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呛御史 第六章

  密林深处,熊熊焰火旁,一对男女并肩而坐,一个小婴儿躺在他们中间,正吮着大拇指入睡。
  席今朝手上转着烤鱼,每熟一尾,便递给花想容。
  花想容狼吞虎咽地嚼着鲜嫩鱼肉。“好吃,好吃,我好久没吃过热食了。”逃亡路途苦,怕被发现,她一路潜行匿迹,喝的是泉水、啃的是野果。
  他看看她脚边丢的四根木叉,再瞧瞧火上剩下的两尾鱼,似乎不太够。
  “我再去捉几条鱼。”他站起身。
  花想容拉住他的手。“我把剩下两条吃完——呃,我忘了你还没吃,不然……”她摸摸肚子,七分饱了。“我去捉好了。”
  “不必了,我不饿。”一月不见,他寝食难安,如今再见,他觉得心满意足,果真像人说的,有情饮水饱。
  “真的不饿?”
  席今朝点头。
  她也不客气了,继续吃。“对了,你怎么突然出谷?”她想,要不要连累他,就看天意。他若有事待办,她便隐瞒自己的麻烦,放他走。否则,就当老天有意将他们牵在一起,她便大大方方赖上他。
  “我来找你。”
  她差点噎住。“你知道我有麻烦?”
  他把曹天娇的传书和顾明日说的江湖传言讲了一遍,花想容正好吃完所有的鱼,甩开木叉,开始思索。
  “有什么不对?”他问。
  “从皇后闭门休养后,我便猜到皇后恐怕被软禁了。太后和皇上可能都认定了是皇后指使下毒,才会废掉她。但是……”她叹气。“我觉得皇后不是凶手,尽力为她周旋,可惜一直找不到证据,皇后还是被废了。”
  “我听说皇后贤德,太后病倒后,一应用药都是皇后亲手煎煮、亲手端到慈宁宫,除了她,其它人没机会动手脚——”他说到一半,也觉得不对劲。“把嫌疑往自个儿身上推,这样的犯人未免愚蠢。”
  “可皇后自己也中毒了,皇上会想,是不是皇后故作姿态?于是皇后的嫌疑更大。”这件案子她查了很久,诸多推论在心头,但迄今,还没有哪个答案能完全说服她。“你说这像不像是个圈,兜来转去,箭头总是指向皇后。”
  他对查案不熟,但他知道一件事。“凡人做事都有目的。若是皇后下毒,图的是什么?”
  “这正是我最疑惑的。皇后母仪天下、儿子受封太子,她已尊贵至极,何苦再招是非?”
  他也不明白,他跟皇宫里的人不熟,厘不清那些利益情仇。
  花想容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头绪,只得暂时放下。
  “你这次出来,除了找我,还有其它事吗?”
  席今朝摇头。“只想找你。”
  “喔。”她低头,心里泛起一丝甜。“那……陪我走一趟京城如何?”虽已打定主意“连累”他,还是要客气地问一句。
  “好。”他应得很干脆。
  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你不问我去京城干什么?”
  “那不重要。”
  “什么才重要?”他这种随遇而安的性子实在也让她担心。
  他语气平常。“有你陪着。”
  “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她大眼眨了眨,不敢相信渴望许久的答案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忍不住想再确定一遍。
  “我想陪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是不是说……”她有些紧张、有些害羞。“你……你也喜欢我?”
  席今朝偏头看她。“很喜欢。”有其她现在酡红欲醉的粉脸,他越看越爱。
  “你再说一遍。”她兴奋得有点晕,没听清楚他的话。
  “我很喜欢你。”
  他说着,笑了,清俊的容颜闪着光彩似的,一时间,她想哭又想笑。
  “你怎么了?”他看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席今朝、席今朝……”她拉住他的手,开心得语无伦次。
  他伸手摸摸她额头,花想容想说自己很好,又因为太兴奋,反而说不出口,呛咳不休。
  “你有点不对劲。”席今朝拉开她的手,准备替她把脉。
  她摇摇头,一边咳、一边笑、还一边掉眼泪。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哪……
  于是,她倾过身子,吻上他喋喋不休的嘴。
  他修长的凤眸瞬间瞪大,随即,春风拂上眉梢。轻轻地,他抱住了她,唇带着一种诚挚的热情吮过那花般樱唇。
  花想容搂紧他的腰,被他的温柔暖得眼眶发酸。
  原来思念还不是最甜美的,当两情相悦,当他的眸底、她的眼瞳各自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时,这样的契合才是世间至美。
  “嗯……”她低吟,芳唇微启,她的气息中有着他、他的……
  哇哇哇——那熟睡的婴儿突然清醒,放声大哭。
  她闷哼了声,不小心咬到舌头。
  同时,他也皱眉。原来她咬到的不只是她自己的舌,还有他的。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他唇边染着一点鲜红,她好愧疚。
  “没关系。”虽然很疼、虽然吻得危险,但比起它带来的快乐,他觉得很值得。
  花想容腼地抱起孩子。“小家伙,怎么了?尿布没湿啊?”她摸摸孩子的身体,也没发烧,怎会哭不停?
  “会不会饿了?他上回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两个多时辰了吧?”她哄着孩子。“乖,要哭也小声点,把坏人引来,我们就完了。”
  “他多久吃一次东西?”
  “我不知道。”
  “那你之前是怎么带他的?”
  她搔搔头。“我顾着逃,难得安全时,便挤些果汁或找点兽奶喂他。他很聪明,跟他说坏人来了,通常他都会闭嘴,不过今天似乎不太管用。”
  “我试试看。”看她被折腾得狼狈不堪,席今朝真有些不舍。
  她刚想把孩子交出去,又想到一件事。“你身上没毒吧?也不对,有毒的话,我刚才就中毒了。”
  “我早在你们身上用了解药,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她把孩子送入他怀里,谁知婴儿反而哭得更大声。
  她吓一跳,赶紧又把孩子抱回来,手忙脚乱地摇着。
  但婴儿还是一直哭,她忍不住叹息。“我的小祖宗,你稍停一会儿吧!我们现在虽然有座大靠山,不再像之前朝不保夕,但你若引来太多追兵,还是会有危险……”
  原来他是她的靠山啊!他微笑,感觉真好。
  “我看孩子可能真饿了,要不我去找些东西给他吃——”话到一半,他神色一凝。“有人来了。”
  花想容拍了拍婴儿哭得通红的小脸蛋。“看吧!追兵真被你哭来了。”
  这孩子似乎真的懂事,虽仍抽泣,哭声却小了很多。
  “果然机灵。”席今朝赞了一声,站起身。“我去解决那些追兵,顺便带东西回来给孩子吃。”
  花想容拉住他的衣袖,晶亮的眸光里闪着担忧。
  “放心,我很快回来。”他举步欲走,却发现袖子还在她手里。
  她看着他,感激、歉疚、忧虑……百般滋味,齐上心头。
  他想了想。“我很开心自己有能力帮助你。”
  她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臊红,还是没放手。
  难道他说得不对?他不想甩开她的手,又有些着急,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心的依归,所以不管跟你在一起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喜欢。”这话是他从顾明日那里偷来的。
  他居然会讲甜言蜜语,她很惊讶,脸上的红霞更艳,又染了几丝疑惑。但她还是没松手。
  席今朝有点纳闷。这是怎么了?她不说话也不放手,他怎么帮她?
  他疑惑的黑瞳对着她水汪汪的秋眸,波光潋滟,柔情万千,瞬间,他心动了。
  他俯下身子,轻轻的一吻落在她颊边。
  “我保证会毫发无损地回来,等我。”
  她身体颤了下,眼角溢出一颗水珠。
  “嗯。”她颔首,放开了手。
  这下子他完全懂了。比起自身的安危,比起那无边的风花雪月,她更在乎他的安危。
  他很开心,控制不住的笑意在唇边绽放。
  “我要一直活着,然后陪你很久很久——”
  话落,他转过身,投向幽深的密林中。
  ☆☆☆☆☆☆
  花想容摸着热烫的脸,好害羞,也好高兴。席今朝真的懂她,而且珍惜她。
  “宝宝,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开心。”
  孩子见着她的笑容,彷佛也在替她开心似地停了抽噎。
  她不由得更加欢喜。“你也觉得他很好,对不对?”
  一个连周岁都不到的小婴儿,怎么能回答她?但她兴奋过头了,自问自答,也很快活。
  “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并不喜欢他,一身黑又冷淡,像个冰块。冰块你知道吗?算了,那不重要,我想说的是,真不可思议,我以前觉得黑衣真丑,现在却觉得他穿着黑衣好帅、好有味道、好吸引人……”她半眯着眼,整个人已经痴了。
  “我常常梦到他,只要闭上眼,他的身影就在我脑海里浮现,好清楚,彷佛就在我眼前……对,就像这样,他出现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对我微笑,他全身散发出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让我情不自禁想靠近他、抚摸他……”她伸出手。“这样好像不太好喔,显得我太轻浮了,可我控制不住,每见一次,总要偷摸两把,有时再亲一下……嗯,这回的梦怎么特别真实,这张脸摸上去还是温的……”
  “我是活人,当然是温的。”
  她眨了眨眼,惊恐地发现她掌下的是真人,席今朝正对她眨眼。
  “席今朝?”
  “是我。你为什么这样惊讶?”他回来时,她坐在那里喃喃自语,神情痴茫迷糊,他有些担心,正想叫醒她,她却突然摸上他的脸,吓他一跳。但显然,她受到的惊吓更多。
  “啊!”她尖叫了声,孩子又开始哭。“你你你——”她一边指着他,还要哄孩子,好忙啊!
  席今朝掏出一节竹管给她。“刚刚提到一只羊,挤了些奶,你来喂他吧!”
  她臊得想哭。她生性刚烈,一向敢言敢为,只有在他面前时,总想让他看见完美的她,可总是失败。
  抢过竹管,她再不敢看他,低头喂孩子。
  当奶汁一点一滴流入婴儿的嘴里时,他哭声立止,吃得欢快。席今朝默默地记下——婴儿两个多时辰得喝一回奶。
  花想容边喂孩子,心里边着急。席今朝听见她刚才的自言自语了吗?唉,她居然得意忘形到他回来都没发现,幸亏不是追兵,否则她还有命吗?
  不行不行,她脸好烫,不好意思看他,偏偏又好想看他。
  他被她又摇头又点头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她赶紧坐得离他远一些,假装专心喂孩子。可一竹管的奶喝得很快,婴儿打个饱嗝,又睡了。
  一瞬间,黑漆漆的林子里只剩虫鸣鸟叫声,还有她怦怦、怦怦,越来越剧烈的心跳。
  席今朝偏着头,凝视她的目光专注得像要在她身上烙印似的。
  她只觉得身子在他的注视下不停地发热,体肤高热,更胜过被下媚药,而他还望着她。
  花想容怀疑自己就要在他的目光下融化了。
  “算了,你想笑就笑吧!”反正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到人都傻了嘛!
  “我要笑什么?”
  “笑我啊!”
  “我为什么要笑你?”
  “别告诉我,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你是说我摸着是温的这件事?”他一肚子纳闷。“可人只要活着,体肤就一定是温的,这我也控制不了。”
  “你……只听到这一句?”
  他点头。“还有别的吗?”虽然还有几句,但他绝对不会说。不小心说漏了一句,她就这么大反应,知道了还得了?
  但……原来她这么害羞,那在皇宫时,她怎么有勇气跟他说喜欢他?
  这个可爱的姑娘,他为她心湖荡漾、波涛难平。
  “是喔。”她松了口气,好开心自己没失态。“那个……我刚刚太担心你了,所以……反正没事就好……”她看着席今朝的脸,月光下莹莹生辉,好想再摸一把,但太糗了,还是算了。
  “恐怕无法没事。”他说,掏出一把手弩、一柄短剑递给她。“这是我杀死那些追兵后发现的。我记得之前进宫时,曾在禁军身上见过这种武器。”
  军械?!她放下孩子,接过手弩、短剑一看,脸色大变。
  “怎么样?”他问。
  “这柄手弩是羽林军的专属配备,而短剑则是供给禁军近身搏斗用。”
  “难道有人走私军械?”
  “现在工部制造的每一件军械都有编号,没那么容易走私了。”这应该是好消息,但她的脸色却万分难看。
  不是走私,麻烦反而更大。席今朝低叹。“能够指使羽林军和禁军,这幕后之人,可谓手段通天。”
  花想容沉吟着,好半晌,才道:“我还没告诉你这孩子的身世来历吧?”她将出宫后发生的事逐一说了遍。
  他静静地听着,既没插话,也没发问。
  说完,她问:“你有什么看法?”
  “我偏见过深,看法不准。”
  “你倒是公正。”花想容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虽然我没说,但其实我跟你有一样的偏见。”
  他深黝如墨的黑眸紧紧锁着她,好一会儿,两人异口同声。“太子。”话落,又会心一笑。
  “可就像你说的,做事总有个目的,太子为什么要杀贤亲王,还不远千里追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没道理呀?”这就是她一直想不透的地方。
  “难道太子跟贤亲王有仇?还是有人指使太子杀人?但太子那种个性,谁使唤得动他……皇上是有可能指使太子做事,可皇上与贤亲王兄弟和睦几十年,何以突然翻脸?这更没道理了。”
  她自顾自讲了一堆,才发现他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怎么不说话?”她推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掺和皇宫的事,以后我会尽量少管,可这次你无论如何得帮帮我。”她舍不得孩子,便只能跟着一起身陷泥沼,脱身不得。
  “不是不喜欢,是不明白你话中的恩怨纠葛。”其实他觉得她投入政务时,那神采奕奕、眉目飞扬的样子,分外动人,他支持她继续当官,不过官场太深,终其一生,他恐怕都捉不准其间分寸。“我只有一个想法,会不会太子储位已经动摇?”
  “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百年后,皇位不传他,还能传予何人?”
  席今朝没回答,可目光却转向沉沉睡着的婴儿。
  她如遭雷击。“皇太弟!是啊,尚善国曾有过三次传弟不传子——”
  “皇上若废太子,改立皇太弟,贤亲王年纪又大,未来继位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或孙子。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她愣了很久,摇摇头。“不,皇上确实曾有废储的打算。”
  “太后一直不喜欢太子的阴柔诡谲,有一回,太子捉到一个宫女和一名护卫通奸,便逼宫女杀护卫。宫女下不了手,太子就使人拿刀架着护卫,逼他将宫女凌迟至死。后来太后知道了,非常生气,骂太子狠毒天性,说他没资格做万民之君。太子为此大哭,说自己是一时蒙蔽,再也不会了,可太后却更讨厌他,说他软弱没担当。那时候就吵过一阵废储风波,但因皇后苦求,太后一直很疼爱贤德孝顺的皇后,遂改罚太子闭门思过三月。但自此之后,太后每见太子,必重重申斥,从无欢颜。”
  “太子手段果然毒辣。那皇上呢?对这件事又何看法?”
  “皇上虽觉太子残忍,但宫女、护卫犯错在先,受惩是理所当然,太子不过是施刑过当一些。”
  “太子受申斥后,可有悔悟?”
  “太子连我都敢下手,你认为呢?”她冷哼一声。“太子是越挨骂,越觉得天下人都对不起他,越要造乱的人。这回太后会病倒,有大半是被太子气的。”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找到涉嫌以金丝花假冒牡丹、谋害太后的人吗?”
  “我查了户部、内务府所有资料,发现负责慈宁宫维护、修缮的相关人员,在三月前便全部被调离京城了,我本欲将他们一一召回询问,可皇上不让我继续调查,并下令封存了所有档案,因此至今没有头绪。”
  “要让金丝花的毒性发作,引子有千百种,能够准确运用的只有栽花人。这件事你可向皇上禀奏过?”
  花想容点点头,忽然醒悟。“我明白了——皇上和太后都知情。既然只有栽花人才能准确使用药引,皇后便成了唯一有嫌疑的人,而且有理由这么做,因她不想太后再提废太子的事,索性谋害太后。”而这件事有损皇室体面,不能宣扬出去,所以皇上和太后连手逼她出宫。“难怪皇上留皇后在慈宁宫休养,太后又说皇后重病,不见外客,其实皇后早被软禁了。等我一走,他们便开始清除皇后的人,最后废后……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太子呢?在这一连串事故中,他又扮演何种角色?”
  “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皇后要谋害太后,但我还是觉得皇后没那么狠心。你只要看过她和太后相处,她们真的就像亲母女一样,我不愿相信那份慈爱是虚假。我反倒认为,恐怕一开始应该是皇后与太子合谋,因此太子也知道药引子如何施用。皇后只是想减少太后的寿算,并无意血溅宫廷,可她这手法太温吞,太子烦了,干脆将太后和皇后一起除掉。可惜你和卓先生的出现坏了他大事,他不敢在皇宫动手,恐怕自身难保,于是把目标转向贤亲王。太子曾经监国,手下收罗了大批人才,只有他有权调动军队、挪用军械,袭杀贤亲王,千里追杀小王爷。”
  “就算太子设计让皇后顶罪,莫非皇后不为自己自辩,乖乖送死?”
  “没人会相信皇后的。众目睽睽,太后是吃了皇后端来的药才中毒,那碗药还是皇后一手煎熬端送,毒不是皇后下的,还能有谁?就算皇后把太子供出来,皇上和太后也只觉得她卑劣,等待她的恐怕就不是贬黜,而是三尺白绫了。但我知道,那碗药除了皇后碰过之外,太子也端过。”那一日,太子和她一起到达慈宁宫,太子把药碗端过来又还回去,肯定是在那时动的手脚。
  “太子用计果然周全,人一入局,便再无生机。”
  “所以我们要尽快进京揭发太子的阴谋,否则他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今朝,你陪我走一趟吧!”
  对于她的要求,他向来是全心支持。于是,席今朝帮她把孩子覆在背上,与她一起奔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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