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上) 第五章 战

  中秋,清萍岭,月岩,虽然有着秋天的萧瑟与微寒的冷风,看是天空仍是晴朗的一片蔚蓝,晚上,该是个赏月的好时机。
  然而此刻聚于岭上的人群却是一片静默,看得出似乎人人都有着沉重的心事,严肃的气氛让清明的蓝天都仿佛罩上一层灰影。
  轩辕行云、成渊、骆尚义、姜凉与秦可洁五人于十年后又再次齐聚清萍岭,心情也如同十年前般紧张不安,不同的是这回各人都多了些弟子,不只是增加了胜算抑或是多了陪葬。
  正午,岭的另一端缓缓出现了五条人影,领头的便是那带着银面红发面具的鬼面人,也仍是一身的洁白服饰,后方则分别跟着一驼背的老者、一身材微胖有如生意人般的中年人、一黑衣劲装的青年以及一个如铁般高壮的巨汉。
  「血手驼龙!」姜凉发出了声低呼,这老人是当年魔尊身旁的第一大将,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足以独霸一方,却被『魔尊』易天宇收服,自愿为奴,一生一世跟随着易天宇。
  这位『魔尊』最忠实的仆人,十年前那一战不知何故并没有跟在『魔尊』身旁,要不然那场战局的结果很可能会改写,而十年来也全无他的讯息,江湖上都以为血手驼龙早已不在人世。
  「呵……还有人认得我老驼,好,很好,哈……」老人豪迈的大笑着,却在下一个瞬间转为阴冷的语声,含着恨意瞪着轩辕行云五人…
  「十年前老驼错过了,没想到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道的家伙竟是那般狼子野心,设计老尊主,今天可得用你们的血好好算算这笔帐!」苍哑的语声道尽老者心中的仇恨。
  「驼老,您别急,有我孙某在,一定不会亏本。」生意人模样的中年人煞有其事的从袖中拿出一把精致的水晶算盘拨弄着。
  「让我算算,老尊主这笔加上月前『流金楼』那笔……嗯,还有十年的利息……啧啧,这可怎么办才好,把他们这些徒子徒孙都算进去也不够,惨了惨了,老孙我一生不做亏本生意,今儿个恐怕得破例了!」
  他边说着还边摇头晃脑的直叹可惜,就如同在场的对手都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随时任由他取命般。
  「喂,胖子你太嚣张了……」玄玑宫门下道士有人嚷着,声音却突兀的断去,只见那名道士喉间嵌了颗木制算珠,已经被截断了喉咙,别说话讲不出来了,连气都已经没了。
  「要命员外孙如意……」成渊淡淡地说道,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要钱不要命,要命躲不去」的要命员外,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由于他平凡的外表,所以常常隐于市集,神出鬼没的,十分令人头痛,却没想到他竟也成为如今这个『魔尊』身旁的人。
  「加上刚刚那句……」孙如意仍自顾自的拨着算盘,「完了完了,越陪越多,还赔了我老孙的一颗珠子。」
  看着孙如意一脸愁苦样,两道淡眉都已经挤到一堆去了,着实有够滑稽,君蝶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他很明白这不是个该笑的场合。
  「咦?小兄弟,我亏本,你很开心是吧?」孙如意神情古怪的直瞅着君蝶影,仿佛怪他不应该幸灾乐祸。
  轩辕行云向君蝶影看了一眼,示意要他小心,因为要命员外喜怒无常,谈笑间就会要人性命。
  「这个嘛……您误会了,在下也是在帮您老算利息。」既然师父没阻止的意思,君蝶影也乐得和孙如意掰几句,替这满场的火药味降降温。
  「既然您说我们全加起来也不够,那在下想这笔账还是不算的好,免得我们有人不开眼的多说了几句,您不就越陪越多吗?」君蝶影一副认真的模样,就如同他是真的在替孙如意想办法算账。
  「不成不成,不算清楚,岂不是笔糊涂账了……」孙如意慌忙的摇手道。
  「糊涂账也没什么不好,人生苦短,何必事事都算得那么清楚,尤其又是件损人不利己的事,这笔账怎么算都亏,即使真的算清了又能如何?」君蝶影语意深长的说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仇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的。
  「……你这小子很有意思」,孙如意眯着眼只打量着君蝶影,「可惜老孙没时间跟你多说,不过你的身价比我之前预估的高,哎,算啦,凑合凑合,加上你勉强算足了。」
  「孙老,您干嘛跟他们扯这么多,到底打不打?」声如响雷,塔般的巨汉歪着头看着鬼面人,「主人,打还是不打?」
  「我说哈努呀,咱说过多少次别喊我孙『老』,我有驼老那么老吗?人都被你叫老了。」孙如意白了巨汉一眼,嘀嘀咕咕的念道,却忘了自己都是自称『老』孙的。
  而另一方人马看着他们一搭一唱的演双簧,已经有人沉不住气开始鼓噪起来,轩辕行云干咳一声,压下众人的浮躁,向鬼面人望去。
  「阁下今日约我们至此,想必是为了十年前的那件往事,此事事非曲直自有公断,或许我们当年的行事有违公平,但为了武林苍生,我们不得不以杀止杀。」轩辕行云首先向鬼面人发话道。
  「好一句以杀止杀,不择手段的屠杀也能说得这么好听……今天我就让你们回味一下当年被杀者的滋味。」鬼面人环顾四方,眼光在扫过君蝶影时停了会儿。
  「就同你们当年的手段,我只挑你们与你们的一名弟子,其他人不动,我就放手,但若不自量力想自寻死路的,我也欢迎的很。」
  孙如意等人有些奇怪的望着鬼面人,这与他们原先的计划不同,原本是打算不留任何活口的,而他们也十分清楚他们的少尊主并不是个心软慈善之人,人命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却反常的饶恕了大多人,这其中的原因他们实在不懂,不过尽管有着疑惑,却没人有任何的意见,对他们而言,少尊主就是他们的天,他的意思就是他们唯一的意念,也是他们愿舍命达成的目标。
  「龙叔。」鬼面人回首向血手驼龙微一欠身,「先让孩儿收拾这些家伙,若是不成,再请您老出手相助。」
  老这点了点头,他知道鬼面人是不愿弱了当年魔尊的名头,再说,他是易天宇的唯一传人,十年来,血手驼龙是看着他长大的,当然他也明白鬼面人的能耐。
  「来吧,你们五人最好一起出手,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怎么?是嫌我分量不够还是不好意思,这种事你们十年前不就做过?」鬼面人冷言嗤道,仅是不屑与轻蔑的语气。
  「你小子客气些,嚷什么嚷,就凭你也配?」姜凉唯一单传的弟子驳斥着。
  「就说嘛,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想与五位尊长动手,你简直找……」逐月仙子门下最受宠的绿衣少女也附和着,可是不等她话说完,一朵黑云便迅捷的罩向两人。
  黑云刚袭,姜凉与秦可洁的身形也不慢,正当两人欲包夹来袭者支援徒儿时,四道金芒分别射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恰到好处的攻击着,几乎封闭了两人所有的退路。
  成渊睁大了双眼,这是近日来第二次见到『啸天撼地梭』了,虽然这次不是袭向自己,成渊双眼仍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梭影,思索着闪避的方法,同样的,一旁轩辕行云此刻也是专著无比的凝视着金影。
  就连君蝶影与萧玉麟也都被鬼面人这一手神乎奇技的暗器手法所吸引,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笑面文儒与逐月仙子的闪躲身法,谁都没再留意那抹黑云。
  「嘶嘶」两声,姜凉与秦可洁万般狼狈的闪身避过打旋的飞梭,两人的衣袖都被划开了口子,而四把飞梭已经灵巧的转回鬼面人手上。
  看样子,鬼面人的用意只在阻止两人,布在飞梭上的真力仅有一重,所以梭子只打了一旋就转回,当年的『魔尊』易天宇能够双梭七旋,最厉害的一招便是七对飞梭同发,各自以不同的角度飞旋三匝,名曰『绝斩』,至今尚无人能自这招攻击下全身而退。
  十年前那战易天宇便以这招取下了四名高手的性命,然而此招耗损真力极剧,易天宇也因此过分耗力伤及内腑,以至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如今虽不确定眼前的鬼面人是否有此功力,却也没人敢赌。
  轩辕行云等人深知『啸天撼地梭』的厉害,所以在易天宇死后,便一直小心藏着这些飞梭,要不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作布局用,早就将这些凶器销毁了。
  就在飞梭转回的同时,那朵飘忽的黑云也掠回原地,只剩下倒毙于地的一男一女,两人颈项都已被利器砍断,只剩一层薄皮相连,而黑衣青年的左肋也有着一处颇深的伤口。
  「左宁,你太躁进了。」鬼面人淡淡地说道,听不出有责怪或怜惜的味道。
  「是,但属下不愿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的确,这么短的时间收拾两个功力不差的家伙着实不易,因此黑衣青年也挂了不轻的彩,只是他面上依旧没半点表情,只有冷硬的语气中充满着尊崇的意味。
  「你这魔鬼!」秦可洁尖声指责着,此时面上的神情再无半点仙子的卓越风姿,只剩与罗刹相似的狰狞神情。
  「啧,谁叫他们嫌命长,尽挑些不入耳的话,咱们的左老弟可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啊!」孙如意悻悻然的回嘴道,他可是连口头上的亏都不肯吃。
  经过方才的教训,姜凉与秦可洁再也不敢轻忽对手的能力,逐渐向轩辕行云和成渊走近,骆尚义也很知趣的跟上,五人一列的对着鬼面人,战局一触即发。
  君蝶影在轩辕行云身后暗自担心着,虽说是以五对一,但是鬼面人狂妄的态度以及令四人好整以暇的模样直令他心生不安,侧头望了二师兄徐若渊与萧玉麟一眼,发现两人的神色也是同样的沉重,看样子谁也没必胜的把握。
  「还在等什么?等我先出手不成,十年前你们可不是这般谦逊有礼的,还是说人老胆子小了?」鬼面人不耐烦的挑衅道。
  「你……也欺人太甚,当年要不是我们心软,没让你陪你那老魔师父一起下地狱,你哪能命大的苟延残喘至今,现在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姜凉受不了鬼面人的冷言相讥,噼里啪啦回了一串。
  「心软?」鬼面人语声上扬,眼中冷芒倏长,「看样子年纪大了记忆也有些问题,姓秦的一式七剑,你的背心一拳,还有轩辕大城主的一拳,对于你们的赐予,我可是用身体记得很清楚。」
  「至于命大与否……也许是的,若当时没遇上那个小孩与头陀,或许今天我就无法在此地,既然上天给了这个机会,那就是你们的不幸了。」鬼面人的语声逐渐转为严厉,一种血腥的冷酷布满整个空间。
  不大的语声却深深震撼着君蝶影,十年前一幕幕鲜明的影像在脑际迅速掠过,是他!那个倒卧雪地里浑身是血的少年……当时自己还想说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少年下毒手,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师父竟也有份。
  这就是为什么师父及成渊每每谈论至此就显得吞吐隐藏的缘故吧……君蝶影心中翻着阵阵波涛,仿佛心底的什么正逐渐一点一点的崩溃,自小一种近乎信仰的崇拜,一种毫不怀疑的信任……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君蝶影已经迷惘了。
  「这回我身边可不想我师父那时跟了个箭靶,」鬼面人冷森的语声将君蝶影拉回到现实,「是因为这样让你们挑不出下手的对象吗?」随着语声,鬼面人左袖中滑出一把古式短杖,代表『魔尊』的天煞令--『凝魂』。
  一见这把『凝魂』,轩辕行云等人再不犹豫,各展绝招的扑向前去,他们怎能忘得了『凝魂』的威力?决不能让鬼面人先出手。
  五人联手的确凌厉非凡,鬼面人似乎被逼的左支右绌,只见白色身影在漫天掌影剑幕中穿梭闪避着,虽然看似惊险,却也没一掌一剑真的碰触到他,战局就这么胶着着,转眼间双方就已交换了三百余招。
  突然寒气倏盛,炽烈的银芒急促的闪烁着,鬼面人以内力催动着『凝魂』开始反击,『凝魂』也果如其名,带着耀眼的璀芒凝人心神夺人魂魄,加上鬼面人那超绝的身法,直似来自九幽冥界的鬼魅。
  局势在瞬间作了改变,原本占上风的五人被鬼面人飘忽的魅影以及重重杖芒逼得手忙脚乱,除此外,众人还得分神运劲,相抗着『凝魂』发散出的刺骨寒意。
  「加点彩头吧,让你们的记忆清晰些。」鬼面人突然凝音厉啸,啸声甫起,血手驼龙与要命员外以及左宁立即分别扑向君蝶影、萧玉麟以及跟在骆尚义身旁的一名黄衣道士,巨人哈努则是瞪大了眼监视着其他人的动静。
  「无耻!」骆尚义最先沉不住气吼道,因为他深知他的徒弟功力不及左宁的精湛,即使敌人已经负伤在先,因此手持金丝拂尘犹如疯虎般的拼命。
  「啧,看样子传言不假,那道士真是你儿子,看样子你最能体会十年前我的心情了!」鬼面人不带笑意的谑笑道,这样的激战中,他却依然能够轻松说着话。
  一听鬼面人开口,轩辕行云与成渊便知道想要脱身支援自己的徒弟是不可能了,惟今只有奋力击倒鬼面人才有一线希望,因此招式骤急,全力强攻着,而姜凉与秦可洁早已是豁出命去得狠干,战局又转成势均力敌的剧斗。
  战场的另一边,萧玉麟与黄衣道士都已跟来人打了起来,只剩君蝶影这头还没动手,只因君蝶影没有动手的意思,而血手驼龙又不愿先出手,以免落个以大欺小。
  「小鬼,你还不亮家伙,别以为你不动手老夫就会放过你,到时候别怪老夫没给你出手的机会。」血手驼龙威言喝道。
  「老前辈,」君蝶影苦笑着,「非得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来解决吗?『魔尊』老前辈已经逝去多年了,即使把我们全杀了也于事无补,这样的仇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这小子废话倒挺多,有仇报仇有什么不对?」血手托龙爆裂的吼道,「难道我们就活该被宰,龟缩着当王八,这才叫有意义?」
  「老前辈……」君蝶影还想说些什么,无奈血手驼龙已不由分说地扬着赤红的血掌袭来,掌势凌厉,招招皆往狠处下手。
  「得罪了。」君蝶影不得不撤下腰间流云应付着血手驼龙的攻势,固然血手驼龙是成名已久的黑道巨挚,然而君蝶影承袭着『偃都城』一脉精湛的剑法,甚至较之轩辕行云也毫不逊色,紧内力修为稍显不足,因此双方一时间难分轩轾。
  萧玉麟也是『流金楼』除成渊外的第一好手,双剑重重绕着孙如意,饶是要命员外也不敢轻忽,谨慎的与其交锋着,战局一时也是持平,反倒是左宁与黄衣道士的血战已近尾声。
  黄衣道士身形踉跄不稳的直晃,脚下是一滩又一滩的血渍,而左宁也不是完好无缺,除了之前肋下的伤外,左腿上又开了道口,鲜血浸透了整只左脚,而他却仿佛不受影响,仍是招式狠辣的直往道士身上招呼。
  「青风、慈风!还不快去支援!」骆尚义狂吼着,他已经看到黄衣道士浑身是血,奈何自己被鬼面人圈围着无法抽身,也因为一时分心左肩被『凝魂』的寒气扫到,整只左臂已是麻痛难忍,动弹不得。
  两名道士应声抽出腰间的配剑,没跃出两步就赫然发现一座塔般的身影挡在面前--哈努正咧着嘴对他们憨笑:「呵,你们不可以插手喔!」
  两人二话不说,甚有默契的左右砍向巨人的左右肋,「当」的一声犹如砍在钢铁上,利剑双双反弹,哈努身上却不见一丝伤痕,青风与慈风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剑。
  「你们不听主人的话,都该杀!」狂吼一声,哈努猛力的一拳将左面道士的脑袋整个打飞,右手则顺势一捞将另一人倒提起来,向上一抛,接着便是双手抓着此人的足踝向左右一分……
  「啊--!」不似人般的凄嚎声响彻全场,那名道士哈努硬生生的撕扯开至胸部,尚未死绝,一大篷的热血伴着肉片如雨般撒落,肚肠累累的更是留了满地。
  「哇!」在场的人并不是没开过荤的软脚货,却也禁不住这般惨烈的场面,个个目瞪口呆,定力稍差的已经弯腰抚胸吐了起来,只差没当场昏倒。
  而就在众人被震吓住时,黑色的云朵也冲向了黄衣道士,将他整只右臂卸了下来,连着那把仍握在手中的利剑整个反插入它原来所属身躯的胸口中。
  「小敏!」如老猿丧子般的凄厉喊声,骆尚义不顾一切的反身扑向有些摇摇晃晃的左宁,身形之快,只似一抹轻烟。
  然而追在轻烟之后的是比他更快,仿佛来自天际的流行,于是骆尚义终是如愿的跃至左宁身旁,只是他没带劝他的脑袋以及持剑的右手,徒留目眦欲裂的表情瞪着满天的云彩。
  这一轮的截杀也使得鬼面人露出了些微的破绽,姜凉等人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各使杀招的自前后左右击向鬼面人。
  一旁的哈努急急地想跑过去,却被刚喘过气的左宁一把拉住,只见左宁面色严重地摇了摇头,哈努明白主子说过不许插手,可是……
  须臾间的迟疑,双方已然接触,两方面人的劲起直直的炸裂开来,四射的激流卷起了漫天的尘土。
  孙如意与萧玉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各自关注着尘土中的模糊人影,唯独血手驼龙丝毫不为所动,仍是猛烈的攻着君蝶影。
  并不是他不担心,只是对鬼面人有着绝对的信心,反观君蝶影就无法这般泰然,虽然尘土飞扬是他看不清战局,可是他却听得出来,师父手上那柄荒城剑的啸声弱了……
  君蝶影右手倏的急颤,流云剑霎时幻出了七朵灿芒,飘忽却迅速的拢向血手驼龙,几乎在同时身影一闪便急射入黄沙漫漫的战局。
  这找『星灿』虽然使杀招,但君蝶影并未实用,他只想逼开血手驼龙,好有机会驰援师父那头,却没料到血手驼龙竟不闪不避,依旧击出了血掌。
  当耀眼的灿芒在血手驼龙身前三尺处消失时,着实令他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君蝶影在生死相搏之际只用虚招,然而却已来不及收回击在君蝶影背上的手掌。
  「唔……」闷哼着,火辣的掌劲自背后直窜内腑,却也同时令君蝶影加速的射入鬼面人那边。
  激烈的气旋倏止,漫天的黄沙也纷纷落地,只见场中只剩鬼面人昂然立着,一身的白衫也被血染的赤红,分不清是敌人抑或是他自己的血。
  一旁不远处,成渊正半跪在地上,长剑早已离手,左手紧按着右肩,脸色透着青白,右臂自肘以下已经断去,只剩一截寸许的白骨突出,整条右腿也是鲜红一片,脸上的神色是种说不出的迷茫,萧玉麟急忙奔向前去。
  而另一边轩辕行云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左耳已被削落,鲜血流了满脸,右眼也成了个血窟窿,左手臂正软软的垂在身旁,此时他正跌坐于地,右臂紧紧抱着方才突入战圈舍身救他的君蝶影。
  在刚刚的暴风中,轩辕行云眼睁睁的瞧着鬼面人以五对『啸天撼地梭』把姜凉一片一片凌迟切割着,就连他身旁的秦可洁也不因为是女人而令鬼面人心软些,同样成了肉屑,要不是君蝶影及时的阻了阻,只怕自己身上零件还会掉的更多,另一头的成渊也难幸免,可是君蝶影自己却也首当其冲的迎上了『凝魂』。
  此刻在轩辕行云怀中的君蝶影脸色苍白的骇人,嘴角不住的躺着鲜血,浑身更不能自制的颤抖着,那把令人生畏的『凝魂』竟从他的左肩对穿而过,犹留在他体内散发着丝丝寒气,连他背后的轩辕行云都感受得到冷意,何况是君蝶影本人。
  「蝶影!忍着点,师父帮你把它拔出来。」轩辕行云急得冷汗直淌,伸手便想握住那冷如寒霜的『凝魂』。
  「你若还不想他死,最好别胡乱动手。」鬼面人突然冒出的冷冽语声令轩辕行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求你,老夫求你,我已经老了,死不足惜,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十年前他才多大,他不是你报复的对象。」轩辕行云低声请求着,此时的他不再是一方之霸,只是个心疼孩子受创的长者。
  「……无辜……是吗?」鬼面人低语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忽而语声又转为冷漠,「你的性命早已任随我取,还有什么立场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能够活过今天吗?」
  「……师父……我没事……」君蝶影挣扎的坐起身来,『凝魂』的酷寒早已冻得他全身发麻、知觉尽失,只剩下内腑深处传来阵阵剧痛维持着他的一线清醒。
  「如果……」君蝶影凭着鬼面人刚才发话的语声判别着方向,吃力的转向鬼面人,他的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曾经……救过你……是不是……可以……跟你……谈……」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连血手驼龙等都难以相信时间有这般巧合的事情,救过鬼面人?难不成君蝶影会是十年前的那个男孩……
  「……十年前……雪地里……树林里的……小石屋……」君蝶影急喘着气,努力撑着说道,「……治伤……时……你一直……都醒着……晚上……」
  「够了!」鬼面人倏然打断君蝶影的陈述,「就算当年救我的人是你,在『流金楼』是我也没杀你,算是扯平了,你不再有恩于我。」
  「可以……换吗?……你可以杀……了我……可是……师父……咳!」话还没说完,君蝶影已经虚弱的呛咳着,胸前衣襟尽是一片血色,但任谁也明白他想以自己换轩辕行云的命。
  「……」沉吟着,鬼面人不发一语,却在此时极突兀的仰起头,犹似观赏着漫天云霞,众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决定。
  许久,鬼面人才徐徐发话,声音犹如来自九幽般飘渺,「只有今天,我答应你今天不杀他们,以后哪里见上哪里算,而且我还有一个条件……」鬼面人眼中闪动着逼人的光彩。
  「我不但要你的命,还要你的人,你的心,你所有的一切都得属于我,今生今世都不许反悔,如何?」鬼面人的条件似乎不算条件,命都是他的了,还有什么差别吗?没有人明了他话中的含义。
  「可以。」君蝶影毫不考虑的答道,虽然他根本没力气去想鬼面人的意思,但是此刻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全答应。
  「蝶影,你……」轩辕行云不知该如何阻止,只能紧握住君蝶影冰凉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他。
  「再见了……师父……」轻声道别着,君蝶影知道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再相见,但只要知道师父及师兄们大家都过得好,也就足够了,君蝶影放心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虏获他的意识。
  「蝶影!蝶影!」轩辕行云急声唤着……
  「如意,把他带走。」交代着,鬼面人转过身边率先走下岭去。
  「我来。」血手驼龙抢在孙如意之前,一把从轩辕行云怀中小心翼翼的将君蝶影抱起,迅速的迈步跟上,不一会儿,鬼面人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夕阳中,只留下青萍岭上的狼藉与哀伤。
  下岭没多久,鬼面人步伐有些不稳地晃了一下,一旁的哈努急忙上前扶着。
  「怎么了?」孙如意关心的问着,隔着面具,他看不出少尊主的气色如何,血手驼龙也抱着君蝶影赶上前探视着。
  「没什么,有些脱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鬼面人摆摆手表示没事,转头看着血手驼龙怀中昏迷的君蝶影,伸手便向仍插在他左肩上的『凝魂』探去。
  「岳儿!」血手驼龙出生阻止道,此时鬼面人实在不该再耗损体力,适才激战中催动『凝魂』以及打出数次的『啸天撼地梭』,真力耗损不小,才会造成现在虚疲的情况。
  「龙叔,没事的,耗不了多少,再不把『凝魂』拔出来,这小子撑不到我们回去的。」边说着,鬼面人左手已运劲迅速的拔出『凝魂』,右手则急点创口周围的大穴以止住泉涌出的鲜血。
  「哈努,带我一程,我想休息了。」巨人应声将鬼面人抱起,牢牢的拥在怀中,,鬼面人也十分放心的合上眼,沉沉睡去。
  「一人抱一个,只剩我……」孙如意打量着,眼珠子一转,瞟向一旁的左宁,「我说左老弟,看你也一身血糊糊的,要不让老孙服务一下,免费的!」
  「孙老哥,你也太会算了吧,连这差事你也争?!」左宁低笑着,满脸夸张的表情,浑不似方才的不苟言笑,「少爷我好得很,能跑能跳,不劳员外你费心了。」
  「你这小子!敢消遣我……」众人就在两人一来一往的拌嘴声中踏上了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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