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国 神武六年
模模糊糊地张开眼,只见眼前一片火红,伸手一摸,原来是红色的布盖在头上啊!怪怪的,为什么头这么重,发烧时好像出现幻觉,还以为有一阵子人好像在马车上似的,生病时有点记忆模糊但还是半清醒状态,那时软弱无力的身体是有点不适,但是头还不会这么沉!往头上一摸,刺刺的东西,好像是金属珠宝之类,什么时候头上戴这种怪帽子,咦!身上的衣服是红色的,眼前的屋内碧丽辉煌也是一片红,干啥!娶亲啊-…娶亲!?难道真的代替商潋滟嫁给龙潠风!?不会吧!还没有想好见到龙潠风时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的状况,结果已经坐在新娘床上了!天啊!
敢情聿凤以为一路颠簸,是自己受鞭刑所引起的发烧产生的幻觉,还在团团转的聿凤听到门外逐渐传来喧哗的声音,马上坐回床边、盖上红头巾,不一会传来沉稳的声音:「雨弟,你如果不想负责今年度的新兵训练,最好不要跟我进凤仪宫。」这句话一出,跟在龙潠风身后的静海王爷马上回头,对着身后大大小小官员放话:「为了不“干扰”邯国第一位皇子诞生,更为了邯国国本着想,本王痛定思痛,决定放弃闹洞房!皇上大哥,小弟先行告退了,您慢慢”“享用”!」又不是笨蛋,那种晒太阳流汗的工作应该让老三去做!噙着嘴角一抹诡笑,静海王爷放弃身体力行闹洞房计划。
「各位,咱们一起继续去喝酒,庆祝皇帝大哥新婚立后!」静海王爷登高一呼,大大小小的官员开始鼓噪,同声附和,跟在静海王爷身后浩浩荡荡的离去。
真是识相的大弟!站在凤仪宫门前,龙潠风看着静海王爷嬉闹而去的身影,莞尔一笑,一回头本欲下令宫女打开大门,但龙潠风迟疑了一下,内心思绪翻腾,如果只是一般的女人,随随便便上床后给个金银珠宝就打发了,可是今天的对像是嬗国的掌上明珠—锦祥公主商潋滟,虽说风闻是天下第一美女,个性端庄贤淑,但这种结合两国势力的和亲还是令他生厌,带着政治目的而来的女人,就算上床也觉得恶心,哼!一开始指名要她嫁国来,就是要她当变相的人质,这个女人可是手握军队的二王爷最宠爱的小孩,真是天助邯国,趁着锦颐王爷出兵不在嬗国,顺利威吓一下隆盛皇帝,就双手奉上锦祥公主,一想到这,心情顿时开朗,示意宫女打开凤仪宫宫门,迈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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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他进来了!怎么办?还没想好要如何向他说明这一切混乱状况!
龙潠风一进来就坐在聿凤身前,视线直盯眼前火红的身影,像是要看穿他一样,室内安静的程度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沉闷的空气,灼热的视线,聿凤开始感到不安。
突然,出现椅子移动的声音,龙潠风站了起来,脚步声似乎离开前往某处,在聿凤听到斟酒的水声后,脚步声旋即回来,停在聿凤身前。
眼前一闪,聿凤感到一片明亮,红盖头已经被龙潠风掀起,抬头,四目相对。
他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眼神像鹰般锐利,浓眉衬托出眼神的明亮,嘴唇还是薄薄抿成一线,透露出帝王的威严。
这就是天下第一美女?清秀点了吧!雪白的巴掌小脸,水汪汪的大眼外带一点凤眼,红艳小嘴泛着水嫩感,有点瘦弱的身子,好像是清纯小妹外带一点妩媚娇艳,这就是天下第一美女的模样?还好吧!本以为会是艳光四射,让自己忘然失神,与之前的期望有点落差,内心难免有点失望,不过,这种淡雅百合中混入些许牡丹娇艳的女人,也是极品,同时是龙潠风很少碰到的类型。
「喝了它!」龙潠风以命令口吻递给聿凤一杯交杯酒;打破沉寂的动作让聿凤从痴恋欣赏龙潠风中惊醒,慌忙接下酒杯,惊慌失措下傻傻的一饮而尽,下场就是拚命猛咳。
这个女人是傻瓜啊!不会喝酒还喝那么猛!龙潠风轻啜自己的交杯酒,看着聿凤在那边掏心掏肺地猛咳,等酒杯见底,那个小人儿还在咳,双颊也因此泛上一层桃红,一副令人怜惜的娇弱模样,谁知他确实是刚大病初愈没多久,“娇弱”是应该的。
龙潠风终于决定出手帮忙:「喝杯水。」递杯清水让聿凤润喉,同时单手轻拍聿凤的背帮忙顺气。
「我好多了,谢谢你。」聿凤抬手阻止龙潠风拍背动作,一方面的确是咳嗽已经停止,另一方面是与心中朝思暮想的人竟然有肢体上的接触令他感到不自在。
「介意朕叫你潋滟吗?还是朕必须称呼你锦祥公主?」龙潠风与聿凤并肩而坐。
聿凤着实不知如何回答,从小在聪明伶俐的娘亲保护下,未曾涉入王府中妻妾及继承人的斗争,孕育出纯真乐观的个性,纵使娘亲亡故后,大夫人让他从六少爷沦落成无薪水的仆人,同时下令聿凤不能出席庄夫子的授课,外加偶尔充当出气包,有时冬天到河边洗衣,不然就是三天才两顿饭……但却未曾改变过聿凤的性情;从小,在心中认定一个温柔英勇的人,病痛、饥饿、哀伤时,想着过去与他在御花园相遇,而未来自己会成为他的宝贝,什么痛苦都能熬过去。
平时趁着被命令买东西的时候与商家杀价,偷攒下差额,随着银两的累积,再见他的梦想也彷佛逐渐实现,想不到,他就在身旁,问着自己的姓名,但代嫁之事定会让他不悦,说不定误认自己是贪图后位,也说不定会将自己赶走……可是男女身体构造区别明显怎能永久隐瞒……如果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说实话应该不会怎样吧?
「……事实上,……我……我……不是锦祥公主……」怯怕的语气从低垂的小脸传出。
「咦!?」龙潠风闻言反射性挑眉,露出疑惑神情。
「随你和亲而来的可是具有嬗国皇室令牌的使臣,这证明你确实是嬗国皇室派来和亲的公主,难道贵国当初同意让锦祥公主下嫁是愚弄朕?」略带讥讽的字眼,却是平稳冷静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更觉得恐怖。
「不是的!我们绝对没有愚弄你,是锦祥公主不想嫁给你……也不是这样讲,应该是说她自己做主……做主……这样讲好像又怪怪的,好像要从你救下小猫谈起……,啊!到底要怎么说……」
「闭嘴。」普通音量的话,却如平地一声雷,聿凤瞬间正襟危坐。
「朕问,你回答。」
「好!」像个乖小孩端坐着,一副已经准备要被人审问的模样。
「为什么你说锦祥公主不想嫁给朕?」
「……因为她不想嫁到邯国。」这要怎么回答啊!如果说出商潋滟是看不起龙潠风及邯国所以才不嫁过来,一定会出事,如果引起两国战争怎么办?虽然在嬗国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但是连累无辜百姓怎么办?还有胡爷爷也在嬗国啊!
「朕当然知道她不想嫁来邯国,你这句并没有回答问题!」是装傻来个四两拨千金,还是胆小紧张所以答非所问?这个女人……还有待观察。
「如果不介意的话,由我来帮你说吧!她是瞧不起邯国,认为这国家不过是历代皆向嬗国进贡的小国,不论在军事、文化上,事事都需要嬗国协助,一个比不上嬗国的国家,怎能让她屈就国母之位,更何况朕的才能平庸,所以她看不上,是吧?」
好厉害啊!他竟然随便猜就猜中,……不对啊,如果是平庸无能的人怎能臆测出实情?
「你说谎,你根本不是平庸的人,因为你随便猜就猜中!」天啊!这不正面承认锦祥公主就是不屑嫁到邯国。
果然如朕所料!哼!瞧不起邯国是吗?
「……朕平不平庸,从各国的传言中,朕相当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至于锦祥公主一事纯粹臆测而已,毕竟嬗国人瞧不起邯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朕再问你,锦祥公主自己做主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代嫁的事情是锦祥公主一人的主意,因为我那时候刚好得罪她,而锦祥公主认为代嫁过来的话,就算东窗事发,你也会碍于面子问题而迁怒于我,算是加重我忤逆她的惩罚,同时也让她免于出嫁;那时违逆她时,因为有受鞭刑的处罚,当我听完锦祥公主主意后,我就一直在发烧,等我眼睛张开,……我就在这了。」
被鞭打!?难怪觉得她的肌肤过分雪白,但还能挺直坐着,并且对答自如,伤势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个代嫁的女人碍…要如何处理呢……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不如让她成为计划完成前的乐趣……
龙潠风陷入一片沉思中,空气又开始凝结下墬,聿凤感到焦躁不安,全身好像开始发热,龙潠风说要他问才能回答,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他打算把我怎样?
「……你刚刚好像有提到朕救小猫的事,你与朕见面不过第一次,怎会看到朕救小猫?况且朕何时救过小猫?」根据之前聿凤的回话内容,龙潠风抓到一个奇怪点,自己并不记得何时有救过一只猫。
「那是在我六岁的时候,在嬗国御花园……你……那时候看到一群人想要把小猫的第五只脚砍到,……我在一旁看到你救下小猫而且赶走那些人,……我觉得你非常英勇……也不会歧视小猫的畸型……其实我那时候就很想再看到你……」糟糕,身体越来越热,脸越来越红了!
嬗国御花园?应该是当初嬗国假借栽培邯国皇子学习其文化的理由,被带到嬗国的那段岁月,至于营救小猫若真有其事,不过是无心之举,根本不记得此事,不过,不歧视畸形很重要吗?更奇怪的是为何想要见朕?
「为什么想要“再次”见朕?只不过是救下一只猫,值得你心心念念想见朕吗?」
「我只是刚好在旁看到你救小猫……不算正式的碰面,……你不会歧视小猫的怪异,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我觉得世界上只有你能接受我这种人,……所以我从小就一直……」越讲头越低,讲到最后的几个字根本是在嘴巴里打转,小嘴一开一阖,但是根本没声音。
「从小就一直怎样?你的声音我听不到。」
「……」聿凤的小嘴动了几下,还是没声音。
「锦祥的事情我还没有打算,但是你既然代替锦祥公主成为朕的皇后,我必须清楚你的一切,回答朕,为什么你会从小一直想要再次见朕。」
「……我从协…一直……一直……喜欢你……」声音虽然像是从闷葫芦里传出,但还是清清楚楚传入龙潠风的耳里。
他说我代替锦祥公主成为皇后,成为皇后耶,这是表示我能留在他的身边吗?心跳好像越来越快……
想不到朕竟然被人暗恋这么久,又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虽然她是阴错阳差嫁入宫中,而且早就爱上朕,既然误打误撞成就了她的心愿,不如,暂时先将她留在身边,后续的事情也不是今晚就能解决的,她所说之事也需要再派人去查证。
「……你喜欢朕……是这样碍…」呓语似重复聿凤的话后,龙潠风又陷入沉思中,聿凤看着他漫长的沉思,开始担心起来龙潠风是不是想要把他送回去,毕竟那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对方,好像有点……厚颜无耻。
良久后,龙潠风好像已经决定某事,复又开口:「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是谁?」龙潠风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我叫聿凤,我的母亲是锦颐王爷的四姨太。」怎么身体还是这么热,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身体还是热烘烘的,脑袋瓜好像会一瞬间地模糊,该不会是喝醉了,还好,还能保持清醒。
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接受我留下了?
「聿凤,你姓聿?嬗国的国姓不是商?聿是很奇怪的姓氏。」
「……我没有姓,我的生父不是锦颐王爷,我母亲在我生父过逝后被逼改嫁,但锦颐王爷的大夫人不准我姓商,而且我母亲也不愿提及生父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父亲的姓氏为何,从有记忆起我只知道我叫聿凤……」
「……就跟着朕的姓吧!」龙潠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说出口后,瞬间,马上后悔自己的行为,但是看到聿凤闻言喜悦得抬起头,直视龙潠风的眼中似乎有感动的泪水在打转,那小脸上的表情让人舍不得抹煞。
「从此你就叫“龙聿凤”吧!你愿意吗?」还是心软了,不,怎会是心软,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身上,应该……不过是给个甜头罢了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谢谢你!你果然是一个温柔的人……」泪水盈眶而出。
「傻凤儿,哭什么!」龙潠风伸手移去沉重的凤冠。
「要不要吃点东西?」一筷子的龙凤呈祥夹到聿凤嘴邉。
巴掌小脸轻摇,感动的脸庞挂着两行泪:「我不饿。」
温柔的手逝去聿凤脸上的泪:「不吃些东西,你的体力会不够。」
等会就要睡觉了,干麻要体力足够啊?感受到龙潠风与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而且还给自己姓氏、帮自己拭泪,聿凤内心好像有个暖烘烘的感觉不断扩散,自己认定龙潠风可以接受自己的想法,应该不会是空想了;聿凤双手胡乱得把不停掉下的眼泪擦掉,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
「……既然以后是夫妻,我不能对你有隐瞒……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就是我是……我是……男的……」此语一出,聿凤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
龙潠风闻言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将筷子沉重地放回桌面,就这么背对着聿凤,两人皆无动静,随着时间流逝,聿凤感到室内的温度开始下降,空气好像稀薄起来,连呼吸都感到痛苦。
「……我自认我是男人,可是……我的母亲从小一直教导我,我是上天的恩赐,与别人没有不同……,可是我……我……根本是不男不女!呜……你不要不理我……我一直以为你为接受我……因为……你不会讨厌小猫的畸形……不要讨厌我……」聿凤不知道龙潠风在想什么,沉重寂静的氛围、害怕龙潠风不要他的压力让他承受不住,一股脑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起涌出,滂沱大雨般的泪,情绪化的奔流,像是要流尽所有的委屈、不安。
是男的!她是男的!龙潠风的内心波涛汹涌,嬗国、锦祥公主你们……竟然如此羞辱朕!怒火开始无边无际地狂燃,紧握成拳的双手,彷佛快要从手掌心沁出血来,忍住!朕必须忍住!蓦地,呜呜咽咽的哭声夹杂令人费解的话语,不断的从身后传来,不若女子般的哭声,却慢慢浇熄怒焰,最后的放声嚎啕大哭,让龙潠风莫名地回身看着聿凤。
丑死了!眼泪鼻涕糊成一团,龙潠风不由自主地用着衣袖擦去聿凤的泪水;聿凤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龙潠风转身了,还帮自己擦泪,高兴得伸手握住龙潠风帮自己拭泪的手,这一握,顿时惊醒了龙潠风,马上缩回手,聿凤双手扑了个空,内心有点惆怅,但至少龙潠风看着他了,还帮他擦泪,是不是表示有原谅他的可能?聿凤带点乐观的想法看待龙潠风的动作,他也只能如此想,给自己一丝希望。
「……」龙讯风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手,默默不语,除了平复情绪外,也意外自己竟然帮一个男人拭泪,一个与自己拜堂成亲的男人……男人……等一下-…聿凤刚才好像说到什么不男不女。
「你刚讲不男不女?」
「……管他的,我豁出去了!没错,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怎样!」
这个人怎么变得如此快,从柔弱瞬间变成张牙舞爪的狮子,龙潠风被吓到了,但马上拿出君王常用的招数--以不变应万变,脸色马上恢复平时的沉静。
「就是…就是…我……唉啊,我同时有男人的器官也有女人的!」聿凤干脆闭上眼,紧张地狂吼出自己的秘密,凤仪宫内一片悄然无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龙潠风今天已经被吓到第二次了,可没想到聿凤的不男不女是这个情况,难怪他一直记得当年小猫的事情,谈起想见自己的原因中竟然还有一条自己不会歧视小猫的畸形,难道这就是他真正喜欢我的原因?因为他认为我能接受他的畸形?既然他已经嫁过来了,而且目前不宜得罪嬗国……这样的人比一个普通女子还有趣呢-…而且是个对朕死心踏地没有认清楚真相的人……玩弄起来的乐趣可是暴涨呢!龙潠风陷入沉思中。
聿凤全身绷紧的坐床上,还是紧闭双眼,双手不断抓着新嫁衣,不断的揉捏衣服,龙潠风不讲话的时间越久,手里攒的衣服越多,已经快把平整的嫁衣弄成抹布了,突然,一个温热的手蒙上双眼。
「你……一直想见朕、喜欢朕,不就是因为你认为朕能一视同仁对待万物,纵使是与众不同的事物,也是上天所安排,是天神特别赐予你的,就像小猫的事情一样,在我眼中,你并没有不同,你是我的后。」
他与娘亲说同样的话!他能认为我是上天赐予的!没有与别人不同!
「呜~」聿凤闻言哇的一声不顾形象的大哭,紧紧抱住龙潠风呜呜咽咽哭个不停,像是要把多年来的委屈、担心宣泄出来:「我…我…终于找到……一个人能接受我的人……爱我的人……呜……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秘密被知道……呜……」
龙潠风看着紧抱自己的聿凤,思索许久,慢慢伸出双手,轻轻抱住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聿凤,抱住一个跟自己同样性别的男人,修长的双手轻拍聿凤的背,像是抚慰伤痛过后的小孩,这种内心的感受只有龙潠风自己知道,一种即将获得极致乐趣的诡笑隐约浮现;聿凤将头枕在龙潠风的肩窝里,不断流着泪庆幸上天对他的慈爱。
烛光下两人的身影,彷佛天地间只有彼此,恍若一对互倾真心的交颈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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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黄河心不死(上)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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