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绪方怜央睁开眼四处梭巡可以报时的工具。
手铐什么时候被解开的已经没有印象,手腕上的瘀痕也淡得快要消失了。
深色的地毯上散了一地草稚淳和自己的衣服,以及使用过的大小毛巾、浴袍,而桌上也堆满了已经杯盘狼藉的餐具。
而最乱的,则莫过于眼前那张粉红色的大圆床。
皱巴巴的床单上,散乱着使用过的卫生指团,两瓶已经用尽的润滑剂瓶盖还打开着,一瓶放在床头,一瓶倒卧在床的角落里。
这幅大战数百回的景象,使绪方怜央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疼痛不适的下半身几乎呈现和自己分离的状态。
草稚淳那个体力旺盛的野兽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啊?
仔细回想,绪方怜央最后的记忆竟然停留在自己面对面坐在草稚淳的身上,不断摆动腰部,激烈喘息着还要更多、更多的yim靡画面。
当时,草稚淳手中还握着房间里的电话听筒,对服务生表示要延长住房时间。
关于昨天夜里……不,正确的时间应该是前天晚上,自己在草稚淳面前的贪婪姿态全不一一浮现。
当然也记起了草稚淳用沙哑的声音,深情款款的呢喃「爱你」的告白。
很多人在激情的过程中会不自觉地吐露出这样的言语,那种感觉就好象是在说好舒服或是对对方的一种称赞,是用来助兴并不是真心的。
虽然明知道如此,自己却还是对它意乱情迷,实在是很可悲。
回想事情发生之前的一切,草稚淳还偷偷把自己卖给鸣海不是吗?
谁会把自己喜欢的人送进别人的怀里呢?更合况他还是个百分之百的异性恋者。
可是……对于他事先躲在衣橱里,又临时出现把鸣海赶走,又该作何解释呢?怀抱着不知道该如何排解的疑惑与混乱,绪方怜央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令自己丑态毕露的鬼地方。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身体还会痛吗?」只围着一条浴巾出现的草稚淳,轻轻吻了绪方怜央的额头,柔声关心着。
「不用你假好心!要是担心我的死活的话……你……」
因为害羞而不敢继续说下去的绪方怜央把脸埋进贵妃椅里,不想正视眼前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男人。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对方是如何积极地取悦自己,而自己又是多么热情地响应着他的需索。
「谁教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嘛,尤其是那个时候的表情。」草稚淳突然伸出手抱住他。
脸被按上残留淡淡沐浴乳香气的厚实胸膛,绪方怜央的呼吸差点和心脏同时停止。「才没有!谁、谁可爱了!」被抱住的绪方怜央心脏急速狂跳,在草稚淳的怀里挣扎着抬起头来。
目光与俯视自己的草稚淳交会,绪方怜央霎时陶醉在他温柔的视线里。
草稚淳低下头,亲吻绪方怜央樱桃般甜美的唇。
被吻到的瞬间,绪方怜央脑海突然浮现草稚淳和夏依娜接吻的画面。
草稚淳之前不是才和夏依娜接吻,接受复合的要求吗?不就是因为他和夏依娜重修旧好,觉得自己碍事,所以才安排鸣海来接收自己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在半途反悔?一切按照计画进行不就好了吗?
难道说是复合之后,又立刻被对方给甩了,所以才跟着鸣海到旅馆来,自暴自弃地跟着自己做爱?
思及此,绪方怜央勃然大怒,用力推开草稚淳的怀抱。「不要再玩弄我了!要是你敢再对我做出什事的话……我、我就要生气了!」
「想生气就生气吧!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
草稚淳露出爽朗的笑容,抓住绪方怜央的手,再一次强硬却不失温柔地将他搂进怀中紧紧抱住。从他胸口传过来的体温几乎要将绪方怜央伪装融化。
「不要逞强的人是你吧!我生气起来的样子可是很吓人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所以、所以……」
对于草稚淳强而有力的拥抱,绪方怜央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靠着最后的意志力死撑,拚命想要挣脱。虽然抗拒,
但是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其实就是渴望草稚淳这样子拥抱。
「我不会后悔的,而且我好想看看你生气起来的模样有多可爱!」草稚淳露出笑容,还在绪方怜央的鼻尖轻轻吻了一下。
「你说要看就要看,那我算什么!我不玩了,快放开我!」
「我想看……怜央的一切我都想看。」草稚淳吻上绪方怜央敏感的耳廓,低沉的声音满载着诱惑。
其实说穿了,自己不过就是一只被他弃养的猫,要恨、要生气,甚至是伸出利爪抓花他的脸,是绝对不会有人反对的,但是绪方怜央很清楚,自己绝对做不到。
被他丢弃的伤口,现在也还在胸口隐隐作痛。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的一颗心,哪里还有力气去恨他呢?
想恨也没有力气去恨,这对他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意识到自己的可悲,绪方怜央的泪水在一瞬间溃堤。
「你好过分、好过分……」难道没有人对他说过,如果没有办法照顾一辈子的话,就不要随便捡路边的野猫回家吗?
猫咪是很专情的动物,一旦让牠对人产生信任,不幸又遭到拋弃的话,这只猫咪就会永远不再相信人类,也就永远失去被人疼爱的机会。所以,随便对路边的野猫表示同情是很残忍的行为。同样地,对人也是一样的。
「你不说出来,我是不会明白的。」看见泪眼婆娑的绪方怜央,心疼不已的草稚淳有点乱了分寸。
「我……我喜欢你,喜欢到骨头都发疼的地步……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一时兴起抱了我不后悔吗?还是你已经准备好回去找夏依娜消毒?然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再把我送给鸣海还是其它的男人?」
听绪方怜央老老实实地把所有情势一口气发泄完,草稚淳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抱着肚子笑弯了腰,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
太过分了!竟然把人家的心事当成笑话,觉得受到莫大侮辱的绪方怜央,推开笑得不成人样的草稚淳准备起身离开,却不敌他单手的力气,一把被抓回椅子上。
这时候绪方怜央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赶紧抓起刚才覆盖在身上的薄被遮住自己。
「给我听好,你这个傻瓜!第一,不准你跟夏依娜吃醋,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因为她是我吗。第二件事,鸣海是我找来试探你的。如果不是我信得过他,我是绝对不会让我以外的男人碰你一根寒毛,这样说够清楚了吗?」草稚淳说完,用手指轻轻捏了捏绪方怜央红红的鼻子。
「可是……跟自己的母亲……接吻」这算哪门子的谎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吧。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母子的话,这倒是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有夫妻脸。
「啊,你说的是那个啊!」草稚淳有点伤脑筋地搔了搔头发。
「我妈妈原本是日航的空姐,八年前改嫁给法国籍的机长后就一直定居在巴黎。我平均两个月会过去看她一次,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一直没有去看她。那天她会突然跑回来兴师问罪我也吓了一跳,为了惩罚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所以才命令我吻她。我本来是打算死都不愿意的,可是后来发现你在偷看……因为突然想知道你会有什么表情,所以才答应了她,还故意吻了很久。」
没想到自己躲在暗处偷窥的使早就曝光了,绪方怜央觉得很不好意思。
「看到你那张满是嫉妒的痛苦表情,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但是,又担心是自己一厢情愿,所以才请鸣海帮忙设了这个圈套,为的就是想要确认你的心和你的身体是不是只认定我一个人。同时,也确认我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想要你。」
「结果……」抱着可能被他接下来的话刺穿心脏的觉悟,绪方怜央还是用颤抖的声音问出口。
「看到你因为鸣海的亲吻发出申吟的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要破门而出。但是一想到还没确认你对我的感觉之前,我还是忍了下来。你要知道……我是第一次对男人产生这种感情,如果不是很确定你的心情,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草稚淳腼腆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是昨天那头侵犯自己的猛兽,反而可爱得像头小绵羊。
「所以……」绪方怜央处于一种被快乐冲昏头飘飘然状态,完全无法思考草稚淳话里的涵义。
「什么所以啊,这样还不了解吗?这下换草稚淳害羞了。
用不着露骨的言语,草稚淳的心意已经昭然若揭。
「你不说出来,我是不会明白的。」绪方怜央把这句话还给了草稚淳,心里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小爽快,谁教昨天被他欺负得那么惨。
「喂,你该不会是在报仇吧?」
草稚淳斜睨着眼睛盯着小小使坏的绪方怜央,挤眉弄眼的表情逗得绪方怜央破涕为笑。
「不行吗?」绪方怜央攀上草稚淳的颈子,把脸放在他的肩上,赤裸的身体也紧紧贴上草稚淳宽阔的胸腔,然后用轻微的鼻音呢喃地问。
「说了你就是我的啰。」
「嗯。」彷佛是要把整颗心都贴上,绪方怜央抱得更紧了。
草稚淳的大手轻轻放在绪方怜央的后脑上,把发烫的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将满腔炽热的爱意化作简单的言语,一字不漏地倾诉——
「我喜欢你,最喜欢了。」
甜蜜的字句,大大地牵动了绪方怜央的嘴角……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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