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少央被押在离宫的牢房中,身上带着重铐!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刺杀靖泽王,被和苏大祭司押在这里。
第三天的时候,有人过来探望他,本来牢头不想打开门,可是那个人拿着权杖,他只能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是慕容茗战。
文少央不会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死去,那些既然都是谎言,姬敏中既然已经死去,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茗战提着拿过来的食盒,放在文少央面前。
「澜沧本来要来的,可是他伤的太重,所以我让他休息。少央,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按照澜沧的吩咐做的,虽然不如他做的好吃,不过请你将就一下吧!」
「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次要不是姬敏中用澜沧要胁你,你也不会……」
「如果你们不是要救我,也不会下山来的,还是我的错。」
「朋友之间,还说什么对错!」茗战一笑笑,「对了,靖泽王上不是伤太重,和苏殿下会医术,应该很快就可以醒了……他的心居然长在右边,所以这次不是致命伤,少央,你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才刺的左边?」
少央不说话了。
「我们先到离宫,那个时候段砚发现有人留下了信笺,说姬敏中在西山,还让带上止血的药和绷带,少央,那个信笺是你留下的吗?」
少央还是不说话。
茗战忽然凑近他,在他的耳边说,「澜沧和我都商量好了,等救你出去,我们就离开中土,到海外去!」
「你……你们……」
「少央,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当然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不用了!你们不用这么麻烦了!」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文少央和慕容茗战一回头,看见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织着龙纹的锦袍,漆长的头发披在身后,银色的眼睛看着他们。
是和苏!
「殿下!我们……」
完全被他听见了,那还能把少央救出来吗?
真槽糕,被他听见了,会连累茗战、澜沧他们吗?
两个人不同的心思,可是……
「不用说了。」
和苏一挥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过来,把文少央身上的链铐撤了下来。
「我来这里,就是要放他出去的。文少央,雀真醒了,他只想见你。」
可是我不想见他!
***
没有选择,文少央只能跟在和苏大司祭身后走着。
他为什么要见自己,他为什么还要见自己?
自己不是已经把他彻底伤害了吗?
是他对不起雀真,从十五年前就对不起他,他一直尽力弥补,可是最终,他们之间却更复杂了……他甚至,亲手把刀尖,插进了雀真的胸膛!
对不起……用他换取了澜沧一命……
他们之间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寝殿中药味很重,没有太多的人,可是床榻周围站着段砚,他正在搀扶那个人,从床上坐起来,看上去有些吃力。
「雀真……」
和苏只叫了他的名字,就让别人都退下,这里只留下了段砚,和苏,和文少央,还有床上的那个人。
雀真憔悴了很多,本来就白皙的脸,如今没有了血色更加苍白了,蓝色的眼睛也不再明亮,病恹恹的,他吃力的靠在软枕上,可是还是伸出手,把段砚推开了,就这么,看着站在远处的文少央。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你爱上我,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你为了别人把我骗我西山我不生气,你为了别人把尖刀插进我的胸口,我……也不怪你……
你用我的命去换澜沧的命,我愿意为你这么做,为了你,我愿意豁出性命……可是,为什么却感觉到这么深刻的哀伤呢?
当看到尖刀的那一霎那,好像一切都毁了!
所有的一切,在我以为你已经爱上我的时候,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你还没有爱上我,我总是排在你在意的人后面,你永远不会先想到我的!
心,疼的都要碎开了……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
这样做可不可以呢?够不够呢?
我几乎都要死了,这样做够不够?我还要怎么做,你才能爱我呢?
少央……为什么得到你的心,这么难?
「少央……」雀真对着那个人伸出了手。
「……我都被你伤成这个样子了,你不能不理我……」
百转千回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最孩子气的话。
他没有说恨,没有说背叛,没有说爱或者不爱,他只是好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在说一件非常单纯的事情。
少央不过去,因为他走不过去!他无法面对雀真!
雀真挣扎着下地,他推开了旁边的段砚,推开了要过来的和苏,他一步一步走到文少央身边,伸出手,把自己交到文少央手中。
一下抱住了他!少央无法承受他,两个人摔倒在丝毯上,可是他还是不放手,就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抱着最心爱的人!
「文少央,我受伤了,这么多天你都不来看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呀?!」
不放开,这次绝对不能放开了。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现在是不是不爱我,我绝对不放开你!
文少央看着怀中人,比自己都高了,可是看上去那么憔悴,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怯怯的看着自己……
少央,这是你欠我的……
欠你的吗?既然我的命你不要,那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雀真抱着他问,「……你就这么不情愿吗?到底我做什么,你才能爱上我?!」
爱?我会,爱上你的……只要你要我爱上你,我会这样做的!
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沉重呢?沉重的,要压的自己无法呼吸了……
***
文少央拿着冰过的丝巾轻轻擦着雀真的额头,一面轻轻的问他,「还热不热?」
「不热。」
金陵离宫这里有从雍京带过来的侍女小童,不过没有太监,因为雀真不喜欢他们。但是这些人都不如文少央体贴,他本来就是大夫,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伤者舒服一些。
「啊……」雀真很孩子气的张开嘴巴,吞下少央喂给他的鸡汤,然后有些嫌恶的看着那边段砚端过来的药汁。
「这几天有些发热,喝了药会舒服一些。」
少央劝着,把碗接了过来,不理会雀真嘟起的嘴巴,用瓷勺盛了一些,递到雀真的嘴巴前面。
雀真皱着眉,看着浓黑色的药汁,又看了看少央。
「那你要喂我,要用嘴巴喂我喝。」
寝殿中的别人似乎都熟悉这样的事情了,他们全装作没有听见靖泽王说什么,而少央又不意外的红了脸颊。
虽然做过这样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雀真重伤引起的高热,连续三天几乎是神志不清,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喝不下去药汁,是文少央含着药,嘴巴对着嘴巴硬是撬开他的牙关才灌下去的,可是雀真醒过来却闹,说他当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少央耍赖,少央偷懒,总是偷偷摸摸的,我不要这样,我喜欢少央这样喂我吃药,并且以后都要这样被喂!
其实,雀真只是想要无理取闹一番,可是,在看到少央真的含着药汁喂他的时候,看着接近自己的人,脸颊都是红的,微微张开了嘴巴,吞下药汁,可是吻住了他,少央的嘴唇颜色很淡,但是却是甜的,药汁也没有那么苦涩了……
这样,有一种被少央主动吻自己的错觉,他是不是动心了?
我为他受伤了,他是不是被感动了?
我比那个已经拥有爱人的澜沧要好多了吧!
这些天少央都没有离开我身边,即使澜沧也伤了,可是少央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澜沧那边有和苏王叔照顾,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这样躺着,全身无力,发高热很难受,可是,雀真一想到少央是不是被自己感动,然后动心的时候,就忽然觉得,其实再被戳上两刀、三刀的也没什么了。
夜晚的时候,少央会躺在自己身边,每次睁眼的时候都会看到他。
柔和的线条,淡淡的呼吸声,伸手就可以抱住他,可是他好像很敏感,无论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他都会知道,先是伸手探探自己的额头,然后总是轻轻的问,「是不是哪里难受?」
呜呜呜,不难受啦。
就是……为什么每天都睡在我身边,而不主动伸手抱抱我呢?向他怀中钻了钻,他也没有推开自己,只是,身体有一点点的僵硬,可是,还是会慢慢用手臂环住自己。
「……少央,我爱你……」
轻轻的说出来,却感觉到他好像比刚才更僵了,可是,马上就放松了,迟疑着说,「……我……我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不满意!
摇了摇他,「不要,少央,你要说你爱我!」
「雀真……我……」
「哼!」雀真翻过身子,离开他的怀抱,可是却感觉他慢慢从自己身后抱住了自己,把脸颊都贴到自己的后背上了。
懦弱的少央……害羞的少央。
他肯定是动心了,就是不告诉我!
哼哼!
***
风雨过去的金陵,风和日丽。五月底,六月初的金陵,却弥漫在一片微微的薄雨当中。
伤口是从身体内部一点一点好起来的,可是伤口愈合的时候,雀真身体一直都在淡淡的发烧,非常不舒服。后来,这些都消失了,他也有了一些精神,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有了一些血色,只是伤口偶尔还是会渗出血来。
和苏每天都会写信,让人送回雍京,这次出来这么久,让王座上的那个人不用太担心。原来雀真很羡慕他,不过现在他可不羡慕和苏王叔和郑王了,因为他每天都会看到少央,也会抱着他,虽然夏夜不如之前那么凉爽了,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些热,可是就是这样也舍不得放开他!
就是……好久没有真正抱他了,都快忘记他的身体是什么滋味了……
沐浴过后,穿着丝衣,雀真躺在这边的寝台上,看着少央让人去切一些时令水果过来,寝殿中空空的,他伸出手,拉着少央,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总是这样问自己。
更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少央……少央……」
好想把他压倒,可是全身乏力,可以动,却根本无法像之前那样压倒少央,看着少央就坐在自己身边,伸出双手把他也抱住了。
「少央,好想抱你,等我好了一定天天抱你,把你做到下不了床,呵呵。」
想着美好的未来,雀真孩子气的笑了,还在少央因为害羞红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少央,你做什么?」
雀真看着少央,从自己的身上起来,然后抱着他的上身,在他的身后加了一些软枕,让他靠在那里,然后……他伸手进自己的衣服里,慢慢把自己的衣服拉开了,俯下头……
「……少央……」
被他的动作弄的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好舒服。
少央低下头,把自己的分-身完全含在口中,虽然动作并不熟练,可是……好舒服……热热的,湿湿的……真想就这么融化在他口中了……
就这么做到后来,等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少央只感觉眼前有些朦胧,不知道自己被雀真这么安静的抱了多久。他慢慢推开了雀真,腰很酸软,脚也酸软,刚下床就站不稳,差点就摔倒了。他把放在旁边的药箱拿了过来,给雀真裹伤。又找来了丝巾,把给雀真擦身。
看着那些淡淡的红色,就伤在雀真的左胸,这么久了,还不能愈合,还会流血,还会疼……
「对不起……」
喃喃的说着,被雀真抓住了手。
在他的嘴唇上亲着。
「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时候,我们分享过这么美好的时刻,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吧。
少央……为什么,欢爱无法带来腻死人的甜美感觉,却会让我,感觉到哀伤呢?
吻住了他,灼热的感觉,唇舌交融着。
紧紧把他抱着怀中。不管怎么说,这是少央第一次主动,主动要我抱他,他做了这么可爱的事,是他对我动心了吧……
「少央,我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
在他的耳边不断的说着,少央的耳朵都红了。
那次过后,少央会主动的坐到自己身上来,虽然每次他都害羞的要命,每次的脸都红的好像猴子屁股。不过……雀真一想起这一段来,少央对自己做的事情,鼻子就热热的,好像流鼻血了。
这个样子的少央好可爱。可爱到,让自己每次都想狠狠的贯穿他,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只是,为什么会不安呢?
少央……似乎一次也没有说过喜欢自己……
他总是,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好奇怪。
***
五月的初夏,六月的雨季,都在雀真的身体慢慢好转中过去了,七月流火,金陵的金粉繁华被这样潮湿天气润湿的好像更加艳丽了!
雀真睡到辰时才醒,他一摸身边,发现已经空了,连丝被都是凉的,他一惊,就坐了起来。这一段,少央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他,逐渐的,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习惯了,所以一下子看不到他,心都会空空的。
「您醒了?」
外面进来一个人,修长的身材,白色衣衫,狭长的丹凤眼,清水一般的眼神。他的脚步非常轻,一听就知道他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
是慕容茗战!
「你来做什么?」雀真看着他问。
「澜沧有些不舒服,他要文少央过去看看,少央煮好了药,让我给您送过来,殿下。」
茗战把装在琉璃盏中的药放在不远处的八仙桌上,他也没有过来。
雀真也不喜欢茗战这个人,明明澜沧是他的情人,可是他都不能约束澜沧,还让出来勾引他的少央,真讨厌!
「趁着少央不在,殿下,您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雀真没有说听,可是也没有说不听,茗战淡笑了一下,然后说,「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请殿下放过少央。」
「那次的事情,虽然是少央不对,可是他是被迫的。怎么说起呢?澜沧曾经被废过武功,并且全身的筋脉都被挫断了,他完全靠少央一点一点把筋脉接了回去,并且还可以重新拿剑了……」
「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雀真忽然高声说。
「可是和少央有关,请殿下听我说完。」茗战也不客气的反驳回去,「澜沧感觉自己欠少央一条命,为了少央他甚至可以去死!」
雀真看着茗战。
这是什么话?他有什么资格为了少央去死?
「少央知道王爷的兵马围了草庐山之后,他是连夜把他的徒弟送到我们那里去的,他当时什么也没说,最后来我和澜沧才知道文家出事了。我们原本打算从天牢中救出少央,然后离开中土的,结果却遇见了姬敏中,澜沧被他抓了,我也被打成重伤。姬敏中是用澜沧的性命要胁少央……」
「这个我都知道!」雀真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想说,少央其实还是比较在意澜沧是吗?」
「这和澜沧没关系!少央只是心太软了,他不能见到别人为了他受苦!」
所以他就宁愿伤了我,也要救澜沧!
雀真越想越生气,本来想要叫茗战走的,可是茗战下面的话让他说不出话来!
「而殿下你,正是利用了少央的愧疚和好心,把他禁锢在你身边!」
「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关!」
「殿下,难道你真的想这么捆住少央一生吗?他对你只有愧疚,他感觉他对不起你,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去弥补!从前是这样,之后也一定会是这样!可是他根本就不快乐,和你在一起,他只会感觉到越来越重的压力,你快要把他压垮了!」
「……那也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关!」雀真的口气却没有开始那么理直气壮。
「王爷,你知道吗,从你受伤到现在,少央一步都不敢离开你身边,所有的药,都是他熬的,他甚至几天几夜都不敢阖眼,对,你可以说他在乎你,可是这样的在乎,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现在都七月了,你身上的伤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你为了让少央留在身边,一直装做伤还是很严重的样子。少央是什么人?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王避』!你的伤是好是坏,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一直不敢松懈,两个月了,他甚至连一天囫囵觉都不敢睡!每天都很紧张,他瘦的连外人看着都心疼,真正的爱人之间没有这么战战兢兢的!
「你所谓的他喜欢你,还是你享受着他这种战战兢兢?
「王爷,其实我们知道你对少央的情分,如果不知道这一点,我今天根本不用来!你喜欢他,可是你们之间从开始就走岔了路!他对你永远只有愧疚!」
「他喜欢我,少央喜欢我,他愿意在我身边!」
「他不喜欢你!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你!他对你说的最多的,应该是对不起!因为他感觉自己对不起你,而不是喜欢你!」
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茗战的话把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完全挑明了!
对,少央总是说对不起,即使……在他们欢爱的时候也是!
对不起……
少央不喜欢你!……你们从开始就走岔了路,他对你只有愧疚……
「他对你的在意只是愧疚,你不能就这样把他捆在自己身边,这样会毁了他的,他不喜欢你……」
「够了!」
雀真忽然从床头抽出了剑,直指着茗战。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杀你,就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茗战就这么看着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好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年方弱冠,血气方刚,却做了自己一生都追悔莫及的事情!
「王爷!」
「放下剑!」
忽然有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然后就是脚步声,是和苏!
他的手抓住了雀真的胳膊。
「放下剑!茗战,你先离开。」
茗战看了看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确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而且今天他说的也够多的了,于是他低声说,「是。」退了出去。
和苏把雀真手中的剑抽了出来,淡淡的说,「明天回雍京,一个月后,在岐山神宫,郑王要正式册封你为太子!以后做事不能再鲁莽了。」
「我要少央和我一起走!」
和苏看着他,银色的眼睛中有着淡淡的情绪,他没有说不好,也没有说好,他只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帝国的主宰,你可以把任何人留在你身边,可是……你却永远无法得到他的心,你愿意这样吗?」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少央是爱我的!
「……少央喜欢我……」
雀真这次是真的心虚了,他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见。
和苏沉默着看着他,那双眼睛,好像镜子一样,映照出所有的内心!
是的……少央……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他从来都不爱我!
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爱我!
他甚至连拒绝的话都不对自己说说,而是让这个慕容茗战来转告的。他就这么害怕自己,还是他也说不出口呢?
我可以为了他去死,可是他只是可怜我,感到对不起我,而不是爱上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我们一开始就走岔了路吗?
从我们相遇,到这么多年的纠缠,真的永远无法达到爱的程度吗?
***
文少央回到寝殿,发现这里非常安静。他听说王爷正在发火,茗战来过,并且差点被王爷用剑杀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让茗战把药端过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沉默的坐在榻上的雀真,灰暗的感觉。
「怎么了?」
少央想要走过去,可是却在雀真的眼神中止住了脚步。
「少央,你爱我吗?」
突兀的一句话,让文少央惊呆了。他甚至有些惊愕的看着雀真,可是雀真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是啊,最直接的反应!
如果爱他就会很自然的说出来,可是……少央确实用一种惊慌的神情面对自己的。
他不爱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一再的,一再的确定呢?自己总是不死心,总想得到不一样的回答,可是,每次只是越来越伤心。
「明天我就要回雍京了。少央……我放你自由。」
的确,下这个决心,好像把自己的心挖空了一样。
可是……既然少央不爱他,放开他,至少……至少他不会痛苦。有一天,他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他会过的很幸福的……
「我已经让他们把文家的宅院空出来了,除了文则海,别的人一概无罪。你可以回去,今天太晚了,我还要准备……你先走吧。」
雀真说话的时候,一直都不看文少央,似乎只要一看到他,就无法坚持自己的决定,就会不顾一切的把他抱住,就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不让他走了。
问自己呀,他不问自己为什么吗?
雀真低着头,其实一直很忐忑。
他期待少央至少为他这个决定感到一点点意外,至少要问问自己,为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得偿所愿!
听见少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雀真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问了一句,「文少央,你爱我吗?」
再来的声音,已经是自言自语了,「少央,我不想再用愧疚绑住你了,这样你不会快乐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无人回答。
在金陵的最后一夜,那么寂静,那么令人哀伤。
***
靖泽王,和苏大祭司回京。两江所有的官员,都在码头上跪着,恭送他们的官船离开。今天也下雨了,就好像那天第一次到金陵来一样。
漫天的薄雨,笼罩着金陵。
江水依旧安静的流淌着。
「进去吧。」
和苏吩咐官船启行,可是雀真依然站在船板上,雨水把他的头发和脸颊都打湿了。
忽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急忙向栏杆那边扑过去,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手指都发白了。是少央!岸边来的那个人是少央!
他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吗?
水手把重锚从水底拉了上来,扬起了风帆!船,已经缓缓开动了。
雀真看着岸上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住我呢?
他看着自己离开,甚至在码头上追着船,走到没有石台的地方,走到江水里面,可是就是不叫住自己,就是不说话!
文少央,你究竟来做什么?难道,仅仅是要确定,我是不是离开了吗?
雨越下越大,朦胧了视线。
其实,只要说一句话,就能留下他!
文少央看着逐渐离开的人,他已经走到江中了,不能再走了,但是有些话他就是说不出来。
昨天当雀真说,少央,我放你自由的时候,其实自己感到震惊,可是一下子就放松了,就好像通过一个黑暗的山洞,终于看到光明一样。他们之间原本是一个死结,他当时不想他马上反悔,于是连忙走了。
可是……
「少央,我不想再用愧疚绑住你了,这样你不会快乐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当雀真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少央就在寝殿的外面,他听见了,原本以为没什么,可是当时心都被纠紧了!他站在离宫外面很久,他没有回去。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夜里,他一夜都在外面,总是想着雀真,想着他问自己的那句话。
……文少央,你爱我吗?……
爱他吗?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别这么问我!
他说不出口爱他,可是也说不出口不爱他。
所以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离开金陵,从此离开他的生命!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吗?可是,心为什么会痛呢?
怎么会这么难受,好像心被挖空了一样?
***
郑王翊宣十六年,九月,在岐山神宫,郑王册封原沅王世子姬雀真为太子,昭告天下。并且为了祈福,郑王颁布圣旨,除十恶之外,大赦天下!
又是一年五月,洛阳的牡丹,姑苏台芍药开的最艳的时节!
草庐山上,文少央从白鹰腿上拿下了一个信笺,这个是雍京如意行的大掌柜传来的,他打开,大掌柜的小字条说,这个是太子府的管家黄宗羲送过来的。
「七公子,好久不见,未知身体安否……」大黄的字体是非常沉稳的魏碑体,与之前和自己通了十年书信的那个人的字体完全不同!
「这是太子殿下抄的词,七公子,可否看一看。」
文少央打开个卷起来的信笺,有些皱,字迹也很潦草,可是,这个字体妩媚刚强,就是和自己通信的那个人写的!
原来,一直和自己通信的人,就是姬雀真!整整十年……
……少央,我从很久之前就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白色的雪浪笺,上面有些字却是花的,也许是酒,也许是什么别的……或者是眼泪。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再也忍不住了,文少央忽然哭出了声音。
那个人,那个总是孩子气,任性的人,那个用那双比天空还要明净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人,那个总是霸道的说要爱他的人,那个……会有无限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那个,会激情拥抱自己的人,那个,伤心的离开金陵的人……
其实,自己是爱他的,真的爱他!
只是这份感情,需要跨越的动心太多了,有仇恨,有愧疚,有沉甸甸的往事,自己没有他那么勇敢!所以,只能眼睁睁的,失去他,看着他伤心的离开,其实他也带走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心都空了。
心是空的,可是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哀伤,还会流泪?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小猫从药圃那边走过来,他一边走还一边说,「师父,再有三年,我肯定会出师的,我肯定会成为比你还要强的大夫!师父……」
他忽然听见哭泣的声音了,小猫,瞪大了眼睛,急忙问,「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去做的。」
「那就赶紧去做呀,不然错过了多可惜?」
「所以你要努力呀,等你出师之后,我就可以去做那件事情了,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呀……」
小猫似乎懂,又似乎不懂,他只是很用力的点点头。
太阳落下了,远处有鸣鸟瑰丽的声音,似乎在歌唱,而美丽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连天边的云都是金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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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思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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