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夜繁花 2 迷惘似网

  “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响地就从医院里跑出去,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你担心得哭了?”
  业霄堂不顾身后蒙玲珑轻扯衣袖的小动作,气得脸色铁青。这口气从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就一直堵在胸口,死丫头别的不学,居然学别人玩自杀的把戏……家里是哪点委屈了她吗?吃的穿的一样不缺,平时倒是不声不响总像哑巴一样躲在房里连面都见不到,现在却突然弄出这么大的事来,而且还骗走看护,偷偷从医院溜了!
  业霄堂见业茵只是站在门口一声不响,静静望着他的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他心里微惊,更多的却是恼怒。
  “说话啊,你没有一个解释给我们吗?”他拍案而起,大步走到叶繁的面前。
  蒙玲珑吃了一惊,赶紧跟上去,“霄堂,你冷静点……”
  江惟是第一次来业家,超强的记忆力让他将业茵的一切资料都记在了脑里,包括她家的地址,只是送业茵回家却是第一次。虽然早就知道业茵父母的身份不一般,可是真正站在业氏夫妇面前,而又亲眼目睹业茵迎承她父亲的怒火时,站在一旁的他还是免不了尴尬异常。
  “你又想打我吗?”
  叶繁冷冷地看着业霄堂。以往这个人在电视里的屏幕形象都是成熟稳重优雅的,没想到却是个家庭暴力崇尚者。
  蒙玲珑和江惟都吃了一惊,前者立刻拉住了丈夫的手臂,江惟却吃惊于业茵被打的事实,但他却非常清楚业茵此刻的态度肯定会更加激怒业霄堂,所以也立刻将业茵挡在身后,“业先生,我知道您很生气,也很着急,不过业茵的身体这么虚弱,您是不是先让她休息比较好?”
  业霄堂凌厉的目光立刻移到江惟脸上,剑眉微皱,“你又是谁?”他双眼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江惟。
  江惟展开春风般的柔和笑脸,“业先生您好,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业茵学校心理辅导站的老师,敝姓江,您可以直接叫我江惟。”
  他的话不仅出乎业霄堂和蒙玲珑的意料之外,同样也令叶繁吃了一惊。学校心理辅导站的老师?江惟是业茵的心理辅导老师?
  “我女儿会有什么心理问题需要心理辅导?”业霄堂的脸色不仅没因江惟的自我介绍而缓和,反而更加难看两分,“你今天怎么又会跟茵茵在一起?”多年来在影视界的打拼让他敏感起来,怀疑的目光更是在江惟和他身后神色微讶的叶繁脸上扫来扫去。
  “业先生不必紧张。”江惟还是一脸能安抚人心的微笑,“现在的社会节奏太快,不光给成年人带来压力,像业茵一样的青少年同样有着这样那样的烦恼,比如课力太重,或是与朋友之间的交往出现问题等等。我们学校关注的并不仅仅是孩子们的成绩和考试分数,更关心他们是否能健康快乐地成长,出于这样的考虑,学校成立了心理辅导站,专门为了解决……”
  “行了行了,”业霄堂颇有不耐地打断了江惟的话,“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跟我女儿在一起?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在哪儿,干了些什么?”
  江惟愣了一下,“这……”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业茵带他去的地方是哪里。因为学校里也在传业茵自杀进了医院的事,所以在接到业茵的那个电话后,他二话没说就开车出来,在看到业茵手腕纱布的瞬间他就猜到传言并不仅仅是传言,而这个时候业茵不管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拒绝的。
  “你不用为难江老师了。”沉默了半天的叶繁推开江惟站出来,双眼无惧地与业霄堂面对面,“因为我不想待在医院里,我受不了那里的味道,医生又死不允许我出院,所以我就跑了。我跟江老师是偶然碰到的,如果不是他硬拉我回来,我现在还在街上。”
  她的谎话倒是说得面不红气不喘。江惟的惊讶摆在了脸上,只是跟他同样吃惊的业霄堂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你说什么?”
  业霄堂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蒙玲珑赶紧将他推开,拉起业茵的手,一脸担忧道:“茵茵,别再说让你爸爸生气的话了。你这样跑出去,我们真的都很担心呀……”
  是啊,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业茵的父母。
  叶繁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心里微微一叹,终于低声道:“对不起。”
  就算她再不喜欢业氏夫妇,现在的身份也是他们的女儿。
  听到她这声低得不能再低的“对不起”,业霄堂虽然仍旧气愤难平,但看在蒙玲珑的面上,到底把怒火强压了下去。
  瞪了女儿一眼后,他又转头望向江惟,“江老师,谢谢你送业茵回来。不过身为心理辅导老师的你肯定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过两天业茵就会回到学校,我看我女儿也不需要什么心理辅导,你们今后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今天的事,就当麻烦你了。”尽管口气有所松缓,他的脸色却没好看到哪里去。
  江惟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却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业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望着叶繁道,“不过如果业茵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来心理辅导站找我,我随时有空。”
  业霄堂已然变色,江惟再次露出职业笑容,“那我先走了。业先生、业太太,晚安。业茵,早点休息。”
  见江惟大步离开,业霄堂才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什么心理辅导老师,一点礼貌都没有。”
  没礼貌的人是他自己才对吧。叶繁看了业霄堂一眼,冷淡道:“反正我今天不会回医院。我先回房了。”她刚才已经对这房子有所留意,别墅的话,卧房应该是在楼上。这具身躯早已疲惫不堪,她也没精神来应付对于她来说跟陌生人没两样的新父母,维持了起码的礼貌后,她也不等业霄堂和蒙玲珑对她的话作何反应,就转身上楼。
  业霄堂看了叶繁的背影一眼,重重坐在沙发上。
  “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
  蒙玲珑轻轻一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美丽的脸上满是倦意,“茵茵回来了就好了嘛。刚才我跟她说话时,她还跟我说对不起呢,比起以往好很多了。”
  业霄堂怜惜地看了她一眼,温柔地伸手给她理了理秀发,“你就会帮她说好话。她这样子算‘还好’?我倒宁可她像进医院之前,不说话不出声都好,省得一开口就把我气得半死!”
  “你呀!”蒙玲珑没有再反驳丈夫的话,只是微笑着将头靠在业霄堂肩上,“茵茵做这种事,可能也是一时想不开吧……我看她现在已经没什么了,虽然从医院跑出来,但只是因为不想待在医院罢了。也许过两天,她就能完全正常地回到学校了吧……”
  叶繁不知道业茵到底住二楼哪间房,只能慢慢找。第三次推开门后,以粉红为基调的房间以及房间里的单人床和写字台让叶繁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身躯原主人的房间,她毫不在乎地走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
  叶繁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出乎她意料的简单,只有床、写字台和一个看样子是衣柜的柜子,连电脑都没有一台,更别说是装饰品、明星海报之类的东西了。这年头十几岁孩子房间里没电脑的恐怕少之又少,而业家也不像是买不起,也许那个业茵跟她老爸老妈一样,都是怪胎。叶繁最后做出这个结论。
  拧开台灯,她在书桌旁坐下,不经意看到旁边的书包。好土的样式!不会是业茵自己选的吧?
  叶繁拿过来翻了翻,都是些高中课本,一个作业本上写着“高二(一)班业茵”的字样,字体虽然工整,却小小的、扁扁的,让人看着都觉得吃力。本子里是函数类的数字题,叶繁失了兴趣,丢在一旁。
  高中生活,曾经一段时间她经常梦见,特别是在失去自由的那段时间,但她现在都已经把那些彻底遗忘了。白天出门找工作,跑遍整个城市,却从来没有通过复试。确实,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工作?就算去帮人家洗碗,一看到她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和风吹都会倒的身体也不会有人愿意请她做工。回到家,她早已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有,第二天再重复,也不去计算这样的日子到底过了一个月还是一年……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对那样的人生彻底放弃了。
  叶繁无声地冷笑。
  老天却喜欢拿她开玩笑,就这样死了不就好了?现在这样算什么?她凭什么能霸着别人的身体?
  ……
  这个业茵,也不过十几岁,平白无故地闹什么自杀?
  伸出左手,隔着纱布,看不到伤口,但割腕的事实却是存在的吧……为什么活过来的不是业茵?
  真正的业茵……是还在这个身体里沉睡,还是根本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魂魄会在这个房间的一角,默默看着她这个入侵者吗?
  起身,慢慢走到穿衣镜前,叶繁看到的,是个极其瘦弱的女孩,还有她没有表情的脸。
  叶繁摸着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跟着做同样的动作,手指下的皮肤是微凉的,尽管这是一间连空调都没有开的房间。
  细细的、弯弯的眉毛,杏仁眼,黑瞳隐隐大于常人,显得格外深幽。挺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虽然没有血色……但这主人确实是个美人呢……
  长长的刘海,齐腰的栗色长发……多么优秀的外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文文弱弱的女孩子,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想要结束自己?
  叶繁扬起嘴角,眼里却是淡淡的忧伤,“也许你只是想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不介意帮你代为照顾这个身体,可是,只是暂时。”
  叶繁无声地走到饭厅,看见正在忙碌准备早餐的蒙玲珑,微讶。她没想到以蒙玲珑的身份会亲自料理早餐,而且蒙玲珑细嫩的纤纤十指也不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人,原来看走眼了。说起来这两天在业家并没有看到有多余的人,业霄堂不会舍不得请佣人,看来是蒙玲珑自己喜欢做家务了。
  业霄堂已然在座,他冷漠地扫了一眼走过来的叶繁,又将目光移到手里的晨报上。
  蒙玲珑稍微好一点,她对叶繁笑笑,“起来了?”却只是这一句,然后又回到操作台,不一会儿端过来两杯牛奶,将一杯放在业霄堂面前,另一杯放到了她自己的面前。
  “别看报纸啦,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你对得起我的辛勤成果吗?”蒙玲珑压着丈夫的手撒娇道。
  业霄堂无奈地笑笑,掐掐她的鼻子,“好好好,我不看了,来尝尝你做的三明治,好不好?”
  他眼里的宠溺让蒙玲珑的脸微微一红,“讨厌!干吗掐人家鼻子?”她不经意地转眼,看到女儿有些怪异的目光,脸更加红了,掩饰道,“茵茵,你怎么傻站在那里?厨房里还有牛奶和三明治,你自己去拿哦。”
  叶繁收回视线,又回身向楼上走去,“我不饿,不吃了。”
  “业茵。”这次叫住她的却是业霄堂。
  叶繁无言地转身,望着他。
  “你身体好了就回学校去,老待在家里,功课怎么能补上?你的成绩本来就差,不抓紧别想考上大学!”
  叶繁有些反感他强硬的语气,所以什么也没说就上了楼,隐约还可以听见叶霄堂在楼下发火的声音。
  叶繁弯了弯嘴角。其实她本来就不想整天待在这个沉闷到极点的屋子里,到学校去……也许是个好主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讨厌到极点的地方,现在想来,似乎却是怀念。
  只是,她没想到业霄堂和蒙玲珑表现爱情表现得如此毫无顾忌,电视里看是一回事,现实生活里……感觉好不自在。
  而且,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完全摒除在外了。
  他们的世界里……似乎容不下第三个人,包括自己的女儿?
  心里有些闷闷的,可是这种感觉似乎不是她的……是真正的业茵的?
  叶繁摇了摇头。
  想多了吧。
  业茵所在学校的名字,叶繁并不陌生。读书时她就曾听说过这所学校的大名,私立高中,面积跟本市最大的大学有得一比,无论是师资力量、硬件设施还是教学质量都是市里的前三名。想来也很正常,业茵毕竟是业霄堂的女儿。
  可是那学校虽然有名,具体位于哪里她却并不清楚,只知道是郊外。她不敢问家里的那两个人怎么去学校,或是有没有校车。业茵只是割腕,并没有撞伤头,玩失忆是行不通的。好在业氏夫妇丝毫没发觉如今的业茵跟以前的业茵有什么不同。那对明星夫妇对女儿一点都不了解——除了这一点叶繁找不到别的结论。
  好在业茵并不缺钱用,叶繁在她的抽屉找到了为数不少的现金,于是第一次尝试了坐出租去学校的经历。
  完全陌生的环境,应当让她恐慌的,叶繁却只是冷冷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找到业茵的教室,像最普通的学生那样坐在位置上听课,这一切都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和顺利多了。整整一上午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走近她身旁跟她说一句话,仿佛她这个人是完全透明的,虽然这让叶繁庆幸,却也让她疑惑。
  中午休息时间,叶繁没有一点食欲,嘈杂的教室不是她愿意待的地方,索性四下走走,当是了解一下这个出名的学校。
  但在太阳下走了十分钟后,叶繁就发现自己的选择实在不明智。正午的太阳实在太毒了。
  学校大有大的好处,让她可以轻易找到一个清静无人的地方。叶繁背靠着大树的树干坐下来,巨大的树阴挡去了大部分热气,她伸长了腿,静静望着绿色树叶之上的那片蓝天,什么也不愿想。
  原来透过别人眼睛看见的天空,跟自己看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是她还是叶繁,现在应当是在做什么呢?
  该是在大街上晃荡,找着那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的工作吧?就算知道机会是那么渺茫,还是要继续找下去,然后在太阳落山之后回去,与父母对视一眼,不发一言地躲回床上,拉上帐子,将自己关在别人看不见的黑暗空间里。
  现在,算是解脱了吧。再不需要逼自己去面对,也不必再看见他们眼里一闪而逝的厌恶。
  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就算仍是一室黑暗,却能打开窗户,让那带着暑意的风吹到脸上,跟帐子里那个又窄又小又闷热的空间完全不同。
  现在也能坐在树阴下,看蓝蓝的天空。
  要感谢业茵呢……尽管这个生命的存在,并不被原主人所珍惜。
  “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来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静谧,叶繁微微侧头,望着入侵者。
  江惟抱着一叠资料,本是打算抄近路回办公室的,却意外地看到树阴下的少女。惊讶之余,却是有些高兴的,他以为没有这么快见到她的呢……
  而且,除了依旧深沉如井的黑眸,她的气色已比前两天好多了。
  叶繁扯了扯嘴角,目光又回到虚无缥缈的天空,冷漠的态度没有让江惟退缩,他微笑着走到叶繁身旁,轻轻问:“天空很有趣吗?”
  “比你有趣。”
  这次倒是换来了回答,却让他哭笑不得。
  但江惟丝毫没有介意。现在这种情况比起一开始,可是好多了。
  叶繁并不想让人打扰自己难得的宁静,可是这人偏偏就是不走。她微讶地望着江惟丝毫不介意形象地坐到草地上,盘着双腿,回望她的眼睛仍旧是温和亲切的,不知怎的,她就是一下子发觉了他的心情,“你今天心情很好?”
  江惟却是真真切切地惊讶了,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种惊讶表露出来,“是啊!”其实他每天心情都不坏,可是今天确实是很开心,“刚才接到妹妹的电话,她钢琴过了九级。”意外的是,她居然能够看出他的情绪来。
  叶繁点一点头,“确实是个好消息。”
  还能够让家人引以为傲。
  她看他一眼,“我以为老师都是很忙的。”可是这个所谓的心理辅导老师怎么总是如此清闲?
  “还好。”江惟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现在是午休,到办公室外透透气也不错。”
  “那你慢慢透气吧。”叶繁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衣裙,“我就不打搅老师你了。”只是可惜了这个好地方,没坐多久就得让出来。
  江惟注意到她的手腕仍是缠着纱布,想说什么,终是欲言又止。不知为何,这两次见到业茵,他都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总觉得面前的少女跟他记忆里的那个相差甚远。有些人在经历了某些事后,可能会性格大变,她也是这种情况吗?
  到底还是不放心,他说:“业茵,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到辅导站找我。”
  叶繁回头,扯了扯嘴角。
  也许以前的业茵会有心理问题求助于心理老师,可是现在……还有必要吗?
  啊,真无聊呢。原本以为来学校总比待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好,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差别……课本里根本没有新东西,讲课的老师在上头激情洋溢,她在下面听了却只想睡觉。
  不如跷了下午的课,到外面走走去。
  只是没想到进学校容易,想再出去就难了。叶繁走到校门口时被门卫拦住了,说是要什么班主任证明,还要学生会同意……哪来这么麻烦啊?
  反正闲来无事,叶繁就把学校逛了个遍,就算听见下午的上课铃声也只当没听见,好在这学校大,而且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猛的时候,学校里没什么老师经过,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她逃课。
  不知不觉的,叶繁就走到围墙下来了。看来平时这里也没什么人来,花坛里除了蔷薇,也长满了杂草。叶繁躬身仔细看了看花坛里的植物,其中一种很是眼熟,事实上这种野生的花卉很常见,铃状的花骨朵看起来有些柔弱,但其实拥有很顽强的生命力。很少有人能叫出它正确的名字,总在傍晚时分开放的花朵……
  听见脚步的时候,叶繁迅速回头,愕然对上一双同样愕然的眼眸,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是的,他给叶繁的第一感觉就是“年轻”,那种生机盎然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从他晶亮的双眼深刻的五官甚至身体的每一处清清楚楚地透露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生惊讶的话脱口而出,然而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又涨红了一张脸。
  啊……是班里的同学吗?叶繁微微皱眉,可是之前也没特别留意班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看见她一脸惊讶的男生是谁,又该不该招呼。
  叶繁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看见男生捋了捋明显不符合高中学校规定的齐耳卷发,眼神也迅速变冷。
  “真是倒霉!”男生喃喃自言地说,也不理会叶繁,一脚就跨上花坛,看样子是想从这里爬墙出去。
  被他踩在脚下的无辜植物让叶繁的心里一痛,她狠狠瞪着那个浑然不觉的男生,一把将他扯下花坛,捏紧了双拳,向来冷淡的双眼射出熊熊怒火。
  男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稳住身后,立刻大骂出声:“该死的你在干什么……”话未说完,望向叶繁的脸却变得满是惊讶,似乎非常吃惊叶繁的行为。
  “你生什么气啊?”该生气的人是他吧?如果不是此刻太惊讶,如果做这种事的人不是她,他肯定会——
  叶繁吸了一口气,神情渐渐恢复平静,只是一双眼里仍有些许敌意,“你踩着花了。”
  “啊?”司南傻住,他望着眼前明明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少女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花坛里被他刚才无心的行为踩得奄奄一息的植物,霎时没有了怒意,只是心里感到奇怪。
  “终于想通了?”
  “什么?”这次轮到叶繁不明白了。
  “你不是一直很高傲看不起人吗?怎么现在愿意理会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了?”司南挑起眉,似笑非笑。但当他看到“业茵”左手腕上的纱布,想到学校里的那个传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你自杀的事,是真的?”
  他的话叶繁基本听不懂,不过最后一句问话,她倒是明白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答反问:“你也是高二(一)班的?”
  “哈哈,不是吧?你的头壳坏掉了?”震惊之余,司南瞪着一脸认真问他的女生,不知怎的,心脏一下子收缩发紧,似乎连胸口都开始疼了——“你别告诉我,你连我是谁都忘了?”
  叶繁笑了一笑,却是很冰冷的,又像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是啊,不光是你,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哼!”司南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拉离,再一次跨上花坛,不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一次,他很小心地没有踩着花草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赶着出去,你别挡我的路。”
  “喂。”叶繁叫住了他。
  “干吗?”司南趴在墙头,一脸的不耐。
  “帮个忙,带我一起。”
  男生瞠目结舌的表情看起来很好笑,“你、你也想逃课?”
  现在早就上课了吧?她根本已经算逃课了。
  叶繁笑了一笑,伸出手,“拉我一把。”
  司南怪异地看了她半晌,然后才慢慢地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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