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耿回雪已经躺在床上了,照顾他的婢女正在帮他拭汗,一脸担心的道:“耿少爷,你怎么全身湿透的昏倒在花园里,害我们吓了一跳,急忙把你扶进房里,少爷还立刻派人去找大夫。你昏睡了一整日,汗流了好多。”
耿回雪想推开被子起来,奈何他浑身酸软无力,所以才刚坐起,又马上倒回床上。
婢女急忙去扶他,“别动了,耿少爷,大夫说你的脉象奇怪,一整个下午都在跟少爷研讨要开什么药给你吃,好不容易才开了几帖药,现在正在煎呢!”
“不必吃药了,我的身体吃什么药也不会好的。”
婢女以为他是胡思乱想,劝慰说:“耿少爷,你别这么说,你年纪还年轻,少爷又这么照顾你,夏家会找最好的大夫,请他们开最好的药,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靠著神子的力量才活到现在。我这个根本不是病,连我们苗疆的药师是全世间最好的大夫都治不了我了,中原的大夫就更不用说。”
见他越说越不对劲,婢女摇了摇螓首,“耿少爷,你是不是摔进水里,脑子摔坏了,怎么说这种死不死的不吉利话?”
耿回雪摇头,他扶住婢女的手,脚踏下地来。
婢女急道:“别下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少爷等会儿就来了。”
耿回雪不听,披了衣服就走向门口,无奈走没几步,他又坐在地上喘气。婢女上前扶他,他却道:“不必扶我,去找林秋莲过来,快一点,我身体这么差,快没时间了,药师说过第二次发作与第三次发作的间隔时间很短的。”
不知道他要找林姑娘干什么,婢女迟疑了一下。
耿回雪还要站起,显然是要找林秋莲。
见状,忠心的婢女不肯让他虚弱的走路去,立即说:“我马上去找林姑娘,耿少爷,我扶你去躺著。”
耿回雪摇了摇头,他比了比椅子,示意他要坐。
婢女无可奈何,只好将他扶到椅子上坐著,然后出房门去找林秋莲。
耿回雪喘著气,他口干舌燥,使尽全力倒了杯茶,水杯却还不到嘴边就落了地,摔了个粉碎。昨日与夏无尘的欢爱费去他太多的精力,他竟连喝杯水都没力气了。
***
林秋莲很快就来了,看到耿回雪的气色很差,吓了一跳。早上见他还好好的,才到晚上,他就一脸苍白。
她关心的问:“耿公子,你怎么了?”
耿回雪一看到她来,便强撑著一口气,扶著桌边站起来,“在我死前,我要告诉你,我跟那个死跛脚鬼不是什么朋友,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秋莲瞠目结舌,不知道他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完全听不懂。
痛苦加遽,耿回雪忍著痛苦道:“我吃他的饭,穿他给我的衣服,就欠他一份人情,我告诉你……”
冷汗一滴滴的从耿回雪的额头掉落,他抓住桌布,却撑不住自己,整个人就跟著桌上的茶具一同摔在地上。
林秋莲大骇,上前要扶他,他却握住林秋莲的手,脸上表情已然扭曲,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声音也因为痛而变了调:“他爱的是你,我我……是看他可怜,他已经为你跛了脚,请你爱他一点吧!”
他说的话让林秋莲怔住,婢女在一边也听得很清楚。
耿回雪一口气喘不过来,冷汗不断冒出,跟著倒向林秋莲。
林秋莲正要他再说清楚些,却怎么摇晃,他就是没睁开眼睛。她害怕的去探他的气息,才发觉他已经断气;她吓得把他摔在地上,全身发抖的尖叫:“他死了,死了……”
夏无尘突地从门外走进来,随即握住林秋莲的肩,冷声道:“噤声。”
林秋莲虽止住尖叫,但她仍颤抖著手的比著倒在地上的耿回雪,“他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夏无尘上前去探耿回雪的气,果然已经没气。他刚才在门口听到耿回雪死前说的话,他冷冷的目光扫向婢女,说:“你刚才听到什么?”
婢女又害怕又著急耿回雪的死,一开始也不知道夏无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老实道:“我听到耿少爷说少爷你爱著林姑娘。”
夏无尘一只手立即攫住婢女的脖子,厉声道:“你说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婢女被扼得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她害怕的摇头,“我什么也没听到。”
夏无尘放松了手,冷冷的说:“对,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若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你就等著以毒杀耿回雪这条罪名上官府;但是只要你乖乖的,那就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去打热水来,帮耿回雪擦擦脸,别人若问,就说耿少爷病重,还没起身,药应该煎好了,去拿来。”
耿回雪都死了,还煎药给他干什么,但婢女被夏无尘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她点头的跑出去。
夏无尘抱起耿回雪的尸体,将他放回床上。
不一会儿,婢女发抖著把药端来。
夏无尘低沉地道:“摔了它。”
婢女以为自己听错,夏无尘又轻声重复一次:“摔了它,越大声越好,听见了吗?”
他说得虽然轻柔,但是却带满冰意,婢女只好照做。
砰的一声后,夏无尘又说:“很好,把屋子看得到的东西都摔碎,摔大声一点。”
婢女不敢不从,她拚命摔东西,屋外恐怕都听到了;终于全都摔完了,她流著汗说:“这样可以了吗?少爷?”
“去叫几个爱说人是非的人来打扫,她们若问,就说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对我发了一顿脾气,我一生气不再理他就走了,还对少夫人说天底下不只他一个女人,我爱找谁就找谁,他管不著。现在就出去说,记住,若是让人知道耿回雪死了,你同样没命。”
婢女怕得直颤抖。
夏无尘厉喝一声:“不准抖,脸上捏红一些,别一脸苍白;要装成没事的样子走出去,知道了吗?药照时端来,每端来一次就摔一次,现在出去吧。”
婢女两只脚像是要软了一样的走出去。
夏无尘走到床边,帮耿回雪把被子盖好,就像他还活著一样。
林秋莲颤声道:“大师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耿回雪已经死了,赶紧让他入土为安吧!”
“他没死,至少在你们走以前他不能死。二师弟并不笨,要瞒过他不容易,耿回雪一死,二师弟可能会怀疑;现在只能装成我与他大吵了一架,我不再爱他,去爱别人了。接著这些天我还会去找些男人回来,总之,一定要让二师弟相信我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听他这么说,一阵寒意窜上心头,耿回雪都死了,他还能冷静计划这些事,甚至还想带男人回来作戏;耿回雪的尸体还在眼前,他却当著耿回雪的尸体说这些事。她怕得全身颤抖,“大师哥,你好……可怕。”
夏无尘拿著布巾擦拭著耿回雪的脸颊,林秋莲脸上的惊悸显而易见,他总是带笑的表情换成鄙视不屑,流露出他真正的感情来。“师母有你这种什么事也不知道的女儿,怪不得她要跪著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真是笨得很想让人毁掉你;只不过我爹死前硬是要我发誓不伤你,还要让你活得幸福,要不然我真的很想让你生不如死。”
林秋莲不禁呆怔住,从夏无尘身上传来的凶残是那么强烈,她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夏无尘马上又回复了他一贯的笑容,“不用怕,小师妹,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会伤你的,你乖乖的出去吧!耿回雪他病重,需要休息,你别吵他了,否则他的病好不了。”
林秋莲马上落荒而逃,心上传来的惊悸与恐惧让她全身冷汗直流。
***
夏无尘与耿回雪大吵一架的流言传遍了整个夏家,夏无尘甚至不回家睡觉。他头一天就睡在妓院,身边还有个男人相伴;他还在妓院里寻欢作乐,每日的床伴都不一样,到后来还有个特别妖娆的男人,使尽媚功迷惑夏无尘,夏无尘就将他带回夏家来。
关了房门之后,只听到里面申吟声不断,走过房门口的仆婢全都低著头快步走过。
夏无尘相当的宠他,他知道夏家有个曾被夏无尘宠爱过的耿回雪,就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夏无尘低笑答应;但隔日就把他送回妓院,又找了另一个妖媚的男人相陪。
这个妖媚男人知道夏无尘不喜欢别人提耿回雪,就一句话也不提,有时甚至不顾仆婢在场,就伸出腿去勾住夏无尘的脚;夏无尘也不介意,还益加宠爱他,整日关在房内,几乎是不出门的。
那妖媚男人求什么,夏无尘就给什么,他要玉带金宝,夏无尘也毫不吝惜的送给他;他如此受宠,以至于看到仆僮还会打骂,可夏无尘任由著他,也不说什么。而耿回雪屋里摔坏的东西越来越多,夏无尘也不管,在过了好几天后,他才去看耿回雪。
他一进门,婢女看到他就吓得直发抖。
夏无尘温和的问:“我叫你按时摔东西,你做得很好,我问你,有尸臭味吗?”
婢女看到他就像老鼠见著了猫似的害怕,“没有。”
夏无尘踏向前去,抚触耿回雪死白的脸,他为他拨开乱发,他的皮肤冰冰冷冷,跟他活著时没有相差太多。看著耿回雪,他的手轻柔的摸著耿回雪的肌肤,耿回雪脖子上还有红痕未消,是那一夜他主动求爱时他用力啃咬留下来的印记,那时他叫出娇吟的声音,羞得连脸也抬不起来。
那晚他表现出未曾有过的羞怯及热情,夏无尘的心情从未像那天般火热。那日度过了难以想象的一夜,激情过后他的调笑,让耿回雪脸色更红,他忍不住的吻了耿回雪一遍又一遍,心里充斥著满足的感觉。
他轻抚著耿回雪面颊的手顿了下,轻声道:“我送给他的东西呢?”
婢女以为他要查问东西,赶紧回答:“耿少爷大部分没使用,他都摆著,还嫌……嫌……东西太多,浪费了。”
夏无尘将手抽回,替耿回雪再次调好盖被。“好好照顾他,我明日再来。”
***
夏无尘面无表情的离开,回到他住的房间去,那受宠的男人正穿金戴银的媚笑道:“无尘,我告诉你喔,你家的仆人实在是很楞……”
“出去。”
那男人怔了下。
夏无尘再冷声道:“出去花园里待著,我没说进来之前不能进来。”
男人被夏无尘的口气给惊吓,随即点头,“好,我到花园去,你等会儿要过来喔!”
夏无尘独自坐在房里,双手交握,慢慢的站了起来,这间屋子耿回雪进来过一次,也就是赏月那一夜与他欢爱的那一次。他那时将他抱到床上时,他的双眼不敢抬起来看他;他吻他,耿回雪就羞怯的回吻,他的吻很生涩,根本就比不上他现在的床伴。当他脱下他的衣服时,他身体透著绯红;而帮他脱衣服时,他反而手脚颤抖,怎样也脱不下来,还被他取笑。等他尽兴时,耿回雪早已累瘫的倒在他怀里。
他摸著床上的绣花被,耿回雪那时与他欢爱时,因为难忍痛意,抓住这床绣花被流泪。在他再三的爱抚下,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与他现在的床伴相比,耿回雪既不懂得怎么挑逗,更不懂得如何诱引他;床上技巧可说是一无可取,就连容貌也比不上他现在的床伴。
夏无尘冷著脸走出房门,转个弯就到了花园。
男人一看到他来,立即媚叫道:“怎么让人家等这么久?”
“叫我一声死跛脚鬼听听?”
他这个要求很古怪,更何况他是真的跛了脚,但有谁敢当面这样叫他?
男人的话含在嘴里,生怕会因这一句话而得罪夏无尘。他脑筋转得快,立刻粘在他胸前轻抚说:“人家怎么敢这样叫你,无尘,什么都可以叫,就这词儿我不叫。”
夏无尘推开他,拉著他回到妓院去。
***
夏无尘砸下了千金,要老鸨找来妓院所有的人。他不看美丑,只闭眼听人家叫一句死跛脚鬼;若他觉得音质恰合他的心意,他就点那个人,与那个人同榻情爱。
但通常一夜过后,他就另选他人;从此以后,他也不再回夏家去,终日流连于妓院香榭。至于夏家有要事要决定,反而派人到妓院里找他,却看不到他的人影,夏无尘显然不愿见人。
***
“唔唔……夏少爷。”软热的声音高高低低的说著。
夏无尘推开缠在身上的人,那人个头很小,急著拍抚夏无尘的肩背。“怎么了,夏少爷?”
夏无尘坐起身来,他已经厌倦了每个人的声音不是过高,就是太低,就算唤一句死跛脚鬼声音极像的,在欢爱中的声音也让他感受到无法取代耿回雪。
夏无尘厉喝一声:“出去,我今夜不要人陪了。”
他这声厉喝满是不悦,那人只好出去。
夏无尘披衣站在楼台上,看著一轮圆月,心情烦躁不已,只觉得有一阵说不出的痛苦闷痛。
这在他的人生中几乎不曾出现,因为他是个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什的人。他心机深、手段强、人缘极好,人生的路上总是一帆风顺,只有人家求他,他从未求过别人;更何况以他的手段心机,他根本不需要求别人。
他将手按在额际,看著朦胧的月光,夏家的花园里也看得到这样的月光吧!
闷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忍受,他身上有别人衣衫的味道,却独独没有他想要的人的香味,他忽然好想见到耿回雪,不论他是死是活,他忽然非常想见他,心情的剧烈起伏让他几乎要狂乱起来。
他想也没想的穿上衣服,直接奔回家里。
只是,当他一进入大门后,发现家里在这么晚的时间竟还灯火通明,著实有些奇怪。
他的脚步加快往前走,仆役看到他马上行礼问好。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刚才来了一个白头发的年轻男人,肩上带著一只黑貂,不由分说的就往家里面闯,想挡他的人忽然就晕倒在地,好像他的身子不能碰一样。”
“叫官差来……”
“但是家里没少东西,他往里头闯,却不是要抢东西,叫官差来,只怕官差也不办。他一直闯进内室,抱了少夫人就走了,她也没挣扎的倒在他怀里,所以他们可能是旧识,不好报官。”仆役据实以告。
夏无尘脸色一变,揪紧了仆役的衣领,心里头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要爆开了似的大吼:“你说什么”
他一使力,仆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平常笑脸迎人的少爷怎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因为少爷最近没什么理少夫人,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家里的事也不管了,所以家里的人正在商量要不要去追,还是干脆就让那人把少夫人抱走算了,别再让少爷心烦了。”
夏无尘立刻丢下他,疾步的直往耿回雪住的地方冲去,里面干净如昔,那被派来服侍耿回雪的婢女正在啼哭。
他怒道:“耿回雪呢?”
婢女看到夏无尘就吓得发抖,“被抱走了,我说他已经死了,那个白头发的男人还是不理我,迳自抱走耿少爷。”
“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夏无尘怒问,音调却是颤抖的。
“穿一件很奇怪的白色衣服,看起来不像中原的人,他头发全白,肩上有一只奇怪的黑貂。”
闻言,夏无尘急追了出去。
夏家在夜半出了这么大的事,高正元跟林秋莲早已起身来查看。只见夏无尘飞奔而过,身形就像风一样,他的右脚可以正常行走,哪里跛了脚,令高正元看得目瞪口呆,也立刻的追了上去要问个明白。
夜半街上少人行走,夏无尘在街巷中不断寻找,他的身影如鬼魅,身手之快,高正元根本追不上,一下子就失去了人影。高正元骇然,他从不知道夏无尘的武功这么高。
夏无尘满头冷汗直冒、心头狂跳不已,黑暗的前方不见任何的人影;他又转了好几个弯,也没看到有个白头发的男人。
“住手,别拍他,他死了,活不了了。”
突然,夏无尘听到一阵极细的声音,他在听音辨位后立即往那个方向奔去。 果然看到一个一身白的白发男子正在前方。
他随即厉喝:“停下来。”
那白发男子也不理他,继续的往前走。
夏无尘飞奔过去,用力扳住白发男子的肩,那力道足以碎石;但是夏无尘却感觉到手指一麻,力气好像源源不绝的从体内被抽出,他骇了一跳。
那白发男子连头也未回,冷冰冰的语气足可割金断石:“左脚。”
夏无尘的左脚仿佛被往下拉扯,下一刻自动脱臼,痛楚跟无法动弹的感觉同时窜进他的理智里,这种诡异的邪法他连看也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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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诱花嫁痞郎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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