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无敌 第七章

  两个星期在忙碌的生活中迅速过去,担任接待员的安芸夏树,对于带位,点菜的工作很快就得心应手。
  安芸夏树总是很有精神,脸上一直都挂着令人为之倾倒的迷人笑靥,许多顾客因为有他的陪伴就觉得排队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甚至有些女性顾客还为了与他多聊上几句,故意选择在门口排队。
  很快地,在帕瓦洛帝的推荐网站上又增添一项人气重点,那就是负责接待的新进人员——安芸夏树。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夏树的魅力果然不是盖的。」
  看着安芸夏树干劲十足地招呼着上门的客人,身为经营者之一的川野郁实有说不出的满意。
  「这里是餐厅,我们卖的是义大利料理。早在他进来之前我们就已建立良好的口碑和信誉,不要说的好像是靠那家伙拉客一样。」龙崎匡弘不平地说。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只要提到夏树的事,火气就特别大。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川野郁实口中的那件事,就是上个星期差点让自己对安芸夏树失去信任的巨款遗失事件。
  「我只是不喜欢他到处摇尾巴谄媚撒娇的样子,看了就火大。」
  更不喜欢他和须藤信治隔着玻璃橱窗眉目传情的样子。不过,龙崎匡弘保留了这一部分没有说出来。
  「可是,你不觉得就因为是他,所以这些原本令人讨厌的动作都变得可以接受吗?大家跟我都有同样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是想疼爱他。」
  「讨厌的事就是讨厌的事,不会因为是谁做的而有所改变。」
  「想不到你是这么固执的人。」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不吃他那一套。」
  「今天是他的生日,你可要对他好一点。大家特地为他准备了一个庆生会,你要是又摆着一张臭脸,会让大家扫兴的。」川野郁实叮咛他。
  「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不去总可以吧?」
  「不行,你是老板,当然也要出席。」
  「可以,我只负责露脸,其他事就饶了我吧!」说罢,龙崎匡弘就转身回厨房工作,不想再听见任何跟小恶魔有关的话题。
  最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了,仿佛都中了他下的蛊;餐厅内上上下下的员工都非常疼爱安芸夏树,他受欢迎的程度让龙崎匡弘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甚至有点吃醋。
  这么一来,要铲除这个心腹大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
  接近打烊前的十分钟。
  在最后尚未离去的几桌顾客配合下,大家在桌上点燃新的蜡烛为安芸夏树合唱生日快乐歌。
  因为母亲从事特殊行业的缘故,上中学之前,班上的同学都受到家长的管制,没有人愿意跟安芸夏树做朋友。
  受到小时候的影响,上了中学、进入青春期的安芸夏树很自然地便和同学保持距离,刻意孤立自己,加上渐渐了解自己和一般男生的差异,就更无法融入同侪之中。
  在连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的情况下,从来没有人会陪他过生日。
  安芸夏树虽然因为具有比一般人出色的相貌与外型而受到许多女生注意,其中不乏想要与他共度生日的异性。
  但是,这对对女性完全提不起兴趣的安芸夏树而言,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
  至于家庭,对安芸夏树而言,那更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地方。
  所以长久以来,安芸夏树一直以为生日就是会收到许多礼物,然后一个人在家里独自吃掉一个大蛋糕的日子。
  安芸夏树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一群人如此慎重地看待今天这个平凡无奇的日子。
  看着须藤信治为自己特制的人形蛋糕,还有同事们写着满满祝福与叮咛的生日卡片,两行泪珠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让现场忙着热闹庆生的伙伴全慌了手脚,纷纷拿出面纸要替他拭泪。
  大家慌乱的样子让安芸夏树感受到强烈的温暖,不由得破涕为笑,大家因此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安芸夏树的一颦一笑,都紧紧抓住站在一旁、没有参予庆祝的龙崎匡弘的注意力。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喜怒哀乐毫不遮掩地展现在脸上,散发出一股吸引人的率真与单纯。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上根本看不见恶魔的影子,龙崎匡弘所看到的,只有纯洁无瑕的天使。
  想起还有什么事等着处理,不想破坏现场愉快气氛的龙崎匡弘,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便独自走回三楼的休息室。
  安芸夏树在人群中注意到龙崎匡弘的缺席,于是藉着上厕所洗脸的机会顺利开溜。
  ***
  躲进办公室后,龙崎匡弘松了一大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知道信治向夏树告白之后,他一直有种被信治敌视的感觉;除此之外,还莫名其妙介意起那一副耳环的事。
  既然耳环是用来告白的礼物,夏树收下它的意思是不是代表他接受信治的……
  龙崎匡弘用双手搓了搓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脑子是清楚了,可是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却难以忽视。
  是因为嫉妒同样身为男人也爱上男人的须藤信治比自己幸运?还是……
  不敢继续猜测下去的龙崎匡弘走进浴室洗了把脸,便坐在电脑前开始更新网页上的资料。
  「你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搞自闭?今天是我生日耶,怎么不一起吃蛋糕?」
  安芸夏树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将身体轻轻靠在门边,一脸不高兴地对着坐在电脑面前忙碌的龙崎匡弘说。
  「已经有那么多人在帮你庆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龙崎匡弘用一贯冷淡的口气说着。
  这些日子以来,安芸夏树已经很习惯了,因为这是他用来掩饰害羞的方式。
  就像每次要他吻他,虽然一开始他都会不情愿地推托,但等到真正接吻时,却总是温柔得让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受宠的人。
  如果被他拥抱,他一定会像巧克力一样,幸福得融化掉的。
  安芸夏树关上门,慢慢靠近他,「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满意?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跟我说。」
  「出去,你没看见我在忙吗?」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就一直停在电脑萤幕上,就连和安芸夏树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一下。他总是这样,不敢直视着安芸夏树。
  安芸夏树知道,那是因为龙崎匡弘会害羞。
  「龙崎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他提醒龙崎匡弘。
  龙崎匡弘专注的盯着电脑萤幂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毫无间断的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于是,他又问了一次。
  「你说过等我满十八岁……就愿意……抱我……真的可以吗?」
  龙崎匡弘虽然没有回答,但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安芸夏树想他是在暗示要自己主动,所以他大胆地走到他的脚边蹲了下来。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摸到龙崎匡弘的膝盖时,龙崎匡弘激动的反应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想干什么?」
  在他缩回差点被他摸到的那只脚,并用震耳欲聋的声音破口大骂的同时,安芸夏树的肩膀承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重心突然失去平衡,就这么往后摔倒在地,肩胛骨处不偏不倚的撞上尖锐的桌角。
  「好痛!」强烈的疼痛使得安芸夏树不得不抱着左肩大叫起来。「你又没有说不要!而且,我又还没有摸到你……唔嗯,痛死了啦……你犯不着这么用力吧。我是说……真的真的很痛耶!你都不用跟我道歉、不用过来看一下吗?」
  「痛又死不了,更何况那是你自找的。」
  龙崎匡弘瞄了他一眼后,还是继续忙着手边的事。
  「可是真的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他赖在地上不停叫喊。
  「看就看,你安静点行不行?」
  拗不过他赖皮的哭闹方式,加上已经红了的眼眶,龙崎匡弘一脸不情愿地离开办公桌来到他面前蹲下。
  「伤到哪里?」龙崎匡弘敷衍的问。
  安芸夏树一脸委屈地噘着嘴,用手指着自己的左肩。
  就在龙崎匡弘靠过来查看时,安芸夏树迅速在他毫无防备的脸颊上偷亲了一下,得逞之后还咧着嘴笑,并用右手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嘿嘿,你上当了!」
  就在他这么做的同时,龙崎匡弘立刻丢下他转身回到座位上。
  「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踏进这里半步。还有,刚才的事如果你敢对任何人提起,我会立刻要你走路。」
  龙崎匡弘说话的同时,安芸夏树看到那个总是能够给他温暖依靠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想,龙崎匡弘真的生气了。
  都是他害的,他不该玩弄他的担心。
  「你是指推我的事,还是被我偷袭的事?」安芸夏树故意装傻,希望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出去!就当作你没进来过休息室,懂了吗?」
  原来男人发脾气的声音可以这么吓人。
  没有父亲的安芸夏树,根本不知道男人会发出这种打雷般的怒吼。
  那种声音,真的会让人想要躲到桌子底下。
  不敢继续放肆的他,只好乖乖退场。
  ***
  三天后的某个夜晚。
  「夏树,三号的客人麻烦你结帐一下!」
  植草像平常一样拍了拍安芸夏树的肩膀,没想到却引起他一声哀号。
  抱着左肩,安芸夏树咬着嘴唇,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
  植草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得不知所措,想要把他扶到一旁坐下,但安芸夏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额头还冒着冷汗。
  如果再不处理的话,一定会引起顾客好奇围观和骚动。
  这时候,身为老板的龙崎匡弘没有办法坐视不管,他拦住正在解开围裙打算冲上前去的须藤信治,从玻璃厨房里走了出来。
  平时都只能隔着玻璃见到的帅哥厨师,这回竟然从橱窗里走了出来,靠近厨房门口的女顾客纷纷发出尖叫声。
  尤其是当他一把抱起蜷缩在地的安芸夏树时,欢呼声更是高分贝得惊人。
  龙崎匡弘把安芸夏树抱上三楼时,在楼梯口遇到前来关心的川野郁实。
  「不好意思,刚才走不开。夏树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看见龙崎匡弘怀中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安芸夏树,川野郁实担心得不得了。
  「这小子的事待会儿再说,你先到厨房看看,顺便吩咐信治把刚才做的焦糖水果塔统统拿出来招待,如果客人吃不下可以打包,如果不吃甜点就给折扣。像刚才那样惊动客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迅速处理失控场面,龙崎匡弘展现出身为负责人的果决与气魄。
  「我知道,夏树就先交给你了。」
  得到指示的川野郁实迅速抵达厨房,将龙崎匡弘的吩咐传达下去。
  幸好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只剩下几桌准备买单的顾客,而且每人热烈讨论着龙崎匡弘刚才的英姿,完全没有被惊吓到的样子。
  ***
  龙崎匡弘把在他怀中缩成一团的安芸夏树轻轻放在沙发上。
  也许是因为安芸夏树的脸色发白,额头也不断渗出微微汗珠,龙崎匡弘说话的口气变得比平常柔和,让安芸夏树想起第一次在俱乐部和他见面的情景,胸口突然有一种紧紧的感觉。
  「你的肩膀怎么了?」龙崎匡弘指着他的肩膀问。
  「没事……」他是真的这么想。
  「没事就不会让你痛到站不起来。」
  一把拨开他的手,龙崎匡弘开始解开他脖子上的领结和身上的小背心;才松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安芸夏树就扭着肩膀反抗起来。
  经过这几个星期的学习,虽然肉体上的成长还没达到安芸夏树的目标,但是就其他方面来讲,他想自己应该很像个男人了。
  「我说过……我已经没事了。」他扶着沙发椅背打算起身,不想让龙崎匡弘觉得自己仗着这点小伤向他撒娇。
  「我要亲眼看到没事,才算没事。」
  龙崎匡弘的坚持让安芸夏树感到意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自己?
  如果是平常,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今天却异常积极,不但抢在信治前面,第一个赶到他身边,还当着客人的面,二话不说把他抱上三楼,关心他身上的伤……
  「你肩膀上的伤,该不会是你生日那天撞到的吧?」一脸严肃的龙崎匡弘把手放在他的额头、脖子和胸前,好像是在感觉他的体温。「有点发烧,你的伤口可能已经发炎了。」
  龙崎匡弘再一次想要看那个伤口时,安芸夏树还是闪开了。
  「如果你这么在意我的伤,那天是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你答应过只要等我满十八岁,就会……」他咬着下唇低声抱怨着。
  「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有罪恶感,很抱歉,我并不是那种有良心的人;至少对你不是。」
  「那我可以处罚你吗?」他抬头凝视着他。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得接受处罚?」龙崎匡弘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因为你违约,没有在我生日那天履行答应我的事。」他言之凿凿地指控他的罪状。
  「我是答应过你,等你满十八岁之后要抱你。但是,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非得在你生日当天完成。」
  「你……」
  自知理亏的安芸夏树,原本想要放肆一下的心情立刻像泄了气的汽球一样。
  他盯着龙崎匡弘的喉结,想起被他拥抱在怀里的安心感,也意识到那件事情非得由他来完成不可。
  这一秒钟,他竟然幻想着要和龙崎匡弘在灯光美、气氛佳的五星级套房中,完成期待已久的浪漫成人式……
  「龙崎先生……」他低着头,把颤抖的手伸向他的胸口,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无法压抑越来越高张的情绪,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想要冲上去抱他的冲动,以至于要清楚地说出每一个字,都让安芸夏树吃足苦头。
  「你又想要我做什么下流事?这次是亲你、抱你,还是你希望我和信治合作,在床上来个三人行?」
  啪的一声脆响。
  等安芸夏树回过神时,他已经掴了龙崎匡弘一巴掌。
  他绝不是喜欢使用暴力的人,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手。
  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自己打了龙崎匡弘的事,他却一点歉意也没有。
  下流事……
  他不但把自己重要的成人式给污玷了,也侮辱了信治和他的友谊。
  所以,他不会道歉。应该道歉的人是他,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心意的龙崎匡弘!
  难道他感觉不出来,自己对他是那么、那么……
  在安芸夏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那微微苦涩的情绪是什么的时候,龙崎匡弘因为那一巴掌而引发的愤怒,立即排山倒海朝他而来。
  「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有资格处罚谁!」
  被激怒的龙崎匡弘把安芸夏树一把推倒在沙发上,二话不说压了上去。
  被他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吓得全身僵硬,安芸夏树想要脱逃,身体却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体格上的差距在这时表露无遗。
  现在的龙崎匡弘活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已经失去理智的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愤怒来自何处,总而言之,他就是想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小子。
  自从和他见过面后,龙崎匡弘的心神就没有一天安宁过。
  原以为信治向他表白过,他就会结束对自己的纠缠与诱惑。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
  想要脚踏两条船的贪心念头,是用情专一的龙崎匡弘最无法容忍的。
  为了惩罚安芸夏树的滥情与不洁身自爱的放荡,龙崎匡弘把情绪统统发泄出来。
  他使力撕开安芸夏树身上的白衬衫,用力的程度连扣子都四散弹了开来。
  「不要!」
  安芸夏树恐惧得发出惊叫,正在气头上的龙崎匡弘却对他的惊恐视而不见。
  「诱惑大人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不是吗?这不就是你最擅长、也最想要的吗?」
  不是!他要的不是这样的方式啊!
  在学校从来没有挨过老师教鞭的安芸夏树,对于龙崎匡弘粗暴的攻击行为感到极度惊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能拼命扭动身体,企图逃脱他的控制。
  可是他挣扎得越激烈,那双箝制住他的大手就越用力。
  为了让他停止反抗,龙崎匡弘把手移到他的肩膀上以便控制他的行动。
  「啊……好痛!」
  被用力按压的左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安芸夏树痛得大叫出来,然后朝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可恶!」
  甩开安芸夏树的头,龙崎匡弘不得不从他的正上方支起身子,懊恼的检查被咬伤的部位。
  就在他的重量完全离开后,安芸夏树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恐惧,他瘦小的身体不住颤抖着。
  遭到撕裂的衣服让他受伤的部分显而易见,龙崎匡弘被那块与他肌肤完全不相称的紫红色瘀青震撼得说不出话。
  那个伤,就是那天晚上……
  记得当时自己确实是推了他一把没错,可如果他那时候就已经受了伤,为什么他还可以笑得出来?为什么不像手被割伤时那样大声哭闹?
  又紫又红的伤口像一只巴掌大的吸血蛭,攀附在他瘦小的肩膀上,血淋淋的控诉着自己的暴行。
  即使一开始就决定对这只恶魔不能心软同情,可是现在却怎么样也无法对他的伤势视而不见。毕竟,自己就是那个无情的施暴者。
  跟那样的伤口相比,龙崎匡弘手背上的小小齿痕根本算不了什么。
  「起来。」
  是因为罪恶感使然吧,这时候的龙崎匡弘显然比方才温和许多。
  把埋在沙发里的脸慢慢抬了起来,安芸夏树惊恐的表情依然没有退去。看样子,他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如果不去医院的话,你的伤口一定会恶化。起来吧,我开车送你去附近的医院检查。」
  「我不想去。」
  「没有你讨价还价的空间,生病受伤的人就应该要乖乖听话。起来,把衣服穿上。」
  「我是男生,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安芸夏树谨记着龙崎匡弘的教训。
  「都已经发炎成这样,还说是小伤?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衫丢在安芸夏树身上后,龙崎匡弘进入浴室,藉由泼在脸上的冰凉,重新整理自己紊乱的情绪,然后载着安芸夏树前往最近的医院。
  ***
  通往急诊室的长廊上出奇冷清,空荡荡的没有人烟,这个时候,连秒针移动的声音都特别清楚。
  经过X光扫瞄,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的情况下,医生替安芸夏树打了消炎针,并且从药柜里取出几张药布交给陪同他前来的龙崎匡弘。
  「这是中医常用的药布,睡觉前把它贴在伤处,早上起来的时候再换上新的,大约一个星期就会好了。」
  听完药布的使用方法,龙崎匡弘在柜台领完药后,走到候诊大厅寻找安芸夏树。
  从后方照射进来的灯光把安芸夏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成了他唯一的陪伴。
  「拿去,我送你回家。」
  把药包丢到安芸夏树的手上,龙崎匡弘替他披上自己的外套。
  因为多少抱着赎罪的心态,龙崎匡弘一点也不想接受他的道谢,所以在他开口之前,就巧妙地回避开来,直接走向大门。
  抵达安芸夏树居住的高级公寓前,龙崎匡弘把引擎熄火。
  「我送你上去。」
  「没关系,到这里就可以了。」
  「陪你在医院折腾了那么久,难道不用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其实,龙崎匡弘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这种有点无赖的要求。只是若不亲手把他交给他的家人,就是有那么一点不放心。
  不过,龙崎匡弘说服自己,是为了将药布的使用方法告知他的家人,才会这么要求。
  「可是我不知道我家的茶包放在哪里,喝可乐好不好?」
  按下电梯的开关,安芸夏树佯装轻松的语气反而显得不自然。
  「随便。」龙崎匡弘不是很认真的回答。
  反正重点不是饮料,喝什么都无所谓。
  电梯在抵达顶楼之后打开。
  安芸夏树一打开门,客厅里的灯全自动亮了起来。
  「你家人呢?该不会都不在吧?」说话的同时,龙崎匡弘看着可以停下三部加长型劳斯莱斯轿车的大客厅,不禁为它的宽敞气派咋舌。
  稍微看了看屋内的摆设与装潢,龙崎匡弘不禁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住。
  就拿那个放在客厅里的大型水族箱来说好了,里面养的竟然不是色彩鲜艳的热带鱼或是稀有昂贵的观赏鱼,而是长相逗趣的塑胶玩具鱼。
  还有那个放在玄关的大花瓶,里面插的也不是新鲜花卉,而是硬邦邦免浇水的人造花;就连客厅桌上的水果篮,放的都是上过蜡的模型。环顾这间一点人味都没有的房子,与其说它是某人的家,还不如说它是一间高级样品屋更来得贴切。
  「不在。」安芸夏树整个人被冰箱的门挡住,只听见声音。
  「你爸妈呢?」
  「我妈出国去了,爸爸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都这么晚了,做儿子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爸爸在哪里?」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隔着冰箱的门,龙崎匡弘没看见安芸夏树受伤的表情。
  「什么叫作你连他是谁都不……」
  「你很少看电视对不对?像我这种不知道老爸是谁的小孩,不是领养来的,就是私生子啦!」
  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龙崎匡弘话锋一转,转到门口那一缸假鱼身上。
  「那个啊,是生日的时候我妈送的,很可爱吧?水温改变的时候,他们就会变色喔!」
  安芸夏树把开好瓶盖的可乐递给龙崎匡弘。
  「怎么不买活的?」
  「我妈说太麻烦了,一会儿要担心它们饿着、一会儿要注意水温怕它们感冒、又要定期清理鱼缸,所以还是养电子鱼方便,既美观又不麻烦。」
  「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我记得她纸条上……」安芸夏树在贴着一堆纸条的冰箱门板上找了一下,回头笑说:「这次比较快,再一个月就回来了……」
  「那你的兄弟姊妹?」
  「我是独生子。」
  「那堇呢?你不是说他和你很要好,他知道你住在这里吧?」
  「他当然知道,只是堇的祖母生病,在长野的医院修养。他向俱乐部请了长假,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回来。」
  龙崎匡弘皱了皱眉。
  「你在烦恼什么?你已经送我回来,这样就够了。」
  「那谁来帮你换药?」
  「这种小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我已经是大人了。」抢过他手中的药包,安芸夏树开始下逐客令:「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可以走了。」
  不想被当成弱者同情的安芸夏树迅速武装起自己,他不希望被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龙崎匡弘面前。
  孤单的人,都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寂寞。
  转身朝房间走去的安芸夏树突然被一股力量举到半空中,他吓得大叫出来。
  「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像只小羊被挂在龙崎匡弘背上,任凭他又踢又打,龙崎匡弘仍然不为所动。
  坐电梯直达地下室的停车场,龙崎匡弘轻轻将他放在前座,就这样一语不发的把人带回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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