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 第五章

  与孟语音成了情人之后,江易进出音乐厅的休息室可说是通行无阻,虽然工作人员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却知道他们是颇为熟识的朋友,因此不再拦着他;而江易在演奏会之后,带着庆祝的礼物去找孟语音,也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和一般人探班的差别,在于江易带的不是漂亮的玫瑰花,也不是表达爱意的巧克力,却是皮耶波克的烟熏火腿披萨和啤酒。
  也许是因为这些看来一点都不浪漫的东西,让身边的人很难将两人想象成情侣关系,让他们因此避过了无谓的询问,得以快乐安心的独处。
  「今天又是盛况空前耶,要不是我能进表演厅后台,恐怕你的演奏我连听都听不到。」江易一边撕下披萨递过去,一边对着孟语音形容外头的情况,对于情人受欢迎与得到肯定的情况,他感到心情大好。
  「还说是我的仰慕者,手脚却这么慢。」孟语音笑了出来,「这场演奏会的票,早在半年前就被预定光了。」
  「呃……我半年前那阵子正好工作缠身……」江易干笑了几声,连忙转移话题。「不过我保证以后会场场到,每回都给你送上披萨和啤酒,开场只有我们两人的庆祝酒会。」
  其实半年前他根本还不知道孟语音是谁,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说到酒会,等一下有个庆祝这次演奏成功的派对,要一起去吗?」孟语音没去管形象什么的,大口咬下他最喜欢的披萨,并对江易提出邀请。
  「当然好。」江易开了啤酒递上,听见孟语音的邀请自然是点头以对。
  对他来说,时时刻刻能跟孟语音相处,是件再快乐不过的事。
  「太好了,不然每次参加派对或是宴会,都让我无聊到想睡。」在场的富商名人其实也不是真要庆祝什么,大多是去公众场合社交罢了,偏偏孟语音和这些人往往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有你去,我就有人说话了。」
  「要是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很伤心吧!」江易忍不住迸出低笑,「毕竟大家可都是为了你才去的啊!」
  不过说实在的,江易也比较喜欢孟语音私底下与他相处的样子,知道情人不喜欢出入公众场合、参加商业型态的派对,自然令他感到非常高兴。
  「只是有我在场,你不会感到不方便吗?毕竟……」江易往孟语音的颊上一吻,悄声道:「我们可是情人,到时你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我?」
  如果被那些名流富商看见孟语音跟他一块儿大喝啤酒的样子,他们肯定会吓到跌倒在地上吧!
  「你想要我拿什么样的态度对你呢?」孟语音没直接给江易答案,却不以为然的反问。
  对孟语音来说,什么态度都一样,反正情人和知己好友相处的模式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是差不多的,不同的地方是晚上关了灯之后!
  「还是用你平时的样子吧!我舍不得你这副自然可爱的样子给旁人看见。」说真的,江易巴不得全天下只有他知道孟语音其实是既亲切又平易近人,那就不会有第二个人来跟他抢孟语音,害得他情敌倍增。
  「那你呢?酒会时你会用什么态度对我?」老实说,孟语音对这一点比较好奇。
  虽然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他对江易的了解却不多,因为他喜欢的是江易这个人,而非他的身家背景,所以即使两人滚了无数次床单,孟语音却从未探问过江易的私人琐事。
  「我就是我,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江易过去鲜少出席这种场合,加上工作他总是尽量不去接触到任何人,所以他有自信这场宴会应该不会被人拆穿身分。
  「你还说得真自信满满。」孟语音睨了江易一眼,「等下可不准在大家面前吻我、抱我,或者是动手动脚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在大家面前就可以了?」江易边说边往孟语音腰上摸去。
  「如果确定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当然没关系。」孟语音拉过江易,将他的头往下压,然后吻上他的唇。
  反正休息室里只有他们,助理离开房间又有锁门的好习惯,所以不管他和江易在里面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误闯而看到不该看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江易轻舔着孟语音的耳根,柔声问道:「就算我现在把你推倒在桌子上都没关系喽?」
  说实在的,今天看见孟语音在舞台上弹琴时的投入表情后,他就一直想狠狠地拥抱他,只是没找到适当机会动手;原以为他得忍耐到回饭店,却没想到孟语音会主动勾引他。
  「别弄皱西装……」孟语音迳自脱下西装外套,因为晚一点他就是以这身打扮参加派对,在没带替换衣服的情形下,他可不想失了体面,而这样的举动,也等于回答了江易的问题。
  答案是——没关系!
  「没问题,我会先把你剥个精光……」江易迸出邪笑,一边解着孟语音的衬衫钮扣一边轻声道:「然后再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放到一边去,等咱们要出发时你再穿回去,保证一点都不会弄皱!」
  「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哪次不把我的衣服扯坏。」孟语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江易才没这么好的定性,哪次不是脱到一半就捺不住性子用力扯开他的衣服,所以孟语音便干脆自动一点,当着江易的面自行宽衣解带。
  「我之所以会把你衣服扯坏……还不都是你害的!」江易瞪着孟语音缓缓拆下的腰带……西装裤上那半裸的身子已经够引人遐思,偏偏孟语音褪下长裤的动作又勾得他心痒难耐。
  「你不知道脱衣服的动作比起光着身子更诱人吗?」江易迫不及待地接过孟语音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到「战场「之外的安全区域,然后才将孟语音抱到休息室的桌上,狠狠地啃咬、舔舐他的身子。
  「啊……」面对江易的热情攻势,孟语音自然无法抵挡,他平躺在桌面上,双脚则因没地方摆,干脆缠在江易的腰间,让情人和自己紧紧相贴。
  望着身下情人尽情享受他释放爱意的诱人模样,江易漾出邪魅的柔笑,他附耳在旁,对孟语音轻声叮咛道:「语音,我告诉你,等会儿你要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可别怪我啊!」
  「还真有点没力气站……」孟语音拿着鸡尾酒靠着墙边,在和江易翻云覆雨之后,衣服虽然是平平整整、一点皱折都没有,但他的双腿却使不上力。
  「如果你想要以身体疲累不适而早退的话,我倒是不太介意。」江易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悄悄地扶住孟语音的肩膀,把他往大厅外的露台拉去。
  「你不是说了,这庆祝酒会的人都是为我而来的吗?如果主角早退,那不是太扫大家的兴了。」孟语音挥了挥手,否决掉江易的提议。「而且,你也不想想害我身体疲累不适的罪魁祸首是谁?」
  刚才他都出声求饶了,江易却怎么都不肯停下来,才害得他体力耗尽,现在连站都有些站不住。
  「这个……谁教你那样勾引我,我怎么可能停得下来?」江易心虚地把「罪名」丢还给孟语音。
  刚才孟语音在休息室里对他频频讨饶,偏偏那浑身无力又羞红脸的模样太过诱人,让他情不自禁地一次要过一次,只差没让两人的体力一同耗尽。
  「那我下次别勾引你好了!」孟语音有些不满的回道。
  虽然和江易欢爱是件愉快的事,但江易老是这样不知节制,害他每次做完都有半天的时间动不了,因此孟语音打定主意,以后碰上重要场合,还是和江易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免得身旁这座活火山一爆发就无法平息。
  「不行!」江易反驳道,「禁欲伤身耶!」
  见孟语音微微皱眉抱怨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的权益全被封杀,江易只得由背后搂住孟语音,低头在他耳边柔声倾诉:「要不然,我会试着克制的,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让我支使一星期我就不生气。」孟语音照样背对着江易,没转过身来给情人好脸色看。
  「这……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别叫我去贝壳广场裸奔,别生我气,我什么都听你的。」江易急了,没想到孟语音会发火得这么彻底,连忙点头答应。
  「帮我拿杯黛克瑞!」孟语音没正眼看江易,只是把手上的空酒杯递给他,要江易充当端盘子送饮料的侍者,替他拿杯鸡尾酒过来。
  「好,我去拿,你可别跑掉,我马上回来!」江易连忙应好,然后转身往大厅奔去,想替情人端酒来。
  江易才刚往放满美食美酒的长桌靠近,就瞧见刘祥英正站在一旁盯着他瞧。
  「没想到你会喝黛克瑞。」刘祥英往江易走了过来,在看到他手上的微甜鸡尾酒后挑了下眉,这种没什么酒味的饮料,和江易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相符合。
  「这是……给我的女伴。」江易不想让刘祥英知道他的身边伴着孟语音,随口扯了个谎。「倒是刘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说实在话,若不是今天又看见刘祥英,江易肯定会忘记自己来意大利是为了偷取世纪玫瑰,而不是为了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不过既然雇主都亲自跑来了,还让他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江易也只能硬着头皮敷衍。
  「我在意大利的旗下公司,是这场派对的主办单位之一。」所以他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最主要的,我来这里是为了世纪玫瑰。」刘祥英说着,目光还在众多来宾的身影中寻找着目标。
  「噢,那刘先生的意思是用不着我了?居然还亲自出马……摆明了不信任我。」江易耸耸肩,倘若刘祥英想主动毁约,那他也乐得清闲,而且还用不着由他提出坏了自己的声誉。
  可惜事情没有江易希望的那般顺利,因为刘祥英并非想解除契约,而是等得有些不耐烦,所以才亲赴意大利,想找个机会当面催江易快些动手。
  所以在酒会上与江易碰面,不过是凑巧罢了!
  只是,当他看到江易出席派对时,其实有那么一点惊喜,看来他没有找错人,江易的确有本事替他取得世纪玫瑰。
  「若非相关人士,是不可能参加这场酒会的,江先生可以找到名目大大方方的进来,足见你的能力,我怎么会不相信江先生呢?」刘祥英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江易敬了酒。
  再看看那杯黛克瑞,想来江易是搭上了哪个贵妇,才有机会参加这个与世纪玫瑰有关的派对吧!
  「我只是来看看,同时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世纪玫瑰。」
  「那么优雅的东西,太心急反而容易弄坏,再说它实在不好到手。」江易扯了个谎,其实他根本没去注意世纪玫瑰到底生得什么模样,他只知道世纪玫瑰的主人绝对不能受到伤害。
  「我想,刘先生你应该是想要完整的世纪玫瑰,而不是损毁的花朵吧?」
  江易为了避免刘祥英操之过急,另外派人行抢,导致孟语音受到伤害,连忙补上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
  「这是当然。美丽的艺术品若是有了瑕疵,就失去原本的价值。」刘祥英喝了口酒,「不过还请江先生记得,我不惜花下大笔钞票,连你在意大利的一切费用都照单支付,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虽然他有的是钱,但他可不想当冤大头,让江易天天住总统套房却不做事。
  「那是当然。」江易随口应了句,心里想的却是直奔孟语音身边,好确定他是否安全。
  因为刘祥英对世纪玫瑰的执着,似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好似只要有世纪玫瑰在场的地方他都会出现,虽然不知道那只玫瑰胸针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他,不过他非得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解决不可,不然时间一久,只怕连刘祥英都要起疑心了。
  刘祥英没去注意江易略带敷衍的说话态度,不过既然今天达不到他所想要的目的,那这无聊的酒会也没必要多待。
  「那我不打扰江先生和女伴共处了。」瞄了江易手中的微甜鸡尾酒一眼,刘祥英露出了然于心的诡笑。「毕竟适当的休息,有助于提高工作情绪,希望江先生今晚玩得尽兴,只是别忘了,下次给我世纪玫瑰的好消息。」
  提醒了几句之后,刘祥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派对,仿佛除了世纪玫瑰之外,其它美好的事物都进不了他的眼底,不论是屋内美轮美奂的装潢、墙上的名画、现场的美女……一切都无法令他驻足留恋。
  江易望着刘祥英离开后,立刻转身往露台走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太惬意,却把工作的问题抛在脑后忘个精光。
  瞧刘祥英坚持的诡异模样,若说他真的毁约,说不定刘祥英会恼羞成怒,到他再也无法忍耐的时候,直接派人把孟语音绑走,好得到世纪玫瑰。
  但是若他不毁约而直接下手取走世纪玫瑰,那么孟语音一定会有麻烦的。
  毕竟那可是意大利总统送给孟语音的一个象征身分地位的表彰啊!不是一句「抱歉,弄丢了!」就可以笑着敷衍过去的。
  他到底该怎么办?直接向孟语音忏悔吗?说明自己的身分和工作?然后正大光明地保护孟语音与世纪玫瑰,把自己的工作丢到一边去?
  他……放得下这一切吗?再说,孟语音会原谅他吗?
  望着倚在露台上吹风的纤细身影,江易的心里盛满复杂的情绪,以及说不出口的犹豫。
  「怎么了,傻愣愣的站在那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孟语音知道是江易拿酒来了,却不明白他在自己身后站了老半天,却又为何不发一语。
  「没什么……来,你的鸡尾酒。」江易被刘祥英的出现搅乱了心神,就连讲话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还说没什么,你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孟语音可不是三岁小孩,随便哄哄就信了。
  他往派对现场看了一眼,视线扫过摆放着饮料的长桌附近,在瞥见墙边的几个性感美女之后……
  「你不会是遇上旧情人,而她想和你死灰复燃,所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解释吧?」虽然这是玩笑话,可却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没那回事。」江易为孟语音的想象力丰富,不由得苦笑摇头。
  他连固定的女伴都没有,又哪来的旧情人?
  「我的情人自始至终就只有你而已,语音。」江易吐出叹息声,「过去的我也许是放荡了点,不过我从来没有固定的情人。」
  过去他从来不觉得这样的自由放纵生活有何不妥,但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仅是个平凡的企业家或上班族,那就不用背着这堆烦恼与孟语音相处。
  然而讽刺的是,他却也是因为这份工作才遇上孟语音的。
  「既然这样,那你又烦些什么?看你拿酒回来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孟语音不希望江易闷闷不乐的,所以想替情人分摊烦恼。「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告诉我吧!」
  即使是以前和江易在一起的女人,抱了个孩子回来要江易负责他都能接受。
  大不了花钱请走情敌,然后领养那个小孩不就得了,只要江易爱他,肯留在他身边就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眼下的时光和未来的幸福才是真正重要的事。这就是孟语音的恋爱哲学。
  「人生总有些不容易解决的烦恼,以及一些难以抉择的问题……」江易面色凝重地瞧着孟语音,以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严肃表情问道:「语音,不管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我都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你能够相信我吗?」
  这件事如果再隐瞒下去,难保日后不会经由第三者口中透露出来,到时候受伤最深的还是孟语音。
  也是时候了,他该对自己的恋情负责,毕竟孟语音可是他认定的对象,不是玩玩的露水情人,所以孟语音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出事实,或许他才能够坦然地面对这份爱,而不是成天提心吊胆害怕随时会被拆穿。
  爱得坦白而自然,让情话出自肺腑,那才是他应该做的,否则这段有所隐瞒的感情,将永远显得虚假而不真实,甚至出现填补不了的缺陷。
  如果孟语音因此而生气、不原谅他,那他也只能接受他的怒意,再想办法追回他的心,到时候……他们才能够成为一对真正的恋人!
  「你会这样问,表示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吧?」难得看到江易说话不干不脆的,孟语音猜想事情说不定与自己有关。
  「嗯。」江易应得利落,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
  再不说出实情,不只对不起孟语音的情意,甚至对不起他自己的良心。
  「这件事若是说出来,我想你应该会很生气,不过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是真心爱你,语音。」江易吐出柔声爱语,仿佛在为接下来即将引爆的真相做心理预备。
  「看你这表情,我想你应该烦恼了很久,只是方才碰上什么事情,才让你下定决心……」像是要给江易勇气般,孟语音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打算告诉我了,我就不生气,说吧!」
  孟语音并非全然没有情绪,但现实的状况就是,他对江易这个闯入自己生活的男子已经付出了真心。
  他喜欢江易,选择了江易伴在他身边,为此,不管江易对他隐瞒了什么,只要江易肯坦诚、愿对他说明,他都能包容原谅。
  一切只因为……他爱江易!
  「谢谢你,语音。」江易面对着那张美丽的容颜,感觉自己宛如刚踏出告解室的罪人,而孟语音就是安抚他心灵的神父。
  叹了口气,江易苦笑道:「语音,你有一只人称世纪玫瑰的胸针吧?我……原本是受雇来偷取它的。」
  风声扬起,将江易的声音传入了孟语音的耳里,他说得直接而坦白,再无一丝隐瞒。
  「为了胸针?」孟语音下意识的压住别在胸前的玫瑰胸针。「所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好找机会接近我?」
  天啊!没想到事情竟然比他猜想的还要令人惊讶!
  原本以为江易的告解,大不了是他其实已经结婚,或者是有未婚妻之类的,他完全没有料到江易亲近他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偷取别针?
  「起初是……」江易应得果决,因为他已经不想再欺骗情人。
  面对江易的回答,孟语音低下头,默不作声的一口气喝掉江易拿回来的鸡尾酒,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黛克瑞的美味。
  他皱起眉头挥了挥手,要江易继续说下去,给他一个完整的交代。
  「但是我后悔了,而且非常后悔,因为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你。」江易蹙着眉,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所以才会让他接下来的计画全盘皆乱,甚至令他的思绪完全改变。
  爱上一个男人、放弃工作,这是他人生里的两大意外。
  可是他并不后悔,因为爱上孟语音,与他相处的感觉,远比自己过去所过的生活都来得幸福。
  孟语音看着入夜的庭院,思绪仿佛也跟着融入黑暗之中,好半晌没有理会江易。这出乎意料的表白,让处事随兴的他也乱了心绪。
  不过,像电影中的悲剧女主角般泪流满面的与男主角争吵,最后哭着逃走并不符合他的个性。
  「真是老套!」他苦笑的说着,几乎要隐没在夜风和大厅的乐声里。
  「语音?」江易瞧着孟语音的侧脸,心里有着紧张。
  没有气愤叫嚷,没给他一两个拳头,更没叫他滚……只是他的情绪太过平静,让江易反倒不知如何应对。
  「现实……果然比故事还要不可思议,这种电影情节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孟语音面对着院子自言自语。
  「语音?」江易小心翼翼地往孟语音挨近几步,停驻在他身后。
  「拿去吧!」孟语音的嗓音穿透月光传入了江易的耳里。
  「什么?」江易微愣,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这个。」孟语音取下胸前的别针,随手一抬,便背对着江易把它往身后递去,纤白掌上有着世纪玫瑰,衬着他雪白的西装外套,看来格外显眼。
  「语音!」江易诧异地瞪着世纪玫瑰,他不是想要这个才对他说出实情啊!
  「语音,你没听懂吗?我已经不想这么做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跟你相处,当你的情人而已!我决定放弃这份委托了!」江易直觉地认定孟语音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出声解释。
  「我想你应该是艺术品窃贼吧?许多在黑市流通的美术品,就是出自这种人之手。」孟语音转过身来,拉过江易的手,把胸针放到他的掌心上。「不过你说你是受雇于人,如果你现在放弃,不将别针带回去,恐怕你可能会……」他抬头看着江易,虽然眼里带了些许落寞,但嘴角却挂着平时的柔笑。
  「电影里的飞车追逐,或者是暗巷枪战……是不是真有其事?」孟语音打趣的问道。
  虽然不晓得现实之中是否真会发生这类夸张的事情,但他对于江易所处的地下世界并不了解,所以,对于危险还是能避就避吧!
  一个别针能解决这些麻烦事,也算是值得了!
  「语音……」江易错愕地瞪着别针,那灿烂的玫瑰在掌心里闪耀着光泽,这原本应该是他追求的目标,可现在他却对它半点都提不起劲来。
  「你想太多了,语音,我不是那种单纯的艺术品窃贼,只是这回刚好接到这样的委托案,还有……」江易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才瞄了孟语音一眼,低声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电影才有的,至少我没遇过。」
  他接案子之所以要收那么多钱,为的就是享乐,如果每件案子都像电影情节那么危险,他哪来的命去享受和挥霍啊?
  他真怀疑孟语音是不是除了音乐与披萨之外,还喜欢看动作片;不然脑袋瓜里怎会想这些脱离常识的东西?
  「是吗?」孟语音淡淡的应了句。「其实这东西有钱就能买得到,但你的雇主想要的,应该是我戴过的真品,既然这样……那就给他吧。」
  至于意大利总统夫妇那边,孟语音打算找制作胸针的设计师帮忙,再做个复制品出来。
  反正江易的雇主是经由非正当的手段取得别针,想必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炫耀;只要意大利总统夫妇不晓得他身上戴的是仿制品就行了。
  「语音!」江易没料到结果竟会变成这样,孟语音的异样反应让他错愕异常,也因此不知该如何面对。
  孟语音绕过江易,转身打算回到大厅,对于江易与别针的事情,他不打算再多加讨论。
  冠以世纪玫瑰之名的艺术品,就交给江易自己去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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