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家族的家族会议上。
一场空难夺走了方氏家族大家长方威德和妻子李雪兰的生命。他们是在飞往法国的途中出事的。原本是一趟愉快的“二度蜜月”之旅,却演变成天人水隔的悲剧。在一场隆重的丧礼和告别式之后,方威德所留下来的遗产才是大家注目和外界关心的焦点。
财产要怎么分?
怎么分才算公平?
方家学字辈的四个子女,现正坐在方威德生前最钟爱的书房中,讨论着财产如何分配的事。方威德有二子二女,最大的三十二岁,最小的方学雯也已二十四岁了,照理这会该是方氏夫妇可以考虑交棒、享享清福的时候,可是老天却和他们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方学伟以大哥和未来方氏企业接班人的身份开口:“扣除遗产税和一些必要费用,爸爸大概还留下五亿的财产,我想了很久,决定把这些遗产分成四份。”
方学泰的表情颇不以为然。
“大哥!学敏和学雯迟早要嫁人,她们不需要分到一份吧!爸爸不是常说女儿嫁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嫁鸡随鸡,不必分给她们那么多钱。”
方学敏狠狠的瞪了她的二哥一眼。
“我说错了?你分这么多钱做什么!嫁人自然有丈夫可以养你,否则为什么大家都把丈夫当长期饭票?”
“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
“你喜欢养你丈夫?想反其道而行?”
“你卑鄙!”
“你敢这么骂你二哥?”
“我还有更难听的!”方学敏不甘示弱。
“够了!你们两个!”方学伟出声阻止,并看了始终沉默又似乎置身事外的方学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不在乎她能分到什么,分到多少。
“学雯?!”
方学雯看了她的大哥一眼,微微牵动嘴角。
“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
“大哥!我抗议!”方学泰一副决不罢休的表情。五亿不是一笔小钱,分得愈多他可以过得愈享受,有财就会有势,而且他的目标是立法委员,这可得需要一大笔钱。“我不赞成这么分!”
“你还不知道我的分法。”方学伟胸有成竹的说。
“怎么分?”方学泰极为着急。
“我所谓的四份是:我一份,老二你一份,学敏、学雯算一份,第四份则是——”
“第四份怎么样?”方学泰已经给钱迷了心窍。
“第四份给我的第一个儿子。”
“儿子?!大哥!你连婚都还没有结!”方学泰冷冷的说:“想霸占爸的遗产,想多分一份就明说嘛!这个理由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方学伟似乎已料到会遇上这种反弹。
“学泰!可见你知识浅薄!”他振振有辞。“长孙如同一子,自然要算一份。”
“大哥!现在还有这种事吗?”学敏讥笑道。
“对!”方学泰觉得自己已经站到了理字这边。“如果你真敢这么分,我就上法院告你,告你侵占,长孙?大哥!不是我做弟弟的无情,也要你生得出儿子才行,说不定你是个‘无子西瓜’!”
方学伟闻言,脸色已经涨成了如猪肝般的血色;好像想将他弟弟生吞活剥了似的。
“方学泰!谁都知道你是个败家子,分再多的钱给你也没有用,倒不如捐给慈善机关!”方学伟也颐不得什么兄弟之情。“告我?你告啊!看到时候吃亏的是谁,叫你连一份都分不到。”
“好啊!看是谁分不到!”
接着兄弟俩开始互揭疮疤,互相挖苦,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如果方威德地下有知的话,只怕在坟墓里都会跳脚,眼睛都不愿闭。
“学雯!你该出声了!”方学敏推了推自己妹妹。“为你的权利争啊!”
方学雯面无表情的想着,人性本善的说法不知道是否可信!在面对金钱的当儿,手足都可能反目成仇,因为钱而结下深仇大恨。如果能够,如果这五亿能换回她所挚爱的父母的生命,她愿意一贫如洗,她愿意用这些钱换回她父母,她不要钱!
“学雯!说话啊!”学敏又催了一次。
“我放弃。”
不只是方学敏倒抽了——口气,连正在吵得不可开交的方学伟和方学泰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全部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他们最小妹妹的身上。
“你说什么?”她不信的问。
“我不要钱。”
“做不到的事就别说。”方学泰立刻走到他小妹的面前。“别故作清高,几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可以吃穿不愁的过一辈子,不用仰人鼻息,不必看人脸色,光利息就够你挥霍了。”
方学雯淡然一笑。“我不在乎。”
“学雯!你别在这时候发神经!”方学敏将妹妹拉到一边。“和钱过不去会遭天谴,你没看到大哥、二哥已经争得快头破血流了,你还不要?你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钱这么重要?钱这么神通广大?它们能换回爸、妈的生命吗?”
“我知道你难过爸、妈的死,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大家都知道你孝顺就够,现在眼前要争的是钱,是你未来一辈子的事,这次分了财产,以后你休想咱们两个哥哥还会照顾到我们,实际点吧!”
“你们商量得如何了?”方学泰嘲弄的说。“改变主意了没?钱也!”
“学雯!这是你应得的,别便宜了他们。”方学敏说:“都给他们的话,万一被他们败光了,岂不枉费了爸的一番心血!这才是对不起爸爸!”
“学雯!你考虑清楚!”方学伟较为平和的说:“现在不是表现你性格的时候。”
方学雯不能说人性是丑陋的,但眼前的哥哥、姊姊也太实际了点,当然有钱能过舒服的日子,人人都希望大富大贵,但是如果因为钱而让他们兄妹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那么她爸、妈留下的这些钱,反而是害了他们四个。
“你到底要不要?”方学泰不耐烦的问。
“她当然要”方学敏替自己的妹妹说。
“你闭嘴!”方学泰吼道:“叫她自己说。”
“学雯。”方学伟沉重的一叹。“你还是拿了屑于你的这一份吧!爸、妈在世的时候,最疼的就是你,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有了这几千万,你可以衣食不缺的过一辈子,特别是看在钱的份上,不管未来你嫁了什么人,他都要让你三分。”
一阵令人窒息、等待的沉默。
“好!我要!”方学雯坚定的说。
“我还以为你多‘高尚’呢!”方学泰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你又不是白痴,会把几千万往门外推?现在赚钱不容易了,你从小就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这些钱你还可以再继续舒服下去。”
“我很高兴你想通了。”方学敏拍拍妹妹的手。
“我要我这一份,但是请大哥将属于我的这一份全捐给慈善机关。”方学雯面不改色,冷静自若的说:“对!我从小到大没赚过一毛钱,该是我去尝尝赚钱是什么滋味和如何独立、如何照顾自己的时候了。
其余的方家兄妹都用一副方学雯疯了的样子看着她。
“学雯!你会后悔!”
“你一定是忧伤过度,真的疯了。”
“你最好冷静再考虑两天。”
方家兄妹毕竟还是有些感情,有的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那怕你是王永庆或是亿万富翁,分了财产,各人就走各人的路,也许有些冷酷,但是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希望还不知道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方学雯起码能有些钱自保。
“我不需要再考虑!”她一清二楚的说。“我不在乎你们要怎么分,总之我的那份就捐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决定搬出去。”
“搬出去?”方学伟不太高兴。“你中邪了?”
“或者是我长大了!”
方学敏实在给她妹妹气得七窍生烟。“学雯!连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你不要钱,可以。但是这里还是你的家,你想搬去那里?你靠什么养活你自己?”
“我相信我饿不死的。”
“是啊!因为我赌你三天不到就会夹着尾巴回来。”方学泰跷着二郎腿,不可一世的说:“你电影看多了,还在做梦是不是?”
方学雯知道多说无益,除非她能靠自己证明,否则说破了嘴也没有用,她想了很久,该是她跨出这一步的时候了,她的父母已经不能再照顾她、保护她,她从现在起,一切就得靠自己了。
她站起身。“等我安顿好,我会和你们连络。”
“干嘛?好去求你回来?”方学泰冷哼一声。
她从容又详和的看着她的二哥。“不!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在那里,不要让你们为了我操心,二哥!我是你的妹妹,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们是兄妹。”
方学泰再没心没肺也不禁感到汗颜,他不太自然的望向方学伟,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学雯!留在家里吧!”方学伟拿出权威的说。
“学雯。”学敏尽自己所能的挽留她的妹妹。“你迟早会嫁人,那时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不是现在,不是在你心里不严衡又自怨自怜的时候。”
“请你们不要再说了。”方学雯摇摇头。
“你别不知好歹!”
“好!五亿我们就四个人分!”方学伟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这样你满意了吧?不要再拿离家当手段了吧?!”
“太好了!”方学敏露出了笑容。“我赞成大哥的这个决定,二哥!你没话说吧!男女既然平等,财产就要公平的分,如果你有本事,大可以用你分到的钱开创事业,利上加利,不要落人口实,说你期负自己的妹妹;这样你的面子可以好看一点;”
“你休想!”
“大哥已经这样说了!”
“我反对!”
“你只有一票!”
“你们到底想怎样?”方学伟简直要发火了。“怎么分都不行、都有人不满意,干脆我们上法庭打官司,叫所有的人看笑话好了,说方威德夫妇尸骨未寒,我们做子女的却已经为了遗产而对簿公堂。”
“谁叫你分得不好!”
“那你想怎样?”
“我觉得应该——”
方学雯悄悄的走出书房,三个已经为钱吵红了眼睛的兄姊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这会他们的心里、跟中只有新台币,只有那些上了亿的遗产。她不能怪他们,她没资格怪他们,有些人可以当钱财是身外物,有些人却把钱当命看,而她只希望她亲爱的爸、妈能复活。钱能使人起死回生吗?
能吗?
如果不能,即使她有上千亿的钱又如何?她花得完吗?她能用这些钱再买到和她爸、妈相处的那些美好时光和亲情的照拂吗?
她不需要钱。
她真正需要的是如何靠自己的能力过日子。
柴世刚一向都不喜欢听训,更不喜欢父母亲拿他的终身大事作文章,他知道他自己是台北社交圈里的黄金单身汉,他不只是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年少多金,更重要的是他有迷得死女人的长相和体格,他有资格站上国际舞台当男模特儿,或是到好莱坞去发展,连李察基尔说不定都要靠边站,他比李察基尔更适合去演《麻雀变凤凰》里的那个大亨,因为现实生活中他真的如此,而李察基尔只是诠释那个角色的演员而已。
他不喜欢父母逼婚,原因无它,因为他还碰不到一个够格的女人。
他受不了那些每天傻笑、花枝招展又没什么大脑的千金小姐,也受不了过度成熟又太有心机的女人,因为她们只有一个目的——相同的目的。
当柴世刚的太太。
偏偏他的标准订得相当的高,他宁愿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随便和,一个女人拴在一起,任何男人都不该对不起自己去娶个不适合自己的女人,人生苦短,浪费在不值得的女人身上,实在太虐待自己了。
“世刚!我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听到了。妈!”
“我是说你听进去了没?”柴夫人再问一遍.“听到和听进去是有差别的。”
“世刚!你黄伯的女儿有什么不好?她是学音乐的,曾经留学过英国,你到底嫌她那一点?”柴诚强搞不清儿子的品味。“你哥哥结婚了,你妹妹也嫁了,你就不能让你妈了掉最后一桩心事吗?”
“我早晚会娶的!”
“什么时候?”柴夫人追问。
“适当的时候!”他打马虎眼的说。
“你这句老词我听多了。”
“那你就别再逼我!”
“林伯伯的女儿怎么样?”做父亲的再想了下。“林伯伯的小女儿今年毕业,念外文系的,活泼大方,外向,你见过她,也夸过她漂亮、活跃——”
“花蝴蝶。”柴世刚摇头。“她可以当情人,不能娶进门当老婆。”
“你喜欢文静、内向的?”
“那陈叔叔的二女儿,念家政的,贤妻良母型,和咱们家又有生意上的往来,门当户对,而且一旦结合,两家的财力,那真是如虎添翼。”
“爸!婚姻不是买卖。”
“那张妈妈的大女儿呢!”柴夫人抱着百折不挠的精神。“能静能动,你还请她出去吃过饭、看过电影,张妈妈一直夸你,说她女儿对你的印象好极了,你为什么不再继续约呢?”
“因为她言语乏味。”
“她总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啊!”
“我还不喜欢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
“张玛丽。”柴世刚并不是刻薄的人,但是他无法想像什么样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女儿叫玛丽的,给条母狗取名叫玛丽还好些。“而她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样,通俗又没有什么内涵、气质,跟她父母一样,财大气粗,十足暴发户的德性。”
“你未免太会挑了!”
“世刚。”柴诚强不免一叹。“你到底想娶什么洋的女人?你现在是条件好,但再这么眼高于顶的挑下去,那些好女孩可不会等你——辈子。”
“爸!你和妈就享享清福,别,为我的事操心。”
“我要抱孙子。”
“这点你应该对大嫂说。”
“我要抱你的!”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世刚!妈一向最疼你,你哥哥和妹妹也老说我偏心,什么事都向着你,什么事都是先想到你,你忍心让妈失望,一等再等吗?”
柴世刚对这种苦肉计已经习以为常,他那张梭脸上不见丝毫的困惑。他曾经苦恼过,但与其匆忙的娶个女人,然后婚姻不幸福,反叫他父母更加的烦躁,他宁可对这苦肉计“麻木不仁”。
“世刚!”
“妈!我的缘份未到。”
“相亲好不好?”
“我没空。”
“那我和你爸先去替你相,如果我们都觉得不满意,那你就根本不必去看,这样很节省时间,你也应该信得过我们的眼光。”
“你妈说得对,有些好女人的确不会抛头露面,你不要相信这一套;现在讲自由恋爱,但是离婚率却高得吓人,而以前的人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很少听人家说要离婚,物极必反,现在是开放过了头,迟早会回到从前的老路子。”
“我相信。”
“那你愿意去相亲?”柴夫人乐坏了。
“我相信以前的人比较知足,比较认命。”
柴家夫妇束手无策的叹了口气,不约而同的。
“爸、妈!你们早点睡,我出去走走。”
“约会?”
“只是开车逛逛。”
“你为什么不早点睡?每天的工作量那么大,又不是约会,开车乱逛就能逛出个老婆吗?”
“可以让我放松情绪。”
“太太!由他吧!”柴诚强安抚着自己的老婆。“有些事是我们急不来的,说不定顺其自然反而会好一点,给咱们儿子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不会在婚姻这门课上交白卷,欲速则不达。”
“谢了!爸爸。”柴世刚晃着手中的车锁匙。“这招也够高明,‘以退为进’。”
“小子!扯你爸爸后腿!”
柴世刚潇洒的笑笑走出家门,他不愁没有女伴,但是男人偶尔都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有时候一个人反而好些,聪明的女人必须想通这一点,否则不但拴不住自己的男人,甚至适得其反。
这会他希望伴着他的,是孤独和宁静。
“宋家小吃”
方学雯看着玻璃门上贴着的红色征人字条:征缺服人员和洗碗的工人。她这会才发现混了四年拿到的文凭、没有用。她没有专业的知识,而且满街的大学生,现在经济又不景气,找工作不是一件易事。
她原本的自信已经被沮丧所取代。
她是可以当花瓶,可以靠自己的外貌、天赋赚钱,她照过镜子,她知道自己美得可以去选中国小姐,那又如何?与其赚那种钱,她倒不如接受她大哥分给她的遗产。
她要凭实力和劳力赚钱。
走进“宋家小吃”,她直接来到柜台。
“请问这里还缺不缺人?”
唐芸琪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孩,这个美得会令其他女人无时无刻都要提心吊胆的女孩真的是来找工作的?没有搞错吧?她非常本能的采取戒备的态度。
“你要找工作?”
“是的。”
“有没有经验?”
“没有!但是我会学得很快。”
“你念什么毕业的?”唐芸琪没话找话,故意逗她也好。“我们的薪水不多,而且一忙起来就是天昏地暗,连个喘气的时间也没有。”
“我不怕。”
“你是大学生吧?”唐芸琪不客气的问。
“学历和我的录用与否有关吗?”方学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而且以往她过的又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的表情渐渐的不耐。“难道当个服务生或是洗碗工也要讲究学历程度吗?”
“你的口气不太好。”
“你们这里到底缺不缺人!”
“不缺。”唐芸琪恶意的一笑。
方学雯有被戏弄的感觉,这个女人为什么对她存着敌意?她说错了什么吗?她不想再逗留的转身,没想到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她咕哝道。
“不!是我的错。”宋成山道歉的说。“欢迎你再光临本店。”
“我想我不会再来了!”她坦白的说:“我是来找工作,不是来吃东西的,而如果我是一个上门的颐客的话,我希望能得到比我刚才所得到的还要好些的待遇。”
宋成山看看唐芸琪,眼神有些责怪,责怪之余又不禁带着谅解;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没有多少女性能维持好风度,更何况女人的心眼的确是比较小。
“你是来找工作的?”
“已经不缺人了,不是吗?”
“你当服务生不会觉得是大材小用吗?”。
“职业无贵贱之分。”
“宋大哥!”唐芸琪开口道:“让她走吧!你看看她就知道她不是做服务生的料子,看看她那双手,只怕连碗都没
洗过,她吃不了苦的,而且一定做没几天就走,我们不要找麻烦,会有其他更适合的人。”
方学雯带着挑战的表情看着宋成山。
在宋成山憨厚、老实的脸上有着片刻的困惑,他打量了来应征的女孩一会。
“你贵姓大名?”
“方学雯。”
“你吃得了苦吗?”
“我会证明给你看。”
“薪水并不高,一万二起薪,奖金另计。”
“供吃住吗?”
“后面有一间小房间。”
“宋大哥!”唐芸琪万分不满的说:“你真的要录用她吗?一看就知道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一定会后悔的!”
“芸琪!是你当老板,还是我!”
唐芸琪差点脱口而出说她早晚会当上老板娘。在“宋家小吃”,除了宋成山之外,就属她最够份量了,而且她对宋成山是尽心尽力,逾时工作也没有半句怨言,当成是自己的事业在做,而且对她口中的宋大哥更是一往情深、无怨无悔,她不能让这个叫方学雯的来破坏一切。
“我被录取了吗?”
“你明天可以来上班吗?”
“可以。”
“你被录取了!”
宋成山看着方学雯带着喜悦的笑容离去,事实上他现在就后悔了,唐芸琪说得都没错,他不该录用她的,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更看不了她失望的眼神。
“宋大哥!”
“芸琪!什么都别说了,把中午的帐结一结;她能做多久,能不能做得下去,由她自己去决定吧!”说完他走向后面的厨房。
唐芸琪不能对自己的老板吼,何况他有决定用谁的权力,但是她已经打定主意;她绝对不会让方学雯好过的,宋成山是她的,方学雯最好安于当服务生,不要心存妄想,否则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大雨滂沱。
今天不是个离家的好日子,方学雯只简单的收拾了点衣物和私人用品,这毕竟不是搬家,她没带多少钱,也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她几乎是两手空空的走出那座华厦、巨宅,走出那座象征财富的城堡。
她的三个哥哥、姊姊知道苦劝无效之后,抱着冷眼旁观,看看她能撑多久的样子,她的二哥甚至丢下随时欢迎她回家的话,大家都以为她在赌气,都以为她是在演什么烂电影似的,胡闹个一、两天就会回心转意的回到这座大屋子来。
他们错了!
她会证明他们错了!
走到屋外,她为自己的不智跺脚。下雨天她居然穿白衣、白裙,而且她根本不可能坐计程车,由这里走到站牌,
她估计大概走个半个小时就可以,然后她这身白衣、白裙可能变成了黑衣、黑裙。
这种鬼天气!
难道连天气都和她过不去?要看她的笑话?
她尽量的往里走,免得被急驰而过的汽车所飞溅起的水花溅到,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她不能……就在她因为自己想得周到而欣慰时,她已经被水花溅得一身连脸都是,她不敢相信的不再移动脚步,看看已经满是泥土污点的白裙,她想杀人,她想宰了那个溅得她一身的家伙。把伞一丢,她干脆任雨淋个够,反正她不可能比这更倒霉了。
柴世刚由后照镜发现到自己的杰作,要不是他今天早上起得太晚,要不是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年度会议要开,要不是他必须争取时间,他不必开快车,也不会让那个可怜的女孩气得火冒三丈,一副想找他拼命的样子。
不能视若无睹。
他不能油门一踏的开溜。
他必须做点什么。
慢慢的打下倒档,他把车倒到女孩的身旁,按下自动车窗的按钮。
“小姐!对不起!我愿意赔偿你那身衣服的钱。”说着,他掏出皮夹,拿出两张干元的钞票。“我赶时间,再说一次抱歉!”他把钱欠个身的递了出去。
没想到那女孩一把就把钱打掉。
“你——”
“你赶时间?全世界只有你—个人赶时间吗?你不知道要减速吗?看看我这一身,如果这是发生在你身上,如果你正处于生命中最沮丧、最痛苦、最需要自立的时候,你会做何反应?”
他熄掉引擎,看来他真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他打开车门下车,竖起衣领,淋着雨的小跑步到她的面前。
“我能帮上忙吗?!”
“你能叫老天别再下雨了吗?”
“我不能。”
“你能让这条白裙子恢复原状吗?”
他捡起在地上已经被雨水淋湿的两千元;“如果这两千元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你开出个价钱。”
又是钱!
方学雯现在最无法忍受、最不需要的就是钱,而这个让她浑身狼狈,像个可怜小孤女的男人居然提议用钱来补偿他的过失,钱能替他解决一切?
“你给我滚!”她大吼道。
“小姐!我已经很有耐心了,我并不是故意要造成这种状况,我没那么缺德,请你有点修养,你想怎么样可以明说,不需要借题发挥。”没有女人敢对柴世刚说这种话,还——副想叫他下地狱的表情。她是有个性,但好像过火了一些。
“拿着你的钱,离开我的视线!”她恶狠狠的说。
“你想叫我内疚!”
“我不在乎你内不内疚,我——”她气得哭出了眼泪,气得说不出话。如果她的爸、妈还在人世,如果她能从兄姊那里得到一些温暖、一些安慰,她今天又何至于如此!
这会她会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她甜美的梦,但愿她永远都不要醒,不要醒……
柴世刚分得出雨和泪水,他忘掉了他重要的会议,他狠不下心丢下她走,不会是为了雨天,不会是为了一套溅湿的衣服,这女孩的眼中有伤痛,何况她刚才不是说了嘛!她沮丧、痛苦。
他决定帮助她。
“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
“我可以送你。”
“你走!我想一个人走这段路,你不要管我!”她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放心!你没有那个本事使我的情况变得更糟,谁在乎这套衣服?很抱歉我发脾气,请你离开。”她吸了吸鼻子。
“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至少让我送你到那里。”
“我浑身湿透。”
“我何尝不是?”
“你不能问我任何问题。”
他保证的做了个童子军的手势,只要她肯上车,他甚至愿意当哑巴,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吧!他不敢再多想的立刻提起她脚旁的行李,替她关了车门,至于后续会有什么发展,就看命运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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