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怎么没有见到牧野?他今天请假吗?”
从一踏进工作室就不断四处张望寻找牧野晴海踪影的高园寺义信,在脸孔陌生的工作室助理放下咖啡杯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询问。
抱着两份建材样本走过来的杉田看了藤堂桌一眼,似乎是在问他:这个问题该由我回答吗?
工作室里,几位建筑师正好有事外出,负责人之一的佐佐木清人也约了几位客户见面所以不在。除了几个助理,能够帮忙藤堂桌招呼高园寺义信这位大客户的人,只剩下正在准备一级建筑师考试的杉田了。他也是牧野晴海的学长,两年前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
“牧野不是这里的员工,没出现在这里是正常的。”
藤堂桌回答得很轻松,但是这并没有让杉田放心,更没有让高园寺义信解除疑惑。
“那我可以见他吗?关于这次的案子,我有一些细节想要参考他的意见,不知道是不是方便请他过来一趟呢?”
“如果高园寺先生对案子有任何意见,身为您的委任设计师,我有义务解决您的疑惑或是针对您的需要提供意见。牧野只是一个学生,他的建议还不成气候,用在这么大的案子上未必行得通,更何况……他是我请来的保母,原本就不应该参与工作室的业务。”
杉田被他直截了当的拒绝吓得不知所措,而闻到这股浓烈火药味的助理们赶快抓起电话筒装忙,希望不要被战火波及。
“牧野做错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听起来藤堂先生好象对他有什么不满?”
“如果有,那也是我和他的事。”藤堂桌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好象在对他说:那是我们的家务事。
杉田感觉气血从脑部退去,又一口气涌向肠胃,心里拼命祈祷佐佐木清人赶快回来。他用手按着胃部,差点昏了过去,不过藤堂桌无意关心他,继续和高园寺义信挑衅。
“希望高园寺先生不要再以讨论案子为理由约他见面了。”
“没问题。”
高园寺义信干脆的回答令杉田为这一触及发的危险气氛感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下一秒却听到更爆炸性的话——
“那我会改用约会的理由邀请他,这样你就没有权利干涉了吧?”
杉田的胃差一点抽筋,他急忙将视线栘到藤堂桌的脸上。
来不及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战火已经正式点燃。
当杉田试图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藤堂桌用眼神狠狠的遏阻他,害他把话急急忙忙吞了回去,仿佛吞下青蛙或是什么拳头大的东西,留下一种很不舒服也很挫败的感觉。
看来想要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似乎还要经过很多磨练。
当天晚上,牧野晴海就被高园寺义信以约会的名义约出来见面。
这家店铺只有三十坪大,除了一个门字型、共有二十个座位的吧台,还有一个小型的舞池。与上次那间有男公关坐台的酒吧相比,店面虽然比较小,但是它的装潢格调却一点也不逊色,一样是走高消费路线的会员俱乐部,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因为牧野晴海在电话里提到正好有事想对他说,所以高园寺义信特地带他到这里来。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高园寺义信在开车来这里的路上也是这样,一有空档,就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牧野晴海的脸。
牧野晴海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的小公主好象有心事,跟什么人吵架了吗?”
“不是……是关于那个提议的事……”
从牧野晴海紧握住酒杯欲言又止的态度,高园寺义信已经猜到八九。
“你不用急着现在回答我,我可以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
高园寺义信的眼眸真挚的凝视着牧野晴海,那是极度灼热而且充满包容力的眼神。
牧野晴海慌张地别开视线。
如镜面般清澈的玻璃窗外,是犹如洒了一地五彩珍珠的东京夜景;牧野晴海和高园寺义信并肩坐着。
“我有喜欢的人了……”
握在高园寺义信手中酒杯里的冰块发出一声碰撞的声音。
“你说的喜欢的人……是藤堂吗?”
牧野晴海点点头,他虽然惊讶,但是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你为什么告诉我?是希望我知难而退吗?”
“不是的,是因为我不想对您有所隐瞒……”
“你跟他上过床了?”
牧野晴海摇摇头。
他没有说谎,高园寺义信看得出来。“那是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可以让你得到幸福吗?”
“完全相反,正因为我知道高园寺先生一定会过分宠我,所以我才更不能接受。”牧野晴海淡淡苦笑。
“这算哪门子理由?”
牧野晴海沉默了一会儿,像在精挑细选句子般,慎重地再度开口。
“高园寺先生曾经说过,跟您在一起,我什么事都不用做。我也相信高园寺先生一定会让我快乐、让我拥有许多东西,可是什么努力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幸福,一定会让我失去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人,所以我……”
高园寺义信从衬衫胸口的口袋取出香烟,点燃一根。他的手肘贴着吧台,身体前倾,缓缓吐着烟,看似在思考什么。
“藤堂知道吗?”
牧野晴海又是摇头。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么快拒绝我。”高园寺义信继续追问。
牧野晴海手放在膝盖上回答:“那是因为我伯自己一受到挫折,就会忍不住想向高园寺先生撒娇。但是太过依赖高园寺先生的温柔和包容,我永远没有办法成为能够和您平起平坐的男人,我不要这样。既然是恋人,关系就要对等,要可以竞争、可以追逐、可以互相扶持,但绝对不是永远只有单向的供给和需求,那样危险的关系是不可能持久,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认为我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吗?既然知道我的情敌是谁,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高园寺先生!”
“你应该知道这个新大楼的兴建案可以为他赚进多少钞票对吧?要是我现在取消合作,你知道藤堂桌会损失多少吗?”
牧野晴海愣了下。
“至少二十亿。”
“高园寺先生不会这么做的,取消合约的话,高园寺先生不也需要付违约金吗?”
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当然,不是因为过冷的空调,也不是被那笔庞大的数字吓到,而是意识到高园寺义信的权力,并且痛恨自己没有保护藤堂桌的警觉性。
“你认为那一点点钱我会在乎吗?比起失去我的小公主,区区几亿的数字根本无关痛痒,但是藤堂就不一样了。要是他知道平白无故失去这个案子的理由是因为你选择了他,你认为你还有机会跟他成为对等的恋人关系吗?”
“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能够和他成为恋人,我只是把他当成目标前进,他说过他不是同性恋,我跟他永远没有机会……”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毁了他?”
高园寺义信的眼神是牧野晴海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
“高园寺先生,我当然相信您有此能耐,可是我不相信……”牧野晴海现在后悔说出藤堂桌的事已经来不及了。
“不相信什么?不相信我会这么做吗?那你就错了!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如果你不希望我毁了他,今晚你就乖乖成为我的人,要是我觉得满意,我会考虑放他一马。”
牧野晴海的拳头在膝盖上颤抖着,高园寺义信意有所指的将手放在他的拳头上,紧紧握了一下。
一直握着酒杯的大手又冰又冷,但是牧野晴海仍然可以清楚感觉到透过掌心传过来的热度,让他不禁错愕。
这股几乎要灼伤人的……究竟是情欲……还是愤怒?
“高园寺先生……”
凝视着高园寺义信一口气饮尽威士忌的侧脸,牧野晴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不能让藤堂桌为了一个他永远不可能爱上的男人失去一切。
知道牧野晴海别无选择的高园寺义信,这时候已经用另一只手对服务生做出买单的手势。
“我先去一趟洗手问。”
为了缓和心中的紧张,也可能是想要做好心理建设,明明没有尿意,牧野晴海还是在洗手间里待了比平常久的时间。
怕溅湿衣服,牧野晴海弯着腰让冰冷的自来水替自己醒醒脑。
他起身用手帕擦拭的瞬间,视线正好与镜中的自己交会。全是你招惹出来的!这下可好,必须用身体来还了吧!镜子里的男人似乎在向牧野晴海抱怨般。
他一方面不想让高园寺义信久等,一方面又害怕太快出去会使他误会自己急着想和他上饭店。在怎么做都不恰当的情况下,牧野晴海只好看着手表,又过了整整一分钟才步出洗手间。
牧野晴海回到酒吧里的时候,高园寺义信正在讲手机。
看牧野晴海就要回到座位,高园寺义信结束通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房间已经订好了,我们走吧。”
窗外的夜色很美,被绚丽灯火点亮的高楼像海浪一样绵延到遥远的地平线彼端。东京铁塔以纯净、没有杂质的黑幕为背景,在五彩的灯海中伫立着,宛如一张明信片。
这里是以夜景著名的白金级饭店,能够临时订到视野最佳的顶楼套房,牧野晴海再次见识到高园寺义信的权力。
位在办公大楼林立的黄金地段,房间里不仅有用来休息的卧房、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的气泡式按摩浴缸,还有一间可以关起门不受打扰的迷你办公室。
宽大的豪华套房里冷气调整得相当舒适,赤脚踩着地毯软绵绵的触感很舒服。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牧野晴海还是没有真实感,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实。
看到床的瞬间,牧野晴海更加紧张了。
那间小办公室的门在背后突然被关上,关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听起来异常的大,让牧野晴海的紧张更为加深。
牧野晴海猜得没错,在等待自己沐浴的这段时间,高园寺义信就是在那里面度过的。
牧野晴海就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高园寺义信从背后走近,缓缓抱住他。
“你闻起来好香,我的小公主……”
高园寺义信抱住牧野晴海的腰,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呢喃。
像是对待重要祭典上的主祭品,也许是因为抱着这种心情,牧野晴海仔细清洗过的身体现在变得异常敏感,光只是被他这么一搂,体温就开始升高。
忘了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映照着牧野晴海身着一件浴袍被高园寺义信紧紧拥在怀中的模样。
那是牧野晴海看见的最后一幕,因为接下来,他的眼睛就被高园寺义信用脖子上的高级方巾蒙起来,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见声音,不知道对方行动的状况,让紧张感一下子提升许多。
高园寺义信的脸光只是沿着他的肩膀和颈窝磨蹭,牧野晴海就忍不住打起哆嗦。
“啊……”
“怎么了?”
低沉、温热的声音在耳后根挑逗。
“反悔了吗?”
高园寺义信的嘴唇贴在颈子上,让牧野晴海想起,藤堂桌也曾经这么吻过同样的地方,一种强烈的感觉由体内席卷上来。
“啊,不是的……”
整个人都在发抖,牧野晴海还必须拼命强迫自己思考适当的措辞。高园寺义信的手却从敞开的浴衣前襟伸了进去,在胸部上流连爱抚。
指尖找上乳蕾,恶作剧地搓揉着。
“嗯……”牧野晴海瑟缩了一下。
“舒服吗?”
高园寺义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公主的身体果然不是普通敏感,只是这种程度的爱抚,乳头就已经硬邦邦了。很喜欢我这么疼你对吧?”高园寺义信运用熟练的技巧和露骨的言语,让牧野晴海的矜持显得十分脆弱。
牧野晴海咬住下唇,左右摇头。
“啊啊……”胸前的要害被用力捏住,疼痛让牧野晴海发出魅惑的叫声。
“晴海真是可爱,痛起来的样子也教人爱不释手。”高园寺义信笑着,把嘴唇贴到牧野晴海的脸颊上亲吻。
“真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
高园寺义信痛苦的发言,他的话令牧野晴海困惑。要不是高园寺先生……这种狼狈的模样怎么可能还有其它人会看见?要是被看见了,还真不只是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就能算了。
“晴海……我的小公主。”
牧野晴海的下巴被轻轻抬起翻转,温热的呼吸吹了上来。
不同于牧野晴海熟悉的吻,高园寺义信的动作和过去几次温柔且深沉的吻都不同,这是充满野性和冲动的吻。
性交这个名词迅速闪过牧野晴海的脑海,这是预备性交前的亲吻。
要和藤堂桌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的事实如浪涛般冲击着牧野晴海,一股抗拒的意念从胸口翻涌上来。
“嗯!”
牧野晴海忍不住发出抗议,舌头也不断推拒高园寺义信执拗的纠缠。好不容易挣脱紧咬住自己的唇,牧野晴海被迫像只金鱼一样大口呼吸。
注意到牧野晴海的状况,高园寺义信抱住他的腰将他转身面向自己,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臀部,让他更贴近自己。
“嗯!高园寺先生……”
股间紧密贴在一起,牧野晴海慌张起来,可是高园寺义信却丝毫不为所动。
“晴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愿意用一个月五百万请你做我的情人,你愿意重新考虑你的决定吗?”
牧野晴海紧咬着下唇都快渗出血来,还是摇摇头说:“对不起,高园寺先生,我不能接受。”
“如果你认为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之后,我还会捺着性子温柔对待你的话你就错了。我会把你当成玩具玩得乱七八糟的,你知道吗?我会把你绑在床上,用尽一切下流的手段让你羞耻难堪、丑态毕露,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你改变你的心意吗?”
“高园寺先生要怎么对我……我都接受,只求您……求您放过藤堂先生,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管我喜不喜欢他,他都不会对我有任何回应,更不该因为我爱上他而连累了他。求您……放过他,高园寺先生所有的愤怒、怨恨我都愿意承担……”
“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求我?你要是愿意撒个谎说你要我、愿意当我的情人,我不但会把你当成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宠爱,也不会动你尊敬的人一根寒毛。只要你撒一个谎,不就是三赢的局面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也许高园寺先生愿意相信我的谎言,但是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心里喜欢的人是藤堂先生,我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一起分享家的温暖……就算这辈子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我也不想欺骗自己。”
“傻瓜!为了这个笨蛋梦想,就算被我搞得乱七八糟也无所谓吗?”
“怎么可能无所谓?我怕都怕死了,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高园寺先生消气,不是吗?”
只要高园寺义信的气消了,藤堂桌才会安全。牧野晴海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要是连这一句话都说出来,大概只会被玩得更惨而已吧。
“既然你已经觉悟,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牧野晴海随即被粗鲁地推倒在床上。
意外的是,高园寺义信并没有立刻欺压上来,反而退到应该是沙发的位置,像在跟什么人细碎地交谈……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房间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第三者吗?
一旦对看不见的四周产生怀疑,牧野晴海就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牧野晴海侧着头,努力想听清楚看不见的四周是不是存在着什么。
假使这个房间里真的还有其它人,那一定是高园寺义信趁着自己洗澡的时候安排的。
倘若真的是这样,会不会……房间里还有看不见的第四人、第五人?甚至更多!
牧野晴海现在终于明白,高园寺义信为什么要替自己蒙上眼睛,还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的话。
他也了解他所谓要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意思了。
那是要别人轮流欺负自己的意思吧!
即便知道最坏的结果,也知道现在求饶或许还能得到高园寺义信的原谅,牧野晴海仍然无法对自己的心说谎。
也许,在被玩得乱七八糟或是干脆被玩坏掉的状况下,反而是一种救赎也不一定。这么一来,那个肮脏的自己就再也没有坚持爱着藤堂桌的权利,就不得不对他死心了。
连牧野晴海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
牧野晴海的心怦咚怦咚的跳着。
应该把遮住眼睛的丝巾拿下来吗?
万一房间里的人数多到让人想死的地步,就算闭上眼睛也无法消除那种恐惧。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知道比较好。
把已经碰到丝巾一角的手从半空中抽回来,牧野晴海静静做着深呼吸,等待高园寺义信的惩罚降临。
早知如此,管他是不是真心、是不是会后悔,那一天晚上说什么都不该逃离藤堂桌的怀抱。就算真的要被糟蹋,被心爱的男人用报复的手段蹂躏,也比被连脸孔都不敢看的男人们当成玩具使用好上千万倍。
后悔已经无济于事,牧野晴海只能说服自己面对眼前即将发生的事。
“晴海,我要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我的兄弟接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要好好表现啊!”高园寺义信摸摸牧野晴海的脸颊,语重心长的叮咛。
“等等!不是高园寺先生要……”
他的一番话,让牧野晴海又慌了手脚。
“晴海,在被你那样拒绝之后,我已经没有办法抱你了。不过你放心,要把你搞得乱七八糟的事就交给我的兄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高园寺义信笑了。
他竟然能够一派轻松的笑?
牧野晴海伸出颤抖的手,却被高园寺义信闪开。
高园寺义信绝对了解牧野晴海还是处子之身的事实,倘若连这个可以成为他第一个男人的机会都不在乎地舍弃的话,看样子牧野晴海是真的被放弃了。
体会到自己对高园寺义信已无任何价值可言,牧野晴海绝望的冷笑了一声。
都是自己不好,他凭什么认为在自己一次又一次伤害了高园寺义信之后,还能奢望他愿意成为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意外发现自己卑鄙的一面,牧野晴海也不得不摇头放弃挣扎。
“高园寺先生,我不敢有一丝丝请求您原谅的想法,我只是想……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也谢谢您总是包容我的任性和不懂事。也许若是能够早一步认识您,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我并不后悔爱上藤堂先生,也希望高园寺先生不要后悔看上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我。”
虽然看不到,但是牧野晴海可以感觉到高园寺义信准备伸过来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抽了回去,转身快步朝大门走去。
“人我留下了,要怎么做都不干我的事了!”
留下最后的指令,高园寺义信头也不回,像是舍弃所有眷恋似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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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母情人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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