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叫你胆小鬼?”
乔安被她丈夫突然爆出的声音从熟睡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望向他。嘉柏站在床边盯着她,他已经穿戴整齐,看起来很愤怒。
他需要安抚,她打着哈欠认定。乔安在床上坐起身对他摇头,“没有人叫我胆小鬼。”她的声音充满困倦。
“那你为什么说...”
“我以为你需要知道,”她解释,“而我需要说那些话。”
他出离愤怒了,她把被子拉开然后准备下床,嘉柏阻止她,把被子盖好并命令她上床睡觉。
“今天你要休息。”他要求。
“我已经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阁下。现在该是我履行你妻子的责任的时候。”
“休息。”
上帝,他真是顽固。他下颚绷紧,乔安知道和他争论没有意义,她可不打算在床上躺着虚度整天的光阴,但她不会和她丈夫争论这个问题。
他准备离开,这时乔安向他发问。
“这美好的一天里,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要去打猎以获得更多的供给。”
“比如粮食?”她问,边下床去拿睡袍。
“比如粮食。”嘉柏赞同。
乔安穿上睡袍并绑紧腰间的带子,嘉柏看着她从领口处把头发拨出,她是如此娇柔优雅。
“你们是如何打猎来获得粮食的?”
“偷。”
她大声抽了口气,“但是这是犯罪。”她脱口而出。
嘉柏看到她脸上惊骇的表情,觉得非常有趣,偷窃似乎使她很不快,他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麦神父听到这个风声,他会剥了你的皮。”
“麦神父还没有回来,但到那个时候,我所有的犯罪都已完成了。”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千真万确,乔安。”
“嘉柏,你不只是犯下盗窃之罪,”她断定,“你还犯下了企图之罪。”
她看起来似乎想得到某种答复,他耸耸肩,她对他摇头。
“你的责任不包括责备我,老婆。”
他期望她会道歉,却得到了反驳。“哦,是的,当话题关系到你的灵魂时,的确是我的责任来责备你,阁下。是我的责任来教导你,先生,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必须担心你的灵魂。”
“真可笑。”他反驳道。
她再次抽气,他几乎要大笑出来但及时阻止住自己。“你认为我担心你,非常可笑?”
“你担心我吗?”
“是的,当然。”
“那你准备开始影响我了?”
“我没有这么说,阁下。你改了我的措词,我担心的是你的灵魂。”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或教导。”
“妻子被允许说出自己的看法,不是吗?”
“是的,”他赞同,“当然是在她被要求说出自己的看法时。”
她忽略他的限制条件,“我的看法就是,你应该拿自己的物品来交换你需要的物品。”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恼怒,“我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来进行交易,”他告诉她,“另外,如果其他氏族无法保护自己拥有的财产,那活该他们的供给被拿走。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老婆,你会习惯的。”
他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的争论,她还没有,“这样的辩解...”
“休息。”嘉柏下令,并在身后关上门。
她嫁给了一个老顽固。
乔安决定不再提起这个盗窃的话题,嘉柏是对的,这不是她的责任来教导他或其他氏族成员。如果他们都打算在地狱中度过来生,那就随他们吧,她可不在乎。
乔安把上午用来练习弓箭,而下午玩奥吉的没有意义,但非常有趣的游戏。
奥吉已经成为她唯一的真正的朋友,他只和她说盖尔语,而乔安发现自己越放松,就越容易说出这个语言。
这个老人很耐心,也很理解她,并回答她提出的任何问题。
她告诉他自己有多么不快于嘉柏的盗窃行为,奥吉并不赞同她,其实他很拥护领主的计谋。
当他们讨论乔安的忧虑时,他们正站在山脊上,打着长击,石头四处散落。
“英格兰人毁坏了我们的储备,我们的领主需要保证整个氏族这个冬天不会挨饿。”他声称,“你怎么能称之为一个罪过呢,夫人?”
“他在偷窃。”她反驳。
奥吉摇头,“上帝会理解的。”
“进入城堡不止一个方法,奥吉。嘉柏应该寻找另一种方法来给氏族提供粮食。”
老人把他的棍棒对准那块圆石头,双腿分立,一个摆身。他避过阳光看自己打了多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回对着他的女主人。
“我的石头比弓箭射程还要远三倍。打那个,小担心鬼,看看你能不能把它打到我那块的旁边。”
乔安把注意力转回游戏上,当她达到他的距离时,奥吉惊讶地大声叫喊和大笑。她的石头离他的只有几英寸远。
“你掌握了这个游戏的诀窍,夫人。”奥吉赞赏道。“现在我们最好回去,我已经耽误你过长的时间,超过我的权利允许。”
“我没有事干。”她脱口而出,把棍棒夹在自己手臂下,转身向她的朋友,“我曾尝试接管氏族里的日常事务,但没有人听我的。但麦家人对我友好一点,他们会微笑着听我的指示,然后做自己的事情,全不在意我说过的话。麦克伦仆人要粗鲁无礼得多,真让人难堪,他们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我们领主对于他们的行为怎么说?”
“我没有告诉他,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奥吉。这是我要解决的难题,不是他的。”
奥吉抓住她的手臂,走下陡峭的山坡,“你来这里多久了?”
“将近12个星期。”
“你一度很满足,是吗?”
她颔首,“我曾经很满足。”
“为什么?”
她惊讶于他的问题,耸耸肩,“来到这里使我...自由,和安全。”她匆忙补充。
“你曾像一只翅膀受伤的鸽子,”奥吉说,拍拍她的手然后继续,“而且我看到的你有点胆小。”
“我现在不胆小了,”她反驳,“至少在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已经看到你身上发生的变化,但别人没有,我想某天他们会发现你的一点进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一句批评还是表扬,“但盗窃,奥吉。我该对我丈夫做些什么?”
“现在先随他去。”他建议,“这是真的,我不会因一点小偷小摸而愤怒。我的领主曾承诺给我带来大麦,我很渴望这个,不管是不是犯罪。我要用来酿酒。”
他点点头,“英格兰人喝了我所有的藏酒,夫人。”他大笑着嗤之以鼻,靠近乔安耳语,“但他们没有得到水黄金之桶。”
“什么是水黄金之桶?”
“你记得山脊上松树林的那个缺口吗?”
“是的。”
“正后方有一个洞穴,”他声称,“放满了橡木桶。”
“但桶里是什么呢?”
“生命之水。”他回答,“酒龄有十年甚至十五年之久。我敢打赌它们尝起来就象黄金一样。哪天我要带你去那里亲自看看,它们在那里没有被碰过的唯一原因是,英格兰人不知道它们藏在那里。”
“我丈夫知道那个洞穴吗?”
奥吉久久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不记得告诉他了,”他承认,“而我是唯一一个记得以前的麦克伦族长把桶藏在那里的人。当然,他们不告诉我,但某个下午我偷偷跟着他们。如果我决心要做什么事我会非常安静。”他点点头。
“上次你去那个洞是什么时候?”
“若干年前。”奥吉告诉她,“你注意到了吗,乔安。当你穿着麦家披肩,你游戏玩得非常好。但如果你穿着麦克伦的,你什么也打不中。”
他说的真是废话,当然,他喜欢揶揄她。乔安认为这是奥吉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当他们到达庭院,奥吉就离开走下山坡,乔安看到了基思,她向他鞠躬,快步走过。
自从基思解释过麦克伦女人给她起的绰号的真实含义后,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
她也想要去洗手,免得她丈夫回家时注意到她的手有多脏。嘉柏有时候很过度注意她的外表,但由于他对她的要求也就这么一点,所以乔安尽可能地去使他高兴。
乔安正准备走上台阶回家,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她转身看到一些战士正向她跑来,有几个甚至拔出了剑。
她不知道这些混乱是怎么回事。
“进去,夫人,然后关上门!”基思喊出他的指示。乔安现在不打算跟他讨论,她猜想他们受到了入侵者的袭击,她赶快去执行基思的命令。
然后她听到一阵低沉威胁的咆哮,她再次转身,看到她丈夫的宠物缓缓地自己穿过庭院。
达菲的样子使她惊呼出声,它全身沐血,从她的距离能看到它的左后腿被撕裂了。
这只猎犬打算死在家里,当乔安看到它的挣扎时,不禁热泪盈眶。
战士们围着达菲形成一个大圈。“进屋里去,乔安夫人。”基思怒吼着他的命令。
她突然明白他们想做的事,他们要杀了这头狼犬以使它脱离痛苦。
他们小心谨慎地一点点靠近它,也许他们认为达菲会突然扑向某个人。
乔安不允许达菲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一个战士开始走向前,并举高剑准备进攻。
“不要动它!”
她狂怒的喊声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他们扭头看着她,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显然是对她很惊讶。
一些麦克伦战士往后退离开那只狗,然而麦家战士停在原地没有动。
基思跑上台阶抓住她的手臂,“你没有必要亲眼目睹这个,”他宣布,“请进去。”
她挣脱手臂,“达菲想要进去,它睡在炉火旁边,那就是它想要去的地方。打开门,基思,现在!”
她喊出所有的命令,然后转回头看其他战士。
她相信达菲不会允许其他人帮助它,她知道这只狼犬肯定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因为当它缓慢走上台阶的途中,步履变得更加沉重蹒跚。
“夫人,至少离开它的活动范围。”
“告诉他们让它进去。”
“但夫人...”
“按我的命令去做,”她下令,“如果任何人敢碰达菲,我会找他算帐。”
她的语气使基思明白,与她争论没有意义。他下达命令,然后再次抓住乔安的手臂,想拉她后退穿过入口。
“门,基思,让它们开着。”乔安注视着达菲一边下令。
莱拉和玫根,这两个麦克伦女人负责着大厅和楼上房间的清洁工作,跑到门边。
“上帝,”玫根低语,“发生了什么?”
“后退,夫人。”莱拉喊出来,“可怜的达菲,它没法上台阶。他们会不得不杀了它。”
“没有人碰它。”乔安咬定,“玫根,去拿我的针线过来。莱拉,我的床下有一个小包,装有很多药罐,替我拿过来。”
达菲倒在第三级台阶上,它发出一声呜咽并设法再次站立,不断地呻吟或咆哮。
乔安无法坐视它这样痛苦的样子,她本想等达菲进到炉火旁边休息后再靠近它,但她知道如果没有她的帮助它没法到达里面。
她挣脱基思,跑上前协助它,当她靠近时达菲发出一阵响亮的咆哮。
她放慢脚步,伸出双手,并低声说话以安抚这头狼犬。
基思再次想拉她回来,当他碰乔安时,狼犬发出一声更响的咆哮。
乔安命令基思后退,她抬头看,发现两名麦家战士把箭架在了弓上,不管她是否愿意,他们正在保护她。如果狼犬企图咬她,他们的箭会在它伤害她之前杀了它。
乔安对这头受伤动物的怜悯战胜了她的恐惧,是的,她很害怕,而且当她慢慢俯身,用手臂拥住达菲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呜咽。
狼犬没有停止咆哮,但它允许了乔安的帮助。
乔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狗靠向她身边的时候,她几乎被它的体重压倒了。
她调整好自己,再次用手臂拥着它,并把它的前腿架起来,她的一侧脸贴着达菲的脖子。
乔安不断说着鼓励的话,并半拖着它走完剩下的台阶。
这个工作非常辛苦,但当他们走上最后一级台阶,达菲又爆发了新生力气并推开她,它再次咆哮并跑进入口。
达菲停在进入大厅的最上一级台阶上,乔安再次上前帮助它,并半抬着使它下了楼梯。
人们正在进行壁炉架的最后润色,当达菲走向他们时,他们迅速离开。狼犬在壁炉前方绕了两圈,然后开始呜咽,它显然是因为过度疼痛而不得不躺下。
玫根带着乔安要求的东西跑过来,她的女主人又下令让她从床上取一块毯子下来。
“我会从柜子里拿一块新的毯子,夫人。”玫根说。
“不,”乔安说,“从我床上拿一块,玫根。达菲闻到我丈夫的气味会平静下来。”
几分钟后,玫根把毯子投给乔安。
乔安跪在地板上,给达菲铺床,当她铺好,她轻拍毯子并命令达菲躺下。
达菲又绕了一圈,并倒塌在她的身边。
“你已经让它进来了,夫人。”基思在她身后低语,“这样就差不多了。”
她摇头,“这很简单。”她回答,“后面有一个更大的挑战。我要缝合它。是真的我很害怕这个任务,达菲不会理解。”
她再次轻拍达菲的脖子一侧,然后俯身看它左腿上深深的伤口。
“你不是说真的吧,夫人。这头狼犬会杀了你,如果你碰它的伤口。”
“我衷心希望不会。”乔安回答。
“但是你怕它。”基思脱口而出。
“是的,”她赞同,“我怕。但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不是吗?达菲有伤而我不得不缝合它。莱拉?你找到我的药罐了吗?”
“是的,夫人。”
乔安转头,看到莱拉和玫根肩并肩地站在台阶顶部。玫根拿着针和白线球,莱拉手臂挽着乔安的灰包。
“请拿给我,把它们放在毯子上。”
莱拉和玫根没有离开那个台阶。当乔安示意时,她们走向她,但突然停下来。
达菲再次不停咆哮,它发出的声音,乔安想,非常像地狱里跑出的恶鬼发出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女人不敢再靠近。这个发现让乔安惊讶,她本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发现狼犬的威慑的人。
她同情地走向她们,并取过她要的东西。
“请小心,夫人。”莱拉低语。
乔安颔首。
几分钟后,她开始她的工作。
当她工作时,基思不会让她有可能受到狼犬的伤害,他跪在达菲的后面,这样,如果它企图伤害乔安,基思可以立刻掐住它的脖子,并把它扑倒在地。
出乎乔安和基思意外的是,在乔安缝针的整个过程中,达菲一声不吭,他们俩之间只有乔安在制造噪音。
每次她用浸过清洁药膏的亚麻手帕碰达菲的伤口时,她一直低声道歉和抱怨,她知道药膏很灼痛,每次敷上药膏后她就轻吹伤口。
嘉柏来了。
当乔安听到他在身后发出的声音时,她刚好拔出针线。
“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
乔安放松地轻叹一口气,她转过膝盖抬头看她的丈夫。
上帝,她从来没有这么欣慰地看到他,她看着他穿过大厅走向自己。
他的大手放在臀上,直直盯着自己的狼犬。
基思立刻站起来,其他跟着嘉柏进入大厅的战士纷纷退后给他空间。
“我敢打赌,达菲遇到了一头甚至两头狼。”基思推测。
“难道它发现了我们的宠物?”可伦问道,他走过来站在基思身边。
乔安继续自己的工作,她把线打结,放下针,去拿另一个药罐。
“你有另一只宠物吗,阁下?”当她温柔地把黄色药膏涂上创口时问道。她用另一块亚麻手帕抚平药膏不平的边缘。
“麦克伦人把其中一只狼称为宠物。你的手在发抖。”
“我可以看见。”
“为什么?”
“你的狗吓到我了。”
乔安结束了敷药膏的工作,这个药膏可以避免伤口感染,另外还有麻痹作用,达菲可以不感觉到她的针刺痛。
“然而她在治疗它,领主。”
“我可以看到,基思。”嘉柏回答。
“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乔安说,“达菲不会感觉到我后面的针刺,另外...”
“另外什么?”
她低声解释,但嘉柏听不清楚,他跪在她的身边。他把手放在达菲的脖子上,狼犬立刻试图舔他的手指。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乔安,一边爱抚狼犬。
“我说,你现在在这里了。”她低语,瞥一眼嘉柏,看到他傲慢自大的表情,立刻补充道,“达菲会很安慰,它对你有很重的感情,阁下。我想它知道你会保护它的安全。”
“你也一样,乔安。”
她知道他等着她认同,但认定他的傲慢会彻底失去控制,如果她承认他的靠近会使自己感觉安全,所以她保持沉默。
缝合伤口实际上没有花她太多时间,嘉柏帮助她用宽棉布把达菲包扎起来,最后打上结。
“它不会忍受这个很长时间的。”嘉柏预言。
乔安点头。突然她觉得自己周身疲倦,她想恐惧耗尽了她的力气。
乔安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来。
一群好奇的男女站在她身后,乔安发现吉琳并迅速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把你的狼犬搬到了里面,麦嘉柏,是真的。”
当基思有点夸大地描述情况时,乔安继续穿过人群。她快步走上台阶并穿过大厅走到她的房间。
她把东西放在一边,再次洗干净手,然后脱掉鞋子躺在床上。她计划睡一会然后回大厅吃晚餐。
片刻后她睡着了。
夜里,嘉柏回到房间两次看望她,最终在午夜时,他确认达菲能安稳地休息后才上床。
当他脱去乔安的衣服时,她纹丝不动。她睁开一次双眼,对他皱眉,然后很快又睡着了。
嘉柏从柜子里拿了一块新毯子,盖上她,然后脱了自己的衣服上床。
他不用伸手去抱她,他一上床,乔安就滚到他的怀里,把头放在他的下巴下,他把她搂得更近。
嘉柏在脑海里回忆着基思对他讲的故事,设法想象他的妻子用手臂拥着达菲并拖它上台阶的情景。
他的妻子展现出的勇气使他很高兴,然而,他不希望她今后再像这样冒险。
达菲在痛苦之中,而且一头受伤的动物,不管它有多忠实,也是不可信任的。
明天他会命令她再也不能这么冒险。
嘉柏担心着他娇小精致的新娘,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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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天使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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