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硕士课程有两种,一种为念博士做准备,通常为期两至三年,一种则以实际教学操作为王,一般只有一年,温宁念的便是后者,分上、下两学期,毕业后还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一篇论文通过,才能拿到学位。
原本他很担心的英文,在英国恶补两个多月后竟进步不吵,加上他开学后继续上着语言中心的课程,加强自己在写作方面的实力,几个星期下来后,倒也能跟得上进度,只是他还不太敢与班上同学主动打招呼,认识的人不多。
除了上课外,晚上他继续在那家超市打工,平常时间还要照顾妹妹和家里的三餐,剩下属于自己的时间则多半交给了图书馆,每天都满档,几乎除了睡觉便没有休息的时间。
自从大学联考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念书过日子了,说累也不算累,反倒有一种充实感。
还算平顺的日子里,他也渐渐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程晴似乎越来越不爱在家里吃饭了,有时候他问她要不要在家吃饭,她常常会找些借口搪塞,一不说不饿,一会说在外面吃过了,可有好几次他却发现家里的水果过了一夜后少了大半,妹妹绝不可能一下子就偷吃这么多吧?而且还懂得给香蕉剥皮,然后丢在垃圾桶里,所以一定是程晴半夜肚子饿起来吃的。
但,既然肚子饿,为什么又要骗他呢?
难道是他做的菜很难吃?
温宁很认真地思考着,并且努力回忆这阵子程晴在餐桌上的表现。
他边走边想,在校园的图书馆角落,听到有人用中文在争执着什么。
他一愣,本想绕道过去,但他要找的书却刚好在这个角落里,就在他绕也不是,不绕也不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那是程晴自己的问题吧!为什么老是要拉她来吃饭?”这是一个男生说的,腔调一听就知是大陆人。
“你不懂啦!”回答的是个女声,听口音应该是个台湾女孩。
温宁不由得好奇心起,偷偷探出头往角落看去,只见一对男女正脸色严肃地低声争论着什么,由于音量很小,他也只能听到一些片段。
“没用的台湾男人……”这句话隐隐约约又传进他耳里。“连这点小事都察觉不到……”
“你够了没?这关温宁什么事?”
女孩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所以温宁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两个人不但知道程晴,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再探出些头,依稀觉得眼前这两人好生眼熟,仔细回想后才忆起,那女孩正是之前想要带走妹妹的台湾女孩,那男生就是一见妹妹就说兔肉好吃的大陆男生。
“怎不关他事?谁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他才拼命拉拢程晴?”男生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莫妍气结,正想回骂,却还是有些顾忌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见到了温宁的头正从书架后探出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轻轻的啊了一声。
那男生看见她这反应也跟着马上回头,被两人逮到的温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书架后现身。
那男生一见他出现,脸色更沉,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临经过他身边时还啐了一声,“死奶油脸。”
死奶油脸?温宁狐疑,伸出手在脸上摸了摸。他脸上没奶油啊!
莫妍一张小脸又气又窘,本想追上去,但看了他一眼,又停了下来,“对不起,把你们扯了进来。”
“你……是之前想要妹妹的女生对不对?你也是从台湾来的?”
“妹妹?喔,你是说那只兔子吗?”一提到妹妹,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是啊是啊,可是后来被你要走了,不过没关系,你带走了也好,要是妹妹真跟了我,我还真怕哪天它会被大鹏拿去炖了呢!”
“大鹏?”他回头望望那个男生离去的方向。“他……是你男朋友?”
“你别乱说,他……他在老家有未婚妻了。”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然后轻轻叹口气。
“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提到了阿晴?”
“其实……”她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但她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始作俑者是温宁,现在不告诉他事实真相,事情永远解决不了,那爱吃醋的大鹏还是会没事就因为这事莫名生气,既然如此,干脆她扮坏人算了。
“其实是有次晴学姐和我们吃饭,多聊了几句而已。她说……家里的菜她几乎都吃不下……”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反应,只见他似乎很惊讶。
“有好几次我都在餐厅里遇见她,可学校餐厅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后来我就带着学姐一起来我宿舍厨房吃饭,但吃久了大鹏就误会了些什么……”她停了停,像是不定决心似地说:“你……你真的没注意到晴学姐最近瘦了吗?脾气也变得不太好,这都是因为她吃不好又吃不饱,你真的都不知道?”
温宁顿时哑口无言。
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因为程晴从来没有当面向他抱怨过啊!可是他顿时又觉得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两个人明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却要去找个外人诉苦?
他没发现,自己已经很自然地将程晴以外的人全部视为“外人”了。
他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羞辱和尴尬让他的脸红了起来。
“温宁,对不起,但我觉得这些话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才行。晴学姐也许是不好意思,还是顾忌些什么,才不敢直接在你面前说吧?她其实也没和我们多说什么,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揣摩出来的,你也别生她的气。其实晴学姐在人前人后都常说你的好话,没说过坏话呢!”
“我———”他想为自己辩解,嘴张开了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得去找大鹏了,你自己多保重喔!也别忘了多关心一下别人,别老让晴学姐为你操心这操心那的。”
说完莫妍便走了,留不肯一个人倚在书架旁发呆,脑袋里不断想着一个问题——
他做的菜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莫妍的话又在脑海响起,他静下心想。她说得没错,自己从一到英国开始,便一直是程晴在替他操心一切,什么都替他安排得好好的,结果自己光顾着享受人家的照顾,压根忘了顾及别人的感受。
他知道自己一向不注重吃食,进厨房只要东西熟了就端出来,也不管美味不美味。他自己是没关系,可程晴不一样。
还记得来到她家的第一天,她就问过他,会不会烧菜?可见她一定很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吧?不然怎么会一开头就问这个?
自己一来只会给人家找麻烦,又添了个拖油瓶妹妹,却连一点点的回报——烧出让人满意的菜——都做不到,他怎么这么没用?
越想心情越低落,也越觉得对不起程晴,更恼恨自己居然这么后知后觉,还要一个外人亲口告诉他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突然间他也没念书的兴致了,尽管作业明天一早就要交,可他还是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只是才走没几步,他又在图书馆的侧门边听见熟悉的吵嘴声,他望过去。怎么那两个人还在吵?而且火气还越来越大?
“你为什么老替他说话?台湾人就这么好吗?我看个个都是软趴趴的奶油而已——”大陆男生义愤填膺地说着,一面还不停挥舞双手,相当激动。
“说够了没!干么没事老是吃醋?我只是想招待一下学姐,和温宁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吃醋好不好。”莫妍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
“吃醋?谁吃醋?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凭什么他这副德行,你还硬要说我们比不上他?”
“你有完没完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来着?”
温宁愣在当场,不知道到底该假装没看到,还是冲上前去当和事佬?
“你这鼻孔长在头顶的大陆人!”
“你才是只喜欢奶油脸的台湾女生!”
“你再说?!哼!那你回东北去啊!以后不要再来见我!”莫妍想是气极了,眼眶都红了,转身推开玻璃门便头也不回地往左边走。
那男生也不甘示弱,跟着用力推开了玻璃门,然后往右边走去。
温宁还愣在当地,正想要不要跟在两人后头离开时,只见板着一张脸的男生又从右边折了回来,瞥见他还在这里,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匆匆往莫妍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就站在大楼里,看着玻璃门外,那男生追上了莫妍,两个人讲了一会话,然后一起往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温宁突然笑了起来。这对冤家!
捧着书坐在图书馆门口,温宁开始寻思该如何才能让自己的手艺进步——不光是为了自己的男性尊严,同时也是一种报答吧?程晴待他那么好,姑且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他也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总要有些回报才成。
嗯……最起码要做出几样能让程晴吃得下去的食物,不能让她老是半夜爬起来偷吃水果,或是去当人家的电灯泡抢饭吃。
可他要找谁去学做菜?班上几乎都是外国人,就算向他们学,也只能学到外国菜,可他记得阿泽说过,程晴还是比较喜欢吃中国菜。
学校是有烹饪社,但他晚上要去超市上班,根本没有时间学。
想来想去,他突然想起班上“似乎”还有一位亚洲同学。
说“似乎”是因为那位女同学很少出现,只有在考试或是轮到小组报告时才会看到她,不然就是迟到半小时才来上课,总是躲在教室的角落,好像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和那位女同学说过话,不过如果她是台湾人的话,说不定莫妍会认识?
“你说的是豫庭吧?”莫妍说:“算你运气好喔!她可是烧得一手好菜,平常没事就会请我们几个台湾同学去她家开Party吃晚饭。怎么,你没被邀请过吗?”
“我和她不熟。”温宁诚实回答。
“不熟?你们是同学耶!”她挑了挑眉毛,不过也没再追问,她知道温宁的个性有些内向,平常很少主动和人打招呼。
“说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晴学姐特地去学做菜呢!呵呵……”她笑了起来,转身便要离去。“我得快闪人了,免得大鹏见到我和你在一起,醋坛子又打翻了。唉,其实大鹏做的菜也不错,不过他一定不会想教你做菜,他对台湾男生都很感冒,尤其是你,他好像看你最不顺眼了,大概是因为你是这几个台湾男生里面最具威胁性的了吧!呵呵——” ,
最具威胁性?这是什么意思?
温宁不知道,英国的生活已经将他渐渐地从头到尾改变了。
原本总是一脸阴郁好像每个人都欠他一百万一样,而且因为英文不够溜,他平常也很少主动与人沟通谈话,多半时间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可是在紧密的课程与工作中,被环境所逼,他的英文不知不觉进步神速,再加上申请上了硕士课程,无形中对自己的信心也增加不少,那种自信的光彩渐渐开始散发于外,而且他本来就长得不难看,配上一副金边眼镜,还有留长的自然微鬈发,看起来温文儒雅,也让他在那群台湾学生里,显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格。
但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样的变化,有时候还以为是教授或同学特别体谅他,再加上有程晴的帮忙,所以他才能撑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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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学做菜?你哪根筋不对?”一身居家便服的豫庭站在宿舍门口问他。“是不是想追女朋友?”
温宁被她的问题一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豫庭长相平凡,虽然留着一头长发,但也没给外貌加上多少分,但是她的气势和姿态却相当凌人,一开口就让人感觉自信十足,和他恰好成了十足十的对比。
她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又说:“你们男生哪,懒到极点,天生又少根筋,除非是苦命的上海男生,否则怎么会突然想要学做菜?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想引起别人注意,还是被女朋友威胁,要是做不出像样的东西,她就要甩掉你?”
温宁被她这问题一吓,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被女朋友甩掉?难道他以前就是因为不会做菜才被人甩掉的吗?如果他还是连锅铲都不知道怎么拿的话,程晴是不是也会甩了他?
但,等等,程晴又不是他女朋友,他这么担心做什么?
可是既然不是他女朋友,人家也没硬要求他学做菜,他又为什么这么眼巴巴地跑来拜师学艺?
就生怕不能讨她欢心,生怕她讨厌自己吗?
“喂!你想什么想这么久?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有道理?”豫庭眉毛一挑,双手擦腰。
“也许是吧……”他若有所思的说。“总之,能不能就看在大家都是台湾人的份上,救救我这无可救药的厨艺吧!不然,我真伯阿晴会把我赶出家门。”他低声下气,厚着脸皮恳求。
“阿晴?晴学姐?原来你就是晴学姐的男朋友?”
“我?我我我我不是——”他马上急着辩解。
“哎!早说嘛!学姐之前照顾我不少,要教她男朋友做几道菜有什么难的!”豫庭很阿莎力用力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温宁的肩膀。
温宁这才知道,国外的台湾人圈子,不但小,大家几乎都彼此认识,而且还会常常传着一些还未经过证实的八卦,每个人传给下一个人的时候不忘加点油添点醋,结果往往最后当事人听到的版本绝对和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和程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可奇怪的是,脑袋里虽然不断这样对自己解释着,他却没有在豫庭面前做出任何的反驳,照理说,当事人自己来厘清事实是最有利的,可为什么他不但不反认,还有些心虚地讪讪笑了起来?
也许,在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竞希望这样的传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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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啊!青菜邹有人这样切的?你平常怎么炒青菜的?”
“你在干么?油放那么多做什么?”
“喂喂喂!你往锅里倒水干么?”
“姓温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同学的份上,看我不拿菜刀砍了你!看你把我家厨房搞成什么模样?!”
“你给我出去——”
在豫庭的厨房里被咆哮了三个小时后,温宁终于被踢了出来,没多久他的背包和书本也二飞了出来,通通落在他身上。
“你真是没天分,要好好特训才行。晴学姐也真可怜,竟然能忍受你这么久,天啊!你做出来的东西只比学生餐厅好一点。你明天再过来,我今天已经受够你了,你再留下我家厨房恐怕要烧了!”
厨房的大门很不客气地被用力关上,隔着一道门还可以听到豫庭在满是油烟的厨房里咳个不停的声音。
温宁摸摸鼻子,自知理亏,把散落一地的书一本本捡起来,然后心里重重又叹了一口气。
唉,在同学的见证下,他终于了解到自己的手艺差到如此地步,可为什么程晴从来没抱怨过呢?
想了又想,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可之前才在感情路上重重跌过一跤的他,此刻却又有些不敢承认那会是真的……
那天晚上,温宁从超市下班时特地买了一个大号的海鲜披萨和两瓶水果凉酒,准备回家好好让程晴吃一顿。
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这才想起这几天她好像特别忙,晚上总在图书馆待到很晚,然后赶搭最后一班公车回来。
他烤热了披萨,一个人坐在厨房慢慢吃着。
尽管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喧嚣声带点沙沙的声音传进厨房,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寂寞感觉。
以前他一个人在台北工作的时候,不也是常常这样自己一个人吃饭,那时候也没觉得特别寂寞啊?
……其实是有的吧。
只是那时候就是一个人,只能要自己习惯,别再去多想。
有时候,以前的女朋友会陪他一起吃晚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只是吃着干篇一律的速食或是泡面,但他心底总有一股暖暖的感受,觉得能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真好。
食衣住行,“食”字明明就摆在最前面,很多人却往往把它放在最后头,一点都不在意,真是奇怪。
简简单单一顿饭,自己吃和有人陪着吃,那感觉硬是不一样。
他又拿起一片披萨,喝了口水果凉酒,然后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时钟。
已经快十一点了,程晴怎么还没回来?转念一想,说不定是不想吃他做的饭,所以才故意混到这么晚的吧?
这么一想让他更加沮丧,手里的那片披萨吃了一半便再也没有胃口,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细细回想起过去与程晴相处的每一刻,其实她足个很体贴、很为别人着想的女孩,只是她总做得不着痕迹,不想让人知道。
在英国的第一个夜晚,他因为冷得睡不着,她半夜摸黑不声不响便丢给他一床棉被,事后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他带来的那把小伞坏掉后,她后来送了他一把可以折叠起来的黑伞,虽然不起眼,但却非常耐用,到现在都没坏过。
有时候家里有碎玻璃垃圾,她也会特别包好,不但上头写了字,还会一大清早起床等着收垃圾工人来收走。
他有次好奇地问,既然都已经特别分开装了,上头也写了“玻璃危险”的字样,为什么还要亲自交给收垃圾的工人?
她只是笑笑,说有的工人可能不认识字,还是自己亲自交代比较安全,免得碎玻璃刺伤了人。
和程晴比起来,他还真是个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感受的差劲男人,总以为别人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很少想过要回报对方。
妹妹这时跑了过来,一脚踩在他脚上,抬起头来望着忧郁的男主人。
温宁见到它漂亮的黑色眼睛,心里又一阵惭愧。
他什么都不会,光只会给程晴找麻烦,当初申请学校的时候要不是她那么费心费力,他怎么可能会被顺利录取?
还有妹妹,要不是程晴,它现在老早被送到流浪动物之家,或是被莫妍那个奇怪的大陆朋友给宰了炖汤喝吧?
“妹妹啊……”他拿起玻璃瓶子,放在地上让它滚着玩。“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男人呢?”
妹妹用小鼻子顶着玻璃瓶子,一路滚到客厅去,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哀叹。
程晴回到家的时候,温宁已经睡了。
她打开冰箱,意外看见吃剩的披萨,还有一瓶还没开的水果酒。
是有客人来了吗?不然平常节俭到家,只会挑超市当天卖剩的蔬果,从来舍不得买披萨这种“高级食物”的温宁,怎么会这么大方?还附送一瓶水果凉酒呢!
仔细看看,那酒还是水蜜桃口味的,正是平常自己爱喝的。
她从冰箱里抬起头,望望温宁的房间。
灯光已经暗了,应该是睡了吧?那……偷吃一点披萨应该没关系吧?
她窝在图书馆查了一晚上资料,加上最近莫妍和她那大陆男友似乎在闹别扭,她也下太好意思再去叨扰人家了,现在肚子可饿得紧呢!
手都已经伸到披萨上头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万一这真是温宁要拿来请客人的呢?要是她吃掉了,客人没得吃怎么办?
她懊恼地摸摸鼻子,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心里却仍在嘀咕着:要是以前阿泽在的话,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就吃。
摇摇头,她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第二天早上,温宁意外地起了个大早。
程晴还在浴室洗脸刷牙的时候,便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气。
好香喔……饿了一夜的肚子被这香味一激,肠胃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她好奇地走出浴室,竟发现厨房餐桌上摆着昨夜她在冰箱里看到的披萨,热腾腾的,起士浓郁的香味不断涌出。
“阿宁,这不是你要请客人的吗?”
正在研究手上那本阿泽口述菜单的温宁闻声回过头,笑了笑,“哪来的客人?这是给你的啊!”
“给我的?”她睁大了眼睛。“你会买披萨给我吃啊!不是很贵吗?”
他尴尬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指了指冰箱,“里头的酒也是给你的。”
程晴这下紧张了,连忙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她眼珠一转。“还是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用美食来赔罪?”
“这……是后者吧!”他犹豫了一下后这样回答。
“你做了什么?”她戒心陡起。该不会是在外面和别的女生乱来搞出了问题吧?
“其实也没什么……总之,就是给你吃的啦!里面没下毒也没下泻药,你就放心吃吧!我要去上课了,再见!”心虚的他说完也不等她回答,抓起背包就往门外冲去。
被留在厨房的程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大门又一开,温宁冲了回来,跑进厨房从桌上拿起一本笔记本后,又匆匆跑了出去,只在关门前说了声再见。
“晴学姐,今天晚上还来不来我家厨房搭伙?”莫妍在校园里见到程晴,追上去问。
“嗯……”她难得地思考了一下。
“怎么了?有事吗?平常你不是满口说好?”今天的莫妍心情似乎特别好,满脸笑容。“大鹏说他老家寄来了自己腌渍的大白菜,说要煮白菜火锅喔!”
一听到“白菜火锅”,她的口水差点要流了出来,但一想到今天早上温宁那副怪样子,她便有些放心不下。
“……”程晴沉思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对温宁说了什么,他好像突然开了窍,昨天不但买披萨给我吃,今天早上还一副很体贴的样子,还拿了本手抄食谱在研究。”说完,她疑惑的眼神望向莫妍。
“学姐,你就先别想这么多嘛!如果他真心想做好吃的给你吃,你应该感到高兴啊!何必想东想西的。”莫妍赶紧顾左右而言他。
“嗯……”程晴思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说是莫妍她说溜了嘴的话,也不可能啊!她平常不会随便在人前说人不是,她只是和莫妍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自己最近老吃不饱、不太想回家吃饭之类的话而已……
她看了莫妍一眼,只见对方马上避开她的眼光,轻声咳嗽了两声。
“妍妍,是不是你说了些什么?”程晴再度强烈怀疑地看着她。
“没有啊。”
“真的?”
“真的。”本来就是真的,她什么都没说,都是大鹏说的——她在心里这样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那好吧!我先观察看看好了。”程晴歪着头想了想。实在想不透,干脆不想了,先观察看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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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强迫同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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