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敲过八点。
窗外一片漆黑,星星点点的街灯将夜幕点缀出些许光亮。
沈夕言从书本中抬头,站起身,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在期待些什么呢?昨天,她突如其来的到来又能证明什么?今早离去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过晚上会来,而他却依然做了她喜欢的菜。
一桌丰盛的饭菜已经凉透,他默默地将它们收拾好,原封不动地放进冰箱,漠视胃部泛起的疼痛,他走进卧室,取过床头的药片和水吞下。虽然知道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吃上一餐,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想进食的欲望。
半卧在床上,就着床头灯朦胧的灯光,他翻阅著书,渐渐有了倦意,似醒非醒间,忽然听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
揉了揉眉心,他起身拉开房门。
一个陌生的粗壮男人站在门口,穿着搬家公司的制服,手里提着两只超级大的箱子,正冲着他礼貌地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
沈夕言蹙了蹙眉,才想问些什么,却看见一张熟悉的矫颜从男子壮实的后背探了出来。
“夕言,快帮我把东西提进去。”傅晴微双手紧紧抓着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地道。
二话不说,沈夕言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将箱子拿进客厅,粗壮男人依样画葫芦地放下手里的两个超大箱子,在接过傅晴微塞给他的钞票后,笑呵呵地走了。
倒了杯水给她,沈夕言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搬家吗?”
傅晴微老实不客气地点头,脸上却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我无家可归了,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无家可归?”沈夕言挑眉。
堂堂傅氏总裁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更别说她在西区还有一套价值数百万的公寓。
“罗佑那家伙被他家老爷子追得无处可去,于是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我的房子。朋友惨遭逼婚,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如果你不收留我的话,我就只能拎着箱子流浪街头了。”傅晴微委屈地瞅着他,“或者你要让我和罗佑窝在同一栋公寓里?”
和罗佑住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夕言就忍不住皱眉。
“我帮你把悦宁的房间整理出来,你暂时安心住在这里。”沈夕言微微一笑,很高兴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
“好。”傅晴微乖乖点头。
帮忙他一起把东西提进沈悦宁的房间,一件一件整理出来,箱子里的东西五花八门、乱七八糟,应有尽有的东西令沈夕言咋舌。
“这个是……睡袋?”
“是啊,如果你家没有足够的床和被子,我可以打地铺。”
沈夕言闻言只能沉默无语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有。嗯,为什么你还要带保鲜膜?”
她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家没有啊。”
“为什么我家会没有?”
“我猜的。”
“恩,洗发水、沐浴乳、牙膏、牙刷、毛巾。你不会都以为我家没有吧?”
她点点头,“是啊。”
“可是我记得今天早上你梳洗的时候我有拿新的给你。”
“是吗?我好像忘了。”
“这是……”
“这个啊,Kiity猫啊。”
“你喜欢这种东西?”
“睡觉时候我要抱着的嘛,或者你愿意给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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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终于把三个箱子整理完毕,抱着Kitty猫,傅晴微窝在沈悦宁的床上,满足地吁了口气。
“早些休息吧。”拍拍她的头,沈夕言笑道。
“你把我当小孩子吗?”动不动就摸她的脑袋,真让她没面子。
“你不是吗?”在他眼里,她比悦宁大不了多少,就像个长不大的妹妹,然而她的倔强,却让他更心疼。
“好嘛。”傅晴微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只要你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就算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也没关系。”
“傻话。”他笑了笑,“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可是我饿了。”
“饿了?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是啊。”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沈夕言无奈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起身,将冰箱里的饭菜取出来加热后递到她面前。
“辣子鸡丁、咖哩牛肉,恩,还有香辣鱼片。太好啦,都是我喜欢的。”盯着一桌子的菜色,傅晴微食指大动。
“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沈夕言微笑地看着她,为她夹了一块牛肉。
“我会把你吃穷的哦。”尽管塞了满嘴的菜,吐字依然字正腔圆。
沈夕言莞尔,不置一词。
“对了,你为什么不吃?”傅晴微夹了一筷子鲜笋,“张嘴。”
乖乖吃下一块鲜笋,接着又是蘑菇、炒蛋,最后是一大口白饭。
“晴微……”他有些懊恼地看着她。
“干嘛?你不饿吗?”傅晴微眨了眨眼,“还是你想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吃饭?”
吃饭可以用孤苦伶仃来形容吗?沈夕言苦笑,决定不去计较她的文学造诣。
一顿饭下来,傅晴微吃得开心,然而碗里几乎一半的饭都进了沈夕言的肚子,她知道他的胃不好,刻意都挑清淡的菜色喂给他。
她知道他不太能吃口味浓重的东西,却做了这样一桌子的菜,甚至他根本不确定她今晚会来,心口酸酸疼疼的,却又感到窝心,因为从来都没有人为她默默地做那么多事。
望着他俐落地收拾着碗筷,她忽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嘟哝着道:“夕言,我觉得好幸福。”
怔了一下,沈夕言笑道:“因为有东西吃吗?”
“是啊。”靠着他的背,傅晴微噗哧一笑,“我帮你洗碗,好不好?”
“想要让我收拾碎片吗?”沈夕言微笑着,拍拍她的小手,随即走进厨房。
“收拾碎片?”傅晴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很。
半晌,沈夕言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依然坐在客厅里,“怎么了,还不去睡觉吗?”
“不想睡。”她闷闷地说。
“明天还要上班。”沈夕言淡淡一笑。
“夕言,如果我不上班,你愿不愿意养我?恩,其实我也不需要你养我,我有很多积蓄哦,如果不刻意挥霍的话,用到两百岁也用不完。”傅晴微托着下巴,沉思着问:“你说我不上班好不好?那样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傻话。”他揉揉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乖乖去睡觉。”
“好嘛。”她乖乖地点头,踮起脚在他唇上偷得一吻。
“晚安。”她得意地笑着,闪进房间。
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沈夕言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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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暑假已经开始。
沈悦宁已经从学校回来,倒也不介意和傅晴微同窝在一间房间里。
见到她们相处得不错,沈夕言很是欣慰,却不知道她们共住的这段时日,沈悦宁的衣柜里多了多少名牌衣饰,傅晴微甚至还答应在暑假中为她安排一次夏威夷旅游。
工作依然忙碌,但再怎么抽不开身,傅晴微依然会赶回来吃晚饭,偶尔与沈悦宁拌拌嘴,她喜欢这种像是家庭似的感觉。一到休假日的时候,她一改往常加班的习惯,不睡到中午是绝不起床的。到下午时分,要不陪着沈夕言看看书,或是与沈悦宁一起逛街,买些新鲜蔬果回来加菜。
今天是星期天,照例是最适合偷懒的时候,傅晴微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十二点。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下床套了件衣服。
“悦宁,你哥哥呢?”从盥洗室出来,她正好撞见穿着一身睡衣的沈悦宁,连忙开口问道。
平时假日十一点刚过,沈夕言会用温柔的嗓音唤自己起床,并且准备好可口的午餐,等她一同享受美味,然而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鸣远陪着哥哥去检查身体了,他胃不太好,抵抗力也很差,所以定期预约了医生。”沈悦宁一边说,一边从厨房里端了个小锅子出来。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可以陪他去啊。”傅晴微有些懊恼。
她知道他向来身体不好,所以很早就想和医生沟通一下,了解一些具体的注意事项,现在居然因为贪睡失去了这个机会。
“算啦,那时你还在和周公下棋呢。”沈悦宁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
“你可以叫醒我的。”傅晴微依然有些不甘心地道。
“不好意思,那时我也正在和周先生下棋,心有余而力不足。”沈悦宁冲她一笑。
“好吧。”看来只能等下次了,傅晴微暗自叹息。
“好啦、好啦,以后陪着哥哥的时间多的是。”受不了地瞅了她一眼,沈悦宁晃了晃手里的锅子,“现在先搞定我们的午饭。”
“这是什么?”傅晴微好奇地问。
“粥啊,我熬了一个小时呢。”沈悦宁打开锅盖,得意地说。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顿时散发出来,傅晴微吸了吸鼻子,望着那一锅粥,撇撇嘴,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还是叫外卖吧。”她说。
“晴微姐,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沈悦宁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好歹我也是向哥哥学的手艺,你捧捧场啦。”
向夕言学的手艺?傅晴微实在很怀疑。
夕言熬的粥是泛着米香的雪白,而眼前这锅东西,不但闻起来一点都不香,还带着明显的焦黄,虽然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的样子,但傅晴微依然捧场,先行试探性地吃了一口。
“怎么样?”
“呃,还好。”
“那晴微姐不要叫外卖了,好不好?”
“好……”
在沈悦宁期盼的眼神下,傅晴微无奈地为自己盛了一碗,就着酱菜迅速解决下肚。喝完最后一口粥,她在心里暗道: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让夕言下厨,不然就出去吃,怎么也要补偿一下她受虐的肠胃。
一顿饭吃下来,傅晴微得出结论,“小姐,你被你哥宠坏了。”
“才没有,想当初……”顿了顿,沈悦宁接道:“反正哥哥虽然宠我们,但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有时候生活会逼着入学会很多,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对不起,以前的事情,夕言并没有向我提过。”
“你呢,哥哥没有提过,你也没有问过吗?”冲了两杯咖啡,沈悦宁递了一杯给她。
“饭后喝咖啡对肠胃不好。”嘴里这样说着,傅晴微已经拿起杯子啜了一口,接过方才的话题,“我没有问过他啊,因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喜欢挖掘别人秘密的三姑六婆。”
“咦,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当然想啊,任何关于他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好不好?”沈悦宁望着她,诱惑地说道。
“好。”傅晴微毫不犹豫地说。
呃,那么干脆?沈悦宁一怔,她至少应该矜持一下吧!
“你不想说?”傅晴微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
“不是,反正迟早都要告诉你的。”沈悦宁摇摇头,理了理思绪,“你相信吗?哥哥他其实和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傅晴微吃了一惊,“可是……你们相处得那么融洽。”
“一开始并不是那么融洽的。”
沈悦宁笑笑,神情复杂地道:“一开始妈妈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孩子,所以收养了哥哥。没想到几年后,爸妈陆续有了鸣远和我。你知道吗?哥哥很聪明,从小就是天才型的人物,学什么都很快。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进入全国最著名的H大就读。即使我们是爸妈亲生的,但总觉得他们比较喜欢哥哥一些。那时候,他们真的很宠哥哥,给哥哥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那时候我和鸣远还小,很不服气,从来都不给他
好脸色看,还总是想些恶作剧捉弄他,他总是不在意地笑笑,但这些事情一旦被爸妈知道了,他们就一定会惩罚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越来越讨厌哥哥。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真的好傻,明明拥有旁人羡慕的一切,却依然不知足,任性地想要得到爸妈全心全意的关注。”
“后来呢?”
“哥哥十九岁的时候,就快研究所毕业的那一年,爸妈的公司忽然传出投资失利的消息,一夜之间负债累累。一个月后,爸妈又同时在车祸中去世。除了大笔的债务外,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来。那时候,我惊恐地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
一夕之间,我们失去了一切。哥哥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学位,我和鸣远也办理了转学手续,离开贵族学校。我们那时还小,忽然间失去了父母,于是哥哥成了我们的支柱。也许越艰苦的环境里,越可以看见亲情的可贵,但是我们很别扭,即使心理上很依赖他,脸上却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哥哥大学时候主修的是中文,就业形势并不好,他白天在一个中型集团的行政办公室任职,晚上做一些兼差,回到家里
还要为出版社接翻译工作,平均下来一天睡不上六个小时。而他的收入,也只够勉强维持我们三人的基本生活。他坚持不肯让我们放弃学业,而我们的学费却是占了所有消费的大部分,我知道是我们拖累了他。
后来,哥哥任职的那家公司被凌达集团兼并,当大家都担心被裁员的时候,哥哥却被换到了公关部。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为了生活,却不得不做下去。每天要应酬到很晚喝很多酒、陪很多人,哥哥的胃就是那个时候弄坏的。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很有女人缘,许多名门千金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这让他很困扰。他是个严谨自持的人,但是那些女人却很轻浮,常常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也因此哥哥一直不太喜欢人家碰他。那些围绕在哥哥周围的富家干金中,最疯狂的就是那个衡顺集团千金莫伊萍,她甚至还公然说,愿意用整个衡顺来换哥哥的心。”
“她那么爱他?”傅晴微冷笑。
罗佑送予她的资料中,早已搜集了一切最详尽的内幕。
“再后来,衡顺的商业机密泄露,莫伊萍发疯,每个人都以为哥哥出卖了她。事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根本是凌达总裁凌啸天的女人,凌达与衡顺世代交恶,她却以哥哥为幌子,镇日出现在凌达而不引人疑窦。她以为凌啸天是真的喜欢她?还不是从她手里得到衡顺后,就对她弃若敝屣。
但哥哥却再也无法在商界立足,当他从凌达辞职的那一天,他一夜都没有回来。我和鸣远都快要急死了,几乎跑遍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他。直到第二天清晨,哥哥才回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发梢都沾着露水,面色潮红,根本就是烧得很厉害。他却要我们不要担心,说他一定会让我们顺利地长大。那时候我和鸣远跪倒在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第一次叫了他哥哥。在那以后,归于虽
然很艰辛,但我们都撑了过来。哥哥早上在一家小报社工作,晚上不停地接出版社的翻译、校对工作,有时甚至为一些公司做企划,他一直很辛苦地工作,希望为我们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他也的确做到了,两年前,他将租赁的公寓买了下来,他告诉我们,这里会是我们永远的家,知道吗?那时候我们幸福到想哭。”
“悦宁……”
眼泪从沈悦宁的眼角滑落,她抬手用力抹去,“现在我和鸣远都长大了,我们已经有能力照顾哥哥,再过两年,我会进入社会工作,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相信,你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妹妹。”学着沈夕言的样子,傅晴微抚上她的脑袋,“而且,我永远都会记住你那一巴掌,那天你用你自己的行动保护了夕言。”
脸颊蓦然一红,沈悦宁抬头,“我也相信你会很在乎很在乎哥哥,再也不会伤害他,对吗?”
她可以不要新装,不要首饰,不要去夏威夷旅游,但是她却希望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哥哥的小嫂子。
毕竟哥哥他……寂寞太久了。
“我答应你。”望着她,傅晴微举起右手发誓。
两人相视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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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总裁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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