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小灾星 第一章

  萧瑟不止的秋风,飒飒吹至渐渐由绿转红的大地上,再将红吹成黄,再吹成一片白。
  长江南北,无法降下洗净天地般的白,但其仍有法子宣告冬季的来临,以寒冰似的北风,以装饰般偶现的暖阳,与夏日绝然不同的寒意,让人们体会四季的不同,为人间增添不少不同的兴味。
  北风越过高耸的墙垣,俯向水气氤氲的水面,划过精致梁柱,穿过雕镂窗棂,以瑟然的鸣声呼啸而至。
  「呼,今年怎么这么冷?」
  一间宽广的厅舍内,四人围着圆桌而坐,另四人分别站立于其后,更增显坐着的四人身分的不同。
  出声的是八人中相貌最为俊秀者,隐约中甚至透着女子般妖冶的娇媚,有着邪邪上挑的细柳眉、黑白分明的乌瞳,溜溜流转、细致的鼻梁、不点而朱的巧唇;初识者若能不误辨,实属难矣。
  当然身为男儿身的他,遵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守则,若有人胆敢对着他说他长得像女人,他可是会加倍奉还,让对方记取绝对难以忘怀的教训。
  最不服输、最爱陷害人、最狡猾的翘楚者,非云家二公子云无琇莫属。
  站在他身后的那休,默默地拿了件灰貂外麾披在他肩上。
  「二哥,那休还是那么贴心,你可别再整他了,否则若害他跑了,你可就什么也做不来了。」
  开口的是云家排行最末,也是最慢学到、甚至还学不会谨言慎行、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等真谛的云无瑜。
  「喔,是呀,像四弟心思如此缜密,又懂得体贴别人的人,最是适合引领众人,成为云府的主事者。」云无琇皮笑肉不笑地暗讽。
  「不,不!我不要!我怎地担当得起……」知口头上占不了便宜的云无瑜摸摸鼻子,乖乖地闭上嘴,还给大伙儿一个清静。
  「少爷们,就算是老奴求你们,求求你们赶紧推派人选,云家不能一日无主。」
  老总管许慎老泪纵横,就为博取四位少爷的同情心。
  视许慎若父的四位公子明知那泪是假的,却也不忍让他再演下去,以免弄假成真,届时难以收常
  「既然父亲已选择了最适合他的死法,那么云家下一任主事者自非大哥莫属,何须多此一举费时讨论?」云府三公子云无璇冷冷地说道,语毕还附上一个大大的呵欠,表示讨论完毕,他该回去他的温柔乡,好好地与美人儿温存温存了。
  他暗讽的冷言冷语让室内更形寒冷,似乎他呵出来的气不是热的,而是冰的似的。
  四兄弟的父亲──云鹤,自诩风流而不下流,到处留情,因而四人的生母全不同,皆是他一时留情所留下的情种,为他的风流留下见证。
  他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不到,上苍真让他死得其所,醉死在甜美的花乡里;死前也不指定由谁继承家业,意欲留下个烂摊子,让平日不服他、更是不肯继承家业的儿子们伤透脑筋。
  「若让我娶回水袖,我便答应了,绝不推诿。」云府大少云无琦,近来迷恋上「水虹坊」里的名妓水袖,并扬言非她不娶。
  「不成!」
  大厅里除了云无琦以外,众人皆异口同声地极力反对。
  怎么可以让一名花妓成为云府的大夫人、主母,于礼不符,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根本就只是贪图云家财富,对无琦并未留情。
  「谁都不愿,再讨论也不会有个结果,不然这样好了。」似乎早有想法,心怀诡计的云无琇道。
  「二哥,你有什么好法子?」
  云无瑜对事情终于有了转折大感欣喜,好动的他已经快坐不住,若非关水在他身后暗示要他忍耐,他极有可能乘机溜出去遛达遛达。
  「什么?抽签」
  云家二公子云无琇的提议听来不免过于随便、敷衍。云家是扬州首富,有着数也数不清的万贯家产,在长江一带呼风唤雨,推举下一任主事者怎能如此草率!
  没错,可就是这么随兴的法子反而博得众人的认同,因为这个外人艳羡的云家主事者的位置,四兄弟谁也不想接,谁也不想当;当了主事者,徒累得半死,倒不如不当来得优闲。
  「对,就是抽签,由倒霉的人接任,抽到的人不得有怨言,非接不可!」云无琇眼中暗藏精光,说得煞是正经。
  「可是,抽到的人岂不倒霉,万一他做烦了,故意将云家整垮,好让自己能逍遥自在,无事一身轻,那可如何是好?」这样他就不能拿云家的银票轻轻松松地吃喝玩乐了,这是云无瑜最烦恼的一点。对运气很有把握的他,相信自己总有好狗运,绝轮不到他,他只想快活地当他的云四少,可不想当累得半死的云老爷。
  「所以啰,抽到的人如果做得好,则可每半年招回兄弟们再抽一回,做不好的人就得继续做。」
  「何谓做得好?」云无璇直觉地认定他的二哥居心叵测,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当然得由咱们许总管许老来评判,相信不会有人不服的。」
  许慎在云家服务多年,四兄弟皆可说是他一手带大的,自是不会有人不尊重他。
  「再者,由许老来做签更是公正,没有人有异议吧?」云无琇环视另三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知自己已说服他们,正暗自窃喜。
  老总管许慎自外头摘取四根相似的枯枝握住一端,四根看来皆一般长,然抽中最短者,便是抽中了主事者之位。
  「我先来!」最年幼、最是兴冲冲的云无瑜,对好玩的事总爱抢第一。
  云无瑜抽了其中之一,在没有其它三根的比较之下,东看看西看看,仍看不出究竟是长或短。
  「长者先,大哥先请。」
  云无琇这么一说,自是云无琦先,再来是云无琇,最后当然便是云无璇。
  轮到云无璇时,不知谁将窗子打开,突来一阵风将烛火吹熄,大厅霎时变暗,难以视物。
  「灯,快点灯!」黑暗中不知是谁大喊。
  须臾,动作敏捷的那休重新为室内带来光明,这下众人一看……
  「嘿嘿,恭喜三哥、贺喜三哥,这云家主事者的位置可是集众人艳羡于一身,可望不可求的位置……」
  接收到冰冷得足以杀人的视线,云无瑜讷讷地闭上嘴,为保小命他还是少开口为妙。
  云无璇精锐似尖冰的目光扫向众人,但见老总管许慎心虚似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他心里便有了底。
  「承蒙各位的爱戴,无璇只得虚心接受。」不高不低的音调,教人分辨不出云无璇的情绪。
  众人多多少少皆有些许不自在,眼神闪烁回避,唯独云无琇大剌剌地幸灾乐祸,直瞅着他瞧。
  此仇不报非君子,从不以君子自居的云无璇这回下定决心非当个有仇必报的君子不可。
  「既然我成了云府的主事者,那么我下的命令,众位兄弟们可听否?」
  这下子云无琇的笑容为之冻结,那选和不选有何差别?他连忙以眼神向许慎求援,接收到的许慎焦急地想开口,却被云无璇制止。
  「放心好了,我不会反悔,这六个月我认栽,但我有另一方案……」
  语未竟,最易引人遐思。
  「还有附带方案?三哥,你可不能说你不接,我头一个不允!」好不容易找着了冤大头,云无瑜可不希望反落到他头上。
  「无瑜,无璇说到便会做到,你就让他说说他的方案是什么吧!」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兄云无琦,总算是被引出了兴致,打破了沉默。
  云家兄弟骨碌碌地盯着自家兄弟云无璇直瞧,云无璇心知鱼儿上钩了。
  「你们可知咱们还有个兄弟?」
  「什么!?」唯一不知情的云家老四云无瑜惊讶地大叫。
  云无璇不理他,径自续道:「为了让咱们能轻松享福,他是有回来的必要,是吧?」
  这倒是,若能找到另一个继承者,他们也就不用兄弟自相残杀、互相陷害,可以直接陷害笨笨的、对一切还不够熟悉的新加入者,这主意深得大伙儿的心。
  「然后呢?」云无琦扬着秀丽的柳眉问出众人的心声。无璇在打什么主意?他和无琇同样不安好心。
  「很简单,只要能找出五弟的人便能得到云家继承人的豁免权,也就是说,那个人能不用在六个月后加入抽签的行列,还能尽情享用属于云家少爷的各种权利却不用尽任何义务,构得上挑战的边吧?」
  云无璇明白兄弟们也和自己一般爱挑战,太轻易便能取得的,大多不会珍惜;如同自家主事者的大位般,天上掉下来的,他们还不屑要,非要布下点难关,摆下点阵仗,困难度愈高,他们兴致便愈是高昂。
  云鹤曾在酒醉时吐露过些许消息,四兄弟每人已知的部分不尽相同,由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去寻找失散多年的兄弟,确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老总管许慎看着他带大的四位杰出俊挺的少爷,心知他已阻止不了他们的决心,他只愿找着人的是就爱贪玩的小少爷,因为他是最不适合接任的人眩
  「好,就这么说定了。」
  ***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心想这时天应早落下瑞雪的北方人,放眼望去,却仍见一片暗绿的大地,不免咋舌。
  想起爹爹灰火临别时的迷蒙泪眼,祝风火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山上和他们同聚,岂知他愈走却离家愈远。
  「唉,爹爹定是早算中我会迷路,久久回不了家,才会红了一对眼眶,看得我好不心疼。」祝风火忍不住鼻酸。
  原本若由阿爹祝长风下山送货,最长只需三天,然一心想多看看广大外界的自己硬是拦下送货的责任。岂知他将货送到后,一时贪玩便迷了路,直往南方走去。
  他已将卖了药材所得的银两花费殆尽,已经饿了好几餐,饥肠辘辘的他,头昏眼花地随着人潮的推挤,走向不知名的前方。
  ***
  话说,近日来原本平静的扬州城发生了令百姓趋之若鹜的重大事件,没有爹娘的人欣喜若狂,有爹娘的人则赶忙和父母撇清关系,声称自己是没有亲人、孤苦无依的孤儿。
  从云府二楼屋顶往下看,下方竟有着几欲挤破门扉的人群,自云府大门前绵延至好几条街外,一片黑压压的人潮,将云府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看你做的好事。」
  情况糟透了,都怪寻自家兄弟线索最少的云无瑜无的放矢,乱放消息,惹来所有想当云府第五少爷的人们。他们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一口朝认不清又无法确切否认的云府中人表示自己就是云五少爷。但所有人都说自个儿是云五少,那谁才是真,谁又是假,怎生辨得清?
  「二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否则三哥一定会宰了我的!」
  自从云无璇接任云家主事者以来,每天有忙不完的事,除教他焦头烂额外,心情也每下愈况,但对外人尽量和颜以对的他对自己人则本性尽露,很有可能先找个人发火,以泄满腔不满。
  而在这当头惹出事端、雪上加霜的云无瑜最有可能被当成出气包。
  云无琇双手一摊,表示他无能为力,一点手足之情也不顾。
  每当心一急,手上或脚上一定要有一物把玩以转移满心焦虑的云无瑜,脚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顶着蹴球,红色的蹴球宛若火红的太阳在云宅屋檐上陡升陡降。
  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愈踢愈快。
  而险些被人潮挤扁的祝风火,竟被人们推着、挤着而来到了云家大门口,若非前后左右皆有人推挤着,他可能早站不住,瘫在地上成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任人践踏。
  「云无瑜!」
  一声有若北方寒冰般冷酷的叫唤,隐隐可听出这短短的三个字里蕴藏着多大的震怒,吓得云无瑜一闪神没接住踢高的球,在屋檐边缘的他反射性地伸出慢了一步的长脚,碰是碰到了,却反将球踢得更高更远。
  「糟了!」
  就不知云无瑜是在说球,还是在说身后的呼唤。
  云无瑜的惨叫声,引来所有人的注目,原本吵嚷的群众噤了口,抬头往上望。
  饿昏的祝风火慢了一步,尾随众人也缓缓仰起头,却见一个火红的、不知名的东西占据他所有的视线,紧接着他便失去意识。
  知自己惹祸的云无瑜以卑微的姿态向他的二哥求救,明知得付出好几倍的代价,却也无计可施。
  云无琦算计似地应允,他走向前,站在极显眼、所有人皆瞧得见的屋顶上,朗声道:「各位乡亲,昨儿个咱们兄弟请示观世音菩萨,祂告诉我们今儿个咱们的兄弟会出现在云府大宅前。」
  底下黑压压的头颅变成一个个仰高的面孔,众人屏息以待。
  「祂说只要我们今日投下一颗红球,接住红球者便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兄弟,相信众乡亲也都瞧见咱们的新兄弟了。许老,送客,别忘每人皆有一份小礼,不成敬意,请笑纳。」云无琦要那休在众人注意到被砸昏的人之前将之带走。
  本是哗然的众人一听有礼物可拿,今日也不算白跑一趟,人群便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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