有着超然绝世的清灵,怎么可能是个烟花女子呢?
  摘月楼?金映蝶多年来为了经商行遍大江南北,不会不知道摘月楼是什么样的场所,那里可是京城名流玩女人的地方。
  传说摘月楼花魁柳渺渺艳若牡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坚持卖笑不卖身,而且唯一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人,就是摄政王胤烈。
  金映蝶一思及此,胸口翻腾,一时间疼得她难以招架。难怪一路上没有人拦住她的去路,原来他们并不知道她就是金映蝶,而是将她当成了摘月楼的姑娘迷了方向,找不到回流风轩的路而已。
  「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呀!」小厮关心地看着失了血色的金映蝶。
  闻言,她淡淡一笑,心中打定了主意,「谢谢小哥关心,奴家是摘月楼的姑娘,一时贪看王府的风光,走出了宴席,只是这王府真是气派广大,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请小哥发发慈悲,带奴家回流风轩吧!」
  听见她自承是名青楼女子,他们个个面露惊奇的神色。
  小厮点了点头,说道:「请姑娘随我们走吧!」
  一路上,他们不时回头偷觑着金映蝶,有人叹息,有人惊艳。
  金映蝶欠身一笑,尾随着他们的脚步而去,一步步踏得沉重,直想拔腿逃回青缇轩,但她想一探究竟,想亲口问胤烈究竟将她金映蝶置于何地?
  她不禁苦笑,为何她不逃开?为何她不选择眼不见为净?难道非要将心伤得更痛才甘心?她已经忘了自己该是那个勇敢坚强的金映蝶。
  此时此刻,她宁愿自己不是金映蝶,那么怯懦对她而言便不是罪过,她可以远远地逃离胤烈,逃离那个牵系着她满心爱恋的男人!
  为何不逃?她自问。
  金映蝶,你为何不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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