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后,严隽昊一直专心致志的看着他手里的公文,彷佛他身边没有坐着四年不见、并且还悔婚出走的前任未婚妻。
钟佩瑜则一直小心翼翼的悄然望着他,和四年前相比,他的容貌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也依旧穿着手工缝制的订制西装,服贴工整。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修剪整齐,闪着光泽,而充满阳刚气息的五官轮廓也和过去一样线条分明,还有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依然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然而,他嘴角的纹路不知从何时起变得那样严厉,他明亮的双眸里也不再是过去亲切的眼神,反而透着干练的神采,彷佛已经历经沧桑,看遍了另一个她完全未知的世界,也让她无从知道他的任何想法。
「其实你不必来接我……如果你有事要忙。」钟佩瑜知道自己不应该先开口,可是一直沉默的气氛也让她坐立不安。
「我不是特地来接妳,我也是刚下飞机。」严隽昊终于从他的文件里抬起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是下午二点,妳还有时间好好准备。今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宴会,伯父伯母也会去参加。」
「可是我刚刚才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而且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些应酬……」她在吃惊的同时,本能的反驳。
「妳不喜欢的话,当然可以直接拒绝。」严隽昊将目光移回到他的公文上。「不过妳最好想清楚,拒绝的后果。」
「我会参加。」钟佩瑜的脸色瞬间显得尴尬。「我不是想要拒绝你,只是因为你看起来和过去一样,所以我……」她在说些什么?难道她只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吗?
原本不是打算向他道歉的吗?原本不是打算将自己的真实感受,以及四年来压抑着的话全部好好的说给他听吗?怎么到了此刻,她的舌头就好像打了结,脑子也变得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想不到,完全说不出来了。
「我和过去一样吗?」严隽昊挑高了他凛冽的浓眉。「很高兴妳能这么说。不过我会向妳证明,我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隽昊哥哥……」她的心脏突然惊跳了下,胸口处也泛起了疼痛。「对不起,我……」
「我不是妳的哥哥,所以妳最好改一下那个可笑的称呼。」冰冷的目光如箭般射向她的脸。「还有,再也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我不想从妳口里听到,妳最好牢牢给我记住。」
钟佩瑜被他冷酷的声音还有无情的表情吓到了。她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也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然而,在她的脑海里,他的模样一直都是过去那个疼爱她,呵护她的严隽昊。
就算生气,就算争吵,他们也无法冷战太久。他总是会主动来找她,然后他们会立刻和好。
虽然这一次她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也知道自己重重的伤害了他,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获得他的原谅。她想过他会生气,会对她怒吼,却从未想过他是这样完全冷漠的态度。
「如果你根本不想见到我,为什么还要娶我呢?」她茫然的看着他,乱麻一样的思绪在脑海里纠结着。
一抹冷笑挂在严隽昊的薄唇上,他充满讽刺的眼望向她:「四年的时间,妳也应该有一些长进了。难道妳认为我娶妳的理由是因为我还爱妳?」
疑惑爬上她紧蹙的眉心。「我还是不懂……那你为何要以和我结婚作为交换条件,才肯帮助我父亲的事业呢?你根本就不必帮助他,就算钟氏建设真的倒闭了,你也没有任何责任……」如果你已经不再爱我——但是这句话,她却说不出口,也本能的抗拒。
在她的心里,他即使恨她,也必然不会不再爱她,不然他为何还是坚持要娶她呢?
「原来妳还知道这是笔交易,不过妳好像真的自恋到以为我是因为对妳余情未了,所以要不择手段的得到妳呢。」他用讥讽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钟佩瑜,妳还不值得我那么做。但是娶妳却是势在必行的事。」
「隽昊哥哥,我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也想不透你的理由。」她是真的被他搞胡涂了。在巴黎的时候,当她接到父亲的电话后就立刻做出了决定。那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可以和他重逢的机会,所以她才会如此不假思索的答应。
「妳家到了。」严隽昊冲着她傲慢的笑了笑。「记住,七点,我会来接妳。不要和妳父母一起去宴会,妳是我的女伴。尽量打扮得漂亮一些,如果让我不满意,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让妳更惊讶的行为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眼里掠过一抹坚持。「四年前我那么对待你,四年后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对我父亲提出要娶我为妻呢?」
「那么四年后,妳又为何要这样迫不及待的从巴黎回来,准备嫁给我呢?」严隽昊充满讥笑的眸子里浮现出了锐利的表情。「我们彼此就这样心照不宣吧,尽量坦诚一些,收起妳的虚伪。以后,我可不想为了毫无意义的话题再浪费唇舌。」
「虚伪?我没有!我现在答应嫁给你是因为……」她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情绪,却又在面对他讥刺的笑容后找不到了言语。
严隽昊已经打开车门,径自跨下车去。显然对于她的任何回答,他都已经毫无兴趣。
「因为我爱你。」在他关上车门的剎那,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钟佩瑜抬起她面无血色的脸颊,看向站立在车头前的严隽昊。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然而从他若无其事的表情里,她什么情绪也读不出来。
司机替她打开车门,她只能默默的下车。
虽然有着千言万语,却还是无法说出口。
四年后,他们彼此间的距离已经遥远到让她手足无措的地步。之前的雄心壮志和她所有的心理准备都随着他的冷酷而消失无踪。她不知道要如何拉近这段距离,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四年前的伤害,如何追回这逝去的四年时光。
看起来,她原本的想法过于乐观和幼稚,也低估了自己对他造成伤害的程度。
只是,如果当她的笑容和忏悔并不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她又要怎么办呢?眼前那个面容紧绷、毫无笑容的严隽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这变成了最困扰她的问题。
如果不能明白他的想法,她就没有求得他原谅,而再度走进他心里的机会。
即便他们日后会结婚,即便他会成为她的丈夫,一切也只是枉然罢了。
「妳先进去吧。替我和妳父母打声招呼,我想到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不陪妳跟他们一起喝下午茶了。」严隽昊向她随意的挥了挥手。
过去,他也会这样对她挥手——然而,过去的他脸上永远挂着让她感到安定惬意的笑容,而现在的他却是一脸的不屑与挑衅。
严隽昊没有再看她一眼,立刻就坐回到了他的奔驰车里。
钟佩瑜转过身,看着离开的汽车,内心里充满了战栗的寒冷。
她知道会很艰难——要重新获得他的信任与爱。她也做好了准备——她以为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她都会咬紧牙关去承受。
可是他完全漠视的神情,毫无温度的嗓音……还是将她刺痛得体无完肤。
四年前,他的感受也和如今的她一样吗?
也许,比她现在所经历的更要痛苦几百倍也说不定……
热火朝天的盛夏季节,每日清晨,在这块位于台北近郊的僻静豪宅区附近晨跑的人非常的少。谁会喜欢在炎热的夏天里去经受太阳的炙烤呢?而且现在的室内健身房那么多,富豪们多的是不必暴晒的运动方式。
钟佩瑜自然也还是那么讨厌炎夏的热力,早上六点,她就已经可以感受到滚滚热浪。然而,从来不晨跑的她,却在今日起了个大早,穿上全套运动服后,积极的投入到晨跑的锻炼里。
会让她如此一反常态的去晨跑,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健康也不是为了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而是为了见到严隽昊。
见到严隽昊——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都为此而努力不懈,却总是遭遇失败的命运。
「加油,钟佩瑜!」
握了下粉拳,钟佩瑜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还是那么悲惨兮兮。因为她深深的感受到前路的艰难,以及严隽昊的冷漠无情。即便如此,她还是绝对不能放弃!为了严隽昊,她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因此,她还是跑上了那条经过反复侦查确认过的晨跑之路。每天这个时候,严隽昊都会按照这条晨跑路线出来运动,而她只要埋伏在他必然会经过的树林入口小径旁,就一定可以遇到他。
钟佩瑜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应该马上就会经过这里,而她也顾不得头顶上渐渐散发出威力的阳光,耐心的等待着。
她不时小心的探出头张望——突然间,心跳变得迅速起来!
他来了!
在清晨那淡金色的阳光照耀下,一身黑色运动装的严隽昊身材壮硕匀称,跑步的姿势充满了力量与冲劲。
深吸口气,钟佩瑜转过身,往前方的小树林里慢跑而去。她希望自己遇到他时可以尽量显得自然,而不是那样刻意和紧张。
很快,严隽昊就迈着巨大的步伐来到她身边,而在钟佩瑜调整好呼吸准备开口前,他就已经跑到她前头,彷佛不曾看到她或者认出她。
「隽昊哥……严隽昊,你等一下。」焦虑之下,她张口呼唤他。
严隽昊原地踏步着转回头,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感觉上他特意停顿了一会后才突然转身。
「真巧,会在这里遇到你。」钟佩瑜赶紧露出笑脸,快步跑向他。「没想到,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有晨跑的习惯。」
他面无表情的打量她一番后才缓缓开口:「妳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既然遇到了,我们就一起跑嘛。」她俏丽的笑容立即笼罩上一层尴尬。「一个人跑步也怪枯燥的,路上如果有人作伴的话……」
「多年来我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他冷冷打断她。「所以不想有任何改变。」
那个剎那,她变得哑口无言,无力感也再度爬上心头。过去的这一个月里,他们之间好像总是在重复类似的对话,让她都有些害怕与他相处了。
他漠然的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跑。
「为什么你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她不甘心的握紧拳头,跟上他的脚步。「自从我回来后,我们的确有见面。但那不是晚宴就是派对,要么就是什么酒会、商会……每次除非必要,你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在人前你虽然会微笑,可是在人后你总是沉默……」
「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他并未转头看她。
「当然有问题!」钟佩瑜奋力继续跟上他的脚步。「如果你决定了从此以后都要这样漠视我,都那么讨厌看到我,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结婚比较好。」
严隽昊倏地停下脚步,目光凌厉的射向她苍白的脸颊。「钟佩瑜,看起来这才是妳今天会刻意在这里等我的原因。妳想要再一次的解除婚约,是不是?」
她的心跳因为他眼里的凶狠光芒而停止,身体里也窜过冰冷的颤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无法猜透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干什么!」她的神情不自觉的流露出脆弱与悲伤。
严隽昊的眼里却掠过一抹不以为然的讥讽。「不管妳怎么做,我都不会奉陪。所以,不要再搞这些幼稚的把戏,我知道妳没有晨跑的习惯,况且这里和妳家相差了二三公里,妳要晨跑的话也不应该如此舍近求远。」
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被他一眼揭穿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一直都在寻找和你交谈的机会,只有我们两个,好好的、单独的谈一谈!可你从来不给我任何机会,所以我才会想到这个方法。起码你在晨跑的时候身边不会有其它人打扰我们。」她抬起眼,目光充满恳切的光芒。
「妳永远都学不会更加正大光明的方式吗?钟佩瑜,妳给我听好。不论妳想要什么,我都不会让妳如愿,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谈话的必要。我说过了,我不再是四年前任妳予取予求的严隽昊,所以妳最好给我安分一些!」
「我想找你谈话,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我只想要……只想要……」喉间浮现出无数苦涩,让她无法开口。
「妳只想要让全世界都围绕着妳转动,妳只想要做一个主导者,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妳以为妳还有可以操纵我的能力,所以想要用妳自以为的魅力再度让我对妳臣服。」他锐利的双眸笔直凝视着她。「妳还是和过去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是的!」她激越的反驳,面色如纸。「我在你眼里如果是这么不堪的人,你为何还要坚持娶我呢?未来的每一天里都要看到自己讨厌的人,那样的日子不是很痛苦吗?我只想要努力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让你明白我变了,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再那么自私自利,不会再只考虑自己,我……」
「可我看到的还是一个只想到自己的钟佩瑜。」他面无表情。
「你没有看到我,因为你根本没有看过我……自从我回来以后,你都漠视我到底。我不明白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找我去参加那些社交活动?我打给你的电话你从来都不接,我想要约你见面,你也根本不给我机会。每次我想和你说话,你都故意转过脸去不看我……」她水气盈然的双眸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好了,不要再演戏了。」他满脸不耐的开口。「我为何要娶妳,难道不是明摆在那里的理由吗?收起妳那样委屈万分的表情,也收起妳廉价的泪水。为了要娶妳,我已经付出够大的代价了,妳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分一毫。」
「隽昊哥哥!」钟佩瑜不顾一切的伸出手去抓住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话?你怎么会认为我是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呢?我回来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让你知道,四年前是我做错了,而且我很后悔,我真心的后悔了!」她感到害怕,因为他眼里那些陌生的表情,因为他话语里那些充满恨意的攻击。
「钟佩瑜,妳真是让我感到恶心!」他大力甩开她的手,巨大的力量让她几乎跌倒。「如果不是你们钟氏企业遇到了危机,如果不是我向妳父亲提出用妳的婚姻来作为交换的条件,妳会回来吗?妳会再次站到我的面前吗?而妳居然还敢睁眼说瞎话,说什么后悔,说什么赎罪!」
那一刻,严隽昊那如刀锋般锋利的眼神足够将她打入地狱。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生活的,离开你,我没有一天感受到快乐。我想要回来,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而我也不应该再介入你的生活里。你一定恨透了我,所以我的出现可能会让你想起那些伤害,反而让你不开心,所以我……」她低下头去,晦涩的心情充满了痛苦。「直到爸他打电话对我说,你还是要娶我,要我赶紧回台湾来,我才鼓起勇气想要再度面对你。」
「妳后悔的方式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严隽昊的表情里充满了不屑与不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它听起来就好像是我编造的借口,也表现不出任何的诚意。」钟佩瑜双手紧握在一起,显得局促不安。「但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四年前没有,四年后我也不会……」
「妳说什么?」严隽昊的眼里掠过盛怒,一把攫住了她的双肩。「妳没有欺骗过我?四年前妳是怎么欺骗我的感情,又怎么一走了之,难道妳都忘了吗?」
「我的确一走了之,可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她被他暴怒的举动吓到,却还是努力扬起头,咬紧嘴唇看着他。
「妳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他将她推向身后的粗大树干。「妳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感到难堪吗?还是妳觉得我很好骗,只要妳的几滴眼泪,几句后悔,我就会相信妳?」
她的眼泪悄悄的从她大张的瞳眸里落下,因为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的怒气和他充满恨意的话语。到底是怎么了?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呢?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过去的错误呢?
原来她将他伤得这么深,这么痛。伤害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极限,而让他变成了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人。
他的眼里总是闪烁着那么深沉、那么冷漠的光芒,而没有任何的喜悦与温暖。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无情和自私,因为她的鸵鸟心态,因为她的不负责任……
「妳不必在我面前假意哭泣,妳的眼泪早就对我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只会让我觉得反感。」似乎意识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严隽昊猝然放开了她。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还要娶我?」钟佩瑜固执的呢喃着,就算她感到心底的疼痛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但她还是想要他给出答案。
「妳还要继续这样装傻下去吗?」严隽昊厌恶的后退一步,双手在身侧因紧握成拳而微微颤抖。
「为了要折磨我吗?可你认定了我是自私自利的女人,如果你要折磨我,你漠视我的态度根本不会达到目的。」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定定然的凝视他。「你更加不会救我父亲的公司,让我可以做你的妻子,让我得到靠近你的机会……我得到了这么多的利益,而你却只是得到一个你深恶痛绝的女人做妻子!」
她曾想过他是为了要报复她过去的行为,也想过他是为了要让她痛苦。可是,比起她来,他的痛苦只会比她多,而不会比她少!
「况且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为了自己去刻意伤害别人。就算你说你变了,但是我知道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真的改变的。你……」
「一个人的本性不会真的改变——妳说的是妳自己吗?」他冷冽的声音盖住了她充满痛楚的话语。「我们之间的婚姻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妳和我一样清楚,它只是一个交易。而交易的目的是因为妳欠我一个婚姻,我要妳偿还罢了。」
严隽昊表情凌厉,面容沉肃,声音更是毫无温度,语气也斩钉截铁。
钟佩瑜的脸上依然充满了疑惑,而她眼里的不安也在不断加剧,伴随着的是她心底那片不断扩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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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爱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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