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是个湿冷的城市。
台北人已经习惯出门时在皮包里放把雨伞,或是前一天还艳阳高照、隔天却是阴雨绵绵的天气。
不过这些时日台北的气候已不能影响到沈芳芯的心情。
她的心境犹如北国的长年冬季,总是在零度以下,纵使再强烈的阳光也不能融化已冻结的心。
自从他离去——
她原先以为无所谓的。
真的,她真的以为这一段不足以称之为爱的感情是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对这一段感情付出的程度。
沈芳芯呆坐在花坊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马路对面的“悠尘”,心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
冷伊旻的离开是如此的突然,突然到让她束手无措。
先是他的失约,那晚她在花坊等了他好久好久。
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主动跟他联系,所以对他的失约,她也只能苦苦等候,然后在心里替他找之所以失约的种种借口。
也许他临时有公事要忙走不开,也许因为塞车耽误了,也许----
但再多的也许也不能解释接下来的日子他完全消失了踪影。
从还有些许的期待到等待再到不可置信,她强迫自己去接受事实——她从‘悠尘”员工的口中打听到他已回美国的消息。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只字片语便离去,甚至还爽约。
对他来说,她什么都不是吧?!
恐怕连朋友的关系也构不上。
沈芳芯伤神地垂下眼睑,将眼底的哀伤偷偷敛去,始终挥不走心中的惆怅。
生平头一遭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也体会到逝情的苦。
让她自己觉得好笑的是,如果“曾经拥有”过那还有伤心流泪的理由,但她的爱情是“未曾拥有”,“何曾失去”的她该用什么
借口哭泣心伤呢?
外头的天气阴阴暗暗的,一如她的心境。
现在是几点了?
她似乎错过了晚餐时间。
呵,沈芳芯苦笑。
自从他离开,连带地,她对食物也失去了兴趣。
她依旧依照每天的作息,一大早到花市批花,然后回花坊整理花卉,准备开店。
面对买花的客人她仍是笑容可掬。
她将自己掩饰得很好,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落寞。
人生不仅是爱情而已,没了爱情日子还是要过,没了爱情世界也不会因此而崩溃。
只是心好像缺了一角,再怎么补都不会完整了。
沈芳芯将额头抵在玻璃上,无声地一叹,心似乎又揪了起来。
铃——铃——
倏地电话铃响,惊醒犹在自我哀伤中的沈芳芯。
“喂?芯芯相印花坊。”她已经很努力提起精神了,却仍掩不住声音中的失落。
“芳芯?是芳芯吗?我是阿JOE。”电话彼端是沈芳芯打从专科就认识的一票好友之一。
“JOE,有什么事吗?”对方的好精神跟沈芳芯的惆怅形成强烈的对比。
“芳芯,你好久没参加我们的聚会了,怎么了?谈恋爱了吗?呵……’
沈芳芯因为阿JOE的猜测稍稍愣了一下,对着话筒,她苦涩地一笑。
她没回应对方的狂笑,只是一迳地沉默。
终于,阿JOE发觉沈芳芯的不对劲,他停住了笑声。
“不会吧,你真的谈恋爱了?”如果真的是,那可是头条新闻,因为在朋友群中亮丽活泼的芳芯可是众多男性友人爱慕的对
象。
不晓得到底是何方人物终能得到芳芯的芳心?
“谈个头啦,有你们这几个烂男人在我身边,我对男人还有信心吗?”情伤这事,沈芳芯三缄其口。
她跟着阿JOE打哈哈。
“呵,说得也是,芳芯,你可是我的小宝贝,不准爱上别的男人幄。”阿JOE开玩笑地说。
但他就是隐约感觉芳芯不同于平常的表现,他觉得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哪里不一样。
也许是隔着电话线的缘故吧。
若当面谈,应该可发现蛛丝马迹。
“晚上出来聚聚如何?”
“嗯,今天我有点累……”她不想让一群好友发现她的异状,她无法担 保自己能和以往一样跟好友嘻笑。
“拜托,芳芯,你最近频频爽约,大伙对你思思念念,你耳朵不会痒啊?”阿JOE提高音量。
是啊,她也知道自从她的世界闯进了冷伊旻,她似乎冷落了一票好友,有好几次她为了陪冷伊旻,都找借口婉拒了跟好友的
聚会。
她感到很抱歉,只是怕面对许久不见的好友的关心,她的防卫会因此决堤。
“下次好吗?下回我一定到。”
再给她多一点时间疗伤,她会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成以往的那个沈芳芯。
“没有下回,今天不到就是不给我这个邀约人面子。老地方‘蓝色夜光’,你打烊后再来,我们会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阿
JOE态度强硬的说完便挂断电话,丝毫不给沈芳芯任何反驳的
机会。
“JOE阿JOE?”回答沈芳芯的是电话嘟嘟的声响。
沈芳芯无声地一叹,看来这聚会是逃不掉了。
她该做的是从现在开始努力武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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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晕黄的小灯、沙哑性感的爵士歌声,“蓝色夜光”是他们打从学生时代最常聚会的所在。
原本是他们其中一位的打工地点,到后来他们一票人统统跟老板成了好朋友。
沈芳芯在午夜十二点前抵达“蓝色夜光”,店里的客人还不少,但其中阵容最庞大的莫过于他们那一群。
“芳芯来罗!”有人看见她了,挥了挥手,活宝阿辉索性起身拉她加快步伐。
“芳芯缺席太多回了,来,必须先喝三杯跟大伙致歉。”阿JOE率先发难。
“喝酒?”沈芳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聚会向来鲜少喝酒,有也是浅尝而已,但看今晚这情况,她来之前大家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了。
“对用,今晚大家已经决定不醉不归了,阿JOE交代好老板等大伙统统醉了后要负责帮我们叫计程车。”坐在沈芳芯一旁的
小宁也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
“有什么喜事发生吗?否则大伙干嘛狂欢庆祝?”她今晚恐怕来得不是时候,她的心情不适合用大家狂欢同乐。
“不是庆祝,是悲伤……嗯,是悲伤没错。”雨央高举啤酒站上椅子高呼,她的身子左晃右晃的,要不是旁人扶住早跌下椅子
了。
“雨央失恋了。”小宁解答。“正确说法,是被男人甩了。”
“失恋了?”沈芳芯心头一惊,怎么这么巧?
“对,所以今晚我们要陪她大骂男人,然后烂醉一常”阿JoE将啤酒递进沈芳芯手中。“喝吧!”他虽然也是个男人,但此
刻是好友的心情比较重要。
大骂男人?烂醉一场?
阿JOE的建议仿佛给了因为冷伊晏的离去郁闷好些时日的沈芳芯一个发泄的管道。
看着失恋的雨央对着好友大吐苦水,她何尝不想借酒浇“情”呢?她为何必须独自吞下这苦涩呢?
“好,我喝,今晚就让我们烂醉一场吧。”沈芳芯豪爽地仰头饮酒,至少今晚的她有个可以发泄的管道。
“芳芯,你真是个好朋友。”雨央拍拍沈芳芯的肩背。“我跟你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谈恋爱了
沈芳芯就这么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听雨央吐苦水,她的眼中也写着对爱情的伤痛跟苦涩。
也许是两个女人同病相怜吧,沈芯一罐接着一罐喝个没完,不知道要节制……
“芳芯,你不能再喝了——”一旁的阿JOE终于看不下去,他抢过沈芳芯手中的啤酒,禁止她再喝下去。
“为……为什么不能喝?”沈芳芯死盯着阿JOE手中的啤酒。
她为什么不能再喝?喝酒很好啊,把她的脑筋弄得醉酸酶的,什么事都不用想,也不会再为冷伊旻的不告而别心伤。
“因为你醉了。”
“哈,我才没醉。”沈芳芯抢过啤酒,仰头又是一大口。
酒精已经让她丧失了思考能力,也让她忘了防备隐瞒自己的情伤,现在她只想一古脑地说出自己的落寞跟心碎。
出乎众人意料的,沈芳芯站起身,将手中啤酒举高。
“相信爱情的人是笨蛋,我就是其中一个……”然后她看看烂醉的雨央。“雨央也是,哈,至少我不是唯一的笨蛋。他什么
也没说就这么回美国去了,那我算什么?”原本在人前佯装坚强的沈芳芯在酒精的催化下,眼眶一红。“不过也对啦,从头到尾
好像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众多好友好像逐渐理解沈芳芯话里的哀伤,他们纷纷停下动作跟交谈,看向沈芳芯。
“他从没说过他喜欢我,都是我一相情愿。”压抑不住的泪珠滚出了眼眶。“哈哈”沈芳芯笑着,眼眶却盈满泪水。
旁人递上了纸巾。
沈芳芯坐下,整个人似乎显得清醒多了。“我好傻对不对?”她轻问。
一干好友都没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下来。
感情这事是说不准的,要是可以预期结果,那世上没人会为爱情神伤心碎。
气氛变得沉重。
原来他们之间不只雨央失恋了,向来对感情最滞洒、个性最开朗的芳芯也跌人爱情的迷们中。
唉。
“各位——”忽地,阿JOE说话了。“我们是共患难的好友对不?为了陪失恋的芳芯跟雨央散心,我们到台东山区露营好不
好?远离尘嚣也同时远离爱情——”
阿JOE的提议获得全数通过,沈芳芯也无异议。
出去走走也好,她总是学飞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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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冷氏集团总公司办公大楼。
冷氏集团呼风唤雨的总裁正在顶楼的专属办公室中为一项新的开发计划跟高级干部开会。
听着属下报告,冷伊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办公室的暖气似乎太强了些,秘书煮的咖啡也太涩太苦了,难以下咽。甚至正在做报告的财务经理说话好像都将声音在嘴
里…….
这一切都惹他心烦。
冷伊旻皱起眉头,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他打断财务经理的报告,很唐突地要所有高级干部退出他的办公室,现在他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一堆让他心烦的公事。
曾几何时,他竟觉得他最爱的公事惹他烦了。
都是那爱脸红的小女人所惹的祸,害他连跟女人上床的欲望都没了,回到美国至今都还为她“守身如玉”呢。
这想起来真是荒谬可笑,但他就是遇到了,还苦于对应之策
呢。
事到如今,他要飞回台湾吗?还是留在美国继续他的煎熬呢?冷伊旻抿嘴暗忖。
若回到台湾,那代表他承认了他一直拒绝承认的事——心动。
说正格的,那需要很大的勇气。那股勇气必须大到他有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他不结婚的,压根不曾动过那念头。
一旦他承认自己动了心,承认有个女人影响他的生活甚大,那后头所代表的含意,不是婚姻是什么?
婚姻……冷伊晏不禁打个冷额。
像冷伊洁一样,每天老婆、老婆地挂在嘴边.一下了班便回家吃老婆做的爱心晚餐,不能应酬、不能拈花惹草、不能跟红粉
知己在床上“谈心”。
还必须分出一些处理公事的时间跟老婆联系情感,更甚者,有了小孩之后……
喔!
冷伊旻握了握拳,他还是放弃好了。
把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放进心底埋藏,应该是一件简单……不,算是有些难度的事吧!
至少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易的做到,但事实证明,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跟沈芳芯相处的画面,
回台湾吧,心中的爱的小天使在鼓励着。只不过是爱一个女人嘛,何必想那么多呢?
其实男女交往未必要结婚嘛,永远享受恋爱的美丽跟甜蜜不就行了,何必用婚姻将彼此束缚住呢?
不一定幄,大部分的女人一旦锁住某个男人,便曾自动将自己归类于对方的老婆行列。
脑袋另一边邪恶的小恶魔很坏心地提醒他。
女人是向往婚姻的,他相信全球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是如此。
一旦他踉沈芳芯表白,失去某些自由不打紧,但要他失去终生的自由……他得再考虑考虑。
就这样心中两大想法彼此抗衡,即使办公室的地毯都快被他踱出两条痕迹,他还是没下最后的决定。
也许他需要些外力来帮助他作决定吧!曾几何时,他冷伊旻也三心两意举棋不定起来了。
“总裁,台湾分公司来的电话。”助理的声音透过电话扩音器传出。
冷伊曼旋身坐在办公桌一角,拿起话筒。
“冷伊旻。”简洁有力地报出自己的姓名。
“老哥,是我。”
是冷伊洁,而且打招呼的声音太过轻松自在,很诡异。
“有事?”
“是没啥事啦,但要跟你报告一声,我小寒还有孩子们打算到东部度个假,至于公司面的事若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再飞来台
湾。”
“又要度假……,,
冷伊洁趁老哥发飙前,先下手为强。“我要报告的就是这样,好了,没事了,BYE。”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就这样?!
冷伊旻瞪着电话,怒气无处发泄。
他当然不放心台湾分公司的事情,他这么一落跑,不就要他再亲自跑一趟台湾吗?
到台湾?
冷伊旻顿住了动作。
是不是他无法作决定,而命运之神替他安排了一条路?
那就这样吧!
冷伊旻此刻真的全然让命运带着他走,至于对情跟婚姻的拒绝,他就暂且不去想它吧。
“JASON,帮我订前往台湾的机位,明天一早。”冷伊旻按下通话钮对着助理说。“然后要所有部门经理十分钟后到顶楼会
议室。”
他有预感,这一趟他会在台湾停留许久,所有于总公司的事宜,还是交代下去让所有干部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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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伊旻抵达台湾已快晚间十点,他急切地拦了辆计程车,想在十点半花坊打烊前抵达“悠尘”。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次跟沈芳芯见面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心此刻就好像要起飞一般雀跃着。
只是计程车抵达“悠尘”已经过了十点半,下了车,看向马路对而已拉下铁门的芯芯相印花坊,冷伊是有一股莫名的失望。
走进“悠尘”,办好住房手续。也好,多一晚的缓冲时间,让他能对两人以后的关系多点思考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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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冷伊旻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好,在凌晨时分熟睡了一、两个小时。
用早餐前,他在游泳池跟健身房耗了一个多小时,平复自己急切的心情。
他不想一早便在“芯芯相颖门外拦人。
当时他离开得太匆忙了,即使可以编个借口解释,但在面对沈芳芯真诚的脸庞时,他或许会心虚。
九点整,他走出“悠尘”大门,却意外发现“芯芯相颖的铁门依旧深锁,没有任何开店的迹象。
怎么可能?
冷伊旻站在花坊外跟铁门互瞪着,仿佛这道铁门是多余的,是阻碍他跟沈芳芯见面的障碍物。
他不确定地再看着手腕上的表,都已经九点多了,沈芳芯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吧?
唯一的可能是她今天休息。
很不巧,真的很不凑巧,冷伊旻炽热的视线都快要将铁门射出两个洞来了。
他不喜欢这种不凑巧。
冷伊旻拦了辆计程车前往公司。
回到台湾的第二天,他依旧没能见着沈芳芯,一肚子的解释跟理由只能任由自己消化。
为何沈芳芯没开店呢?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原因呢?
冷伊旻揉揉眉心。
头一次他很懊恼自己没能留下沈芳芯的联络电话跟住址,因为他总是如此理所当然地认为任何时候只要他想见她,她便
会在他身旁。
至少他曾经对她提出的要求,她没有一项是拒绝的。
所以对于不见她的踪影,他很不习惯,也有点生自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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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
冷伊是依旧只能看着“芯芯相颖的招牌跟铁门,不见它的主人的倩影。
他的担忧开始加深……
一个礼拜过去了。
他的脾气很明显的在一早看见“芯芯相颖仍然歇业的状态时逐渐变坏,台湾分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处在水深火热中。他们
压根不明白害他们难熬困苦的原因全在于一家花店。
她到底跑哪里去了?
冷伊旻想不透,把一家店丢着一个礼拜不做生意,这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他见不到她,情绪复杂了起来。
她生病了吗?还是出国散心呢?或许发生了什么突发的意外?抑或将花坊顶让出去了……
总而言之,他想见她。
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在他心中占了如此大的重要性。
见不着她,他会心慌,那种无措的感觉,生平第一遭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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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公尺的爱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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