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定去接达明和诺亚的前一个小时,尼克和若兰从修院赶回家梳洗更衣,途中顺便去裁缝那里拿了她的伴娘礼服。一回到家,她就往卧室冲,在楼梯上遇到正在下楼的祖义。
「刚刚巡视完,一切都没有异状。」祖义告诉她。
尼克小心翼翼地把礼服放在餐厅的桌子上,然後去厨房找冷饮喝。
二十五分钟後,换洗完毕的若兰站在梳妆始前梳头。她穿著一件突显她曼妙身材的黑色紧身短洋装,方形的低领使乳沟若隐若现。搬到圣橡镇後,这件洋装她只有在带米雪和克礼去餐厅庆祝他们订婚时穿过一次。米雪把这件衣服称为「男人杀手装」,说它是若兰所有衣服中最性感的一件。克礼深有同感。
若兰望著镜中的自己,大声呻吟了一声。她为什麽要这麽费心打扮?她又不是初恋中的少女,但她表现的就像是。
[ 我脑筋有问题。]她啪地一声放下梳子。她愚蠢地喜欢上哥哥的好友,就这样而已。
当尼克进入卧室时,她的自尊深受打击。他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他只是迅速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可能是在确定她的鞋子没有穿错脚,接着就告诉她彼特打电话来,他在跟祖议讲完话后想跟她说话。尼克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她纳闷他为什么看来心不在焉。
他望著她的头顶说:「没什麽大事,他只是想知道你的情形如何。」
经过她身旁走向浴室时,尼克假装没闻到她的香水味,就像刚才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穿著那件黑色紧身洋装有多性感。关上浴室门後,他靠在门板上,低下头喃喃自语:「该死,我的麻烦大了。」
他们迟到了十五分钟。尼克把车开到修院的後门停下。他和若兰正要下车时,达明出现在门口。诺亚不见踪影。
达明跑过来拥抱若兰。[你没事吧?」
「我很好。」她回答。
「回车里去。」达明放开她,打开车门企图把她推进去,他的焦虑显而易见。「尼克,这是个馊主意。」
「诺亚呢?」尼克问。他等达明坐进後座,然後滑进驾驶座。
「马上来。」达明说。「我们何不买回若兰家吃,让她出现在公共场所太危险了。」
她在座位里转身。「你知不知道此刻有探员在监视保护我们?」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她只想使哥哥镇定下来。
「在哪里?」达明问,伸长脖子左右张望。
「你看不到他们是应该的。」她以专家的口吻说。
达明似乎放松了些。「好吧。糟了,我忘了带皮夹。」
[ 这句话应该是帐单送来时才说的。」尼克打趣道。
「我马上回来。」
若兰看著哥哥跑回屋内。「他比在堪萨斯市时还要紧张。」
[ 这是可以了解的。」
一分钟後,达明从屋里出来。诺亚跟在他後面。尼克和若兰看到诺亚的穿著时一起笑了出来。诺亚像神父一样身穿黑色外套、黑色衬衫和白色硬立领。
「他会下地狱的。」尼克说。
她不得不转开视线才能停止发笑。「你猜他带著枪吗?」她问。
「他必须随时随地带著枪。」
诺亚坐进後座。「天啊!你真香,若兰。或者是你香,尼克?」他打趣道。
他们还来不及回答,诺亚又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镇上的厢型车多得不像话,简直是随处可见。我猜魏立儒指挥了所有的行动,对不对?]
[我稍早时打电话问他有什么消息,但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诺亚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他打算把我们排除在外,对不对?]
「看来是如此。]
「去他的,我才不要蒙著眼睛办事。」
达明开始对尼克提出一大堆问题和建议,等他们抵达餐厅时,若兰已经毫无食欲。
达明正要下车时,诺亚抓住他的手臂。「听著,神父,乖乖待在我旁边。你再乱跑,我会亲自开枪毙了你。」
「好啦!不会再有那种事的。」
诺亚露出笑容,恢复了好心情。达明下车替若兰打开车门。她下车後顺手拉好裙子。
诺亚欣赏地吹声口哨。「你有个美人妹妹,达明。」
「神父对漂亮的女人吹口哨是不恰当的。」
诺亚望向尼克。「打从我戴上这个领子後,他就对我批评个没完。我努力保持耐性和热心帮忙,但他存心刁难。」
达明和若兰走在前面,尼克和诺亚并肩走在他们後面。
「怎麽个热心帮忙法?」尼克问。
诺亚耸耸肩。「我自告奋勇替另一位神父听告解,但达明说什麽也不肯让我帮忙。」
达明听到他的话而回头说:「我当然不肯。」
「你的朋友对神职很认真。」
「理当如此。」尼克说。「我应该事先警告达明你有怪异的幽默感。」
他们一行人进入餐厅,诺亚领头,达明和若兰居中,尼克殿後。侍者带他们到可以看到花园景色的临窗桌位,但诺亚要求换到角落的桌子。今晚生意不错,桌子坐满了八成。他们走向角落时,众人纷纷转头注视若兰,连儿童都被她吸引,但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侍者拉开椅子让若兰坐进角落。尼克坐在地旁边。诺亚和达明坐在他们对面,但诺亚把椅子转个角度以便看到其他的用餐客人。
达明坐不住,紧张兮兮地不时左顾右盼。
「好好坐著,放轻松点。」诺亚命令。「你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想你应该面带笑容,达明。] 若兰低声说。「我们今晚是来庆祝的。」
「我要点一瓶香槟。」尼克说。
「我们要庆祝什么?] 诺亚问。
若若伸出手。「尼克和我正式订婚。」
达明终於露出笑容。「难怪你今晚刻意打扮了一番。」
[我哪有。]
[你还化了妆,不是吗?你从来不化妆的。]
她知道哥哥不是故意令她难为情,但她还是想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使他住口。[化妆又没什麽大小了。对了,如果有人问起,你很高兴代要嫁给你的至交。」
「好。」
「到头来我可能真的得娶你妹妹。」尼克咧嘴而笑。
「为什麽?」
「她遇到一个朋友——」
「洛娜不是我的朋友。」
尼克点头。「只要能防止洛娜说我早告诉过你,若兰什麽事都肯做。」
达明大笑。「洛娜总是惹怒若兰。我猜你非娶她不可了。」
他靠在椅背上,轮流打量著若兰和尼克,然後说:「要知道,那样也不错。你们两个满速配的。」
「她不想嫁给我。我对她不够安全。]
「婚礼在十月第二个星期六的下午七点,你要替我们主持婚礼。」若兰说。「洛娜一定会问你,所以记得表现出开心的样子,还有别忘了日期。」
「 好啦,好啦,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我不会忘记的。但是这件事结束後,你势必得告诉洛娜实话。」
若兰拼命摇头。「我宁愿先搬家。」
「我以为你要嫁给我来保住面子。」
她耸耸肩。「我猜我可以。」
「婚姻不是儿戏。」达明提醒他们。
「看开点,达明。」若兰建议。「随波逐流吧!」
「换言之,公然撒谎,对不对?」
她微笑。「对。」
「好,那我问你,如果我要替你和尼克主持婚礼,那么谁陪你走向圣坛?」
「我没有想到那个。」她承认。
「我有个主意。」诺亚说。「由我来替若兰和尼克主持婚礼,你就可以陪你妹妹走向圣坛,达明。」
「这个主意值得考虑。」尼克说。
达明一脸恼怒。「好了,诺亚,我把规矩再说一遍。你不是真正的神父,所以你不能替任何人主持婚礼,不能听告解,不能约会。」
诺亚大笑。「天啊!激怒你真容易。我们在假装尼克和若兰要结婚,不是吗?所以我在假装我要替他们主持婚礼。
达明望向尼克。「救救我,好吗?彼特说服院长配合这个计划。他答应告诉大家魏立儒是他的亲戚和让他暂住在木屋。但我们不喜欢别人冒充神职人员,诺亚保证他不会做出有辱教会的事。五分钟後我们离开院长室时,诺亚就在朝姜苏茜挤眉升眼和叫她亲爱的。」
「我在假装友善的神父。」诺亚解释。「我还是认为神父应每周休假一天——」
达明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休假一天去找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尼克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片刻。「是的,长官。」他切断电话。
「警长刚刚从一辆崭新的红色福特新款运动休旅车里下来,他正朝这里过来。」
「他一个人吗?」诺亚问。
「看来是。」
「分会每周在这里聚会,」若兰解释。「其他人可能在楼上的房间里。」
「班世伟也是分会的会员吗?」
「奸像是。」她回答。
「也许吃完饭後我会上去打声招呼。」尼克说。「我很想见见这个老好人班世伟。」
一分钟後,身穿灰色制服和牛仔靴的警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尼克看到餐厅老板娘拿著一份菜单带警长上楼。
达明注意到若兰在欣赏戒指而微笑道:「换作是我,就不会太喜欢那枚戒指,若兰。」
「我在演戏,达明。」她低声说。「但这枚戒指真的很漂亮,对不对?」
「珠宝店的退货办法如何?」达明讲求实际地问。
她放下手。「通常是十天,但卢太太破例给我三十天。她说考虑到我跟男人的记录,所以给我一整个月的时间改变心意。」
达明大笑。「妹妹在镇上以吓跑男人出名。
「拜洛娜的那些不实报导之赐。」
「说实在的,若兰,你确实令男人害怕,我觉得那样正好可以防止卑鄙小人纠缠你。」
达明听到背後的骚动声时回头。他露出微笑。「圣橡高中足球队教练和他的两个助理。他们都很想认识你,尼克。来,趁他们上楼前,我们去打个招呼。」
「他们怎么知道尼克?」若兰问。
「体育频道每年都会重播两次的足球赛。」
「要命!」尼克嘟嚷,扔下餐巾,跟著达明离桌。
「尼克永远也无法使人忘记那场比赛。」诺亚说。
「那场比赛到底出了什么事?」
「尼克达阵得分而使球队获胜。」
「那是好事呀!」
诺亚大笑。「不只是那样而已。尼克接到一记短传,以之字形突破防守。他一边跑,一边转头望向这道水泥墙的墙头。看录影带时就会听到播报员说:『八十二号在看什么?』那是尼克的球衣号码。然後,当一部摄影机对准尼克时,另一部就在搜寻看台找他在看什么。比赛结束後,他们把两卷带子拼接在一起。」
他喝口水後继续。「原来水泥墙头靠著一个醉汉跟其他的球迷一样在大声叫喊,他一手拿著啤酒,另一手抱著一个年约两岁的小孩,他让小孩坐在墙头上。你能想像那样有多愚蠢吗?但我说过,他暍醉了。」
「他失手让小孩掉了下去?」
「没错,但尼克一直在看。事後他告诉我,他在奔跑时看到那个醉汉抓住小孩後没有把他拉回去,而是让他半个身体悬在墙外。这时尼克後面已无人追赶,但他却像没有明天似地拚命跑著。他在达阵得分後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转弯继续跑。他打算跑到墙脚下,站在那里等人叫那个父亲把小孩拉回去。但在他离墙脚大约还有三公尺远时,那家伙手一松,小孩就直落而下。他原本一定会活活摔死的,但尼克及时接住了他。老天作证,那画面真是惊险万分。」
那个故事震撼了她。她有无数问题要问,但诺亚转栘了她的注意力。「比赛结束後,尼克被停赛。」他说。
「什么?」
「真的。比赛结束後,那个醉醺醺的父亲带著摄影记者到休息室来向尼克道谢。尼克从转角后出来,一看到他就挥臂动手,一拳把他打昏在地。」
「这就是他被停赛的原因。」
「对,但没有持续很久。社会舆论使教练改变决定,他其实也不想暂停尼克的出赛权。我可以理解尼克当时的想法,他不想听那个醉汉的任何藉口。」
侍者送来一篮面包。诺亚抓起一个面包卷。「轮你说了。」
「说什么?」
「达明怎么会在尼克家长大?」
「爸爸要在波士顿开公司,先过去打点住处,因为新学期即将开始,所以带达明同行以便注册。当时我只是个小娃儿,所以留在妈妈身边。她在收拾完行李後就要去跟爸爸会合,但後来一切都变了。爸爸车祸丧生,达明留给管家照顾了一阵子。妈妈无法承受丧夫之恸。达明原本只该在波士顿待到学期结束,妈妈原本该飞过去陪他到那个时候,但她的情况不稳定,什么地方也去不了。爷爷告诉我她酗酒吃药。她死於服药过量。」
「自杀吗?」
「大概吧!爷爷说是酒精加上安眠药的结果。他想要相信那是意外。」
「致命的组合。」
她点头。「妈妈去世后,爷爷成为达明和我唯一的亲人。爷爷想要做对的事,他知道达明在波士顿很快乐。布法官突然打电话给他,提议让达明在他家住到事情平静下来。尼克和达明已经结为好友,反正达明大部分的时间都跟布家人在一起。法官很有说服力,像妈妈一样,爷爷以为那只是暂时的,但後来他去世了。」
「达明不得不留在布家。」
「对。」
「那你呢?」
她挺起肩膀。「我被安置在寄宿学校。大学毕业後,我到巴黎进修了一年的艺术,然後接受了芝加哥的一份工作而来到美国。我在那里住了九个月,然後搬到圣橡镇来。我的背景再平凡不过。」
「你被冷落了,对不对?达明有一个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大家庭,而你什么人都没有。」
「我很快乐。」
「你不可能快乐。」
「他们回来了。」她说。「这件事别再提了,好吗?」
「没问题。」
尼克呵呵低笑著坐下。「什么事这么好笑?」诺亚问。
他看若兰一眼後回答:「镇上的男人替若兰取了一个绰号。」
「哦?他们叫她什么?」诺亚问。
「冰山美人,或只叫冰山。」
他们三个捧腹大笑,但若兰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你真是多嘴,达明。」
「嘿,是他问的。」
她瞪哥哥一眼,让他知道她等一下再找他算帐。尼克挨近她对她耳语:「你亲吻起来一点也个像冰山。」
侍者来接受点菜,但他一离开,三个男生立刻开始轮流揶揄她。实在忍无可忍时,她决定扭转劣势。
「听说宾大足球队这季的成绩会很烂,他们失去了他们的明星四分卫。」
她当然没听说过那个传闻,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她一提到足球,他们的心思就全部转到运动体育上去了,就像哄小孩吃糖一样容易。她靠在椅背上满意地微笑。他们整顿晚餐都在讨论足球,几乎没有理会她。她正好乐得清静。
离开餐厅时,一个六口之家把达明叫过去。诺亚跟他一起留下来,尼克和若兰先出去。
隆宁在等他们。尼克和若兰走向他们的车时,隆宁开著车冲进停车场,在离他们几公尺处戛然煞住。尼克把若兰推进两辆车子之间,然后挡在她前面,等着看隆宁要做什么。
隆宁不是单独一人。车里的另外三个人来自附近的纽津镇,都有不良青少年的
记录。隆宁每次替班世伟办事时都不忘带著他的狐群狗党。他只把世伟给他的钱分一小部分给他们,但他们笨得没有多想。何况,他们参与主要是为了好玩,而不是为了金钱。隆宁带著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如果事情出了差错,他们就是代罪羔羊。他的废物老爸一定会放他走。警长的儿子坐牢像什么样?当镇上的大人物对他老爸比什么都重要,隆宁认为只要够小心,他就算杀人也不会被治罪。
世伟告诉隆宁若兰和她的男友开的是一辆福特的新款运动休旅车,而他们正站在一辆崭新的红色福特新款运动休旅车旁。世伟没有告诉他尼克的任何事,除了他自称是若兰的未婚夫以外。由於世伟打算娶若兰,所以要隆宁恐吓尼克,把他赶出圣橡镇。看在大把钞票的分上,隆宁答应照办。
「那是警长的儿子隆宁,」若兰低声说。「他想要做什么?」
「看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低声回答,然後大喊:「喂,小鬼,把车移开。」
隆宁没有熄火就开门跳下车。他又高又瘦,满脸的青春痘疤,薄薄的嘴唇讥讽地抿成一条细线,长发油腻腻地搭挂在脸侧。尼克估计他大约十八、九岁。
这一个已经不可救药。他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从车子开始,」隆宁对他的朋友说。「捣毁它。」他从後裤袋里掏出小刀。「我要把大都市先生吓得屁滚尿流。注意看好,学著点。」他拿著小刀缓缓前进。「若兰,你得坐我们的车回家,因为你男友的车马上就要变成一堆废铁。」
尼克放声而笑。那不是隆宁期望中的反应。「什么事这么好笑?」
「你。」尼克回答。他看到诺亚把达明拉到身後,冲下门阶跑向他们。「喂,诺亚,这个地痞想要捣毁新车。」
「但那是——」达明说。
尼克打断他的话。「没错。」
「隆宁,你这是做什么?把刀收起来。」达明命令。
「我有事找若兰,」隆宁说。「你和另一位神父到里面去。」
「这家伙是笨蛋还是别的什么?」诺亚不敢置信地问。
「我在想他一定是。」尼克慢吞吞地说,伸于进口袋里拨开枪套盖。
在朋友面前受到嘲笑使隆宁恼羞成怒,他冲上前去用刀猛戳左前轮的轮胎,在听到漏气声时露出笑容。「还认为我是笨蛋吗?」
「谢天谢地我们还有一个备胎。」诺亚喊道。他一边把达明挡在身後,一边注意著那几个白痴。
隆宁的反应正合诺亚的希望。他戳破另一个轮胎。他的朋友高声大笑,那使他变本加厉地在引擎盖上刮出一道锯齿状的深痕。接着他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现在你们要怎么回家?」他嘲弄道。
尼克耸耸肩。「开我的车吧!」
「两个没气的轮胎?」
尼克微笑。「这辆不是我的车。」
隆宁眨眨眼。尼克朝他靠近一步,同时高声说:「诺亚,也许你该到里面去找警长。他会想知道他的儿子在乱搞他的新车。」
「该死!」隆宁叫道。
「把刀放下。快点!」尼克命令。「你破坏私人财产,还恐吓联邦——」他正要表明自己是联邦调查局探员,但隆宁不给他机会。
「没有人可以要我。」隆宁嘶声道。
「这是你自找的。」尼克反驳。「赶快把刀放下,这是最後一次警告。」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混蛋!」隆宁叫骂著扑过去。
「是啊!」尼克用膝盖撞击隆宁,夺下他的刀扔到地上。他把他甩到车身上,触动了警报器。
事情发生得太快,若兰连眼睛都来不及眨。隆宁弯著腰,痛得尖叫。她看到刀,退後一步把它踢到车子底下。
警报器一响,隆宁的朋友就慌张地钻回他们的车子里。尼克一放手,隆宁就倒在地上。
「混蛋,我要——」
「瞧,老爸来了。」尼克兴高采烈地说。
警长奔下门阶。车里的三个男孩忙著找钥匙。诺亚走到驾驶座边说:「在找这个吗?」
「我们什么都没做,全是隆宁的主意。」
「闭嘴,瑞奇。」後座的男孩叫道。
「下车。」诺亚命令。「慢慢来,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他不想暴露身分,但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已握住枪柄,以防万一他们掏出枪来对付他。
警长看来快要哭了。「我的新车?看看我的新车。隆宁,是你做的吗?是不是?」
隆宁挣扎站起。「不是我,是那个混蛋。」他指著尼克说。「他还踢我的膝盖。」
「我打算告诉你我买了一辆新车,」警长继续,奸像根本没有听到隆宁的话。「我还打算让你开的。」他眼角含泪地摸著引擎盖上的刮痕。「我今天才牵的新车。」
「我告诉你,是那个混蛋干的!」隆宁对父亲喊道。「你要不要相信我?我最後一次告诉你,是他戳破你的轮胎,刮坏你的烤漆。」
若兰生气了。她推开尼克,面对警长。「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但你是警长,你必须善尽职责。隆宁说谎,车子是他破坏的。他以为你的新车是我未婚夫的。喜欢与否,你都得逮捕他。」
里欧举起手。「慢着,若兰。这是我的车,如果是他破坏的,我一定会使他承担后果,但他说是你的男朋友——」
若兰打断他的话。「隆宁说谎。我哥哥、柯神父、尼克和我,我们四个人亲眼看到的。你非逮捕他不可。」
「照我看是四对四。我相信隆宁的朋友都会支持他的说法,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们。」警长望向尼克。「我想要看看你的证件。现在。」
「没问题。」尼克掏出徽章。「联邦调查局探员布尼克。」
「该死!」警长呻吟。
「你必须把他关起来,我明天会过去做笔录。」
「什么笔录?受损的是我的车。隆宁,别再窃笑了,否则我发誓我会揍扁你。」
「隆宁持刀恐吓我们。」若兰气愤地说。
「我没有看到什么刀。」
「刀在车子底下。」诺亚告诉他。
警长脱掉帽子抓抓头皮。「这样吧!你们现在全部回家去,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你明天可以到警局来,但要先打电话给我。」他告诉尼克。「到时我会查清楚的,现在回家去。」
若兰气得发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尼克的车。尼克可以听到她在喃喃自语。替她开车门时,他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你在发抖。你不是吓坏了,对不对?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对不对?」
「对。」她说。「我只是生气。警长不会把隆宁怎么样,更不会逮捕他。等著瞧吧!」
「你是真的生气了。」
「他有刀,」她喊道。「他有可能伤害你。」
尼克大吃一惊。「你担心我?」
达明和诺亚正要上车,她不想让他们听到。「我当然担心你。别再儍笑了,赶快上车。我想要回家。」
他想要吻她,但最後只是用力握一下她的手。他在上车前高声说:「警长,明天我想要跟你儿子谈谈。」
车子驶离停车场时,达明从後车窗看到警长和隆宁在争吵。「想要害若兰的会不会是隆宁?」他问。
「我们会调查他,」尼克说。「但我认为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似乎不太聪明。」
「那孩子是个白痴。」诺亚说。
「对,你还故意说什么我们有备胎的话来激他。」尼克说。
「我是想使他没空烦你和若兰。」
「是吗?我以为你想试试他的能耐。」
诺亚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然后改变话题地说:「魏立儒命令我让达明听告解。」
「彼特不希望他听。」尼克回答。「那是个馊主意。」
「我也是那样跟他说的。」
若兰从诺亚的语气中听出他和尼克一样不喜欢魏立儒。她在座位里转身问他为什么。
尼克按下麦克风的小圆片以免魏立儒听到。
诺亚注意到他的动作。「你不必那样做,我想让魏立儒听到我的话。我认为他是一个好大喜功、贪求权力的人。他才不管他踩在谁的头顶往上爬,包括彼特在内。他喜欢出风头,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记得施姓妇人案吗?」他问,不等尼克回答就继续说:「你当然记得。你不得不杀一个……你不会忘记的,永远也不会。」
「施姓妇人案怎么了?」尼克从後视镜里望向诺亚。
「我敢打赌你翻开报纸看到那篇报导时十分惊讶。你不觉得奇怪吗?记者怎么会写那么多关於你、你的家人和你的好友达明的事?」他问。
「你的意思是魏立儒泄漏的?」尼克问。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就生气。
「没错。你应该有注意到那篇报导充斥著他的名字。如果能让我和那个记者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几分钟,我就能够证明。」
「魏立儒为什么那样做?」若兰问。「他那样做有什么好处?」
「心存怨恨,再加上他想操控十二使徒。」诺亚回答。「他大概认为他越出名就越可能接管特别小组。尼克,我告诉你,彼特一退休或接受别的职位,魏立儒立刻就会接管。到时你最好放聪明点,自动辞职。」
尼克把车驶进修院後面的停车场。
「先专心在目前的任务上吧。早点休息,达明,你看来累坏了。」
「明天野餐会上见。」达明说,伸手到前座捏捏若兰的肩膀。「你还好吗?」
「我很好。晚安,达明。」
诺亚爬过座椅从达明那侧下车。他把头探进来说:「晚安,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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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杀手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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