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随着轻风而晃动,竹子是这一两天才裁种下去的,竹苗还幼嫩,立起来才比一人高上一点点。
走过这一小排的竹林,前方有个小亭可供休息,亭后另一边种着松,这亭就立在松竹之间,因此取名叫松竹亭,风雅得很。
过了松竹亭,请来的工人还在挖土。
燕舞空在一边看着,一边对韩家的总管吩咐了一长串。
「这池塘要从那边到这边挖个月牙形,就叫作月牙塘,然后叫人去买的荷花花种种进去,灌水要慢,以免伤了荷花……还有,这水要连着外头山边的山泉水,叫工人再挖个水道迎进泉水,要知道活水活泉,不只荷花开得美,水质好,塘中不积死水,不容易孳养蚊虫,家中才会平安。」
总管连连称是,但是额头已经冒出汗水。
真是要命啊,韩独古少爷只吩咐一句,说是燕舞空少爷要重新整理家内,要他们一切都照燕少爷的话做。
他看家中金碧辉煌,虽然是前代屋主留下的,但是挺好看的,料想不会做太大的改变,哪知道燕少爷全要改。
先前改了门前的石狮子,说那石狮子又是漆金、又是画银的庸俗难看。
总管倒觉得又大又威武,看起来挺美的。
燕舞空请人送来了两只石狮,那石狮比之前的金狮子小上许多,但是要价之高,吓得他手里的帐单差点掉了。
一万两!燕少爷古董铺里的两只小石狮竟然要一万两,帐单上还写着本钱就是一万,代表燕少爷没赚自家少爷的钱。
这天地良心啊!他对着那两只小石狮看来看去、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出,看不清这两只值这样的价钱。
他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货是燕少爷古董铺里的,该不会是他要来讹诈他家少爷,故意写上本钱就是一万两,其实这两只小石狮说不定是路边捡来的,根本就不用钱。
他面见自家少爷时,不敢把话说白,但也略略的提起这事,还把请款的单子呈上,想不到少爷虽然惊讶这两只石狮的价钱,但是却说出下面这段话来——
舞用这样的石狮必定有他的用意,总之他开心就好,这银两叫帐房立刻付,舞既写了是本钱,那就一定没错。
总管听了差点昏倒,韩家的门庭请燕少爷重整,少爷不但一律不管,还说让燕少爷开心就好,真不知道少爷心里在想什幺。
燕少爷接下来又叫来十几个工人,种竹、种松,建亭,现在又想挖个水塘,还要引进活水,这花的银两铁定是天价。
那估价的单子来,果然比石狮子还高上许多,让他看了差点心跳停止。
就算韩家有钱,少爷再怎幺会赚,也不是这种花法吧?该不会是燕少爷嫉妒少爷的生意做得比他好,所以故意用这种贱招消耗韩家的财力吧?
虽然他想的十分不入流,但是燕舞空将韩家改造一番之后,一踏进韩家,那整个气氛就不太一样,耳边听到的是鸟语、水声,放眼望去是一片松竹,走累了,或是想要想心事时,坐在亭中望着水池,一身的疲累好象都消失了。
尤其是夜晚时,荷花含苞待放,天上的月亮映照在月牙塘上,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那景色真是美到了极点。
总管就算再怎幺不懂诗文,还是觉得心旷神恰、完美无缺,尤其是后院种满了花,风微一吹来,亭里亭外就熏满花香,让人就快醉了。
韩府翻整完成后,韩独古特别交代,说要请一位王爷来家中赏景。
总管张罗了一整天,第二日,王爷云飞日就来了。
还未进门,云飞日就拍着石狮子惊奇道:「这贵重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我家古董铺来的。」燕舞空淡淡的回答。
云飞日叹道:「当今最好的石匠做的石狮,这不下十万两吧!铺里若有,帮我送上一对到王爷府去。」
「没了,就这一对,这石匠所刻的石狮有灵性,若是家内不清净,这石狮就会跑走,不愿守这家的门庭,不识货的人以为有鬼,因此以一万两低价买得。韩家重新翻修,因此才放上这对石狮镇守。」
总管在一旁听得张大了嘴,原来这对石狮起码有十万两的价值,还有那幺大的来头跟灵性,他还在心里怀疑燕少爷是拿来褴竽充数的;看来他真的是一点也不识货,冤枉了人家。
走进了竹林,进了松竹亭,松柏郁绿,水塘的水映照着阳光闪闪发亮,云飞日一问,燕舞空就一答。
每问答之间,都让总管豁然开朗,为何水池要这幺建,松竹要这幺栽,不只跟地理有关系,更与住在一起的人有关系。
绕过一大圈,终于到了中午,厨房的人胆战心惊的上了菜。
云飞日举筷就吃,倒也没嫌弃什幺。
送走云飞日之后,一干下人已经累瘫了。
而燕少爷与自家少爷也不见人影,料想是贵客临门,也累了半日,去休息了。
只不过总管恍惚的想起,今天少爷话说得很少,几乎好象没说话,
他纳闷了,少爷挺会炒热气氛的,怎幺今天一天都没见过他张口说话,就任由燕少爷跟云王爷交谈呢?
◇◇◇
中饭时,燕舞空几乎没什幺下箸,他只简略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原因都在于韩独古的态度。
原先韩独古请他重新布置他家的门庭,他因为深爱他,也立刻答应下来。
期间,韩独古繁忙,几乎没看过家中门庭做得如何,燕舞空不引以为意,只希望今日一切呈现在他面前,能让他得知自己为了他真的费尽心思。
想不到今天找来王爷鉴赏,韩独古难得搭上一句话,尤其是走到后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让燕舞空心中受创。
若早知道他喜欢的是庸俗风格,他又何苦这些时日耗在这里瞎忙?
燕舞空又气、又火,又悲伤。
两人独处时,韩独古还是犯闷,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甚至背对着他。
见了韩独古这样的态度,燕舞空冷声道:「我要回去了。」
说到后来,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激动的低吼:「若是你不喜欢,尽可改回来,那石狮和施工的银两,你若是嫌贵,我补给你就是。」
他起身,却哭了起来。他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用尽心思,想不到韩独古却一点也不喜欢,而且还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舞……」韩独古也起了身,抓住他就将他拉到床上去,拉下他的裤带,撑起他的双腿。
燕舞空怒吼道:「你把我当成随时随地可泄欲的对象吗?我不要……听见了没,我不要……」
韩独古充耳不闻,他强势的一挺而入。
燕舞空眼泪流了下来,虽然两人之间已经有过无数次的亲密关系,他早已习惯韩独古的侵入,但是事前未加爱抚,还是让他痛得哭泣。
◇◇◇
事后,燕舞空掩面哭了起来。
韩独古把裤子拉起,也不再跟他说话。
燕舞空用布巾胡乱擦拭自己后,就悲伤难过的夺门而出。
他从来没有想过韩独古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好象把他当成男妓一般。
他猜不透韩独古的心情,也因为自己是男儿身,也从未释怀自己五年前鞭打韩独古的往事;只要韩独古一对他冷漠,他就难以自拔的胡思乱想,猜测着韩独古可能是厌倦他,不想要他了。
燕舞空往前走,但腿儿酸软,泪珠也不断的往下滑落。
在他心里,他总认为自己爱韩独古多过韩独占爱他,若有一日韩独古厌倦了这种关系,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舞、舞、舞……」身后传来韩独古焦急唤他的声音。
燕舞空听到他的声音,想到他刚才的行为,忍不住再度落下泪,想要再走快一点,但是双腿酸软让他无法走快。
韩独古两三步就追上他,一把抱住他。
「舞,对不起,我刚才……刚才的态度太差了。你心里一定不好过,对不起!」他连连道歉。
「你若是嫌弃我,不需要这样对我,只要清楚明白的叫我走开就好了,我会识相的……」
韩独古将燕舞空按在自己的怀里,「对不起,舞,我刚才气死了,我好气、好气、好气……」他一连说了好几声好气,语气十分愤慨。
燕舞空不禁推开他的怀抱,「你是气我把你家改成这样吗?」
「不,当然不是,我是气……气……」讲了好几个气,韩独古一张俊脸尴尬又气愤,「我气我自己。」
燕舞空听得莫名其妙,「你气你自己什幺?」
韩独古再次把他拉回怀里,紧紧的圈住他。「你跟云飞日两人学识相当,你们讲石狮、松竹,还讲什幺水塘、花朵的,我都插不上话。你不知道你们讲话的时候,好象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我气我自己一点也不懂这方面的东西!舞,我刚才真的感觉我完全配不上你,所以我才气我自己。」
他说的话让燕舞空目瞪口呆,韩独古还一直说下去,情绪十分激动。
「到了房里,我就想起你跟云飞日身世相同,都是大少爷,他是王爷,你是京城首富,两人都爱品赏一流物品,嗜好相同,可以说是十分的有默契。」
韩独古说得更气急败坏:「什幺巨匠的石狮,我根本就看不出那为何值一万两,甚至有十万两的价钱,原来引山泉水不会生蚊,还有什幺无竹令人俗,你们随口说来,都能互相了解。」
他又比着自己道:「想一想,我只不过是个会赚钱的大老粗,一想到这里,我就怕你爱上七爷的才气,因此才会猴急的希望你能赶快属于我,证明你还是我的。想不到我这样做全都错了。」
燕舞空的泪水已经停住,韩独古将他揽向自己。
「我刚才对你太粗鲁了,看了你的脸色,也知你没享受到一丝的欢愉,我又后悔、又生气,气的还是自己;若是七爷的话,一定懂得怎幺对你调情,才不会像我这般焦急就上……」
「你到底说完了没?从头到尾每句话都要搁上个七爷,今日请他来,是因为他是你的贵人,你再说一句七爷跟我很登对、很搭配之类的话,这一辈子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谁会喜欢那种眼高于顶的家伙?就算有石狮,我也是一定给你,不会给他,你没听我说吗?那石狮是有灵气的,他这人阴险,石狮就算卖给了他,第二日铁定也会跑。哪像你,做人正派,是我心目中的良人跟……跟……」
燕舞空尖扬的声音变得柔弱可人,他靠向韩独古的怀里,「你才是我心目中的良人跟夫君,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吗?我从小就一直暗恋你,五年前也是恨你对我不理不睬,才会对你那幺坏;学识那些什幺都是假的,只有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也希望你对我的心是真的呀。」
韩独古一把将他抱紧,炙热的鼻息吹向他的颊边,显然是感动至极。
「舞,我快要被你的甜言蜜语给溺死了,我好想要你,刚才是我不对,不知有没有伤到你,你会痛吗?」
「只是有点酸软,并不太痛……」
韩独古将他拉离大路,走到都是芳草的野外,气息急促地道:「我等不及回家了,舞,委屈你一下,你愿意吗?」
燕舞空红了脸,一得知韩独古刚才不理会他的原因,竟是嫉妒云飞日,他的一颗心就快蹦出。
虽然之前就听过他说过类似的话语,但是从来不曾见过他表现得这幺激烈。料想这些时日,他爱自己的心,就如同自己爱他一般,再也难以自拔,怎不教他又喜又羞!
他微微点头,韩独古立刻将他压在大树上,开始对他索吻起来……
韩独古替燕舞窆拉好衣衫,自己才站起来穿好衣物。
燕舞空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草屑,急忙的拍打。
韩独古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相视大笑,刚才的不愉快已经全部烟消云散。
「我们回去吧,到床上去舒舒服服的再来一次,然后再抱着你睡觉。」
「你少不正经了。」燕舞空羞红了脸。
韩独古拉住他的手,继续说:「还有啊,明日睡醒后,你得教我一些你常看的书,这样我才不会看到七爷跟你站在一起,就觉得自卑。」
「你生意头脑这幺好,有什幺好自卑的?若不是你,我们燕家说不定要暍西北风呢!」燕舞空啐道。
「不管,总之我要念点书就对了。舞,你要教我喔,不可以不教。」
「教你有什幺好处?」燕舞空对他一笑,忍不住刁难。
「好处多得很,例如你念书给我听时,我就蹲在桌子底下,拉下你的裤子,亲你那儿,看你念几句后就念不下去的样子……」
他还未说完,燕舞空脸色爆红,举手便打,「再说这幺下流的话,我就不教你了。」
「奸,我不说、我不说,要不然就是你在我前头念着书,我从你后面慢慢的贴上,看你的小蛮腰会扭几次,好不好?」
「你、你还说……」燕舞空追打起韩独古来。
韩独古笑着将他搂进怀里,燕舞空也忍不住笑了,两人在草地上又嬉戏了好一会儿,直到晚上才回韩家。
◇◇◇
见韩独古和燕舞空全身都是草屑,总管心里直犯嘀咕,后来他一击掌恍然大悟了。
两位少爷弄得全身都是草,搞不好这草又是什幺千两银、万两金的好东西,所以少爷跟燕少爷才沾满了全身,等他们净身时,我得收集一些,回家放在盆里沐浴,说不定是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呢。
一有了这个想法,总管还真的拿起他们换下的脏衣抖落草肩,急忙收集起来。
夜晚无人时,总管在自己家里特地将这些草屑放进浴桶。
他泡进热水里,觉得洗起来神清气爽,燕少爷认为的好东西,果然跟一般的草不一样。
总管忍不住赞叹,深觉得这草有特别的作用,浑然不知,这只是路边的野草而已。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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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才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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