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保镖直接把车开进大门,可是突然想抽烟,所以贺扬下了车,准备边走边抽,从大门到主屋,有五分钟的路程,这可以让他好好想想他还有什么招数,难道他和白苹真的已经走到尽头。
突然的一声枪响……
正在点烟的身体一僵,贺扬不知道确切发生的事,只知道他的身体忽然发紧,接着开始抽痛,而胸口湿濡一片,那血滴……滴落到他手中的烟,白色的烟上有着晕散开的红色血滴。
他中枪了?!
保镖冲过来的脚步声是他倒地前最后的模糊记忆……
贺扬中枪的消息被封锁,贺铭找了台湾最棒的医疗团队,也从美国召来一批医生,他只有一个目的--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唯一的血脉存活下来,贺扬绝对不能死。
二十四小时后,贺扬总算脱离了险境,虽然伤口离心脏很近,不过因为偏了一点点,所以并没有要了他的一条命,六十好几的贺铭在松了一口气并且决定全力缉凶后,他找来了宁之路。
「这小子若醒过来一定有想见的人吧?」贺铭是那种老当益壮又有成熟男人味的老男人。「除了我以外。」
「有。」知道贺扬脱离险境,宁之路放下心上的大石。
「那你还不去联络?」
「可以吗?」
「医生说这小子随时可能醒过来。」
「我马上打电话。」
「之路,有空你劝劝他,我是死了老婆而且有了儿子后才游戏人间,他既未替我传宗接代凭什么搞不婚,说说他!」贺铭很有权威的下达命令。
「我不敢啊!」
「你就说是我的圣旨。」
「那为什么您不自己……」
「我忙得很,没空跟他说教,叫他随时和我保持联络。」折腾了二十四个小时,以他的身体和年纪,有些吃力了。
「是的,我会转告贺先生。」
一送走贺铭,宁之路马上打了白苹的手机。他没有多说,只强调贺扬中了枪,但这会儿应该没事了。
白苹和于羽瑄在二十分钟内就赶到宁之路所说的病房外,除了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宁之路亦站在不远处讲电话联络事情,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马上转身朝她们走来。
「现在是什么状况?」白苹连招呼也没打,劈头就问。
「还没醒,但是医生说已脱离险境。」
「真的没有生命危险?」
「死不了的。」宁之路幽默说着。「那一组美国来的医生都还没派上用场呢!」
「凶手抓到了吗?」白苹关心的问。
「还不知道是谁。」
「居然有人想置贺扬于死地!」白苹无法理解。「是谁?谁会下这种毒手?」
「贺老先生黑白两道都有朋友,我想很快会水落石出的。」宁之路边说边瞄了瞄于羽瑄,但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于羽瑄此刻显得非常沉默。她知道自己这时不方便开口,更何况她根本不想和宁之路这个混球说话。
「我……可以看看他吗?」白苹提出要求。
「当然。」说着他为她打开了病房的门。
白苹的步伐有点沉重,一想到贺扬很有可能一命呜呼,两人再也无法相见的天人永隔,那种椎心刺痛竟令她一阵晕眩,差一点站不住脚。「邵嘉嘉小姐」也是一句话都没有留的就走了。
这会儿躺在病床上的贺扬像是在昏睡一般,他的胸口有大片纱布包裹着,纱布上还透着血渍,幸好他的唇色不差,面容也不憔悴,看上去仍是那么的帅气,她确信他很快又是一尾活龙。
「妳可以和他说说话啊!」宁之路轻声建议。
她含泪摇头。
「贺先生不会有事。」
「我看到了。」
「那你们……贺先生对妳……」
「我不想谈这个。」她随便用手背抹去眼中的泪水。「我来是因为我该来。」
「该来?」
「朋友一场。」
「白苹,妳敢说只是朋友一场?!」因为长了她几岁,所以宁之路也不客气。「你们同居了四个月,妳还曾怀有他的小孩,这种话妳说得出口。」
「原来连你都知道。」白苹的表情哭笑不得。「好吧,我和他曾经关系密切,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来看他是基于道义,不来看他也没有人会怪我。」
「妳刚刚明明急得很。」
「即使是朋友受伤……」她顿住。
「好吧,我不和妳辩,妳在这里等贺先生醒来。」
「不!」她拒绝。
「妳……」宁之路真的不知道女人的脑袋是怎么运作的。「妳不想等贺先生醒来?妳不想他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妳?他在意妳,他一直都想把妳重新带回他身边。」
「你弄错了。」
「我弄错?!」
「知道他没事,」白苹又再看了贺扬一眼。「也就没我的事了。」
「白苹!」宁之路目瞪口呆。
「叫他保重。」她毫不留恋的走出病房。
「你没有加油添醋?!」贺扬怒吼。
「如果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宁之路不但很含蓄的「修饰」过,还适时「美化」了白说话的语气,如果一字不漏地照说,那么贺扬没有被那一颗子弹结束生命,也会被白苹活活气死。
「叫她来。」贺扬命令。
「贺先生,你自己打吧!」
「宁之路……」
「或许她会想听听你的声音,确定你没事。」宁之路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并且按下白苹的电话,随即他把手机交给贺扬。
贺扬接过,但是白苹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这令他气得把手机往墙上一摔。
宁之路耸耸肩,认命的苦笑。
「我会赔给你。」贺扬不啰唆的。
「我不担心。」宁之路脸上的苦笑没停。
「她居然如此绝情,我中了枪耶!」气不过的,他狠狠捶了一下床垫,没料到这一用力,他胸口上的白色纱布居然渗出鲜红的血。
「贺先生!」宁之路吓死了的叫。「你的伤口可能……我叫医生!」
「不用叫了。」贺扬一脸不在乎的说。
「可是你真的又流血了。」
「会死人吗?」
「应该不会,但以你现在的状况……」
「我不会死的!」
宁之路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为情所困,但是贺扬……一向只有他令女人痛苦、伤心,即使他和她们分手得再平和,他给的补偿再多,那些女人还是会痛不欲生,可是现在,好象是报应来了。
「有凶手的消息吗?」手捣着伤口,贺扬有些艰难的往后躺,虽然他嘴上逞强,但毕竟不是皮外伤,他的表情有点难看,并咬着牙力撑。
「有在查。」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开的枪,我绝不轻易放过。」
「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我当然要这么做。」他躺平。「等我可以下床、可以走出这里,我一定要去找白苹算帐,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人都来了却冷血的说走就走,她有没有人性啊?!」
宁之路没有接腔,清楚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她真的没有为我掉眼泪?」
「贺先生,」宁之路实在是感到啼笑皆非。「我想她若『有空』会再来看你的。」
「你想她对我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我真的很难回答。」宁之路选择明哲保身。
「于羽瑄有来吗?」
「来了。」
「你们有交谈吗?」
「一句也没有。」
「你和于羽瑄真的玩不下去了吗?」醒来后,他还在想自己的中枪应该有带给他们见面、讲话的机会,没想到居然没有一点助益。「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要看开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能给你同样的建议吗?」将心比心,宁之路倒要瞧瞧他有多洒脱。
「不能!」贺扬很酷的说。
「你真的只要她?」
「我也不想这样,但和白苹分手后,我发现我对其他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他招认。
这一点宁之路也注意到了,贺扬当然有再和女性交往、出游,甚至是上床,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再给自己找一个固定的伴,他对女人变得没有耐性,这些宁之路都看在眼里。
「但是我觉得白苹的态度……」他有些忧心。「她对你好象不存有任何希望。」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我已经改变了。」他胸有成竹的说,笑容有点自负。
「你改变了?!」
「这一枪令我幡然醒悟。」
「怎么说?」
「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有无数个明天、机会,很多事可以等,但其实生命是非常不可预测而且脆弱,根本很可能没有明天、没有下一个机会。」他有感而发。
「贺先生,你的意思……」宁之路听出一些端倪,但他不敢确定。
「再让我见到白苹,我会向她求婚。」
「你会这么做?!」宁之路睁大眼。
「我也该安定下来了。」他自嘲。
「贺老先生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他当然会,他还等着我替他生一个孙子好传贺家的香火,不然他是没脸去见贺家的列祖列宗。」贺扬想到自己有天会做爸爸时,那种感觉……居然是温馨而且快乐的,不像以前,一想到自己若有小孩,他半夜都会吓到有些不想醒来面对。
「那现在就等白苹点头了。」
「嗯,之路,替我找到她。」
「妳要去法国?」白苹眉头都纠结在一块。
「寻根啊!」于羽瑄故作开朗的说。
「寻根?!可妳是台湾人啊。」
「我爸爸是法国人。」
「妳要去法国找妳爸爸?!」
她点头。「于女士给了我一个人名和地址,她说我若有兴趣就去找找看。」
「而妳决定去找?」
「为什么不?反正台湾也没有什么新鲜事。」于羽瑄一个冷哼。「我都快要闷死了。」
白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而且好内疚,如果不是她在于羽瑄耳边一直说些有关结婚不好的话给她洗脑,今天她和宁之路恐怕不会走到这种形同陌路的局面。「妳和宁之路……」
「我不要听到这个名字!」于羽瑄摀着自己的耳朵。「永远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其实结婚不可怕的。」白苹改变立场。
「白苹……」
「这年头还是有令人羡慕的婚姻。」
「我不听!」于羽瑄采取完全排斥的态度。「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空泛而且不切实际的话,我不结婚!我那个于女士一辈子没有结婚不是照样生了一个小孩,我恨结婚这个名词。」
「不结婚也行,可妳也不用和宁之路闹得这么僵啊!」白苹替他们操心的说。
「是他和我闹僵的。」
「羽瑄,妳的脾气要改。」
「这一次全是他的错。」于羽瑄很无辜的表示。「我是忍无可忍才和他翻脸,他以为他可以当我的主人,要我听他的指挥,他作梦!」
「宁之路爱妳。」
「那就听我的。」
「你们可以协调。」
「协调早破裂了。」于羽瑄有着一意孤行的任性。「反正我要去法国。」
「妳想去多久?」白苹正色问。
「不知道,我又不能预测情况到时会变怎样。」
「我陪妳去。」白苹考虑好后说。
「妳也要去?!」
「妳不需要保镖了?」
「可是这会儿贺扬还因枪伤躺在医院里。」
「妳认为那是我该在意的事吗?更何况他已经没有危险,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的。」想法和于羽瑄差不多,白苹也想换个环境,呼吸些不一样的空气。
「但妳不用告诉他一声吗?如果妳就这么突然的消失,贺扬一定会很不爽。」于羽瑄提醒她。
「妳会告诉宁之路吗?」
「死也不要!」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贺扬?」
「白苹,我们情况不同哦!」
「哪里不同?」顿了下,白苹想到什么地接着说:「我保险箱里有一条贺扬送我的钻石项链,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我知道了。」
「妳想怎么处理?」于羽璇很有兴趣的问。
「我要卖掉这条钻石项链,然后把钱拿来付机票及在法国的住宿费、血拚的基金,我要痛快的花掉这条项链所换来的钱。」不打算再留这个纪念品,她要和贺扬彻底的了断。
「我同意。」于羽瑄兴奋的点头。「本来我是要帮妳付的,但我想以妳的牛脾气,一定会拒绝。」
「贺扬帮我付了。」白苹讽刺的说。
「那我们就出发了。」
「去法国。」
贺扬一直没有等到白苹的出现,要不是他因枪伤困在医院里,他早自己去找人了,也不知道宁之路是在办什么事,他居然说找不到白苹,而且不只白苹,连于羽瑄也不见了。
于薇的表现也叫人丧气,她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只说女儿大了她管不了,至于女儿的保镖,她更是干涉不了。
结果贺扬的火气是一天天以倍数的速度在累积。台湾也不过就这么一点大,她们两个女孩能躲到哪里去,除非她们出国,但他受了枪伤,而白苹甚至没有等他醒来,这说得过去吗?
想见的见不着,不想见的却自个找上门。史盈真的突然出现叫贺扬意外,随之而来的是不悦,他怒目瞪视着她。
「妳怎么知道我受伤?」
「这还是秘密吗?」史盈真给他带来了一大盒的鸡精,对他的不友善,她完全不以为意,面带笑容的把鸡精礼盒放在他病床下。
「好,妳消息灵通,我的人妳也见过了,可以出去了。」他冷淡的下逐客令。
「贺扬,好歹我们有过一段,你有必要这么狠吗?」她没有离开的意思。「连你的保镖都比你有感情多了。」
「我会开除他们。」
「因为他们放行让我进来?」
「因为他们的判断力其差无比!」
不想逞口舌之快,她默默走近他的身边,弯下身很仔细的看他的伤口,但是当她动手要去碰他的伤口时,贺扬把她的手拨开。他早就和她分得干干净净,不解她干么还一副她是他女人的德行。
「不能碰吗?」她一脸失望的说。
「妳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就算我们分手了,我还是可以关心老情人、旧朋友吧?」史盈真显露绝不轻易撤退的韧性。
「我感谢妳的关心,这样妳可以走了吗?」他愈说愈没有耐性。
「白苹好象失踪了。」她突然的说,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得到他的全神贯注,果然……
「妳知道什么?」他倏地急问。
「想跟我说话了?」她夸张的一叹。
「白苹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那妳……」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史盈真,我劝妳最好不要有什么坏心眼,我并没有对不起妳,妳也别去找白苹的麻烦,不然我保证让妳在台湾混不下去,我知道妳平常都在哪打混,妳不要惹毛了我。」
「这是威胁吗?」她眼神带着寒光。
「妳就当是。」
「但我一点都不怕怎么办?」
贺扬知道史盈真爱泡夜店,喜欢结交有钱的ABC,虽然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妹妹,但她会装小又懂得抓男人的心,所以只要她肯,她逮大鱼的手腕不差,行情还是有,她不愁没男人。
「贺扬,你不要当痴情种了,白苹身边有个常孟可,他们的交情不单纯。」她搬弄是非的说。「搞不好他们已经双宿双飞去了。」
「史盈真,妳一定要这么惹人嫌吗?」
「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还在等你回头。」
「那妳白等了。」
「贺扬,我们有过美好时光,我们曾经在一起快一年。」她不肯放弃。「这是有不一样的意义的!」
「结束了。」
「你和白苹在一起才四个月。」史盈真全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才认为自己有希望。
「但是是她主动离开我,我并不想结束和她的感情。」他说明其中差异。
「好,是她主动离开你,她不要你了,那你还想怎样呢?」史盈真又怒又悲的说。
「我要她回到我的生命里。」
「我就可以回到你的生命里。」
「我不要妳。」
「白苹也不要你!」
「还不知道呢。」他把双臂枕在自己头下,然后眼神平静的看着天花板。
史盈真不知道为什么白苹在他心中像宝藏,而她自己则像是垃圾,她都自己送上门,只求回到他身边,但是贺扬硬拒她于门外。
「我会诅咒你得不到白苹。」她像是个复仇女神般的宣示。
「这样妳就快乐了?」他转个头看她。「我给过妳一笔钱,妳又还年轻貌美,我并没浪费了妳全部的青春才甩了妳,妳为什么就是看不开?」
「因为我爱你。」
「不,如果妳懂得什么是爱,妳不会还有这些想法、举动。」贺扬不想听她的疯言疯语。
「你真的怎样都不要我?」
「本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我不要当你的朋友,我要当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只有一个,而她会是白苹。」他要史盈真断了念头。「我会向她求婚。」
「你要和她结婚?!」这对史盈真而言是青天霹雳。
「我该定下来了。」
「可是你是不婚族啊!」她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不再是了。」他微笑。
「不,你别想娶白苹,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她咬牙立誓。「你别作这种梦!」
「有她们的出境纪录。」宁之路查到了,他表情有些落落寡欢的向贺扬报告。
「她们去哪里?」
「目的地是香港,不知道是过境还是人在香港。」
「还有呢?」
「她们没有订回程的机位。」
「也就是……」贺扬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但他没有想到他要见白苹竟是这么的困难。
「归期不定。」宁之路低声的说。
「起码她们两个是在一起。」贺扬反而整个人平静下来,没有暴跳如雷、惊天动地的怒气,他像是变了个人。
「下一步呢?」宁之路等着他指示。
「回家休养啊!」贺扬幽默的回答。
「贺先生……」宁之路有些抓不到方向,他的老板是不是住院住昏了头?
「虽然住了一阵子医院,我却觉得好累、好倦,想好好的休息。」他站在病房的窗边说:「好想到巴拿马一趟远离这一切是非。」
「但你的伤口不适合长途飞行。」
「是啊!得再等一阵子。」他咧嘴笑了笑。「我还不能立刻离开台湾。」
「贺先生……」宁之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之路,我们俩现在算不算同病相怜?」
「算吧!」他惨笑。
「该死的女人,」贺扬低低一句。「该死的白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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